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铁树花 作者:林继明(腾讯2013-12-16完结)
一干人冲到楼下把唐辛亥裹在被子里,有人解释说:“唐君,我们是您岳父派来请您去领事馆的。”
唐辛亥冻得牙齿直在打架,大脑却非常清晰,似乎明白了些也没有反抗,让几个人抬上了楼。美代子看到丈夫被抓住了,穿上衣服就去找自己防身的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说:“把我丈夫放下,不然我死在你们面前。”警卫忙向她解释:“夫人您误会了,他们是领事馆的人不认识啦?您父亲渡边先生请他去。”
稍许平静了会,唐辛亥被人抬到车内,美代子也随车同往,她轻轻抚摩着丈夫那只摔断的腿问:“您疼吗?我们马上去医院。”她指挥司机道:“先去医院。”司机没有理睬她,车依然往领事馆方向而去,美代子在车内大喊大闹,打开车门威胁要跳下去,没有办法只得先上医院去上了夹板。唐辛亥是骨裂,一只脚跳着能够自己走,上了药后疼痛也缓解了些,美代子愤怒地指责领事馆的人说:“你们来请唐君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又埋怨警卫,“我要你们干什么?有人来要先通报不知道吗?”唐辛亥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思考这次岳父兴师动众的请他去所为何事,越想就越往坏的地方去。他这次逃到天津除了枪不离身,睡觉时压在枕头下外,衣服口袋里还有把匕首,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一会遭到岳父出卖,就拿美代子当人质胁迫他。
两辆护送唐辛亥的车驶进了梅机关特务的埋伏圈,距离领事馆只有几百米远,是个转弯的必进之路,很窄,大约并行两辆小汽车的宽度,左右各一排小树林和矮矮的花丛,连绵的通向领事馆大楼前空地上。车到了那开始减速,突然藏在里面的特务直起身扔了颗手榴弹,炸翻了前一辆车,再扔出一颗没炸中后面的车,仓皇的超过燃烧的火焰,几名特务追上去向飞驰的车猛烈射击,唐辛亥和美代子正坐在这一辆里,子弹像雨点般打在车身上,击碎了后窗玻璃,唐辛亥身边的警卫头部中弹,顷刻脑浆迸裂,吓得他压住美代子的头死死的蹲在车内,心里很清楚,外面是宇喜多井的人。
枪声大作引来领事馆内的宪兵,出来一个班上前阻截追上来的特务,梅机关特务只有三名,原本想得很轻松,扔两颗手榴弹过去,基本就差不多了,然后上去补几枪就撤退,结果不敌众多宪兵全部被打死。
逃过一劫的车在领事馆门前被一队宪兵包围着停下,司机跳了下来对宪兵喊道:“车内是参赞的女儿和女婿,赶快保护。”渡边和上海来的几名特别调查人员从楼里出看究竟,美代子先从车内出来,伸出手去搀扶唐辛亥,这时,对面两百多米远的大楼上,沈默然的狙击枪正瞄准着这辆车的车门,就等唐辛亥出来。惊魂未定的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四周看看不怎么敢出来的样子,渡边一挥手,两名宪兵过去想拉他出来,被美代子拒绝,喊道:“你们都别动,他受伤了。”紧接着安慰丈夫道,“主人,没事了,来,我扶你。”正当唐辛亥钻出车子,手臂搭在美代子肩膀上时,一声沉闷的枪声,唐辛亥的后脑勺开了花似的,倒在美代子的身上,美代子跟着惨烈的一声尖叫,现场瞬间混乱起来,宪兵往四周放了通枪后才发现那座大楼可能是个伏击点,马上包围了过去,沈默然确认打死了唐辛亥后,立刻和队员一起撤离,他们逃到一个树林处迅速掩埋了狙击枪,刚要走,后面的追兵赶到,那名野鹰队员为了掩护沈默然英勇牺牲。
美代子抱着唐辛亥伤心欲绝,对着父亲大喊大叫道:“是你害死他的 ,是你害死他的……”渡边一脸的委屈与茫然。
沈默然只身逃到了美租界,牺牲了一名战友既痛心,又让他难以向组织交代,这次行动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当天下午在天津地下党的帮助下顺利坐上了回上海的火车,平静下来的他恍然是做了场梦。
第四部
苏醒
第一百零八章 姨太太被抓
民国三十年十二月八日,珍珠港事变爆发,在上海的日军进驻公共租界的中区和西区,势力进一步扩张,租界内一片风声鹤唳,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与日本帝国主义在经历了两年的明争暗斗后,同年八月,法、英美撤出上海租界,历时近百年的上海公共租界宣告结束,日本全面接管上海,由汪伪政府领导的上海维持会组织群众上街欢迎日军进入租界,关阿狗是这个会的骨干分子。
早在两年前,关阿狗与欧阳雅夫家断绝往来后,工作无着落,在家坐吃山空,又开始嗜赌,押上了上官家的百年老宅,结果输给了一名安徽的斧头帮老大,上官露知道后也无可奈何,有心将无家可归的关阿狗和自己的姨妈接到欧阳公馆来住,欧阳雅夫坚决反对,后来还是关洁念在哥哥的情分,出了钱在闸北买了一处底层的棚铺房,让他们开水果店做生意。就这样,她的姨妈平时照料水果铺,又要照顾四岁的女儿,关阿狗恶习难改仍然在外面赌博,那日输掉了老婆,便带着人垂头丧气的回到水果铺,对姨妈说:“老婆,你放心,我保证很快把你赎回来,姨妈抱着女儿哭天喊地的跪在债主面前哀号道:“请你们看在我四岁女儿不能离开妈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来的那几个人都是社会上打砸抢的流氓,根本就不理会这套,夺过她女儿就往地上扔,另一个拖着姨妈就往街上走,关阿狗抱住女儿一声不吭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他们这一闹惊动了四方邻居都出来围观,但都没有人敢管这闲事,正在这时,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其中男的飞起一个扫荡腿,踢翻了几个流氓,男的把姨妈带到女的跟前,姨妈跪在地上就谢恩,这女的是日本籍中国人,确切说是满洲出身的日本特务川岛芳子,几个月前来到上海,接任宇喜多井回国后的上海梅机关副机关长职务。四年前,名躁上海的假币案落幕,虽然似乎没有个过硬的证据证明日本陆军私印了民国法币,但是种种迹象都表面绝非空穴来风,而且当时派去刺杀唐辛亥的人被查出是梅机关的人,影佐祯昭为了自保一推到底,使得宇喜多井百口难辩,东京内阁只得把他招回日本接受调查,副机关长的位子一直空缺了四年,直到日本全部占据上海后才派出川岛芳子前来上任。这回,关阿狗抱着女儿出来感谢,川岛芳子问明情况后让身边的男人掏了叠钱给流氓,算是替关阿狗还了赌债,然后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说:“老婆是用来疼的,你再卖老婆,我就要你的命。”川岛芳子对此是深有感触的,她记得在年幼的时候,自己便是随母亲被父亲赌输给了一个日本浪人,始才路过停下看了会,姨妈口口声声道出真相,川岛芳子听了莫名的感到悲哀,便出手救了姨妈。关阿狗听这两人之间说的是日本话,看得出他们来头不小,连忙跪在地上恳求收留他,称愿意敬犬马之劳,川岛芳子正在组建上海维持会,需要这类生活在底层不要命的,而且道德败坏之人充当镇压老百姓的工具,便把他收拢下来,从此关阿狗成为了一名彻头彻尾的汉奸,不但自己铁着心的为日本梅机关办事,还回来向街坊邻居宣传大日本亲善,这次群众欢迎日军进入租界就是关阿狗拉来的队伍,每人两百块,叫上了几十个人,包括马路上的乞丐,一听有钱赚,希里糊涂的举着关阿狗给的旗子那里摇着。
这事被欧阳雅夫外出谈生意坐在黄包车上看到,声音叫得最响亮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大舅子,马上回到家告诉关洁,说:“你哥哥越来越不成话,以前吃喝嫖赌败了家业倒也罢了,如今当起了汉奸还那么的嚣张,小心被锄奸队给宰了,你没听说国共两党正在秘密铲除这些人吗?”关洁对这个哥哥也早无话可说了,每年也就去看望一次,过年的时候送点红包给侄女,有时也偷偷塞点钱给他,平时不去,怕惹了丈夫不高兴,这回听到哥哥在霞飞路丢人,连忙赶过去要拖他离开,被几个维持会的人抓了起来,关在会馆里私设的审讯房里,晚上被几个原来从社会上收罗来的小混混扒光衣服绑在桌上调戏着。人家在里面奸淫,关阿狗在外屋猛抽香烟喝着闷酒,既有些舍不得自己妹妹被人这样,又仿佛熬不住这种摆到面前的诱惑,一个领头的边束裤子出来讥讽他,说:“你妹妹味道真不错,到底是大老板的姨太太啊,怎么,你不想去尝尝?”关阿狗被激怒似的跳起来瞪着那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手上夹着烟在发抖,里面的人纷纷满足的跑出来继续喝酒,大赞过瘾,领头的问关阿狗:“还楞着干吗?你不是说这个妹妹与你关系不和不来往了吗?人是为了你抓的,你不玩也等于你玩过,不玩白不玩。”关阿狗只顾抽烟,眼睛也冒出血丝来,领头的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脸问:“看你虚伪的样,是不是怕你妹妹责怪你?好吧——”他一挥手对其他人说,“阿狗要亲自出马了,你们给他妹妹脸上盖上衣服,人家害羞,哈哈哈。”
关阿狗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好多日没有痛快的玩过女人,家里的老婆越看越丑陋,有时懒得去碰她,姨妈生过女儿后,本来长得就难看这下肥胖起来更不像个人样,他实在忍不住时往她脸上盖块布马马虎虎发泄了事,有时宁可上窑子去,可是身上钱又不多,维持会的薪水很少,喝点酒就花完了,水果铺生意又清淡,家里拿不出多少钱给他挥霍。此时旁边的人起哄:“阿狗,脸给你盖上了还不上啊?不上哥们又要上啦?”关阿狗猛吸口烟狠狠的地上一扔,话也不说闯进内屋,一看妹妹果然脸上盖着衣服,被扯开的腿间白茫茫的一片污浊,他抖了抖身,气血上升,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到关洁的跟前,裤子往下一拉就迎了上去,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憋着呼吸声音也不出来一点怕妹妹听出来,强烈的火山爆发完后,随着腹部的空旷大脑也一片空白,楞楞的望着妹妹的胴体猛的抽回手,又突然发疯似的抓住她胸部使劲拧着,眼眶里冒出悲哀的泪水,掉在关洁的乳房上,他擦了擦穿起裤子刚走到门口,关洁说话了:“是哥哥吧?”关洁在被他蹂躏时身体是有感觉的,那是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震撼,掀起了对过往的回忆,六年前哥哥被人逼债,是她用身体还去了他所欠的钱,不料被那些人逼迫当众表演了乱伦,关洁曾经的身份对性方面有自己的经验,每个客人的习惯不一样,虽然大致相似总有差异之处,而刚才这个人不同与前面几个疯狂的又喊又叫,他瞬间的犹豫和突然的爆发力,说明他一直在思想斗争,她就断定是自己的哥哥,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是这样的人,完全做得出,关洁非常了解哥哥。
关阿狗惊怵的回转身,咕咚跪在地磕了个头,站起来默默的走出内屋,奔到马路上坐在黑暗处抽着自己的耳光,所有她面面相觑,冲到内屋一看,关洁蒙在衣服内哭泣着。
第二天这些人在讨论是否要放了关洁,毕竟她是上海名流的姨太太,有人出注意让关阿狗去通知当大老板的妹夫要赎金,关阿狗也需要钱就答应去了欧阳公馆。
欧阳雅夫见关洁一夜不归慌了神,判断可能是被维持会的人抓了起来,甚至抓到七十六号特务机关内,如果真进了七十六号魔窟就别想活着出来。早上急匆匆吩咐家里人后准备去警察署报案,关阿狗神抖抖叼了根香烟出现在欧阳公馆的院子内,见面就乐呵呵的打招呼:“哎呀,妹夫啊,这一大早就去上班哪?”欧阳雅夫一楞,心想来的正好,昨天关洁真是去拉他回来时失踪的,一定跟他有关,便问:“你妹妹呢?”关阿狗卖起关子来,说:“你现在知道我是关洁哥哥啦?你们不是和我一刀两断了吗?”欧阳雅夫忍着性子又问了遍:“你妹妹呢?她昨天去找你到现在还未回来,是被你们抓走的吧?”关阿狗得意得烟头弹出去咳嗽了下,慢腾腾地说:“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抓她?告诉你,她是我们维持会里的人抓的,她破坏大日本帝国亲善,犯了事。”欧阳雅夫一把抓住他衣襟,气愤地问:“你们把她抓哪了?对她怎么过了?”关阿狗装腔作势地啧啧起来,拍拍欧阳雅夫肩膀说:“妹夫啊,我妹现在在哪里可以告诉你,就看你是不是识相了,至于她被怎么过没有,等她回来自己问好了,我一点也不清楚喔。”这时上官露和二妈也跑了出来,七嘴八舌的问他,关阿狗贼眉鼠眼望着二妈的胸部色迷迷笑道:“哎呀喂,二妈几年没见这身子越来越诱惑人了。”欧阳雅夫看惯他的德性没去计较,忙问:“他们想怎么样才可以放关洁?”关阿狗点上烟,展开手掌作了个五的姿势,说:“他们要这个数。”欧阳雅夫怒目圆睁道:“五万?你这是抢劫啊?”关阿狗眼睛瞪得比他还大,嘲讽道:“妹夫啊,你当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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