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零。伊卡洛斯人的生活范围就局限在岩石外壳的内侧,因为他们和地球上的所有动物有机体一样是以植物为生的,而这些植物是从岩壳的放射线中吸收能量的。此外,越深入空心球的内部,大气压力就越大。
伊卡洛斯星球上的居民最长的可达5米,身体呈梨形,其尖端有一个嘴状开口,还有一些最重要的感觉器官,其中我们知道的只有两个。他们有4只眼睛,在光谱的红外线范围内看得见周围的物体。在身体尖端即“头”的内部有一个能接收长电磁波的器官。此外我们还知道,他们能接收伽马射线,但我们不知道这个感觉器官具体在哪个部位。在“头”的周围有4对最长可达2米的触须,其端点处开裂,因此而适合做感觉器官。在身体的另一端有4根分散的、更长、更结实的触须,伊卡洛斯人可用这些触须在大气中划行。
可惜我们对伊卡洛斯人的文明和历史一无所知。我们即使能与他们相识,也无法与他们交流。他们科学的发展是很片面的,他们拥有该星球内侧地形学的丰富知识,在机械学、矿物学、植物学、生物起源学的某些部门,或许还在一些别的科学部门拥有丰富的知识,却没有像宇宙学和——除了少量的分科外——物理学这样的科学部门。
这样的文明与我们的文明大相径庭。她既不知道火,也不知道轮子。伊卡洛斯人肯定发展了一种与我们地球人完全不同的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因为我们地球人是生活在万有引力的世界里以及年和日的时间中的。
伊卡洛斯人的技术特别原始,可他们在培育植物品种方面却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成就,这些植物充分利用了那里少得可怜的能源。缺少能源并因此缺乏食物是发展伊卡洛斯文明的最大障碍。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消灭食物的竞争者,他们杀光了所有的大动物,铲除了所有不能食用的植物,然后在具有足够强烈的放射性岩壳的内侧,在那些不多而又分散的土地上种上了产量丰富的植物品种。数千年来,一个严密的全球性组织管理着食品,也可能管理着伊卡洛斯人的繁衍,保证向每个人提供生活必需的食品。伊卡洛斯人是单性人,可惜我们不知道倒如何繁殖下一代,他们至少有一个——生物的或社会的——机构负责保持该星球人口的总数不变,估计是以组织舶手段,因为在他们那儿还从未有过战争。
这就是我们所掌握的有关伊卡洛斯人文明的全部知识。据我们所知,这个星球虽然采取了各种经济措施却只能向散居在整个内侧的一两百万伊卡洛斯人提供食品,这个数目也是这个星球数千年来的居民人数;伊卡洛斯人在持续不断地与饥饿的斗争中耗费了他们绝大部分的精力,2000多年来他们把所剩余的一点力量全都集中在一个项目上。这个项目尽管意义非常重大,但我们却无法知道。
关于伊卡洛斯星球毁灭的原因我们也只能进行猜想。如果说形成这样一个星球几乎是不可能的话,那么一次比较小的碰撞就足以破坏它的平衡并导致它的毁灭。大家公认的理论是:一颗小行星或宇宙空间的一个物体很可能与伊卡洛斯行星相撞并撞破它的岩石外壳,这时内部的大气由于其高压而释放到宇宙空间中去,由此产生的震动,尤其是赖以生存的内部大气的消失,使得这颗行星在自身的重力下彻底毁灭了。
可是我还知道另一种解释,这是一种不经碰撞而发生的自我毁灭——但愿我从未想到过这种解释。 伊卡洛斯人数千年来所从事的那个不寻常的研究项目使我思绪万千,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技术,但却用上了他们所能支配的全部力量。
也许他们和我们并没有那样大的差别……假如我们生活在一个空心球里面——数千年来,甚至可能数百万年来——生活在一个我们的祖先对一切都进行过透彻研究的空心球里面,然后假如我们当中的某个人产生了下列与任何经历相矛盾的想法:我们这个世界也许不是整个宇宙,岩石外壳可能有个尽头,而且在岩石外壳的后面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着——我们会怎么办?
或许一切就完全不同了,或许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即使这并不会改变这个结果——为什么我非常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呢?
《伊瑞玛之母》作者:R·A·拉夫蒂
乃鼎斋无机客 译
艾伯特大概是最后的一个了。
最后的一个什么?最后一位了不起的个人主义者?还是最后一个创意十足的绝世天才?抑或是最后一位名副其实的先驱人物?
不,都不对。艾伯特是最后一个的傻蛋加笨瓜。
当艾伯特出生之时,人类生育出的婴儿变得越来越聪明,这个趋势还将永远持续下去。艾伯特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后的一个笨孩子。
即便是他的母亲,也不得不承认艾伯特反应有点迟缓。艾伯特直到四岁才会说话,六岁时第一次学会使用调羹,直到八岁那年才会摆弄门把手,对于这样一个孩子,你还能怎么评价他呢?对于这样一个会穿错左右脚鞋子、然后面带苦色蹒跚举步的小孩,你还能说些啥呢?还有谁在打完哈欠后要在提醒之下才会合上嘴巴?
有些事情总是不为他理解——就像时钟上代表小时的是那根长指针,还是短些的那根?然而这个疑惑毫不打紧。艾伯特从不关心钟表走到几点。
在艾伯特九岁那年,日子刚过掉一半,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突破:通过借助一串荒谬到极点的记忆口诀,他能分清自己的左右手了。这个口诀与以下内容有关:一只狗在躺下之前转身的方式,漩涡与旋风的旋向区别,给奶牛挤奶时选取哪侧奶房,骑马时上马的侧向,橡树与枫树叶片各自盘旋的方向,石头上生长的苔藓与树木上的地衣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的不同朝向,石灰石的裂解方向,鹰隼绕圈、伯劳鸟猎食、蛇类盘绕的方向(要记住,环颈蜥是个例外,它并不真正属于蛇类),以及雪松与香胶树树叶的舒展方向,臭鼬与獾挖掘的洞穴旋向的区别(要牢牢记住臭鼬有时会占用獾废弃的洞穴)。这么说吧,艾伯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学会记住哪只是右手、哪只是左手,而一个机敏的小孩无需这些废话就能分清自己的左手与右手。
艾伯特从来没有学会写字。为了在学校里蒙混过关,他只得作弊。凭借着一副自行车上的速度计、一个小型马达、一片偏心凸轮,再加上他从祖父的助听器上偷偷卸下的电池,艾伯特给自己造出了一台写字机。这机器和一只狮蚁差不多大小,能安装在钢笔或者铅笔上,由此艾伯特就能用手指头遮盖住它。因为艾伯特早已设定好凸轮,让它模仿一本临摹册上的字体,从而写字机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好字。艾伯特通过按下比须发大不了多少的按键来触发不同的字母。这当然是件不老实的行为,但当你愚笨得连勉强书写都不会时,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对于算术,艾伯特一点都不会。他不得不再造出台机器来帮他数数。这机器手掌般大小,能做加减乘除。到了第二年,艾伯特升到了九年级,老师开始教他代数学,接着他不得不设计出一件装置,以使他的小玩意可以做二次运算和求解联立方程。要不是有这些作弊的手段,艾伯特不可能在学校里拿到一丁点分数。
当艾伯特长到15岁时,他又遇到了一个难题。跟你讲,这么说只能算轻描淡写了。对于此事,该用个比“难题”更强烈的词。艾伯特害怕见到女孩子!
那该怎么办呢?
“我要给自己造台机器,让它不畏惧女孩子,”艾伯特对自己说道。他开始大干起来。当艾伯特几乎要完工的时候,一个念头钻进他的头脑:“可是没有一台机器会畏惧女孩子。那我造出的机器怎么能帮助到我呢?”
艾伯特的逻辑推理发生错误,类推方法立马失效。他又采纳了一贯的做法——作弊。
艾伯特从阁楼上的一架老旧的自动钢琴上取下编曲金属卷,找到一个恰合尺寸的齿轮箱,然后用磁化金属片取代了带孔眼的编曲金属卷。向模具里输入了一份沃姆伍德逻辑程序,之后艾伯特就造出了一台能回答提问的逻辑机。
“我害怕女孩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艾伯特向他的逻辑机发问道。
“这与你自身无关,”逻辑机告诉他说。“害怕女孩子很合乎逻辑。在我看来,她们也相当的诡异。”
“可是我能做些啥来解决它呢?”
“等待时机。时机当然来得缓慢。除非你想要做点手脚——”
“啊,我愿意,那该怎么做?”
“艾伯特,去造一个模样跟你相同、讲话也与你相似的机器人。只是让它稍比你聪明些,而且不会腼腆。接着,艾伯特,你最好把一样特别的东西放到它里面,以防它运转出错。我会把它悄悄告诉你。那是个危险的玩意。”
就这样,艾伯特制造出小丹尼——一个模样与他相同、说话和他相识,只不过更为聪明、不会腼腆的假人偶。艾伯特把他从《麦德杂志》和《妙语》杂志里得来的俏皮话输入到小丹尼里头,接着将之设定下来。
艾伯特与小丹尼接着就去拜访爱丽丝了。
“哇,他棒极了!”爱丽丝赞叹道,“艾伯特,你为啥就不能像他那样呢?小丹尼,你难道不是令人赞叹。艾伯特,为什么小丹尼如此聪慧,你却这么的笨?”
“我……呃……我也不清楚,”艾伯特支吾着,“嗯……呃……”
“他听起来像个打嗝的笨蛋,”小丹尼说道。
“艾伯特,你知道原因,你真的知道!”爱丽丝大声叫道,“艾伯特,你为什么就不能说点有智慧的话,就像小丹尼那样?你为什么会这么的愚笨?”
开端并不理想,可艾伯特尽力而为。艾伯特给小丹尼编制命令,让他能弹奏夏威夷四弦琴,能开口唱歌。艾伯特盼望着能够给自己也编制出那样的命令,让自己也能歌善琴。爱丽丝喜欢小丹尼的一切,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艾伯特。有一天,艾伯特终于受够了这一切。
“我……我……我们要这个假人偶作何用呢?”艾伯特问道,“我制造出它,只不过为……为了取悦你。让我们到别处去,离开小丹尼。”
“艾伯特,跟你一块到别处去?”爱丽丝发问道,“可你是这么的蠢。我要告诉你我下一步的计划。小丹尼,让我们抛下艾伯特,一起离开。没有了他,我们能玩得更开心。”
“谁会需要艾伯特?”小丹尼嘲问道,“小鬼,你被甩了。”
艾伯特远远地走开,他很庆幸自己听取了逻辑机的建议,给小丹尼体内安装了那样特别的小玩意。艾伯特踱步到五十步开外、一百步开外。
“距离足够远了,”艾伯特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摁下了口袋里的一个开关。
除了艾伯特和他的逻辑机,没有别的人知道那起爆炸是怎么回事。片刻之后,一些东西纷纷落下:从小丹尼体内蹦出的小轮子,还有爱丽丝的纷碎血肉;可留下的碎片还不足以让另外的人确定真相。
艾伯特从他的逻辑机学到了一条道理:永远不要制造那些你没法销毁的玩意。
这么说吧,在几年之后,艾伯特长成了一个男人。他身上总是留有一个非常愚笨的少年的影子。然而艾伯特打起了自己一个人的战争,对抗着那时的少年,狠狠地击败了他们。在艾伯特与他们之间,永远地留下了憎恶与敌对的情绪。艾伯特从来就不是个善于自我调整的年轻人,他憎恨那段回忆。没有人会误以为艾伯特是个心理平衡的人。
艾伯特过于愚笨,无法在一个诚实的行当里谋生。他只得四处兜售自己发明的那些小玩意,推销给各类讼棍与赞助人。然而他却获取了一些名声,钱财随之而来。
艾伯特太蠢了,无法处理自己财务上的诸多事宜,可他给自己造出了一台金融精算机,让它管理投资事项,结果艾伯特一不小心就成了个大富翁。艾伯特造出的那台机器实在是太棒了,他对此深表遗憾。
在我们的历史中,存在着一伙鬼祟的群体,他们将所有卑劣的勾当强加于我们的头上,艾伯特则成了这伙人的一分子。古代有个迦太基人,他学不会象形文字的复杂多变,就给笨蛋们创立了一套不周全而又浅薄的字母表。有个不知姓名的阿拉伯人没法数超过十的数字,就给傻瓜和婴孩设定出了十进制。还有那个表里不一的荷兰人,他发明出了活字印刷,把精细的手抄本彻底逐出了世界。艾伯特是这些人的一个可悲的同伴。
艾伯特自身并不擅长干什么事。可他的内里有着一个低贱的窍门:他制造出的各类机器能出色地完成所有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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