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相思by墨竹(深情温柔攻he)






    如果说,婉晴也没能看透这个“复杂”的男人,如果说他真的和婉晴的死……  



    “江楚天……”韩子矜闭著眼睛,慢慢地念著这个名字。  

    能够感觉到,他也许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麽和善亲切的人。  

    但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干净的味道。  



    干净得……没有办法真正厌恶……'caihua/qiu'
 


长夜相思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8308 更新时间:07…08…05 18:30
昭华路三百三十六号  江公馆  

    车子里直接开进了大门,在砖红色的洋房面前停了下来。  

    韩子矜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是为了取回婉晴的遗物,这一回却是为了弄清楚这个男人和婉晴的死……  



    “怎麽了?”江楚天看他一直盯著屋子,过来问他。  

    山水也已经拿好行李走了过来。  

    “没什麽。”他对江楚天说:“那我还是要打扰江先生几天了。”  

    “哪里的话,只要你愿意,住多久也没什麽问题。”江楚天淡淡地笑著:“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他点了点头,跟著江楚天走了进去。  



    “天爷,韩先生。”站在客厅里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和他们打著招呼。  

    “这是卫云轻,是我的帮手。如果有什麽事,你大可以吩咐他去做。”江楚天介绍说:“云轻,韩先生的要求,都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是,我知道了。”卫云轻微笑著不失礼貌地回答。  

    韩子矜看了一眼这个叫做卫云轻的男人,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评估和试探吗?  

    这个看起来十分恭敬谦和的男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们上楼吧!”江楚天对他说,想要伸手扶他。  

    韩子矜看著他又一次伸过来的手,说:“江先生,我对你说过了,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你不用这麽客气。”  

    “抱歉。”江楚天收回手,毫不见尴尬地说:“我记性不好。”  



    “你就住这间,还可以吗?”江楚天推开了房门:“这间朝向和通风都比较好。”  

    韩子矜走了进去,环顾了一下,墙上挂著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  

    “是啊!这是婉婉的房间。”江楚天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著墙上挂著的照片。  

    照片里,美丽的女子巧笑倩兮,目光流转,一片倾城的气息扑面而来。  

    “婉晴。”韩子矜笑了。  

    他从没有这麽笑过,江楚天见过他的笑容,轻蔑的,嘲讽的,冷淡的,却从来没有见他这麽笑过。  

    无奈的,带著一丝丝的痛苦,却也温柔地入了骨髓。  

    江楚天的心一沈,眼神暗淡了下来。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江楚天对他说:“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  

    韩子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没有移动。  

    江楚天带上门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卫云轻站在楼梯口等他。  

    “你怎麽会来?”江楚天示意他一起走到屋外的草坪上,在白色的花园椅上坐了下来。  

    “殷雪彦回来了。”卫云轻不无忧虑地说。  

    “哦?”江楚天应了一声,点了烟。  

    “天爷,是不是要……”  

    “做什麽?”江楚天看了他一眼。  

    “天爷,先下手为强。”  



    “云轻,我们已经不是街上的小混混了,不要把这些狠话放在嘴边。”江楚天吐了口烟圈:“他回来了就回来了,学成归来,报效国家,这是好事嘛!”  



    “天爷,我是怕他不肯善罢甘休。”卫云轻叹了口气:“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是看不出有什麽想法,可天爷你毕竟和他有杀亲之仇,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总是让人起疑。”  



    “再怎麽说老爷子当年於我是有大恩的,他已经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冲著这一点,我就不能落人口实。”江楚天交叠起双腿:“何况比起他那个大哥,他有脑子多了,不是说对付就对付得了的。当年的事大家都还惦记著,万一要是他公然翻了旧帐出来,也够我头痛的了。”  



    “那就由著他了?”卫云轻皱著眉问:“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那就要看他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我也不想多费手脚。”江楚天弹了弹烟灰,半闭上眼睛:“这个上海已经不是他殷家的天下,现在有哪个人不仰我鼻息?我量他也玩不出什麽花样来,就随他去吧!”  





    “我倒是不担心他能有什麽本事,可要是他被有心人利用了……”  

    “上海这个地方,和我有仇被利用来对付我的人何止一个殷雪彦?我时时刻刻担心还用活吗?”江楚天朝卫云轻挑了挑眉:“云轻,当年我们一起在枪口刀尖上打拼,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局面也这麽过来了。难道是这种出入成群的生活消磨了你的志气,最近怎麽变得这麽容易焦虑?”  



    “不错,以往的确也有危难的时候,可这次不一样,他们连顾小姐……”  



    “闭嘴!”江楚天闲适的表情猛然一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提这件事!卫云轻,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对不起,天爷!是我错了!”卫云轻立刻低下了头:“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云轻。”江楚天紧盯著他:“在这件事上我可不跟你含糊,要是从你这里漏了什麽出去,我绝不饶你。”  



    “天爷请放心,没有下次了。”  

    “那就好。”江楚天把剩下的烟扔到地上,用脚尖踩熄了:“我让你调人过来,你已经办好了吧!”  

    “这个请天爷放心,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韩先生不会发现的。”  

    “好。”江楚天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云轻,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天爷关心,云轻自己有数。”  



    江楚天把手收回来,抬起头看向二楼侧边的那个阳台,像是能从紧闭的门後看见些什麽。  



    卫云轻低著头,隐约听见他低低长长地叹了口气。  



12  



江楚天上楼来喊他的时候,韩子矜正在整理婉晴的东西。  

    零零碎碎的东西放满了偌大的书桌,韩子矜就在书桌前坐著。  

    他正从那些东西里拿起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札用丝带绑著的信笺。  

    虽然看得出主人细心地保存著它们,但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黄了它们的边角。  



    江楚天知道这些信,这里面的每一封他都看过,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也许,就是从看这里面的第一封信开始的。  



    韩子矜拉开了丝带打成的结,小心地取出了一封。  

    打开了以後,熟悉的字迹跃进他的眼帘。  

    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  

    这些满溢著年少轻狂时爱恋的话语,笃定著能一生一世相伴相守的誓言……在今天看起来,是那麽地苍白,那麽地可笑……  

    韩子矜笑了,冷冷清清,满是嘲讽。  



    一封又一封重新收好,理成一叠,用丝带扎好,扔进了脚边的纸篓。  

    轻巧地擦燃了一根火柴,火光在半空划出绚丽的弧度,落进了金属的纸篓里去。  

    干燥的纸张很快炽烈地燃烧了起来。  

    火光映红了韩子矜没有什麽血色的脸颊,让他冷淡的神情染上了一丝人间的烟火。  

    江楚天站在门边,默默地看他做这一切。  



    “是为了什麽呢?”韩子矜没有抬头,依旧盯著脚下欢快燃烧著的火焰:“相知,失去,分离……天各一方,再来就是永别。明知道她是故意要让我内疚一辈子,我却还是没有办法恨她。”  



    “我也不懂。”江楚天靠在门边,目光也移到了火焰上:“可我知道,她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她离开你是因为她希望你记得她,永永远远……她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他说了,只爱我一个人……是一辈子呢……  



    江楚天感觉到了韩子矜的视线,抬起头来。  

    韩子矜正对他笑著。  

    浅浅地微笑。  

    “江楚天,我突然很想喝一杯,你呢?”韩子矜浅笑著对他说。  



    两个人坐在花园里,桌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空酒瓶。  

    他们的酒量都很好,只是微有醉意。  

    韩子矜的脸有些发红了,他解开长衫领口上的扣子,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微凉的晚风吹在他的身上,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江楚天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著他。  

    “跟我说说话。”韩子矜回到桌面上,一只手撑著下颚,直视著他深沈的眼睛:“说什麽都好……说说婉晴……”  

    “婉晴……”只是提到这个名字,对面的那双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江楚天只能苦笑:“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很美,但是令人心动的,却不是她的美丽,是她骨子里的那种激烈。婉婉她……是火……”  



    “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她炽伤。”韩子矜接了下去,说完,笑得有些孩子气:“这是我母亲说的,她和婉晴斗了半辈子,到了最後却也念叨著婉晴婉晴的。”  



    “别笑了。”江楚天突然伸过手,一把捂住了他的脸:“别笑了……”  

    等到韩子矜的吐息湿润了他的掌心,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对不起。”他飞快地收回了手,解释说:“我可能喝醉了。”  

    “我看也是。或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毕竟,我所记得的,是太久太久以前的旧事了,没什麽必要重新提起了。现在,婉晴选了你。我信她,她的眼光一向很好,你一定是值得她托付的人。”出乎意料的,韩子矜没有生气或者大发雷霆,只是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笑:“江楚天,谢谢你照顾她这麽久。”  



    “可是最後,我还是没能……”在这种微笑里,江楚天真的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是意外,我们没有办法拒绝生命中的意外,特别是致命的。”韩子矜站了起来,背著双手,洁白的长衫在夜风里飞扬:“你不是说过吗?在这样的时代,这种事在每个地方天天都在上演。就算再怎麽伤心,日出之後,生活还是需要继续下去的。婉晴死了,固然令人伤心,可也无补於事,你要能忘了才好……”  



    江楚天知道,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一刻韩子矜脸上的表情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你呢……”  

    “你说什麽?”  韩子矜回过脸来问他。  

    “没什麽。”  

    只是觉得这句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残忍,忘了……我能忘……但你能忘了她吗?  



    “月明人不寐,长夜起相思。”江楚天喃喃地说道。  



    韩子矜再一次地回过头来,被他眼里深藏的抑郁震动了心弦。  

    “江楚天,你对婉晴……果然有心……”他仰起头,看著天上明亮的月色:“月明如素,的确引人相思。”  

    江楚天低下了头,嘴角的笑苦涩而晦暗。  

    韩子矜……你生来是为了折磨我的……  



    “高显庭,你怎麽来了?”韩子矜从楼梯上下来,手指还在揉著隐隐发痛的额角。  

    昨天晚上喝太多了……  

    “我来看看你过得怎麽样啊!”高显庭一反前几天的郁闷,看起来简直是有些雀跃的。  

    “我很好。”他淡淡地点点头:“江先生是个很周到的主人。”  

    “那就好!”高显庭看著他,故作神秘地说:“子矜,你知不知道我带什麽来了?”  

    “什麽?”看见他这副样子,韩子矜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你还不过来!”高显庭向门外招呼著。  

    韩子矜转头看去。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走进来,就像是从门外带进来一阵微风,让人有了一种薰然欲醉的感觉。  

    闪亮的眼睛,温和的笑容,乌黑的头发……  

    如果说韩子矜像是秋日里寒冽的雨,那这个人就是春天时柔和的风。  



    “韩子矜,好久不见了。”这个眼睛明亮得有点过份的男人笑著说:“你不会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