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
“尝试下。”
他们给了艾伯特一张单子,让他做一些判断题。艾伯特把它们全部标为正确,心里以为自己应该做对了一半的题目。可答案全部为否。那些规规矩矩的人们更偏爱于错误的命题。接着,他们让艾伯特做了一个谚语填空测试。
“___是最好的政策”,艾伯特对这话毫无了解。对于他名下的那些公司的名称,他也记不住。
“及时__,能救九条命”,这句里面有太多的数学计算,艾伯特应付不了。
“看来有六个未知字母,”艾伯特告诉自己,“只有一个正数9。连接它们的动词‘救’语义含糊。我没法求解这方程。我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方程。若是我带上了我的——”
可艾伯特身边没有带上任何一件小玩意或者机器。他有的只有自己。还有十来道谚语填空题,艾伯特都空白一片。随后,他讲到了一线补救的机会。如果问题数量足够多,哪怕再笨的人也能答出一道题目。
“___是发明之母,”问卷上写道。
“愚蠢,”艾伯特用他那怪异而又难看的字迹写下了答案。之后,他在欢欣中休息了一下。“我知道伊瑞玛女神和她的母亲,”艾伯特偷偷笑道,“啊,我竟知道她俩!”
可考官判定艾伯特答错了那道题目。他已经答错了每个测试中的每道题目。考官们开始将他关进一个现代化的精神病院,在那儿艾伯特可以学习靠双手做些事情,他的脑袋瓜子可毫无希望了。
艾伯特的几个彬彬有礼的机器闯进那儿,把他解救了出来。它们解释道,艾伯特虽是个流浪者,他也是个富有的流浪者,甚至还是个重要的人物。
“他看起来不像,可他的确是——请原谅我们的笑声——重要的人物,”一台极有礼貌的机器解释道,“他在打完哈欠后,要在提醒之下才会合上嘴巴,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菲涅提—赫彻曼奖的获得者。我们都需对他负责。”
当机器把他带出来时,艾伯特很是痛苦,特别是当它们要求艾伯特走上三四步,走到它们前面,而不要伴在它们左右的时候。它们向艾伯特开了几个相当无礼的玩笑,让他变得如蠕虫那般渺小。艾伯特离开了它们,到了自己留下的一个小小的藏身之处。
“我要把那些背信弃义的家伙统统干掉,”艾伯特发誓道,“这种耻辱我忍无可忍。可我自己没法完成。我首先需要把它造出来。”
艾伯特开始在他的藏身之处制造一台机器。
“老大,你在做什么?”预感机问道,“我有个预感,你来到了这里,还开始制造某样东西。”
“我在制造一台机器,把那些蠢瓜统统消灭掉,”艾伯特吼叫道,“我自己过于懦弱,没法干成。”
“老大,我有种预感,还有些更好玩的事情可做。让我们好好玩一下吧。”
“不要以为我知道方法,”艾伯特深思熟虑地说,“我曾经造出一台娱乐机,让它给我带来玩乐。它好好地欢乐了一场,直到它分崩离析,可那机器从没有给我带来一点欢乐。”
“头儿,这次的玩乐是为你和我准备的。想想这整个世界。这是怎样的世界啊?”
“这个世界过于优秀,令我再也无法生存。”艾伯特说,“每样东西、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完美,所有都是这样。他们高在云霄,赢得了整个世界,把它安排得井井有条。像我这样的笨蛋,在这世上无处容身。所以我必须逃脱这一切。”
“老大,我有个预感,你的看法是错的。你的眼光不该如此。再仔细看看,谨慎点。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预感机,预感机啊,那可能吗?那是真的吗?我想知道自己之前为何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然而,那就是它的真实情形,现在我看得更仔细了。
“60亿个懦夫在等待死亡!60亿个懦夫毫无抵抗能力!两个伙计从中取悦,啊,他们能把那群懦夫像艾伯特改良型康秋麦一样刈倒!”
“头儿,我有个预感,这就是我生来的使命。这个世纪早已变得乏味不堪。让我们猛击它,蚕食掉地球表层的一切。啊,我们能摧毁一切。”
“我们能开创一个新纪元!”艾伯特心满意足了,“我们将把它称作虫子的转折。我们会有不少的乐子,预感机。我们将把它们像花生一样吞食掉。我以前怎么从没想到呢?60亿个懦夫!
二十一世纪就在如此怪异的基调上拉开了序幕。
译者的诠释:
未来将会怎样?
真的如某些科幻作品所写的那样光明吗?
未必如此,在拉夫蒂的笔下,未来世界的人们在安逸生活中丧失了创造的能力,而艾伯特这个极具创新意识的异类被他们看作成笨蛋、傻瓜。
'作者介绍'
R·A·拉夫蒂(1914-2002)。
拉夫蒂直到40岁左右才开始科幻小说的创作,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大师级作家。自1960年发表处女作《冰河日》到基本停止小说创作的1980年,他共写下近200篇短篇小说,20部长篇小说,出版了19本小说集。拉夫蒂的小说以独创的想象、干练的语言著称,尼尔·盖曼将其视为最喜爱的作家之一,并作此评价:“他的小说中满是前人从未想到的点子……比起其他作家,他在小说中所描绘的那奇异又美妙的世界与我们的真实生活更相近,更熟悉,也更令人愉悦。”
拉夫蒂在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赢得了许多应有的荣誉:雨果奖最佳短篇小说奖(1972年度)、美国幻想小说科幻协会授予的终生成就奖(1990年)以及阿瑞尔·吉布森终生成就奖(1995年)。
这篇小说就是荣获1972年雨果奖最佳短篇小说的作品。
《医生和那套古怪装置》作者:'加' 斯蒂芬·里柯克
译者:杨江柱
一、医学的本来面目
现在的新式医生,我想,当他望着你,望着我,望着任何人的时候,他看到的对象和我们看到的大不相同。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从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向外张望的灵魂,他看到的是一套管子,投料管、水管、接头、杠杆、食物箱和水箱。他看到了体内35英尺长的管道,110英尺长的电线,外加两个装在水平环上的光学透镜,透镜后面排列着一磅半脑髓。换句话说,他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架复杂的机器。这一套古怪装置,可能运转得非常糟糕,管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汽化器堵塞了。医生自然想把这套装置彻底查清楚,就好像车库里修车的人渴望把一辆摩托车拆得七零八落一样。他很想拿起一把活动扳手,把这套装置的接头统统上紧;用水龙头对准它,冲洗它的管道;或者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干脆装进一个新锅炉,把旧的扔掉。
这就是所谓“医疗本能”。可以说,在医生想怎样对待病人的做法中有点凶狠无情,几乎达到了滑稽可笑的程度,只差没有用一把小槌子把木钉一颗颗往病人身上敲进去了。就是槌子和木钉,迟早也会用上去的。
不过,请你把普通的行医之道在前后两代人中发生的变化对比一下吧。把50年前的医疗和今天的医疗比较一下,我们就容易预见到这门科学今后的进展。
那么,第一步——
1880年的医学
人们的救星
在老式作风的岁月里,有人得了病去找家庭医生,诉说自己病了。医生给他一瓶药,他把药带回家,喝下去就好了。
药瓶上写明:“一日三次,水冲服”。第一天,病人服药三次,第二天服药二次,第三天服药一次。第四天,他忘记了这回事,但这毫无关系,反正他那时已恢复健康。
他去找医生看病的地方就是医生自己的住宅,号称“诊疗室”的就是晚上玩纸牌的那间房子,里面除了钓鱼竿和猎枪外,没有任何别的器械。
在洗碗洗菜的水槽上的水龙头那儿,医生亲自动手配药,手头有什么药就配什么药,究竟是些什么药并没有多大关系。事实上,病人一看到药正在配就觉得好过一些。
医生不给病人照X光。他办不到,因为那时根本没有X光。他不量病人的血压,也不检查动脉,人们当时还没有这一套。
如果医生是个爱思考的人,就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病人走后,医生坐下来衔着烟斗纳闷:病人究竟出了什么毛病呢?但是,对患病者本人,医生却绝对不会流露一星半点这样的纳闷或怀疑,绝对不会!医生这门职业早就向医学之父——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学到了一条箴言,一代代传下来,成为牢不可破的传说:搞医疗的人绝不对病人谈医疗。
有时,医生怀疑某人真正病了,但他绝不会说出来。只有当病人完全好了以后,医生才会跟他说他曾经病得多么厉害。因此,每一场病回顾起来都好像死里逃生,幸亏一剂不迟不早、恰到好处的药救了命,这提高了治病这回事的声望,医生好像成了人们的救星。年华消逝,医生的胡子——所有的医生都蓄着胡子呢——变成花白,他整个形象有了一种从容自在的庄严神态,流露出高贵的表情。他只要出头露面到了场,凭这一点就可以治好病人。除此以外,他所需要的全部东西不过是一瓶药和一个软木瓶塞。在病情危急万分的病人那儿,他坐在病床前守护,可能熬一个通宵,但病人第二天早晨就会百病消除。
为了帮助病人恢复健康,医生在处方上写着:“宜食易于消化之食物”。易于消化的食物就是指牛排和黑啤酒。
这样的医疗,当然毫不科学,作用非常有限。死亡能够逼得它走投无路。但是它却带有人情味,亲切体贴,情意殷殷。今天把它取而代之的是“机器医疗”,拥有机器检验、科学诊断、医院、X光等等。这一切很了不起,可是还没有人把机器医疗和使病人恢复健康的艺术结合起来。
证据如下:
二、1932年的医疗医生和那个古怪装置
那个古怪装置穿着哔叽衣服,缩成一团,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它的火车头器官低垂着,在接头处折叠下来。这东西惶惶不安,可是医生并不知道这一点。这可怜的古怪装置充满了惊慌,惊慌正紧紧扼住它的投料管,但它尽量装出勇敢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毛病,”医生说,“不大好说。”
他正在做几项初步检查,敲敲听听。
“我可不能说我很喜欢这个心脏,”医生补上这么一句,然后又陷入无声的沉思中。
“对”,医生从沉思中醒过来后继续说,“有一些我不喜欢的症状——我根本不喜欢。”
那个古怪装置也不喜欢,但他没有作声。
“可能有,”医生说,“关节僵硬,这儿。”
关节僵硬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后果,那个古怪装置不知道,但光是这个词的声音就够他受的啦。
“很可能,”医生又有了另一个绝妙的想法,他说,“前部有浸润。”①
【①作者描写医生故弄玄虚,把根本不是医学术语的难字和医学术语混在一起,这里的“浸润”是医学用语,“前部”(proscenium)一词原为“舞台前部”,根本不是医学用语。】
这些也许不是医生使用的确切的医学术语,但是那个古怪装置听起来是那样。
“是这样吗?”他问道。
“不过,我们还得继续观察,直到搞清楚我们发现了一些什么。你说你从来没有得过狂犬病吗?”
“我记得没有。”
“有意思。症状看来像是狂犬病或者可能就是‘重言法’。”②
【②此句的“重言法”(hendiadys)一词和医疗毫无关系,是语言学上的用语,比较冷僻。医生把这个词用来故弄玄虚,使病人如堕五里雾中。】
医生沉思了一下,开始在小纸片上写字。
“嗯,”他用愉快的语调说,“无论如何,我们要把它查清楚。”
他写出X光透视、验血、检查心脏的小通知单。
“嗯”,他作结论说,“不要惊慌。你可能在街上爆裂开,不过我想不会,我不太担心发生这种事。你的大脑两边倒可能爆裂开。要是真裂开了,我不会吃惊的。如果你的眼珠在街上掉出来,请让我知道。”
这不是医生的原话,但却准确地表达了医生的话所传达的印象。
“我会让你知道的。”那个古怪装置说。
“呃”,医生说,他这时对这个病例热乎起来了,充满了艺术家的兴趣,“至于饮食,我想最好不吃东西,一个月左右什么也不吃,也不喝,把烟戒掉,最好也不睡觉。”
“最重要的”,医生最后突然流露了先前忘记使出来的好心肠,他说,“不要着急。你随时都可能爆裂开,不要为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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