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我迈出一步后又站住了。我想起了我以前曾经怎样叫住他,怎样恳求他不要冷淡我。我想起了我自已的悲惨的孤独。
  我又跨了一步。
  “胆小鬼!”他在我身后尖声喊叫。“和我说话!你敢吗?和我说话,胆小鬼!”
  我受不了了。我动心了。我眼眶含着泪花,转身朝他走去,向他伸过去一只手。我抓住他的瘦弱的手腕。这一接触似乎使他激动万分,不知所措。接着我抱住他,试图把他身上的悲哀分一部分到我的身上。
  机器人安全警察走近并包围了我们。他被拉到一边,我被拘留了。
  他们会再次审判我——…这一次不是为了冷淡罪,而是为了热情罪。
  或许他们会认为情有可原而释放我,或许不会。我不在乎。
  如果他们认定我有罪,这一次我要像戴荣誉勋章一样戴着我的隐身徽记。





《隐身人》作者:'美' 里加

  刘勤霞 译

  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很多,隐身人便是其中的一例。根据物理学光学原理,可以把人的身体全部隐藏掉,让旁人看不见,于是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地干你想干的事,可以作弄人、吓唬人,觉得自己比别人特别优越。这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事,可在英格兰南部的避暑胜地叶宾村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
  叶宾是个美丽的地方,特别是夏天,天气凉爽,景色迷人,来这里避暑的人很多。一到冬天,这里就人烟稀少,人们便安稳、平静地过日子。但这年的冬天因为一个古怪的陌生人的到来而不同寻常。

  一、车马客栈的怪客

  那是二月上旬的一个寒冷的日子,一个从未到过叶宾的陌生人冒着刺骨的寒风和漫天大雪,越过开阔的高地,从附近的布兰赫斯特车站走来。他戴着厚厚的手套,提着一只黑色小皮箱,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发亮的鼻尖外,那软毡帽把他的脸全遮住了。雪堆积在他的肩上和胸前,他摇摇晃晃地走进“车马客栈”,冻得半死不活。
  “快生个火,给我开个房间!”他叫道。接着就跟着店主霍尔太太走进客厅讲定价钱,在客栈住了下来。
  霍尔太太生着了火,就把他留下,自己亲手给他做饭去。在冬天居然还有人在叶宾住宿,是件幸运事儿,她觉得自己交好运了。当咸肉已经下锅,霍尔太太就把桌布、盘子和杯子拿到客厅,得意地摆上桌子。虽然炉火很旺,可是她惊奇地看到那客人还戴着帽子,穿着外套,背朝她站着,十指交叉地背握着那双戴手套的手,似乎陷入苦思冥想中。她注意到他肩上溶化的残雪滴落在她的地毯上。“先生,要不要把你的帽子和外套拿到厨房去烤干?”她问。
  “不用,”他说着,一动不动,“我倒宁愿穿着戴着。”他加重了语气。这时她才看到他戴着一副侧面也有玻璃的蓝色护目大眼镜,还有一脸浓髯拖在外套领子外面,把他的脸全都遮住了。
  “好吧,先生,随你的便。”她说。
  他不回答,又把脸转了过去。霍尔太太觉得这谈话不适时宜,就把其余的餐具匆匆摆上桌子,快步走出了房间。当她回来的时候,他仍像一座石像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驼着背,竖着领子,滴着水的帽檐向下翻转,把他的脸和耳朵全遮住了。
  她把蛋和咸肉重重地放下,然后大声叫他:“你的饭好了,先生。”
  “谢谢你!”他立刻说道。但在她离开屋子把门关上以前,他仍是一动不动。等到门一关上,他就立刻转过身,走近桌子,发出勺子在盆子里迅速搅拌的“卡嚓”声。
  过了一会儿,她从厨房端了芥末,敲了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这时客人迅速地动了一下,因此她只瞥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桌子后面一晃就不见了,好像他从地板上拣起了什么东西似的。她把芥末瓶放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发现一双湿漉漉的靴子靠着她的炉围,它那水汽很可能使那炉围的铁皮生锈。于是,她果断地朝这些东西走去。“我想现在总可以把它们烤干了吧?”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声调说。
  “把帽子留下。”她的客人用一种捂闷的嗓音说道。她转过身来,发现他正抬头注视着她。
  一瞬间,她站在那里惊诧得目瞪口呆。
  原来他用一块白布——掩着嘴和下巴,这就是他的嗓音捂闷的缘故。可是使霍尔太太惊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蓝色眼镜以上的整个前额都被一条白色绷带缠满了,还有另外一条绷带裹住了他两只耳朵,他的脸,除了尖尖的红鼻子以外,没有一丁点儿露在外面。他身穿一件褐色的丝绒短上衣,高高的黑色的亚麻衬领一直翻到脖子外边。厚厚的黑发从交叉的绷带之间和绷带下面拚命地钻出来,乱七八糟地上下支楞着,使他的相貌古怪到了极点。这个用绷带蒙着裹着的脑袋跟她原先想象的竟是如此不同,因而她在片刻之间吓傻了。
  他并不把餐巾拿开,她这时才看见他拿着餐巾的手还戴着褐色的手套,他那神秘莫测的眼镜正注视着她。
  “把帽子放下!”他说,捂在嘴上的餐巾使他的话语含混不清。
  她从极度震惊中开始恢复过来,就把帽子放回炉前的椅子上。“先生,原先我不知道……”她窘迫地停住不说下去。
  “谢谢你!”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会立刻把它们烤干的,先生。”她一面说着,一面把他的衣服带了出去。她在门口又看一眼他那裹得白白的脑袋和蓝色的眼镜,而他的脸前还捂着餐巾。她在随手关门时不禁稍稍哆嗦了一下,满脸惊诧和困惑。
  “我一辈子也没见过!”她低声说着,轻手轻脚来到厨房。
  客人坐在那里倾听她走远的脚步声,不放心地朝窗户看了看,才重新吃起饭。他吃了一口,又疑心地看看窗户,后来他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餐巾,走过去把窗帘放下来,这才比较安心地回到桌旁吃饭。
  “这个可怜的家伙大概碰到过一次意外的事故,要不然是做过一次手术还是怎么的。”霍尔太太说,“那些绷带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她加了点煤,打开晒衣架,把客人的外套打开放上去。“为什么他的脑袋看去不像个人头呢?还有那副眼镜!他的嘴巴可能也受过伤。”
  等衣服快干时,霍尔太太去收拾陌生人的餐具。这时,她认为他的嘴是在意外事故中割伤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因为他正在抽烟斗,他始终没有松开那条缠住他下半个脸的丝围巾,因而也就始终没把烟嘴送进嘴里。但这并非由于疏忽,因为在烟草烧完的时候,她看见他还对它瞧了一下。他坐在角落里,背对着窗帘。他吃饱喝足,全身感到暖和舒适,也觉得有些生气,说起话来也不像原先那样简短过分了。
  “我有一些行李,”他说,“还在布兰伯赫斯特车站。”他问她怎样才能把它取来,并彬彬有礼地点着那裹缠绷带的脑袋,以对她的解释表示谢意。“明天没有送快件的吗?”他问。当她回答说“没有”的时候,他似乎颇为失望。
  霍尔太太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就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对意外事故的同情与了解,并想以此从陌生人那里得到点什么,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陌生人好像并不喜欢谈什么。
  “你给我拿点火柴来好不好?”客人突然粗鲁地说,“我的烟斗灭了。”
  霍尔太太的话被打断了,他这样粗鲁地对她,真是太无礼了。她气呼呼地朝他愣了片刻,然后去拿火柴了。
  客人就这样安静地呆在客厅里,一直到晚上。霍尔太太确实搞不清他是怎样的人。

  二、叶宾人的疑惑

  第二天,搬运工菲仑赛德把陌生人的行李运到了村里,是很显眼的行李,有一两口大箱子确实是普通人所常有的,但是有一箱书——又大又厚的书,其中有些只是看不懂的手抄本,还有十几个盒子、箱子和篓子,装着许多用草捆扎的东西。陌生人穿戴着帽子、外衣、手套和晨衣,不耐烦地出来接菲仑赛德的车。那时女店主的丈夫霍尔也打算帮着把行李搬进去。陌生人出来时没有留神菲仑赛德的狗,它正懒洋洋地嗅着霍尔的腿。“快来搬箱子,”陌生人说,“我等得够久啦。”
  他朝着车尾的方向走下台阶,像是要动手拿那小一点的篓子。
  菲仑赛德的狗一见到他,就毛发倒竖地咆哮起来。当他急步走下台级时,它就向他的手直扑过去。人们顿时慌作一团。
  他们看见狗牙在他手上滑过,听到了踢狗的声响。那狗侧身一跳,咬上了陌生人的小腿,只听嘶的一声,他的裤子被扯破了。这时,菲仑赛德的鞭梢已经抽到狗身上,它沮丧地吠叫着,退到车轮下面去了。陌生人在他撕破的手套和他的小腿上很快地扫了一眼,转过身,奔上台阶,跑到客栈里去了。
  霍尔一直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出于自然的同情,他决定上楼去看看。他推开门,没有任何客套就向屋里走。
  屋里很阴暗,窗帘已经拉下。他一眼瞥见一个非常古怪的东西,活像一只没有手的胳膊正朝他挥舞过来;还有一张白脸,上面有三个大而模糊的斑点,像一朵浅淡的三色紫罗兰。后来他只感到胸部挨了重重的一拳,身子不由得猛然倒退几步。那扇门就冲着他的脸砰地关上,并上了锁。一切如此迅速,他来不及看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挥舞,自己就挨了一拳,被打了出来。他站在暗黑的楼梯口,十分纳闷,不知他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分钟以后,他回到客栈外面的人群里。突然那狗又嚎叫起来。
  “大家一起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门口喊叫,陌生人站在那儿,领子向上翻着,帽檐下垂,“你们搬得愈快我愈高兴。”
  根据他的指示,第一只篓子直接运到客厅,他急切地扑上去把它打开,根本不顾霍尔太太的地毯,把草撒得满地都是。他开始从篓子里拿出各种各样的装有不同粉末的瓶子,还有一些试管和一架小心包装起来的天平。
  篓子全都打开后,陌生人就走近窗户,开始工作,其他的丝毫不顾。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房里呆着。大部分时间里他一声不响,但有一次好像桌子被猛击了一下,瓶子便互相碰撞起来,玻璃猛烈地砸碎在地上,于是屋里响起了迅速的踱步声,还夹杂着暴躁的叫骂声。
  霍尔太太送来晚饭的时候,看到他正把瓶里的液体滴入试管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霍尔太太看到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很不高兴,故意把盘子重重地放到桌上。客人被惊动了,他转过头来。她看到他没戴眼镜,眼窝深得出奇。他又回过头去戴上眼镜,才转过身来向着霍尔太太生气地说:“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我正在进行既紧急又重要的研究,我在工作中不愿被人打扰,我想隐居起来。”
  “当然,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可把门锁上。”
  “好主意!”客人马上表示赞同。随着又忙他的工作去了。
  从这天起,车马客栈的陌生人就忙开了自己的事。他有时起得很早,一整天忙个不停;有时却很晚才起来;有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吸着烟;有时又暴怒地打碎或折断东西,自言自语个没完。他白天很少出门,可是每天黄昏以后,不管是什么天气,他总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得到村边最偏僻最阴暗的路上散步。他那副古怪可怕的模样,常常把从他身边路过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后来,村里的人们天一黑就关门闭户,熄火灭灯,以免碰到他。
  村里的人对他的议论也多起来,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罪犯,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才把全身包裹起来;有人说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乔装打扮到这里来制造炸药;也有人说他是个疯子……尽管叶宾的人们对他的看法不同,但对他感到憎恶却是一致的。
  出于职业上的好奇,村里的开业医生卡斯决定去“车马客栈”探问陌生人。在4月初的一天,卡斯以聘请村护士捐募基金的理由去找他,在屋里呆了10分钟左右,便面色苍白地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村里牧师本廷的家里。
  本廷牧师看到卡斯惊恐不安的样子,便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卡斯向牧师要了一杯葡萄酒,愣愣地坐在那里喝得出神。等神情稳定下来后,他就向牧师讲述了自己在“车马客栈”见到的情况。
  “我进去的时候,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在椅子上坐着。我问他是否肯为请护士的事捐款,他说要考虑一下。我问他是否搞研究,他说是的,是‘长得出奇的研究’。可当我打听是搞什么研究时,他发火了。后来,他又谈起了以前得到过一张有价值的药方,结果被风吹到壁炉里烧了,等他冲过去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