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什么怎么办?”
“她可能需要你的陪伴。你却一走了之?”
“让我来操这份心吧。”
“你上个女人也不怎么走运呢。”
“见鬼,滚开,不然把你撞翻!”
机器人后退着滑下了路面。阿尔顿通过机器身上的传感器注视着保罗开车走了。
“很好,”他想,“我们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保罗你还是老样子,这样就好办了。”
阿尔顿进一步将分散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这次是来关注桃乐茜。她身着加温服,正朝那栋建筑物走去。她看到保罗开着滑雪器,就是从那栋楼里出来的。她冲他喊、冲他骂,但是风把她的声音刮跑了。她也是假装睡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到了才起身跟踪。阿尔顿看到她被绊了一下,想去扶她,但周围没有移动机器人,于是,他派了一个机器人驻守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该死!”她一边沿街走,一边低声骂了一句。在她面前,雪如白缎一般,轻舞飞扬。
“桃乐茜,你要去哪儿?”阿尔顿通过她附近的一个扬声器问道。
“是谁?”她停下转身问道。
“安德鲁·阿尔顿,”他答道,“我在观察你的动向。”
“为什么?”她问道。
“担心你的安全。”
“你是指之前提到的风暴?”
“不全是。”
“我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不全是是什么意思?”
“你的同伴是个危险人物。”
“保罗吗?怎么会?”
“他曾经带着一个女人进了山,就是他现在要去的地方,而那女人再也没出来。”
“他全告诉我了,那是个意外。”
“没有目击证人的意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值得怀疑。我就想说这个。”
她朝管理大楼走去。阿尔顿切换到大楼入口内的另一个扬声器。
“我没说他犯了法。如果你信任他,那就随你便好了。但千万别信任这天气,你最好现在就回旅馆。”
“谢谢,但我不要。”说着。她进入了大楼。
他紧随其后,跟着她四处察看。当她在冷冻箱旁立住时,他感到她的脉搏加速了。
“他们就是休眠者?”
“对,保罗曾经也睡在这里,还有那个不幸的女人。”
“我知道。嘿,不论你同意与否,我都要去追他。所以呢,你干吗不告诉我滑雪器在哪儿呢?”
“好啊,我还可以给你更多帮助——为你带路。”
“什么意思?”
“我想请你帮个忙——这实际上对你有好处。”
“说吧。”
“在你身后的器材柜里有一个手镯式远程传感器。它也是一个双向通信装置。把它戴上,我就能时时跟随你、协助你,甚至可以保护你。”
“你能帮我找到他?”
“对。”
“好吧,我信你。”
她走到器材柜前,打开柜门。
“这儿有个手镯样的东西,上面装着一些小玩意儿。”
“对,按下红色按钮。”
她照做了,很快,他的声音从手镯里清晰地传出。
“把它戴上,我来领路。”
“好吧。”
雪景。莽莽群山,银装素裹,其间长着簇簇常绿灌木。在风的抽打下,雪之精灵如陀螺般飞旋……光与影交错。支离破碎的天空,阴影中蜿蜒着道道辙印。
她戴着护目镜,背着包,沿车辙追踪着。
“追丢了。”她喃喃地说道,身子蜷坐在那辆黄色子弹状滑雪器的弧形挡风窗后面。
“向前一直开,超过那两块岩石。停在山的背风处,我再告诉你何时转弯。我在上空布下了一颗卫星,但这云却分裂开来——很怪异地裂开……”
“你的意思是?”
“整个云层就只裂了这么一条缝,而他好像就沿着这条缝透下的光走。”
“凑巧的吧?”
“我看不见。”
“要不然是怎么回事呢?”
“这简直就像有什么东西为他开了一道门。”
“计算机也信奉神秘主义?”
“我不是计算机。”
“真抱歉,阿尔顿先生。我知道你原先是人。”
“我现在仍然是人。”
“对不起。”
“我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你们在这个时候来这儿,真是不同寻常。保罗还携带了一些探矿器材……”
“是的。但我们没有违法。事实上,这里的旅游特色之一就是探矿,不是吗?”
“对,这里分布着许多有趣的矿藏,其中一些是宝石矿。”
“嗯,保罗想再找一些宝石,他不喜欢勘探时有一大群人围着。”
“再找一些?”
“是啊,很多年前他在这儿采到了宝石-莹德拉水晶。”
“噢,挺有趣的。”
“你帮我又是为什么呢?”
“保护游客是我的职责之一。而对你,我尤其想要悉心保护。”
“怎么会?”
“早年时,我对你这样的女人有好感,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其他方面。”
“心跳暂停两下,”接着,他又说道,“面部潮红。”
“还不是被你夸的。”她说道,“你的监控系统还真讨厌。有什么感觉?”
“噢,我能测出你的体温、脉搏……”
“不。我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感觉。”
他的心跳停了三下。
“有些方面就像神一样。另外一些方面则非常人性化——几乎有点儿过头了。我感觉自己早年的人性部分被放大了,也许是对往昔的一种补偿或依恋。你和许多事物一样,都让我追忆过去。别担心,我喜欢这感觉。”
“真希望那时我们就能相遇。”
“我也是。”
“那时你会长成什么样子?”
“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吧,那样我会比较英俊。”
她笑了,调整了一下滤光镜,想到了保罗。
“保罗——他早些年是什么样的?”她问道。
“大概和现在差不多,只是棱角还没磨平。”
“也就是说,你不屑评论啰?”
小道陡然上行,向右转弯了。她听见了风声,但没感到风在吹。到处是铺天盖地的灰色云影,只有前行的路是亮的。
“我真不知道,”阿尔顿停了一会儿,说道,“事关你在乎的人,我可不愿妄加评说。”
“说得真好听。”她说道。
“不,为了公平起见,”他答道,“我的看法可能不正确。”
他们继续爬坡,登上了山顶,桃乐茜猛吸了一口气,调暗护目镜来遮挡突如其来的耀眼强光。只见漫天冰晶,如幻如虹,好似五彩纸屑,向四面八方弥漫。
“神啊!”她叹道。
“或者说女神。”阿尔顿回应道。
“沉睡在火焰中的女神?”
“她没有沉睡。”
“阿尔顿,如果真有这么一位女神,那她配你再合适不过了——一位男神和一位女神。”
“我不想要什么女神。”
“又能看到车辙印了,朝那儿去了。”
“没有一点儿犹豫,好像知道路一样。”
她跟在辙印后面,滑上了有着躯干一样曲线的苍白山坡。到处静寂、光亮、洁白。手腕上的传感器里,阿尔顿正轻声哼唱着什么,一首老歌,不知是情歌还是军曲。距离感扭曲了,视线歪斜了。她发觉自己和他一起轻声合唱着朝前行进,直至保罗踪迹消失并进入无极世界的地方。
挂在树枝上的柔软的表。我的幸运日。天气……山路清晰可辨,有些变化,但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这光!是上帝,没错!冰辉,成堆的冰棱……但愿入口还在那儿……应该带些炸药来。发生了一点儿位移,也许还崩塌过。必须进到里面,之后再和桃乐茜一起来。但是先得——清理现场,把……那个处理掉。要是她还在那儿……也许被埋上了。那样就好,最好不过了。不过不太可能。当时,我——并不是,并不是什么……脚下在震颤,山崩地裂了。她进去了,接着是那袋东西。抓起那东西。只是因为离它更近。可以救她的,要是一不,不可能。我能吗?洞顶在滑落。逃出去,没必要两人都死。逃出来,她也会这么做的。她会吗?她的眼睛……格伦达!也许……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别傻了。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个瞬间,尽管只有那么一瞬,感到平心静气。要是知道会出事,我也许就能……不,我逃了。你的脸映在窗户上,打在屏幕上,隐在梦里。格伦达,不是我不救你。漫山遍野的火光。那火,那眼睛。冰,还是冰。火熊熊燃烧着。漫天冰雪中横亘着那条长路。天上火光高悬,一声尖叫、一阵轰鸣、一片死寂。逃出去。我能改变什么吗?不,不能。不是我的错……我尽力了,格伦达。往上,对,长长的一道弯。再往下,绕回到那里。水晶……我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挂在表上的柔软的树枝。捉到了!以为大雾能蒙蔽我的眼睛?别想着能蹑手蹑脚地接近,还有你那正赶路的搭档。我要在离你基地更近的地方融冰化雪。该做个大扫除了……正好利用这个间隙。把街道清理得漂漂亮亮……有多长时间了?很长……长长的腿叉开着……有很长时间了。这么多年,天气喜怒无常,不再循规蹈矩,不是很奇怪吗?这个春天有些诡异……发射激光。在我灼热发红的手指下熔化吧。退后,听到没有!这儿归我管。扫扫院子,通通排水沟。来吧。机会,让我把你抓紧。熔化吧!燃烧吧!这儿归我管。女神。后退吧!我会用每一颗炸弹对付每一座冰峰,用光线照亮任何黑暗角落。在这儿走路,你可得步步留心。我看到云团雾阵中有你的签名,发现呼啸狂风中有你冰冷的发丝,你的身影在我四周,洁白耀眼如死亡一般。我们注定会相遇。让云层卷积吧!冰峰环绕吧!大地起伏吧!我会赶往矗立在高地上的水晶宫赴约的。不论你是死亡还是少女。但不会在这儿。漫长的下落,冰面撞地。熔化吧。又一个……捉到了!
朝圣之行。他调转方向,急转了一个弯,减慢速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在这片地方,山峰和冰河进行着缓慢的较量,时不时能听到冰晶随风舞动的声音。地面坑坑洼洼,裂缝横生,因此,保罗下了滑雪器,检查了一下背带和背包上的工具,固定好滑雪器,开始艰难地徒步行进。
一开始,他慢慢走着,小心而谨慎,但是他又看到了那个幻影,于是很快加紧了脚步。从强光走入暗影,其间他穿过了许多奇形怪状、晶莹剔透的冰雕状物体。这个山坡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但感觉没错,继续向下,向纵深处的那个所在……
对,到那幽暗的地方去。是一道峡谷?或是一道没有出口的隧道?管它是什么。他稍微更改了一下路线。他穿着防护服,浑身是汗,随着脚步的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视线变得模糊了,有那么一会儿,光影交错中仿佛看见……
他猛地停住,身子一阵趔趄,之后,他甩甩头,哼了一声,继续他的旅程。
接下来的几百米路他确定无疑——那些东北走向的岩脉,其间镶嵌着一缕缕的雪……他以前到过这儿。
四周安静得让人窒息。眺望远方,他看到风卷雪沫,从高耸洁白的雪峰上飞旋下坠。要是停下来细听,他会听到远处的风声。
在他头顶正上方的云层中央开了一个洞,看去就像是从一个火山口湖口向下俯视一样。
太奇怪了,他有点想回去了。镇定剂的效力已经过去,胃里正一阵阵翻腾。他几乎希望自己搞错了地点。但他知道,自己的感觉并不重要。于是他继续向前行,直至来到了入口前。
入口有了些移动,也变窄了。他慢慢走近,盯着那通道,看了足有一分钟,然后才探身进入。
洞内光线暗了很多,他将护目镜推到了脑后。他伸出一只手,隔着手套按了按正对他的洞壁,很牢固。他又测试了身后的洞壁,同样很牢固。
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路陡然窄仄起来。他转动身体,小心地移动着。光线更加昏暗,脚下的路也更加湿滑。他放慢脚步,用双手扶着冰壁向前走着,像是在一个冰管子中穿行,如影随形的是一束细瘦的光线。在他上方,风正尖声呼吼,简直像是在吹口哨。
通道开始豁然开朗。冰壁猛然展开。他的右手一滑,从壁上滑落,身子随之向那个方向倾斜,他往后一仰,想借此重新站直。但左脚却往后一滑,还是摔倒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脚却不听使唤,结果又一次摔倒在地。
他一边骂着,一边向前爬。这地方以前可不滑……他暗自笑了一下。以前?一百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东西。
风在洞口呼啸,他看到了上行的地势,并朝坡上望去——她在那儿。
他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了一点声音,站住不动。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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