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蝙蝠侠点点头,严峻地说:“你就是那个跟踪我的人。”
“我是交通警察阿萨塔·奈提维黛德,”她说。“我的格言同你的一样:卡普诺克泰姆。”
“夜晚伸正义,”蝙蝠侠用他记忆中的拉丁文翻译过来。
“我希望成为墨西哥城的蝙蝠侠,”她挺胸自豪地说。“这个阿兹台克鹰就是我要处理的案子。”
蝙蝠侠以怀疑的眼光瞥了一眼她那被打碎的翅膀。“你的话使我感到荣幸。可你已经两次搅乱了我营救瓦拉兹瑞兹小姐的计划。”
“但我在暗中保护她,在格特姆村区我单枪匹马地救了她一命。”
“那次你干得不错。”
“我已为你卸下了面具,”阿萨塔生硬地说。“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惯于单独行动,”蝙蝠侠说着走到甲壳虫车的司机旁边。“我是很久以前吃过苦头才养成这一习惯的。”他把司机从方向盘上拽开,喇叭终于停止了长时间的鸣叫。
阿萨塔·奈提维黛德的肩膀垂了下来,她的表情与古老的愁眉不展的墨西哥神祗一般无二。“你什么地方看我不顺眼?”她问。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蝙蝠侠漫不经心地说,同时用一支钢笔电筒朝司机照去。死者心脏附近的皮肉翻开,鲜血淋漓。他托起他的下巴,是个墨西哥人,但不是他想象的那张脸,埃夫恩·罗丹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他皱了一下盾,放下死者,快步走到他的蝙蝠车旁。
阿萨塔·奈提维黛德气愤地跟在他身后。
“这里不是你的权限范围!”
蝙蝠侠扭过头。“你是一个执法人员,为什么不以警察的身份行使你的职权?”
“你对墨西哥不了解,假胡子先生。”
蝙蝠侠一愣。他忘了把假胡子摘掉,由于刚才的搏斗,它现在歪挂在他的唇上。他立即把胡子摘了下来。
“我们国家里腐败严重,”阿萨塔接着说。“男人们无法从内部杜绝它。女人只能充当交通警的小角色。我连枝枪都不许带。”
“武器解决不了犯罪,得靠智力。”
“我们这儿有个说法,叫要铅块还是要银子?凡是要与腐败较量的警察都面临这一问题。要么受贿,要么吃枪子。做为交通警,我无需回答这一问题。做为卡马佐兹,那些提出这一问题的人就得跟我打交道了,所以我在晚上单独为正义而战。”
“说得好。不过我的决定不能改变,再会。”
阿萨塔。奈提维黛德注视着蝙蝠侠走到他的红车前,钻进了驾驶舱。
“我要跟着你!”她说。
“欢迎你试试,”蝙蝠侠说罢关上舱门,发动起车子。
通过反光镜,蝙蝠侠看到那个女人脱去翅膀,钻进了她的甲壳虫车。他笑了笑,扮了个鬼脸,把挂假胡子的丝线从嘴里拿出来。
“她要想追上蝙蝠侠,恐怕还得把那个甲壳虫开足马力才行。”他嗫嚅着。然后他的目光落到前方长长的公路上。追赶绑架者的车才是正事,他已失去了宝贵的时间
凄凉的提奥提华坎大墓地坐落在墨西哥城东北28英里的地方,是阿兹台克首都台诺克提兰的旧址。台诺克提兰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其碎石破瓦形成了现代大都市的不可靠的基石。
在阿兹台克人还是墨西哥山谷的主宰的年代,他们用印第安语起了台诺克提兰这个名字,意思是“上帝之地”,因为他们认为此地是神的发源地。他们来到这片宁静广袤的地方朝圣,在高耸的金字塔顶端拜神。他们乞灵于他们残酷的神祗,为它们献祭,对台诺克提兰的名字顶礼膜拜。
至于是什么人建造了台诺克提兰并起了这个名字,甚至到了阿兹台克最后一任国王莫克泰祖马二世时代也无人知晓。
巍峨壮丽的太阳金字塔面对长长的死亡大道,坐落在羽状魔鬼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之间,它如今沐浴在现代霓虹灯的照耀之下。
蝙蝠车在距金字塔还有几英里的鲁他86号公路上行驶时,蝙蝠侠就已猜出了他的目标所在。他将在金字塔那里找到阿兹台克鹰和康苏洛·瓦拉兹瑞兹。他若能及时赶到,他俩仍将活着。
首先他要把盯梢的甩掉。在后面追他的不是交通警的甲壳虫车,而是漂亮的白色正规警车。
他揿下一个按钮,挂在车后的备用轮胎脱离开车体滚到马路上,将车后的功力强大的补燃器暴露出来。
接着他开始操纵各个键钮。在关键的路段上,安装在纤维玻璃里的赛米泰克斯爆弹纷纷爆炸。纤维玻璃的外层分裂开来,事先切割好的炸药像礼花似地疯狂引爆。
炸弹将追赶的车辆炸得东倒西歪,只剩下一辆较灵活的车仍穷追不舍。
蝙蝠侠又为补燃器加了油,把那辆追赶的警车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蝙蝠车熄灭了车灯,它那钛合金和防弹陶瓷的车身在窒息的黑暗中全然不见踪迹。蝙蝠侠朝古老的墨西哥最大的废墟奔驰而去。
为使速度更快,他把车子的尾翼升到高翘的位置。
阿兹台克鹰攀登在红灯照耀的太阳金字塔的阶梯上。他的祖先曾在这里拜神。更早之前是一些无名部落的人们,他感到他们的热血正在他的血管里涌动。
他用胳膊裹挟着那个女人,即征服他的民族的最新一统治者的女儿康苏洛·瓦拉兹瑞兹。
她软弱无力地垂挂在他强壮有力的胳膊上,就像在她之前那几千个被抬上这座雄伟的美洲最大的神庙顶峰的人一样。
阿兹台克鹰心里充满骄傲。温暖的空气很好闻,虽并不像他祖先在的时候那么清新,但也不错。今日之后,时间将停止,然后沉重地开始倒流。
古老的一切将再度重现。古老的神祗将重新获得精神力量。而这一切都将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他到达了最后一层台阶。前面还有一层破碎的阶梯。阿兹台克鹰停住脚步,朝南望去。
通常是灯火辉煌的墨西哥城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心惊胆战的萤火虫飞来飞去。阿兹台克鹰咧开猛禽的长嘴冷漠地笑了笑。家家的灯火都灭了,一切商业活动都停止了。只有像墨西哥城这样的供电压力过大的城市才能使一个人的破坏轻易得逞。
他又看向台阶,阶梯都裂了口,漆已剥落,石面早被远古不知名的鬼魂们的脚步探得斑驳陆离。
最后的一层台阶很短,但若站到最底下一级便看不到顶巅,仿佛那些台阶通向天边。
这实在令人惊叹和敬畏。他胳膊下挟着祭品,沿着通向他命运的台阶爬去……
阿萨塔·奈提维黛德满腔羞愤。这个美国佬算老几,竟对她的帮助不屑一顾?他以为他是谁?
她内心深处感到无限悲哀。蝙蝠侠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当她十来岁梦想着逃离开奈扎华科尤特贫民窟时就崇拜他。如今她可以向他证实她也是个英雄。向这个她以印第安人的匿名生存其中的男人统治的世界证实她也是个英雄。
她绕过那些被炸翻的警车,小心翼翼地从被火烧黑的纤维玻璃中穿过去。那些玻璃像许多破碎了的心脏似地散在公路上。
蝙蝠侠在接近提奥提华坎郊区的博物馆时,扔掉了补燃器。蝙蝠车于是无声地行驶起来,而且车灯也没有打开。
他路过第一停车场,空的。第二停车场也无车辆。这样只剩下远处的墓地另一边的停车场了,它在大太阳金字塔的后面。
倘若他的直觉出了差错,最后一个停车场也将是空的,那么康苏洛·瓦拉兹瑞兹的真正命运就没人知道了。
他敲碎了贝壳,把碎片踢下台阶,它们像老化的骨头似地嘎啦嘎啦地滚下去。
祭品躺在一堆瓦砾之上,一千年前,瓦砾堆上是一座庙,庙里供奉着玄武岩时期的太阳神唐纳提奥。
他悲伤地揣摩着瓦砾里有没有唐纳提奥的残骸。
尔后他从皮带上拔出杀祭刀,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古老的硬树脂香味儿。
怪异的声音使康苏洛·瓦拉兹瑞兹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黑暗之中,耳畔传入生硬的话语,像是腐烂的翅膀发出的声音。
那话语她听不懂。不是西班牙语,更不是英语。它使她联想到披着长围巾沿街乞讨的印第安女人,她们之间的交谈用的就是这种别人永远不懂的方言。
她睁开眼睛,黑暗仍是驱之不去,那话语声却嗡嗡地不停。
她感到害怕了。
他将青绿色的匕首柄握在他汗津津的手里。
“噢,太阳神,倾听我的乞求。”
他嗓音混浊,手臂抖动着。他本族的人已多久没有用这样的话语讲话了?他想。
“让我用即将喷溅出来的鲜血滋养你,哦,唐纳提奥。让我即将献出的跳动的心给你郁积的愤怒增添火焰。我以你的名义造成了这包溶我的黑暗,让这黑暗变成新生,昭示出一个新的时代。”
他举起刀。凸凹不平的刀而闪烁出昏暗的几何形光泽。刀刃是黑色的,由打磨精致的黑曜石制成。
任何肌肉组织和骨骼都抵挡不住它的锋利。它可以剖开活人的胸腔,切断连接心脏的动脉,把一颗跳动着的心脏挖出来。
他俯身去撕活祭的外衣。
一只青黑的手像一把铁钳似的抓住了阿兹台克鹰的手腕。
这使他大为震惊,因为他既没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感到周围有什么人存在。
但他却有所防备。他另一只手向身后击去,手中握着锋利的利刃。
一个坚硬的皮靴跟跺在他脚背上。
这一着阿兹台克鹰始料不及。他有着长嘴的头往后一仰,大声嚎叫起来。
铁钳似的手在他腕子上一拧,阿兹台克鹰便从铺满碎石的台阶上翻滚下去。
康苏洛·瓦拉兹瑞兹大吃一惊。
“谁?”她喊道。“你是什么人?”
“蝙蝠侠。”一个愉悦的声音说。她见到黑暗中冒出一个身影,酷似蝙蝠却很平静。
康苏洛喘着气说:“快救我!”
“来,”一只手把她拽起来。她跟着这位技斗篷的救星走下陡峭的石阶。
阿兹台克鹰躺在最底层的台阶上,用两只嵌着爪子的手握住受伤的脚。
蝙蝠侠从扭动着身子的阿兹台克鹰身上跃过,然后又把康苏洛拉了过去。他将她领到另一组台阶的顶端。
“下到底下去,”他命令着。“我这就来。”
“可——”
“快走!”
康苏洛拾阶而去。
黑衣骑士昏暗而充满威慑力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掉转身去对付阿兹台克鹰。
一个身影落到阿兹台克鹰面前,后者觉得这个影子黑得几乎可以触摸到,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抬起头,从眼中挤出疼痛的眼泪。蝙蝠侠立在他面前的黑暗中,身披呈肋状的斗篷。
“刚才跟你开的小玩笑你觉得不错吧?”蝙蝠侠说。
“呸!”阿兹台克鹰责骂道,依旧用手捂着脚。
短粗的下巴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蝙蝠侠身上唯一有点发亮的地方就是他的牙齿。
“我在人类学博物馆时就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委,”蝙蝠侠沉静地说。“根据古老的阿兹台克历法,今天是所谓可怕的‘五空日’的最后一天,昴宿星团将在东方出现。现在它们果然已在天空。我想到这点后,其他的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全城的停电;你不遗余力地捕捉瓦拉兹瑞兹小姐。这并不是政治恐怖主义,也不是为了赎金。你使用的武器都是真格的,你穿的服装也太暴露,所以你显然不是在作案时总是设法掩盖身份的普通蒙面歹徒。你身上的鹰毛用盐水泡僵,为的是模仿你祖先的粗糙盔甲。你是为了重新举行他们的新火仪式。”
“你对我的祖先知道什么,外国佬?你们越海而来,镇压了我的族类。你们夷平了台诺克提兰,在废墟上建起了散发着恶臭的城市。我蔑视你们的文明。”
一口浓痰吐到蝙蝠侠脚上。
“讲得好,”蝙蝠侠说。“就是说不通。我的祖先第一次踏上这片大陆时,镇压你们的科台斯已死了几百年了。至于你,无非是个受蒙骗的杀人犯。”
“这是我的宗教信仰。”
“把这话说给墨西哥政府听。我知道这里的监狱都很……特别”
阿兹台克鹰站了起来。他手腕和脚踝上的鹰爪与光洁的石面碰出声响。
“我宁肯死也不愿就范于那些杂种儿的法律机器!”他边骂边把匕首横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他将刀子用劲一压,顿时出现了一道血印。
蝙蝠侠并不想看到这个,他不愿让此人自杀,而且想以理智说服他。
“这方法不高明。”他冷静地说。
“靠边点儿,夜间的魔鬼!”
一个陌生的声音严厉地说:“让他动手吧!”
蝙蝠侠转过身。
卡马佐兹从台阶上走上来,她一只损坏的翅膀朝下耷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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