沈童短篇鬼故事系列
“我寻死又关你什么事?”阿桑忿忿的反问道。
“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可不容易啊!你这一死,怎么对得起他们呢?”老人慈眉善目的劝他。
“父母?哼,就是他们把我逼上绝路的。让我考、考、考,可是我就是考不上大学。他们骂我废物,骂我没用,骂我连猪都不如。这样的父母,你说,我死了,他们会心疼吗?”一提到父母,阿桑的情绪便十分激动,他仿佛又听到他爸爸在怒不可遏的骂他。
“哎,孩子,你要知道,父母总是恨铁不成钢的,他们逼孩子,骂孩子,甚至打孩子,也是为你们好。他们希望你们能考上大学,将来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啊!”老人苦口婆心的劝他,他嘴里喃喃着想要辩驳,但老人淘淘不绝,继续在说:“也许,他们骂过你,打过你,这是他们的不对。但他们现在一定十分的后悔,他们一定很焦急的在四处找你。你是他们的孩子,你是从你妈妈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们怎么会说舍弃就舍弃你呢?他们就是因为不能舍弃你,恨你不成器,才会打骂你的。”
“是啊,我不听话的时候,爸爸也打我,也骂我,但找不到我了,爸爸会很伤心很痛苦的。”老人旁边的小孩子眼里含着泪水,插嘴说道:“我走了以后,爸爸很后悔,他打自己,骂自己,甚至于连头发都在一夜之间白了。”
“可是我真的很没用,我高考三次了,一次都没有考好。上不了大学,我还能干什么呢?”阿桑痛苦的用手搅着头发,问道。
“社会上有这么多人,不是每一个都一定要考上大学的。有时候,一技傍身比大学文凭重要的多。很多经济发展迅速的地区,像一些高级的技工是非常抢手的,他们的收入比科班大学生、研究生的都要多。”老头顿了顿继续说:“高考成绩不好,不代表你到底是有用还是没有用。一个人活在世上,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好处,那就是有用。”
“那我有用吗?”阿桑抬起脸,看着老人,迟疑的问。
“当然有用。你活着,让你的家人安心那便是有用的。你活着,只要能帮助到他人,给他人带来快乐,那也便是有用的。”老人肯定的点着头。
“真的吗?”阿桑的眼神中一闪而过快乐的火花,但随即便熄灭了,他难过的说道:“可是,我爸爸妈妈却不这样认为。对他们来说,考上大学是最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免谈。”
“孩子,尝试着好好去沟通。我想他们一定会明白过来的。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特别是父母与孩子之间。但是如果连这样互相沟通的机会都不给,就去死了,那么你和你父母一定会追悔莫及的。”老人牵起了那个小孩子的手,向他挥了挥手,说:“好了,时间不多了。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再做傻事了。你的爸爸妈妈现在一定在四处找你,不要让他们担心了,快回家去吧!我们也该要走了,再见!”
说完,那个老人便牵着孩子的说,转身慢慢离去。阿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他喊着:“老人家,谢谢你!”
老人回过头来,笑着:“不用谢,小伙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阿桑细细的咂味着老人的话“只要能帮助到他人,给他人带来快乐,那也便是有用的”再抬头,眼前却一晃,失去了两人的踪影。紧接着,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叫声:
“救命啊!抢劫!快来人啊!”
阿桑二话没说,连想都没有想,便向发出呼救的地方跑去。跑过公园小径的拐角,他便看到一个黑影向他这边直冲过来,后面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边追边在喊:
“抓住他,他抢了我的皮包。”
阿桑伸出手来,一把逮住了那个人,但随即便被那个人一拳打中脸部。他并不松手,也跟着大声的呼叫:
“快来人啊,有抢匪,我捉住他了,快来人!”
话音未落,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便插进了他的胸膛,阿桑的手应着本能的痛一紧,更是死死的抓住了那个人的衣服。紧接着,那东西被抽了出来,再次狠狠的扎入身体内,一下,两下,三下……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他的双手一直都没有放松过,眼前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好多呼喝声伴着脚步从四面八方赶来,他慢慢的倒下了,脸上带着微笑,他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爸爸,我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所有的声音,慢慢的在消失,所有的光亮,也在慢慢的暗淡。但是阿桑忽然看见了,在黑暗中,刚才那个老人和小孩静静的站在一旁,朝着他微笑。
小孩子说:“他还是死了。你还是救不了他。”
老人微笑:“是啊,他注定会死,我无法救他。他如若不是将死,又怎么可能会看得见我们?”
阿桑也微笑:“不,你救了我,我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本篇完)
都市怪谈 鼓·灯
引子:
“咚、咚、咚咚咚……”战鼓急擂,是撕杀的时候到了。
“杀”
我用手拍了一下战马的肚子,然后双腿一夹,挥着长枪,领着兵马冲了出去。我武功精卓,英勇无比,入千军万马之中如无人之地。枪挑刺棒乱打,敌人的鲜血在眼前四处飞溅,染红了我的月白战袍。我俊秀的脸庞已是狰狞可怕,满脸斑斑的血印像是嵌入了双眼之中一样红丝尽现。我不停的策动着战马向前突进,敌人短促的哭嚎尚未完全从嗓眼里释发出来,便被我一枪刺送回去。我的所到之处,战场上鬼哭狼嚎的,我听到了他们在喊:
“杀神!杀神……是杀神!”
混战之中,敌军已是越来越少,且战且退。而我的战欲,也在一刻有些贻减,我策马缓进,挥舞着枪棒杀将四处奔逃的敌人,眼手不缓,但心智在这一刻忽然脱离了战场。我甚至听不到战鼓的“咚咚”声,也听不到敌人的哭喊和战马的嘶鸣,我只听到了夏日和风吹过家乡的草地,我和她坐在河边,相依相靠,我答应她,我会是大军之中最英雄的人,我要以最骄傲的战功来迎娶她,我要让她……
风吹过天空,带着一种轻微的呼啸。我听过这声音,曾几何时我的战刀划过长空,发出的呼喊便是如此。我的身体在一刹那间,恍然清灵,“咚咚”的战鼓声重新回到了耳际,我侧头望去,昏天暗地之间,一线光亮撕破天际,然后我的头就像是被高高甩起的球一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痕迹,落下,滚入草间,不远处,我的身体好似在永不止歇的从脖颈处喷勃着鲜红的烈血。我感觉自己的眼中迸出一丝戾血,战鼓“咚咚”,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知觉,夹杂着仇痛和遗憾。
……
惊醒过来,黑暗中我似乎还能听到战鼓的急擂声,汗水粘答答的从额头滑落。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天空,带起的轻微的呼啸。这感觉?……我猛的睁开眼,只见黑暗中有一个黑影,提着一溜光亮,然后像闪电一样的向我掷来,我大叫一声,本能的向里侧一让,同时右手把灯拉亮,房间中空无一物,只有我惊惧的喘着粗气,良久了,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梦。
梦中有梦?
1、
最近已经是连续几晚做同样的梦了。梦中的我是一个驰骋沙场的杀神,于千军万马之中似信步闲庭,但自古将军马上死,即便是杀神,也还是落不去一个战死疆场。
可惜可叹!
5月3日的凌晨,我从同样的梦中醒来,然后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我的五一徽州之行。对于徽州一向是我比较喜欢和去讨较的地方。明汤显祖的一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使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涉足于这一块土地,每一次的接触虽然总是匆匆,但一次一次的让我感染了其厚重的文化底韵。也就是因此,每一次还没有从那儿回来,我就会由心的生出“我会再回来的”的念头。是的,也许我的骨子里是属于这里的,属于这片令人痴绝的江南氛围。
这次我要步足去的坎头,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徽州古民居村落。坎头村纵横交措着14条古巷,矗有二座牌坊和七座古桥,另有祠堂、古石坊和各种徽派特色建筑。那儿曲径幽深,民居古色,人文纯朴,一向被专家誉为“徽州古村落的一颗璀灿的明珠”,但我去那儿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儿是玲珑的祖籍老家。我跟她讲,我要去看看你家的许祠,你家的牌坊和你家的古屋。
天气很热,太阳火骄骄的晒得我发昏,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徒步了好几公里,顺着金沙河,一直婉延行走在群山脚下的公路上,十分的辛苦和劳累。但终于的,我靠近了坎头我的目的地。
踩着空空的石板,穿越着民宅门档,一路抚摸着爬着青藤有些潮湿老旧的马头墙,心神有些激动的澎湃和恍惚。“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来到徽州,行走在其间,我是应该无梦的,但当我的心一下子从嘈杂繁华的都市生活中脱离出来,看着如此安静纯朴的民居村落时,我又恍如一梦。是的,我是有梦的,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心底好像被什么固有的东西猛猛的撞击了一下似的,响彻着:
“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那个梦!我的心底惊呼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健硕的老人,头发有些花白,面色安详可亲,他看着我一身旅行的打扮,眼神上下穿梭了好几回,竟然开口与我搭话:“你是道静的朋友?”
“道静?”我一怔之间,忽然明白他指的是玲珑。玲珑是许家道字辈的,按照排行,理应在其间加个“道”字。
“哦,对。我是她朋友,您是?”我连忙应声。
“早上接到道静的电话,说是有朋友要来这儿看看,让我招呼一下。这村小,一有陌生的人来,我就知道了,看你打扮,我估摸着你就是了。”他微微一笑,“我是她堂叔。”
我心里不由一阵感激,玲珑还想得挺周到的,特地还打了电话给她堂叔,麻烦人。
我一边笑着叫了声:“堂叔,您好!”一边还推拒着说:“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
“这哪行,先去屋里喝口水,歇一会儿,我再带你转转。听道静说,你还要看看古屋,没我你哪来钥匙可以进去啊!”老人不容置疑的转身就走在前头带路。
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古街巷纵横交措,径深曲幽,迎面有一种阴湿湿的凉风吹着,抬头看天,刚才骄毒的太阳好像也躲藏起来不见踪影。我感叹着“这儿真是凉快的好场所”紧跟着老人。七转八弯过后,终于到了。
老人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他的老婆,玲珑的堂婶便泡了茶送了出来,另还煮了糖水和五香蛋一并端来,我客气一下,然后略略吃了几样。(糖水和五香蛋是这儿待客的风俗习惯,客人不吃是对主人的不敬,是瞧不起主人的意思。来之前玲珑就交待过,一定要入乡随俗,何况昨天晚上在金沙的借宿人家也是如此的礼遇。)
因为走了一早上的路,着实很累。喝着他们泡的茶水,跟老人闲话着家常,竟然有了一丝的倦困。掩饰了几次,终还是很不礼貌的在主人面前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我有些窘迫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要紧的。”老人宽容的笑着,“一定是走累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当然摆手连迭声的说不,但一阵更深沉的倦困从心底里涌了上来,我竟然控制不住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2、
“咚,咚,咚咚咚……”战鼓又响,我从一身旅行打扮,摇身一变,月白战袍,我又成了英勇无敌的杀神。我一路狂冲,在敌军之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地。鲜血染红了白袍,如用毛笔写下的赫赫战功。我策马缓进,挥枪挑杀,思绪中的她又再闪现脑海,只一晃而过。我就下意识的抑制住了,我告诉自己要集中精神,这是战场。可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又听到了那风吹过天空带来的呼啸,我收枪转身,可已经来不及。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快的划过我的头颈而无一丝的痛苦。我听见自己大喊了一声:“不!”
“不!”我大汗淋漓,睁开眼间,却看到一张狰然的脸狠狠的盯视着我,那眼神仿佛带着千百年的仇恨,让我一时茫然,又是梦中梦?我的脸不由往后缩了一下,然后环顾着四周,陌生又有些熟悉。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是在坎头,玲珑堂叔的家。
再回过头,那是一张和善可亲的笑脸,它的主人正站在我的沙发前,笑盈盈的说:
“怎么?做恶梦了?”
“啊?不好意思,我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