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勿语
第一卷 热血英魂 第五章 长白火魇(a) 字数:3332
虽然我们地图在手,但谁都不了解真正的长白山区,于是商量了一下,在长春待了半天,我和孙威找到一个在东三省倒腾买卖的哥们黄兵,请他给介绍个熟知长白山地形导游。
没两个小时,他带着一个中年车轴汉子来找我们,说导游找好了。这汉子不爱说话,脸上两道大刀疤,很是丑陋,黄兵让我们称他五哥,说五哥是在找白山混出来的,对那儿的地形跟自己掌纹一样清楚。不过我看这五哥不简单,相貌丑恶,眉骨带棱,眼带凶光,一脸横肉,鼻梁中间有节,典型的煞相,《天机不泄录》上形容有这种相的人,生在和平时代为盗为匪,生在乱世则在行伍中如鱼得水,但不管生在何时,总之手上肯定得沾血。
我们哥几个多年没见,当然好好地撮了一顿,席上,黄兵趁五哥方便的时候,偷偷地告诉我们,五哥手上至少有六条人命,是中国公安部悬赏通缉的重犯,当初逃避追捕的时候在长白山和公安打了四年游击,长白山的沟沟岔岔一草一木,他比当地的猎人还熟悉。
想不到黄兵给我们弄来这么个国家通缉的杀人犯,我和孙威面面相觑,不过此时反悔已经晚了,只好硬着头皮订下来,并付了两万订金——当然这钱得从我和孙威的劳务费里出,酒罢无话,次日一早,我们正式向长白山进发,此行已是八人。
从长春到敦化,休息了一下,开始上山。切诺基虽然适用于野外,但面对的是冰雪覆盖的长白山,还是趴在了半山坡,再也爬不上去了。于是我们下了车,开始步行。
大家整理装备时,我才发现自己和孙威的简直是太小儿科了,我们自以为考虑得很周到,觉得带了两大旅行背包的食物饮水照明旅行帐篷和睡袋等野外需用物品,已经不少了,可是田边他们带的东西要比我们多上几倍,鼓鼓地装了好几大袋子,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哎,我们还是没有经验啊。不过一转头,发现五哥除了一身羽绒衣,居然什么也没拿,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小野晨子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翻破了一个包包,里面露出大坨像是做木匠活用的油腻子一样的东西,五哥瞧见了,脸色突然阴了下来。我再仔细看看,那根本不是什么腻子,而是炸药,装上雷管就能用。去年采访一个军工厂时,曾见过炸药的模样,所以认的很清楚。
奇怪了,他们带炸药干吗?难道准备找着地儿就势炸个坑将日本老死鬼埋那儿?这么多炸药得炸多大的坑啊!
来不及细想,大家鱼贯上山,五哥走在前面,接下来是我和孙威,田边、小野晨子、阴天乐和松下、索尼。山路崎岖,又覆盖着冰雪,爬起来十分吃力。走着走着,我又发现一点奇异之处,这八个人里面,除了田边和孙威累得气喘吁吁之外,别的人都行若无事,自己是打小穿沙背心跑步砸下的底子,难道别人也一样啊?
这只能说明,在这八个人里面,除了田边和孙威没练过,其他人全有一身功夫,包括那日本妞。心里顿时生起一丝疑问,找个风水定个墓地,至于找这些高手吗?他们还带着炸药,别是田边这丫的真想在我中国境内搞什么破坏吧?
这样,我……我还是藏拙吧!转念间,我也呼哧呼哧喘了起来。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也不知道海拔是多少,寒风凛冽,刮到脸上如刀割,呼吸也困难起来。在一个平坦的地方大家停了下来,纵目四望,只见周围山脉连绵,群峰突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风过时带起满天的雪粉,海拔稍低处是大面积的原始松林,松声阵阵,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有野兽出没,经常有异声清淅地传到耳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田边开口问。
五哥看也没看他,“这座山岭叫烈女峰,是周围八百里海拔最低的一座山岭。”
“有一个叫什么什么白角鹿峰的地方在哪里?”
“白角鹿峰?”五哥一怔,“你是问巴尔喀拉吧?这是鄂伦春语,意思是白角鹿的荣誉。”
“呃……应该就是这个峰,它在什么位置?”
五哥随手向北一指,“那里,还要再翻过三座山峰才能到。”
看着遥远的地方,孙威伸出舌头:“还要翻三座山哪!”
我心里十分不爽,田边这老东西一直没跟我透露要去什么白角鹿峰,还说找什么风水宝地,这一路上山来,他根本连提都没提过风水的事,而且现在看来他对此行的目的地十分的明确,既然这样还花大价钱找我们来做什么——老家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而且——奇怪,这白角鹿峰怎么有点耳熟?好象不久前在哪听说过一样。
大家爬了半天的山,都有点累了,眼看着天色已晚,今天肯定是翻不过山去了,急忙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坳,扎了宿营帐篷。日本妞小野晨子点燃方便炉具,又煮咖啡又煮干肉,结果五哥上去一脚就给踹了。
松下索尼腾地就站起来,两只手插入怀里。这动作熟悉,看了几百部警匪片的经验告诉我,他们怀里有家伙,而且八成是枪——我的心里是越来越疑惑了。
五哥看阴冷地说,“深山老林的,你他妈的不怕引来熊瞎子!”
孙威见势不妙,急忙打圆场:“五哥说的有道理,这冰天雪地的,万一有没冬眠的熊或者东北虎什么的被煮东西的香味引来,就麻烦了。”
松下哼了一声,轻蔑地说:“就算引来了又怎么样?你们中国的狗熊也……”
“松下!”田边喝止了他,看了五哥一眼,“算了,大家将就着吃点,就别煮食了。”几个人没法子,吃起了冷食。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憋屈,此处温度最少也在在零下30度,而且只低不高,什么食物也都冻上了,我们几个人蜷在帐篷里,等于吃的都是冰疙瘩,后来还是孙威受不了了,用炉具烧热一锅雪水,才算暖暖肚子。五哥却没跟我们一起吃,自己出去转了半小时,回来时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衣襟上滴着几滴鲜血。
“五哥,将就来点压缩饼干吧!”我递过去一包在北京超市里买的压缩饼干。
“不用!”五哥把我挡回去:“我吃过了!”
孙威来了兴趣,“五哥吃的什么?”
“打了一只雪兔,吃了!”
“生着就吃啊!”孙威咧咧嘴,“你丫的是人嘛!”
大家没人理他,默默地吃完东西,分别去睡觉。阴天乐突然叫住大家,拿了四串铃铛分给众人,“把这个东西挂在帐篷顶上!”
我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有些奇怪地接过铃铛细看,黑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拳头大小,呈六角形,一串三粒,轻轻一摇,声音大的吓人一跳。
进自己的帐篷之前,我顺手将铃铛挂在帐顶,在背包里找出一盏孔明灯,点燃也挂在帐篷外。这灯是我没出北京时特制的,本来我们也带有电石灯,但我总觉得大冬天地在长白山这荒山老林里露营不踏实,因此用雄黄、硫磺、乳香、麦皮、干漆、戎芦、檀香共同研末,与糯米浆捣成意大利空心粉状长条,中间通气处塞入灯蕊,点燃有青烟冒出,火光明亮,且气味芬芳,可以安神静气,驱邪祛鬼。
拉好帐篷的帘子,孙威问我:“那铃铛是怕晚上有野兽袭击报警用的吗?”
“既防野兽,又防野鬼!”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铃铛叫消魂荡魔铃,是寺院里的法器,用流传于日本的一种巫术祭炼过,据说相当灵敏,三丈范围内如有妖魔鬼怪接近,必发警报。
“既然这铃铛这么厉害,你还挂个破灯干嘛?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孙威说。
“你好歹也是个医生,说话咋就这么没素质!”我钻进睡袋训他:“你不知道我一向抵制日货的嘛!”
“切!你总得承认,有些日货就是比国货质量好!”
“你个汉奸卖国贼,少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唠唠叨叨声中,渐渐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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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热血英魂 第四章 长白火魇(b) 字数:3834
睡到半夜,五哥突然把我推醒,我刚要说话,五哥的手盖在我的嘴上,压低了声音,“老俞你听!”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听到有很奇怪的声音传来:“喀嚓、咕噜、喀嚓、咕噜、喀嚓、咕噜……”如蚕食蚁嚼,渐渐分辨出似乎有人在雪上拖着车子行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一辆车。初时极细微,接着就越来越大,仿佛越走越近,马上就要接近我们。睡袋放在地上都能感受到地皮随异声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我也低声问,“我去看看!”这么多人深更半夜的搞什么搞啊?或者这附近有村子?不过……不象是什么好事。我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五哥轻轻的摇摇头,用手指了指田边他们的帐篷方向。我一想也对,自己是人家雇来定穴下墓的,五哥是向导,外面的事情太诡异,谁也没赚那卖命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不还自带高手保镖呢嘛。不过,为了防止措手不及,我还是轻轻拍醒了孙威。
这时孙威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嘟囔:“怎么这么吵?出发了?”
“嘘!”我让他噤声,小声说:“快起来,可能有意外。”
孙威吃了一惊,立刻清醒,我们三个爬出睡袋,做好应变准备。
妈的日本佬也挺精,任那声音响到帐篷前都装没听到,谁也不出头。我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地将帐篷拉开一条缝,偷偷地望出去。
外面有雪的反光,因此并不黑暗,有数十条黑色的影子,排成一线,中间是一辆简陋的轿车,披红挂花,正在向我们这边来。他们动作迟缓,四肢僵硬,面无表情,离得近了,可以看清楚其身着东北农村那种老棉袄,衣着破烂,补丁撂着补丁,拦腰系着红布带。
这年头还有这么艰苦朴素的?
孙威和五哥也凑上来看,那些人越走越近,连领头之人脸上的黑痣都看的清楚。但奇怪的是,我们四顶帐篷就在眼前,他们却视而不见,正在暗暗纳闷,队伍中有一人突然转过脸来,眼睛与我对个正着,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居然没有眼白。
我差点“妈呀”一声叫出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孔明灯突然爆个灯花,发出绚丽的亮光。
刹时间,头顶上铃声大作。
那群人站住了脚步,向我们围拢过来。日本佬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左边的帐篷门一挑,阴天乐当先走了出来,左手结着法印。在这样的雪夜里,他终于摘下了黑墨镜,借着孔明灯的火光,我发现他连眉毛和睫毛都是黄色的。
哼!日本佬出头了,咱中国人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是不是?我跟孙威、五哥使个眼色,也走了出去。
两批人互相看着,阴天乐先开口:“你们的,什么的干活?”这话听着真叫一别扭,典型抗日影片里那些鬼子口气。
对面那些人彼此看了看,为首的点头哈腰:“太君,俺们是前边桦树沟的,俺村的王二今天娶亲,俺们刚接新娘子回来!”
太君他妈的都上来了!这丫的贱种找抽吧?瞧那狗奴才样,是不是还想提供花姑娘呀?
我在这瞪眼睛,孙威脸上也挂不住,“喂,我说老乡,什么太君太君的,怎么称呼呢这是?”
田边乐呵呵地问:“你们怎么大半夜地接亲,这风俗可和别地儿不一样啊!”
“新娘子是前山李家甸子李老实的闺女,路远,我们接亲时又多喝了几杯,这不,正急着赶路,怕误了时辰。”为首那人说,“我们村子离这里不远,过了山弯就是,太君如果不嫌弃,就到我们村子休息休息,热乎乎的大炕,好酒好肉的招待。”
田边顿时动了心,“行!那我们就打扰了!”田边回过头说:“大伙收拾收拾,去这位……的村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阴天乐没有言声。我们几人七手八脚地拆了帐篷。
孙威十分瞧不上那帮人,“喂,你怎么称呼?”
“我是桦树沟协合会的会长王大发,大大的良民哪!”王大发招呼一声,“黑子,给皇军带路,大嘴,你快走几步,告诉大伙给皇军预备酒肉,把前天打的那头大熊瞎子肉炖上,!”
还皇军、协合会!我操!我差点被丫的气乐了!我跟孙威哥俩贪人家的美元,所以来做这趟买卖,这帮丫挺的图什么?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玩黑色幽默呢!
几个人背起背包走进他们的队伍中。王大发手一招,众人开始齐步走。
“喀嚓,咕噜,喀嚓,咕噜,喀嚓,咕噜……”仍然是那单调的声音,夹杂着我们几人登山靴踩雪的咯吱声。
我的身边是那顶接亲的轿车。这是名符其实的轿车,主体是过去的那种轿子,披红挂彩,轿前挂着蓝布碎花的棉门帘子,打着补丁。轿两侧各有一个大大的车轱辘,居然还是木头的,这种轱辘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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