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摄制组成员为她的精采表演热烈欢呼。
离黛安娜完成拍片的日子还有近一个月,她回去参加卡帕特利斯家举行的盛大招待会。范尼萨学校中的朋友们(有数百人之多)听说黛安娜也要来参加,都在等待她并要请她签名。现在成了电影明星,黛安娜的名气比从前更大了。最后,朱莉亚出来救她,责备范尼萨不该搞成这么一个混乱局面,黛安娜只是宽容地大笑,双臂围住了范尼萨这个十几岁的少女。
“我刚在想,有多么冷酷。”范尼萨叹气道。“我要想尽办法去拍电影,黛安娜!拍电影一定是世界上最激动人心的事情!”
“我倒还有别的想法,”黛安娜不经意地说。“挺乏味。
你知道,你要在摄影机周围站多少小时,其实什么最轻微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只要能参加进去,我就很高兴了。幄,我希望你能同我妈妈讲一讲——”
“讲什么?”
朱莉亚习惯性地皱眉头。“范尼萨的朋友马戈邀请她去加利福尼亚过暑假。近三个礼拜以来,我一直在听她说想找点事情做。你猜她想一卜什么?”
“‘众神制片厂’?”
“你能帮我,黛安娜!你认识那些人,你说了,他们会照办的!不管什么工作都行——”
“等她一旦有了银幕名气,有了自己的汽车司机和理发师,”朱莉亚干巴巴地说,“但愿你已经回来了,可以说说话让她跳出这个无聊的圈子。”
“要是你真的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范尼萨几乎要哭了,“干一夏天工作难道不比我从现在到九月都躺在沙滩上好吗?”
黛安娜微笑了。“你得承认她讲得有道理,朱莉亚。”
“我不想利用朋友关系,”教授说。“利用我们的朋友关系去给她找份职业。我觉得不合适。”
“好吧,”黛安娜说,“那么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去申请呢?——不必提到我。这样行吗?”
范尼萨的脸耷拉下来。“你要是在那边,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是我不会在那里,”黛安娜说。“他们已经通知我,在拍摄其余部分时,不需要我在场。谢天谢地,我有许多比围着一台摄影机转来转去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可是觉得没有比拍电影更好的事情了,”范尼萨叹口气。
十天后,范尼萨实现了她的想法。她从马戈在韦斯特伍德的家中打电话给她母亲,兴奋地告诉她,下周一就要去“众神”工作了。
“只是杂活,”范尼萨承认。”给监制人送咖啡等等,削铅笔,诸如此类。那没关系!反正是拍电影!”
“你得到这件差事没有提黛安娜?”
“一个字也没提!”
朱莉亚高兴了。范尼萨说得那么开心。女儿满意了,她自己也就满意了。
范尼萨岂止只是满意。她简直是狂喜。
在这部女超人的影片中,博比·贝克斯坦是她的上司。
这是一位精悍的30岁妇女,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一头长而密的黑发,有时会遮住一部分面孔。一天吃午餐时,博比同她一起吃三明治,向她解释了她的任务,范尼萨才知道监制人是干什么的。
“我们负责记忆,”她说,“不光是做记录。我们得掌握所有的细节——镜头是什么时候换的,拍了多少镜头,用多少时间,……所有的事情。还有透镜的变动。我们必须记下,每一个镜头用的是多大焦距。我们必须记下每个人的着装,灯光从什么角度照到演员身上——孩子,我们都得记住!”
这给了范尼萨极深的印象。博比还得每天看一份“日报”,以了解摄制的全面情况,这更使范尼萨羡慕不已。
一天晚上,范尼萨请求允许参加进来帮助做点事,博比没有反对。很快,这成了范尼萨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了。
范尼萨喜爱这份工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个人的姓名是汤姆·布雷迪,是8名管道具、灯光的人员之一,20来岁,肌肉发达,卷曲的亚麻色头发,要是咧嘴一笑,就会使得范尼萨的心脏翻筋斗。一天上午,他们在咖啡机旁相遇。范尼萨发现汤姆不只是一个后台工作人员,他实际上是伯克利的一个学电影的学生,他扛这台重重的摄影机作为事业的开始。
“我不喜欢这差事,”他喜笑颜开地说。“我自然愿意直接当导演,可是行不通。此外,马克斯舅舅认为这差事会使我谦虚一点。”
“马克斯舅舅是谁?”
“马克斯·科德尔,”汤姆说,“他是影片编辑。你得了解这一行的各种人物,亲爱的。你认识什么人吗?”
“不认识,”范尼萨说。
几天后,汤姆又提到了他舅舅。
“马克斯说,赫塞尔廷对事情的进展很不高兴。脱离原来的设计了。‘前方’每天都来问,剧本改得怎么样了,现在似乎他们要重拍伊丽莎白的镜头。”
“为什么?”范尼萨问。“每天的进展看起来很好啊!”
“他们对我说,改动是常有的事。所以为什么许多影片都要超出预算。”
“可是脚本是很好的,黛安娜这么说的。”
“谁?”
“只是一个朋友,”她立即说。“她认识剧本作者,作者让她看过剧本。”
“这就滑稽了,”汤姆用疑问的眼光望着范尼萨。“马克斯舅舅对我说过,脚本上的作者姓名是个笔名。谁也不知道作者是谁。谁也不知道谁在写新脚本。”
“对不起,”范尼萨说。“博比一定在找我了。”
那天晚上,范尼萨看了日报,发现了汤姆所说的一个新镜头。没有标明原脚本的页码。博比非常恼火,改动的事情从未对她讲过。她决心次日去向制片人投诉,但即使她这样做了,她也从未把结果告诉范尼萨。事实上,从此以后,博比变得鬼鬼祟祟,对范尼萨也不那么友好了。这使范尼萨颇为苦恼,一天下午她把心事说了出来。
“不用太烦心,”博比说,朝她微笑但无热情。“拍电影是挺怪的。你还看不出来吗?此外,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要回家了!”
“我要什么?”
“我们这一组要去波士顿,去重拍哈佛大学校园那些镜头。‘前方’时以前拍的不满意。所以你有机会见到家人了。”
能见到母亲使范尼萨很高兴。可是,她无法摆脱什么地方出了岔的恼人感觉。
范尼萨回波士顿的时候,黛安娜不在波士顿,她在科孚岛执行一项目的不明的使命。不久,朱莉亚就发现女儿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行了,”范尼萨回家还不满一整天,朱莉亚就问女儿:“出什么事了?谁在你旅行的路上下雨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骗人了,好莱坞小姐。你一进门,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愁眉苦脸。你就那么舍不得回来吗?”
“不,”范巴萨说,“我喜欢回家。事实上,哈佛这场戏拍完之后,我不那么想再去了。”
朱莉亚的眉毛竖起来了。“为什么呢?”
“因为——”范尼萨说。
“因为什么?”朱莉亚抓住范尼萨的双肩。“最好告诉我,孩子。黛安娜去希腊前,把套索留给了我——这个神力套索能让人说真话。”
范尼萨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不是那么要紧的事。”她说,“只是,他们放弃原来的设计,是不道德的。他们只说了这些。”
“这事是谁干的?”
“前方办公室——谁知道是些什么人。事实上,不允
许我们谈论这事,否则就要丢饭碗。”
“你只提了个头,小姑娘。你必须详详细细告诉我!”
要是这么做,范尼萨就死定了。可是话还是冲出来了,还伴随着眼泪。
“他们在修改影片,妈妈。改写脚本——甚至包括黛安娜最喜爱的那些镜头!”
“这些事,小事一桩。那么多人都在为一部影片负责——他们会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观点。”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要改动!就因为观点不同!女超人这个角色……也许因为我同她住在一起,因为她对我像个大姐姐……我只知道他们改写的根本不是她!”
“可以允许作些艺术性杜撰的,懂吗?”
“可是现在这个女超人是无法相信的……我解释不清楚,我再没有见到新拍的镜头。从前博比让我看日报,可是我猜‘前方办公室’知道了,那些日子就不让我进摄影棚了。”
“孩子,你确信不是因为太疲乏了吗?你工作这么努力……”
“他们在修改,妈妈。要是黛安娜知道了……我想她一定会沮丧的。会非常沮丧的!”
那天夜里,朱莉亚无法入睡,琢磨该不该认真对待范尼萨所听说的情况。黛安娜已同意了剧本。她会不会抗议剧本的改动呢?如果“众神”做了改动,黛安娜又能怎么样呢?她没有找律帅咨询就签了所有的合约;黛安娜就是这样容易相信别人,只要能找到黛安娜就好了。可是公主对她的行程说得比较含糊。朱莉亚必须自己拿个主意了。
凌晨三点,她有了主意了。“众神”已经来到哈佛校园重拍效果。那天,朱莉亚同许多同事与学生都要去当群众演员。有一幕:女超人(由伊丽莎白·特纳担任演员)
要在一场毕业典礼上布置一项和平使命。朱莉亚想象不出,这样的镜头有什么可改的。因此,通过重拍,她可以当场找到答案。
但是,第二天上午,朱莉亚来到希腊研究系的办公室,看到桌上放了一张通知。
致:各系题目:哈佛与好莱坞
众所周知,众神制片厂权威人士选择我校校园拍摄外景,其中涉及我校最著名的居民黛安娜公主,亦即女超人。前次拍片有欠缺之处,现该厂前来补拍。重拍时间为本周星期三。但此次拍片将封闭场地,即教职员工与学生均不得于上午7时至下午4时进入该处。感谢各位合作。
朱莉亚看了通知很气恼。教室里要乱成一团了。为什么要封闭场地?为什么要保密?是不是不要毕业典礼的场面了?如果还要这个场面,谁来当教师和学生呢?
中午休息时,答案很明白了。一车一车的人来到现场,这些人明显是雇来扮演教师和学生的。上次教师和学生的演出,众神制片厂可没付工资,只是捐了一笔钱作为图书基金。这次雇来的不足一百人,同上次拍的片子剪接起来,也可以装作一大群人了。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朱莉亚自问。这两次拍片不同的地方,关键在哪里?不等影片放映,恐怕谁也猜不透。
她想起一个主意。她拿起耳机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侦探埃德·英德利凯托对一些奇怪的询问早已司空见惯,对这次真使他迷惑不解了。
“听着,朱莉亚,比起看拍好莱坞型的电影,我有一百件更有意思的事情要做。”
“要是黛安娜在那边,我敢打赌你一定想去的。”朱莉亚干干地说。“从某种角度说,她就在那里,埃德。女演员伊丽莎白·特纳做她的代表。我们需要弄清那边的情况。”
“你在十什么?写一本希腊流言蜚语选集?此外,你怎么会想到我能砸烂那伙人?”
“因为你们这些执法官僚经常在外景拍摄地转悠!上一次,上帝知道有多少你们的人在那里指挥交通,维持秩序,疏散人群——”
“我们要确保当地公众的安全,”埃德咕哝道。
“是啊,所以我才来要求你们这样做,埃德,求求你了。哪怕只考虑保护黛安哪的利益!你能为我——为她办这件事吗?”
朱莉亚太了解这位侦探对黛安娜公主的感情了。
策略成功了,星期三傍晚七点刚过,她的电话铃响了。埃德打来的,话中有些含糊不清。直等他到了她的房间内,要打开冰镇啤酒罐时才对她说清楚。
“噢,我弄不懂什么意思。关于这部片子,我只在报上读到过。也许全部事情集中到一个焦点上。”
“什么焦点,埃德?”
“黛安娜的演讲。我是说,她的演讲——女演员的演讲。我的天,她看起来真像她,穿着黛安娜的服装,站在讲坛上……甚至连声音也像她。我作了些摘记……”
他从衣袋里掏出几页纸。
“她对他们大加训斥,”他说,把弄皱的纸抹抹平。
“所有的教职员,所有的学生。她对他们说,他们期望和平有多愚蠢。她不止一次说:‘不要以为一定会有和平。’”
朱莉亚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这么说很对。我的意思是说,就像是黛安娜的语调。”
“不是我过去听到的那种意思,”埃德皱眉。“因为她接着说,和平是幻想。和平只是两次战争之间的暂息。和平只是争取时间——争取准备战争的时间,制造武器的时间,——还有什么的时间?说了三件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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