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铁树花 作者:林继明(腾讯2013-12-16完结)
嘏费艄荨!?br /> 二妈也很不满意,摇摇头说:“白太太,既然她不在这,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她们刚从木屋出来转到的茅坑边,只听得姨妈在里面埋怨的声音:“这几个下人是成心跟我作对,每天大便拉在外面,屁眼个个对不准啊?”郭老头的声音:“发什么牢骚,有用吗?还是快点弄快点结束,这一到下雨天就要不停的扫,也不知那个白太太怎么想的,这种地方扫得干净嘛。”姨妈骂道:“她呀,现在神气了,当初在我水果铺住时,我把她溜得跟孙子一样,不过是被我丈夫强奸过的破鞋子,生了我家阿狗的儿子冒充白家的,真不要脸,哪天把我惹急了给说出去。”
这话正被程姨太她们三听了个正切,怒气冲冲闯进去训斥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她这算是客气的,要是上官露和二妈不在,这回耳光就抽上去了。
上官露和二妈尾随进去一看,里面真是姨妈,乍看还认不大出,正蹲在坑道边用手在拾地上积了块的粪便簸箕里扔,一个老头靠在墙壁上抽香烟,两人身上都披蓑衣戴斗笠遮着雨,上官露大声喊道:“姨妈!”姨妈猛然抬头看见侄女和二妈仿佛是从天而降,站起身楞在原地。上官露道:“姨妈,您不认得侄女啦?我是露露。”她冲过去一下抱住姨妈,姨妈手上沾着粪块胳膊往两边张开,说:“露露快放开姨妈,姨妈身上脏,手上全是大便啊。”上官露终于看到了自己最亲的人,撒起娇来说:“我不管,我不管……”
二妈看了也十分难过,姨妈好歹也算是欧阳家的亲戚,落魄成这样一方面是她自己太倔强,另一方面欧阳雅夫似乎也在记关阿狗的仇,想想正是不应该,叹口气说:“你们出来抱吧,这地方太脏了。”
程姨太达到目的早溜走了,姨妈在茅坑外面介绍郭老头给她们认识,说:“他姓郭,是我的丈夫。”说完介绍她们给郭老头认识,上官露实在喊不出姨夫二字,倒是二妈随了上官露的辈分礼貌的轻轻喊了句:“是姨夫啊,你好你好。”这把郭老头给喊得脸红了,见来人衣着考究是大户人家,不敢攀这门亲戚,害羞地道:“在下雨,到屋里说话吧。”
姨妈在边上的水池里洗干净手往身上擦擦,望望天空雨停了,脱了蓑衣斗笠说:“来,露露,让姨妈好好抱抱你,现在可以了。”
两人重又抱在一起,默默的……突然,姨妈放声大哭,她的哭声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割伤了上官露的心。
二妈觉得她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便支开郭老头,笑笑说:“让她们俩叙叙旧吧,姨夫带我去参观参观你的家。”锅老头尴尬地说:“还什么家啊,就一破棚儿,夏天晒太阳,冬天钻寒风,到了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呵呵。”
二妈随他去了刚才出来的小木屋,有话没话调侃道:“你倒挺乐观的。”
郭老头说:“那又咋样?人各有命,活着就要开朗,我现在有老婆已经很知足了。”
二妈说客套话:“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也不通知我们一声送些礼祝贺你们,对了,登记过了吗?”她谨慎的一句闲话一句试探,估计上官露一定会让姨妈回欧阳公馆,这样的话如果白太太不肯放这老头,姨妈硬是要走就要看她们是否是合法夫妻了,若开了证明,把他们拆开不讲理,若还没有开过证明,那这门婚事不算数。不料郭老头爽快地回答:“开了,结婚那天没有开,后来白太太催得紧硬是拉着我们去政府那办了证。”
上官露抱着姨妈哭了阵后说:“姨妈,跟我回家吧,不要那么倔强了,雅夫一直对您很好的。”
姨妈摇摇头,说:“晚了,我现在有男人了,难道要带他一起去见你的欧阳雅夫吗?”
上官露说:“为什么不可以?我知道你心里总在记着姨夫的事,这跟关洁没有关系的,老实说,我也遭受过他的伤害,连我都可以忘记,你为什么还不放弃仇恨?”姨妈其实心里很矛盾,也想逃出这个不是人呆的地方,但又放不下心中对关洁的怨恨,违背自己对亡夫的承诺永不踏进欧阳公馆,可这回被侄女哭哭涕涕的乱了方寸,叹息道:“即便姨妈可以很你走,我丈夫怕走不脱,他在白府干了几十年有契约在,我没有,我一个人走了扔下他不作兴的,人不能这样绝情。”
上官露急了,说:“你跟他才几天啊,还情不情的?好,我现在就去跟白太太商量,要是放他便罢,要不放那你先走,以后我让雅夫来跟白老板交涉,不就是一张契约嘛,多少钱可以结算的。”
上官露拉着姨妈去客厅见程姨太,程姨太还在嗑瓜子,啪嗒啪嗒的吐着湿漉漉的壳,一见到她们得意地嘲讽道;“你们俩好几月没有见上面,现在一定聊得很开心吧?”上官露直截了当道:“白太太,我想今天让姨妈跟我走,对了,还有她丈夫,你愿意不愿意?”程姨太停住正嗑着的瓜子,眼睛瞪得跟桂圆似的问:“你说什么?谁跟你走?你以为这里是大世界啊,白相好就回家?不行!”她的口气很生硬,上官露早憋着气,也不含糊地道:“我姨妈又没有卖给你们,为什么不能走?”程姨太说:“姨妈是我白府管家,虽没有卖给我们,但是就这么说走就走,她手上的工作移交给谁?总得宽限几日让我们找了接替的人才行。”上官露忿忿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姨妈是管家,哪有管家住狗窝扫茅坑的?今天你不管是同不同意姨妈都要走,谁也拦不住。”程姨太自知理亏,想了想掉转枪头说:“你要这么说,那你的姨妈自然走得了,但他丈夫却走不了,他是我们白府几十年的长工,有契约在身。”
上官露对姨妈说:“姨妈,那我们今天先回去,你丈夫过几天来,我让雅夫找白老板商量,跟这女人没啥好谈的。”
这时二妈一人走了进来,上官露气呼呼说:“二妈,我们带姨妈离开这鬼地方。”姨妈很为难,说:“露啊,我男人不走我也不走。”上官露卯足了劲拖姨妈去找郭老头,对他说;“你现在马上跟我们走,快点。”郭老头怯怯的望着姨妈征求意见,姨妈无奈地说:“那就先跟我们回去吧,住几日也行,以后的事我侄女婿会跟白老板谈的。”
程姨太匆匆跑过来阻拦,蛮横地说:“你们这是要抢人吗?太不把白府放眼里了。”
二妈陪着笑打圆场,道;“白太太,我们不是抢人,既然姨妈跟郭先生结婚了,今天就把他带到欧阳公馆去见见我们老爷,好歹大家算是亲戚,这走亲戚您总不能拦着吧?”
程姨太说不过她,眼睁睁看着把人带走又不服气,带着几个家丁追到白府大门口拦截,双方相互拉扯,上官露的衣服也被撕破,二妈的头发盘了个结,簪子不知落哪去,披头散发的被几个家丁顶在围墙上,有人乘机摸了她胸部,姨妈发疯了,操起门口晒草的筢子往两个把上官露按在地上的家丁砸去。周围的邻居纷纷涌过来看热闹,程姨太眼看着这是要出人命了,连忙跑回去打电话打给白敬斋,白敬斋正焦头烂额在筹措军费,哪里有心思管这等无聊事情,猛的接到宝顺洋行经理的电话,说欧阳雅夫来过电话找他的太太,他莫名其妙回电话到欧阳公馆,欧阳雅夫今天下午去提篮桥监狱探望关洁,出来直接回的家,心情本来就不好,不见太太和二妈正对着张妈在发火,张妈说太太和二妈去白老板家找姨妈去了,欧阳雅夫虽然不清楚姨妈的水果铺已经盘给别人的事,但一听太太去了昔日奸污过她的白敬斋那十分惊慌,就打电话到白府,这时客厅的电话响着没人接,都集中在大门口打架,他又打电话到宝顺洋行,那的经理回复白老板不在,欧阳雅夫没有宝顺分行的电话,经理又不告诉他,只能作罢,白府没人接电话,白敬斋又不在上班,这说明了什么,他打算亲自去趟白府。
白敬斋接到经理的电话后也颇觉奇怪,这时程姨太打来电话让他回来处理欧阳太太抢人的事情,结果被他臭骂一顿,让程姨太先放人,别惹来警察多事情,程姨太不得不喊住家丁。
上官露和二妈终于狼狈的冲出重围,带着姨妈和郭老头回到欧阳公馆,这时已经下午五点多,欧阳雅夫正准备出发去白府,她们一进客厅就见张妈跪着,地上是摔碎了的茶杯,三个孩子呆呆的站着不敢吭声。欧阳雅夫楞住了,一眼看见太太和二妈衣衫褴褛紧张地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又望望姨妈身边的那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满脸疑狐,不认得这个人。上官露扑到欧阳雅夫身上就痛哭起来,道:“雅夫,您救救我姨妈吧……”欧阳雅夫本来就不待见她,甩开她问:“有话好好说,怎么回事?”
二妈把事情前后经过陈述了遍,这时姨妈怯怯的走到欧阳雅夫面前说:“欧阳先生,给您添麻烦了。”她不敢托大称欧阳雅夫侄女婿,说完后卑贱的缩在一边,欧阳雅夫虽不大喜欢姨妈在关阿狗问题上的态度,毕竟她是太太的姨妈,规矩放在那,她要住在欧阳公馆也不好反对,她耍态度不来也不勉强,于是应了她声,挑眼望望郭老头说:“这么说,他是我姨夫喽?”郭老头忙欠身说:“不敢,您叫我老郭好了,以后请多多照顾。”
欧阳雅夫有话要对上官露说,便对二妈说:“姨妈以前住的房间还空着吧?你先带他们过去休息。”
二妈带他们出去,上官露也跟着要过去想安排得好一些,欧阳雅夫叫住她;“太太你留着。”
138。为了尊严
欧阳雅夫对跪着的张妈说:“张妈,你把地上碎东西扫干净带孩子们出去,这没你事了。”
张妈手忙脚乱的收拾完带孩子仓皇离去,她觉得今天吃力不讨好最无辜。客厅里只剩下欧阳雅夫和上官露两人,空气骤然紧张起来,上官露今天大着胆作了回主,把姨妈和一个陌生的老头带了回来,而且理直气壮,姨妈在白府受尽磨难,作为侄女岂能无动于衷,相信丈夫不会怪罪,这回看到他紧绷着脸胆怯的站了会,说:“雅夫,我替您再沏壶茶去吧?”欧阳雅夫冷冷地说:“不用,你站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上官露走过去望着他,双臂僵硬的垂于两边听训,很安静,突然香案上的那只法兰西台钟敲响了,她猜想是六点钟了,平时丈夫半小时后回家,她会去厨房吩咐晚上的菜准备的如何,虽然丈夫吃饭时也不同她说话,吃完不是抱着关洁的女儿,就是去二妈的房间喝晚茶,她呆呆的坐在客厅里管着的三个孩子看二妈卫生间走进走出准备洗澡水,仿佛丈夫回不回来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可是她仍然一如既往照顾好丈夫的那顿晚饭。
欧阳雅夫慢吞吞说:“你现在的本事见涨,可以自说自话让外人住进来了,欧阳公馆是你上官露在当家是不是?”
上官露忙解释:“雅夫,事情是这样的……”她把二妈刚才的陈述又倒了遍,说,“姨妈现在跟这个老头结婚了,姨妈过来他自然要来,总不能夫妻分居,这多不尽情理?”——她还想建议欧阳雅夫抽时间去找白敬斋商量赎郭老头出来,欧阳雅夫噌的站去身,额头暴出青筋。
“夫妻分居”这四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欧阳雅夫,他触景生情想起下午见到的关洁,一年多的漫长岁月让两个相距不远的人宛如隔世,思念成了他睡梦中唯一的安慰,他们各自坐在一张长桌的两头对视着,相互感受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欧阳雅夫很想问她监狱里的生活如何,又开不出口来,这仿佛是明知故问的废话,这种地方男人进去越来越坏,女人进去淑女也会被当作荡妇看待。事实上也真是如此,关洁在监狱里的恶劣状况,比看守所里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同监的女犯要欺负她,值班的女狱警也常常拿她发泄情绪,有时伙同男监的狱警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奸污,她习惯了,知道如何用沉默来保护自己。探监结束时,欧阳雅夫抱着她哭了,而关洁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麻木的站着让他抱,抱完了径直跟着狱警离开,头也没有回,这一刻欧阳雅夫唯有自责。这回他被上官露无意中触到了痛处,怒不可遏的挥手就给她一个巴掌,大声呵斥道:“你还敢嘴硬?没把你休掉算对你客气的,居然还往家里给我找了个长辈回来,我真想让你们全部滚蛋,别一个个在我这白吃白住没有用处。”
姨妈也看出欧阳雅夫似乎不怎么喜欢她和丈夫留在这里,过去在关阿狗的问题上她当着面说过狠话,觉得应该先去说说软话现在认过错,让他消消气,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欧阳雅夫的咆哮声,伤感情的话全听到了,她不想连累侄女,赶上郭老头说:“老郭我们走,不住这了。”二妈茫然地问:“怎么了?”姨妈眼泪汪汪地说:“也许我本来就不应该答应露露来这里,走。”说完拖着郭老头就走,直接往大门走去,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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