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铁树花 作者:林继明(腾讯2013-12-16完结)
白敬斋同样准备着他们返回,收拾干净三姨太的房间就与程姨太两人在房间里等着,白敬斋目的达到后隐隐的有点后怕,忐忑地对程姨太说:“欧阳太太在白府被下人奸污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你不是对他们说她没有来过吗?”程姨太没有闲着早就替他想好对策,说:“老爷只管放心,他们来找的时候你外出了,欧阳太太来没来过你什么也不知道。由我挡着。”白敬斋问:“你怎么应付?把这事推在老郭身上他肯定不会承认。”程姨太阴险地说:“他不承认就没干过?人可是在他的床上,他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干净了,我现在只希望欧阳老板他们快些来,正好捉他的奸,至于欧阳太太是怎么进来的,那就让他们去问老郭,我们不知道。”白敬斋捏了她一把得意的大笑起来,说:“你这个女人真懂计谋,当初怎么没有把欧阳谦给搞到手?”程姨太撅起嘴撒娇道:“我可不稀罕他,老天爷注定让我们结合,这叫缘分,对了,什么时候我们把证明办了,我都给白府续了香火呢。”白敬斋尴尬的笑笑,彼此心照不宣,这个正房的位置一直以来是给郝允雁留着的,本来他们已经分道扬镳,有沈默然在他不敢去纠缠,昨天无意中从川岛芳子嘴里探出,沈默然是松江仓库爆炸案的主犯被打死了,心里窃喜,他最害怕的人是他,这回程姨太又一次提到办结婚证明的事,想想也应该给她一个名分,毕竟在场面上她给自己生了个儿子,沈默然的死让他对郝允雁的热情之火重新被点燃,虽然没有把握却仍心存侥幸,打算最后去努力一次,便对程姨太说:“太太莫急,这几个月我在筹措日本人的军饷,过了这阵保证跟你去办如何?”
这话程姨太在他口中听得太多了,但也只能如此。
凌晨三点左右,天光蒙蒙亮,有点细雨给空旷的马路披上一层朦胧的气息,有辆囚车叮叮当当敲着警铃急驶过去,欧阳雅夫想起关洁,手忙脚乱中方向盘握不住,整个车子就像在马路上跳了个华尔兹,“吱”的刹住停下,后座三个人本来就拥挤,人往前面的座位靠背撞去,幸好旁边的保镖眼明手快,伸出胳膊挡住才没让二妈和姨妈两人的头撞上。二妈问:“雅夫,车怎么了?”欧阳雅夫触景生情想起关洁在牢里受苦,如今又摊上太太去失踪的事,很可能已经被白敬斋再次奸污,他苦恼的是自己的名誉,这些年来,每次看到白敬斋总觉得矮他三分,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很不值得,这瞬间,他动了跟上官露离婚的念头,现在只等有个合适的借口。
白敬斋和程姨太都穿了套睡衣在床上打瞌睡,在等欧阳雅夫他们找回来,门口值班的家丁跑来敲门:“老爷,欧阳老板求见。”
两人跳起来,白敬斋答:“告诉他,我马上出来。”
白敬斋一个人出去迎接,装着也很着急的样子,抱了抱拳招呼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欧阳兄,刚才你来的时候我正被日本人叫去了,太太找到了没有?”欧阳雅夫知道他在装,没好气的回道:“找到了这时间还来找你干吗?”白敬斋说:“好好,那白某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他把一干人引进客厅,桌上还是乱糟糟的酒菜,之前白敬斋听到上官露求见时,便把下人赶走说今晚不用打扫。程姨太揉着惺忪的眼皮假装是被吵醒的,过来问:“欧阳太太没有找到?那快去报警吧。”欧阳雅夫不跟她罗嗦,径直跑到三姨太的房间门口,对白敬斋说:“白老板,请你把这房间门打开。”白敬斋莫名其妙的样子问:“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私藏你的太太?这说出去岂不是坏了白某的名誉?刚才听我太太说你们在我白府进行了大搜查,简直是岂有此理。”程姨太帮腔道:“就是,结果都找遍了,人呢?你们这叫私闯民宅,告到官府是要坐监的。”二妈挺身出来说:“谁说都找遍了?三姨太的房间门就锁着。”
这一切都不过是白敬斋的表演,或者说是在制造自己无辜的逼真效果,他往太师椅上一坐,很不情愿的样子,从香案上拿过一只盒子里面取出雪茄点上,程姨太装腔作势道:“老爷,还是打开让他们看看吧,免得日后被人闲言闲语。”白敬斋吐了口烟,很勉强的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往桌上一扔,打开门,拉了灯,房间里自然空无,一张精美的雕花大床引人注目,白色半透明的罗纱蚊帐垂落着,从他们的角度光线看上去里面人影绰绰,二妈疾步过去挑开,原来是翻叠起的被褥,棕绷露了出来,显示很久无人睡过。欧阳雅夫出来时意识到自己是愚蠢的,如果刚才太太真的被白敬斋关在里面,现在怎么还会在?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的白府上下重新亲自检查,便对白敬斋说:“白老板,始才你外出可能不很了解情况,我打算别处再去找找,不知意下如何?这样吧,如果欧阳空手而归,便在华懋饭店摆上十桌,请来上海头面人物当众向你道歉。”
白敬斋等的就是让他们去郭老头的木屋,假装气呼呼道:“请便!太太,你带他们去一间间的找,不要遗漏任何死角。”
郭老头本来打算速战速决,然后把这女人搬到别处去,可毕竟年纪大了又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好不容易才找到感觉正在忙碌,程姨太首先将他们带到茅坑的地方,黑黢黢的砖房背后亮着灯光,姨妈说:“这是我家,不会在这的,我丈夫开着灯在等我呢。”语气中微微的流露出些许的幸福感。
门合上的,动静很大,里面传出急促的雄性动物的喘息声,所有人楞住了,突然一记强烈的被人打闷过去的嚎叫声,欧阳雅夫一脚踹开门,正面就是床,上方悬挂着一盏黄灿灿的白灼灯,灯罩是用废旧的搪瓷碗制成,一道光柱聚焦在床上的那两个人,郭老头撅了个干瘪的屁股趴在上官露身上在喘粗气,欧阳雅夫的保镖冲过去把郭老头揪到地上拳打脚踢,姨妈被眼前的这幕吓得目瞪口呆,上官露赤裸裸平静的闭着眼睛躺着,二妈用被子包住她,一闻她身上的酒气说:“她只是喝醉了。”姨妈回过神来开始又哭又骂:“你这个畜生,她是我侄女啊……”
程姨太故作惊讶地道:“原来在这啊,姨妈,你丈夫怎么是这样的人?”
姨妈哭喊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的时候侄女可不在这啊,是不是有人陷害他……”
欧阳雅夫上前就给了姨妈一脚,怒斥道:“你这臭女人,关阿狗说是别人陷害,他也是,给我滚!”接着拉过保镖说,“别把人打死闹出人命,我们走吧。”保镖问:“这老头怎么处理?报警吗?”欧阳雅夫眼睛一瞪呵斥道:“我的话没听清楚吗?”说完转身就走,在这一刻他的大脑非常清晰,白敬斋客厅的那桌子酒,三姨太锁住的房间,白敬斋所谓的被日本人叫走,结合他几年前对上官露的所作所为,他完全明白,太太是先被他灌醉,奸污后转移到这老头床上的,老头不过是拣了个便宜,如果报警,奈何不了白敬斋,抓个老头让全上海人知道得不偿失,他唯一想做的是把太太休掉,然后沉默。
他自己驾车独自离开白府,二妈给上官露穿上衣服后扶到客厅,上官露醒来后之前的事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疑惑的望望四周的人,白敬斋也在旁边,见她酒醒了已做好抵赖的准备,上官露问:“这是白府?我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了?我头好晕。”
白敬斋对这件事情的结果很满意,但也有些愧疚,天大亮的时候亲自驾车送上官露他们回了欧阳公馆,拿出两万元放桌上说:“欧阳兄,郭老头怎么说都是我白府的人,白某深表遗憾和愤怒,这钱你拿着,算是给太太的损失费,意思意思,不成敬意。”欧阳雅夫明知道这事的主犯是白敬斋,没凭没据也不好指责他,只说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至于明摆着的郭老头如何处理,容他考虑几天,他得先解决太太的事,然后决定是否派人杀了他。
上官露终于知道了自己被姨妈新嫁的丈夫奸污了,白敬斋灌她酒的事隐隐的有些印象,又不能够肯定,欧阳雅夫既不询问又不骂她,倒是把二妈整天提心吊胆的,摸不清他的路子,晚上他一个人睡在关洁的房间里,二妈管三个孩子,把上官露孤苦零丁晾在房间里见不到自己儿子。那天晚上吃完饭,欧阳雅夫把三个孩子赶到房间里后对上官露说:“上官露,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跟你多说,整个事情由你惹出来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什么姨妈,这女人是个扫帚星,谁摊上谁倒霉,不是我冤枉她,她当初在你家,你父母双亡,后来嫁了关阿狗,关阿狗亡命天涯还是个死,现在你非要伴着她,结果让我丢尽脸面,既然你喜欢姨妈,明天我就带你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从此你就去白府跟姨妈住吧,儿子留在我这。”
这番话犹如一记闷雷轰在上官露头上,她哭着跑回自己房间,二妈大胆的提出反对意见,心平气和地说:“雅夫,二妈觉得太太在这事上虽然处理不当有过错,但她却是个受害者,她父母双亡姨妈是娘家的唯一亲人,看不得她在白府吃苦,今天下午你不在,我亲眼看见姨妈当着众人面给白太太当成狗趴着,而且是自愿的,这背后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另外,白敬斋的人品你比我清楚,太太去白府跟姨妈过日子,犹如跳进火炕,即便你跟太太离了婚,她好歹也曾经是你太太,这要传将出去怕影响不好,最后有一点更重要,你这样待她,今后她儿子长大了怎么看你?”
两天后,白敬斋打来电话向欧阳家报丧,说姨妈死了让他们去领尸体。
姨妈对侄女在遭遇痛不欲生,意识到自己的两任丈夫都奸污了侄女,自己怕是个克星,无颜活在世上,昨天夜晚,她穿得整整齐齐的,郭老头的腰被打伤直不起来躺在床上,问:“这么晚了你上哪去?”姨妈冷冷地说:“我去地狱,一会你也会去的。”郭老头以为她是在诅咒,说气话,咕噜着说:“这事不能全怪我,你跟着他们出去了,我睡到半夜发现身边有个漂亮的娃衣服没穿,一时憋不住贪了便宜,是男人都会这样的,她要是不到我床上,也不会发生这事。”
姨妈握了把砍柴刀过来,郭老头惊谔道:“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啊,有话好说……”
姨妈已经不需要对一个必须死的人解释什么了,或者自己马上就要去死,多说一句根本没有必要了。
郭老头试图爬起来阻止她,姨妈双手紧握砍柴刀狠狠的向他头颅猛砍数刀,郭老头死后姨妈出奇的冷静,拿过纸和笔写上一行字,是写给上官露的,一是表示姨妈对不起侄女,二是要求死后埋在上官露父母坟边,写完后便在小木屋内悬梁自尽了。草草料理完姨妈后事的半个月后,欧阳雅夫同上官露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上官露也没有挽留他们的这段从来就没有愉快过的婚姻,自她入洞房这天晚上被丈夫发现不是处女,并向他默认是白敬斋糟蹋的后,自己就一直受到冷遇,如此窝囊的太太坚持了七个年头,她觉得是到了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在二妈的力劝下,欧阳雅夫考虑到她是大儿子的母亲,把她赶出去又没有地方住,真要被白敬斋收留面子上不好过,便将她留在欧阳公馆,与她约法三章名义上的身份是姨太太,是做给今后长大的儿子看的,因此人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里,家里的大小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插嘴,对她而言唯一的事是照顾好儿子。
二妈很内疚,悄悄在上官露面前自责,说:“都是我不好,当初替欧阳雅夫提了这个亲,本来是因为他父亲去世冲个喜,结果闹成这样,如果你们不认识,你父母也不会在婚礼上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姨妈也不会认识关洁的哥哥,她今天也不会自寻短见……”
欧阳雅夫在探望关洁时,把家的事情告诉给了她,并鼓励她坚持下去,回来后与他结婚,成为欧阳公馆的正房太太,一直表情冷漠的关洁听罢放声大哭起来,这个愿望她等得太久了,可是现在她对自己能够活着出去失去了信心,每天都是难熬的日子,名声已经传到男监,就在上周,她在监狱的医务室里刚刚做完堕胎手术,这是她被关起来后做的第四次,医生挖苦她说:“依你现在的生理状况,以后不需要做这种手术了。”这让关洁听起来是一种恩赐,因为再也不需要受堕胎的痛苦了。
欧阳雅夫偷偷给监狱长塞了几万块钱,求他好好照顾关洁,让她少吃点苦头,这是他的好朋友伍侯提醒他的,说监狱里的女犯都会遭到男狱警的性侵,塞点钱打点一下或许会有所改善。监狱长根本就不认识关洁是谁,让狱警把这位上海滩大老板的姨太太带来看看,结果喜欢上了,调到自己办公室里打扫卫生,考虑到她是杀人犯,特意为她配了副有链条的脚镣?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