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没关系,小家伙。如果你愿意学我会很乐意教你。”他揉了揉卡斯伯的头发,“进去吧,你要感冒了。”他走下街道,他的背影仿佛告诉在说:我爱她,但有时候太艰难了。
星际飞船一周左右就会回航,呆上几天,让忏悔者们上岸离开,虽然这些人最需要的是忏悔,但城里也有饭馆,电影院,一个俱乐部,还有几个游戏厅。当卡斯伯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被禁止进入后两个场所,但是,据说残疾人在赌场上很走运,有时候他会被一些想娱乐一下的忏悔者们邀请参加,他喜欢那闪烁的灯光,还有令人昏眩的气味。
有一次,一个长了两个肘部的女人把他带在身边,赢了一笔小财。然后她把他带到城里最豪华的饭店里去,他拼命地吃着美味的糕点,直到他的肚子差点给撑破。当那个女人去洗手间的时候,一个年轻的侍者威胁卡斯伯,说要把他的所做所为告诉他父母。他那抖动的上唇和眨巴眨巴的眼睛显示了他有多么害怕这个残废的小男孩,于是卡斯伯做了一个阴邪的手势,用他那残废的手掌吓退了惊慌的侍者。
他的一生都荒废了,他从没上过学,没工作过,没得到教养。这个站会给他衣食和住所,直到他死。这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咒语——这一点他不再怀疑。他十二岁了,但看上去只有九、十岁,虽然他内心有时感到更苍老,他一辈子都住在这个城里,除了他五岁的那一次,到一个农场去做了一趟短期的游览,但他并不喜欢一望无际的田地中生长着的植物。除此之外,这站里只有两个地方他没去:通往北方的海洋,那使他害怕;还有南方的沙漠,除了机哭没人去那儿。
当星际飞船进入这个空间站的时候,它们就停在这个城的上空;在夜里,你可以看到它们远远地停在你头顶,那闪闪发光的形体仿佛是一个远远的玻璃玩具。太空舱离开船体登陆了,在城西南角落那个位置。
当他们登陆时,城里的人们很欢迎那帮忏悔者。卡斯伯经常混在他们中间,一点不顾忌城里人对他的出现的憎恶。忏悔者们很高兴能见到新面孔,他经常被他们亲吻,被一些大个子在手上抛来抛去。他喜欢这样:这使他感到一种更鲜明的活力,不知为什么。
卡尔和打渔船一起离开已经两天了,弗莉卡原谅了他,她在餐桌上放置了他的一套餐具,显示了她有多么想念他,没有外空来的飞船,于是她找不到人来向她忏悔。她和卡斯伯一起玩牌,严格地记上各自赢的分数。一年对于油画上的人们来说只是一秒,而油画上的那个人,如果她是祖父的妻子,那她就是祖母了。她显得令人吃惊地年轻,——但这些事让卡斯伯迷糊了,他宁愿不去想他们。
他们在玩“杰克”,弗莉卡心不在焉,所以卡斯伯连赢了三局。他正玩得起劲,忏悔会的帕尔来敲门了。弗莉卡离开牌桌,让那年轻人进来,然后她们坐在一起。帕尔习惯了卡斯伯的存在,把他完全忽略了,似乎他并不在场。他并不介意帕尔的这种诚实的不感兴趣,那和多数人隐藏的轻蔑相比不算什么。
“鬼老天又开始下雨了!”帕尔说。她的嘴很滥,这是众所周知的,卡斯伯喜欢帕尔来访,因为她与弗莉卡总喜欢放声大笑,而且谈天说地。她们让他听到谈话的内容,并且毫不介意,以为他听不懂,而且他又不可能告诉别人。
“这种倒霉的雨天!冷死人了,我告诉你,明天有可能他妈的下雪呢!”帕尔说。
“他们从来不让天下雪。如果实在太冷了,他们就调节一下太阳能输出量。”
“我真他妈地希望下雪,哪怕一次也好。那和你从带子上看到的可完全不一样。”
“你刚才还抱怨冷呢,想清楚一点吧,女孩。”
“哈,别让我为难,弗莉。我那儿有一堆狗屎不如的忏悔者,现在我还头痛。”
“如果你不给他们提供住宿,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嗨,只要聪明的家伙,对吗?你有时可以试一试,你太谨慎了,弗莉。另外,我有自己的条条款款,不会干那种事儿的。”
“那么什么让你头痛了?”
“那家伙。不是大个子,但很高,象蜘蛛一样灵活,很瘦。头转来转去动个不停,你懂的,对吧?眼睛很漂亮,虽然是紫色的,他进了屋子,我想他应该好对付,对吧?他看起来不象是良心受了什么谴责。于是我让他进来,我们谈话,他的眼睛湿了。我想,他妈的,他可能是才受到良心谴责不久,或者是比我想的更糟。于是我把他弄到床上,让他上钩,给他动了一番手脚,然后他说出了一点点小罪过,然后又是一点点。你知道的,‘我向我母亲撒了谎,她哭了’这一类的东西。然后他变安静了,我想得了,他没别的事儿了。
“然后,真他妈的屁,他开始向后弯,象弓箭一样,还在尖叫,那叫声让我塞住了耳朵,那声音太大了,他又叫了,一掌打在我胸膛上,把我打得头昏脑胀,我坐在地上,想调匀呼吸,他还在叫,在床上扭来扭去,又说出了有史以来我听过的最大罪恶。我站了起来,弯下腰,他还在床上动来动去,我怕床会被他弄坏了,然后他开始说了。他平静了一点,我可以控制他了,我压在他上面,还是气喘吁吁地,我想我应该打开紧急开关,这时候他在我耳边说了我听过的最他妈荒诞的事儿。
“他说,‘原谅我,老天,我对你犯下了大罪。在长夜最黑暗的一刻,我进了二副的秘室,调节了火焰温度,这样,它就能燃烧得更明亮了。这是出于爱而做的,我发誓。我爱我犯的罪。我恳求宽怒。’我也发誓。这些就是他说的话,他妈的一字不差。我把录音听了又听,我记得滚瓜烂熟。”
弗莉卡双手抱臂,点着头,在卡斯伯看来,那意思就是“我怎么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呢?”
“这是什么意思?”
“鬼才知道,弗莉。但我觉得非常、非常古老,你知道的,对吧?从有时间以来就有这种罪恶了,我们可理解不了。”
“外空悬挂的那个古老的东西的灵魂是什么?”
“嗨,你以为你能知道造化的奇妙吗?没人知道的。”
“你那个忏悔者的心灵上带了二千年那么古老的罪过。”
“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把录音交给当局了吗?”
“对,但我在交之前复制了一份。这件事儿太荒诞了。我知道这是不合法的,我知道。没人这么干,对吧?”
“他们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他们有时间就会去听听它,比如他妈的在明年。”
两天后,中午左右,一艘星际飞船进入了轨道。当卡斯伯和弗莉卡到收音机里播放这条消息的时候,他们停下了玩“杰克”。她走进房间换上工作服,他直接到了着陆点。
天气比平常热,天空开始变得清晰。卡斯伯不倦地跑到登陆的地方,一只太空舱从轨道下降,还有五十多只其他的,他注视着它着陆,过了一会,它一动不动,然后伸出轮子,滑向着陆地的尽头。当它再次停下时,门开了,大约五十个忏悔者走了出来。
他们几乎个个奇形怪状,大约一打人左右与平常人类完全不同。城里人走上前欢迎他们,忏悔者们也兴高采烈地与他们打招呼。一些人要求立即忏悔,一些想去赌搏,一些想我床伴,但没有说出来。卡斯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他们微笑,这时他发明了一个奇特的人,她是个年轻女孩,比弗莉卡年轻几岁,这点很不寻常。她很矮,有一头金红色的头发,这让他想到自己的金红色头发。她欢快地四下张望。卡斯伯微笑着走近她。
她注意到他,对他微笑了一下,说,“你好,我是奥瑞恩,你叫什么?”卡斯伯张开嘴指了指自己僵硬的舌头,正如他预料的一样,她没有厌恶地避开,而是从容自若地接受了他残疾的事实。
“哦……你能带我去公园吗?我想看看真正的泥土上生长的植物。”
他热切地点点头,用左手拉着她的右手。他带着她穿过街道,直到他们到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公园。这公园很小巧,绿意盎然,奥瑞恩在小径上跪下,热切地呼吸着青草的气味。卡斯伯在草坪上手舞足蹈,那女孩一见大惊失色。“不!别那样……哦,没什么,这儿可以这么做。对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这时她脸上显出奇特的笑容。然后,她在草地上躺下,伸展开四肢,看着天顶。卡斯伯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的脸。
“能到外边来真好!虽然这不是一颗真正的行星,但却很象。就象在地球上一样,你还没到过地球,对吧?我也没有。我出生于沃夫·霍德,还没到过其他地方呢,——直到现在,这是我的第一次旅行,明白吗?”
她举起了脖子上的一根颈链,那是金属制的圆柱形项链,一端有一个细小的碟状物,她坐了起来,把那碟状物转向他,然后又停了下来。
“哦,等等,你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你肯定见了成千上万象我这样的初到者。”
卡斯伯摇头表示否定。然后,他把握紧的左手伸开两次,又比了两个指头。
“我是第十二个?”
他又耐心地摇摇头,比了比“十二”又指了指自己。
“哦,你十二岁,”他点点头。“那么,你见过多少初到者呢?”
他举起一只指头指向她。
“真的?好吗,那么,你想看看这东西吗?”他点点头笑,奥瑞恩打开了开关,碟子上显出很小的画面,大部分是黑黑的太空,四周是闪烁的星星。画面上色彩变化了,星星的形状模糊了。忽然黑色被一道黄光代替,如碎片散开。现在画面上是黄色和红色,螺旋形的展开,变得更完整。
“这是外空间,”奥瑞恩说,“你看到它的时候感觉奇怪极了,就象刺穿了你的身体,然后就象你被倒挂着向下落,一直下落,——你想跳起来大笑,有时你感到你已经生活了成千年,老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她不说了,语言已无法表达,她四肢的姿势,她颤抖的微笑,她呼吸的节奏,显示出一个意思:“这是我体验过的最奇妙也是最恐怖的事儿。我再不想感受了,但我又等不及了。”
那碟子上的影像还在变幻,红色和黄色的螺旋紧集成一个极子似的形状,螺旋变粗糙了。图像模糊了,黑色的太空又出现了。
“我们旅行了近一周,但这部分被压缩了。但那没什么意思,千篇一律的。现在的图像正好是我们到达前的景色,要找到你们的太空站好难,它太小,人口又少,看到我们试了三次吗?现在,喏,我们到了。”
碟子上显出一个黑色的蛋状体,以黄红两色为背景。在蛋状体的中间,发着眩目的一点光。离光点有一段距离是一层大气,顶端蓝色,中部绿色,顶下是灰色和褐色。
“这就是你们太空站了。”奥瑞恩说。“它这么小,起初我简直不肯相信。船长说,一百万个太空站才有沃夫·霍德那么大。”
卡斯伯注意到了录像的结尾部分。飞船到了大气周围的轨道,那大气层现在变得更大了,他无法理解可以存在大百万倍的球体,他确信奥瑞恩误解了船长的意思。
录像结尾了。奥瑞恩咧开嘴笑了,说想到一个游戏厅玩玩。卡斯伯有了一个不同的念头,但他说不出来,他只能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往前走。
他领她穿过玛尔广场,走过弯曲的街道,直到他们到了弗莉卡的忏悔室。弗莉卡透过窗户看到了他们,示意他们到门边。
“嗨!不,我不想上这儿!”奥瑞恩非常狂乱。卡斯伯拉紧了她的手,“不,我不想去那,我良心上没有任何负罪。”
弗莉卡自己来开了门,“乐意为你服务,小姐。”
“对不起,嬷嬷,但我不需要忏悔。这个小家伙自以为是,他不理解。”
“他是我的兄弟卡斯伯。你是说你已经忏悔过了吗?”
“不,我不需要任何忏悔。当你年轻时,想必你也没有多少罪过。我才十五岁呢,我没有良心上的负罪,我很走运。”
“小姐,”弗莉卡说道,她焦虑地皱了皱眉。“忏悔并不象理发,你不能碰运气,特别是在你的第一次旅程中。”
“但我良心上没有任何负罪!我没有任何症状,我告诉你,我是清白的!”
她双肩的倾斜形态暗示了恐惧和否认。卡斯伯着急了,他焦虑地看着弗莉卡,想告诉她千万不能让奥瑞恩离开。
“我相信你,小姐,但我的兄弟仍然为你焦虑。你为什么不进来让我们扫描一下,来证明你的清白呢?这只用花一分钟,另外,如果你一旦被扫描过了,忏悔就会变得容易多了。只需要一两分钟。”
卡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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