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铁树花 作者:林继明(腾讯2013-12-16完结)
白这并非是谣言,他拍拍失魂落魄的白敬斋,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如果就我们董事哥几个知道也就罢了,我们不会采信匿名的举报,关键是传到了杜先生的耳朵里,他很生气,说‘此行为卑劣,不管真假,商会主席一职应该慎重。’所以,白兄啊,干我们这份事业的人,如果人品不能端正,起码要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你家出了内鬼啦。”
第二十二章 自食其果
别过张董事,白敬斋冲冲赶回家,司机老宁波并不清楚自己打电话告状真的闯了祸,事情隔了大半个月早就忘记此事,好像自己非但没有惹上麻烦,还得到了二太太的青睐,每晚有女人享受,见白老板吃饭的时间出来,以为是让他去吃工作午餐,虽然不是同老板坐在一起,但国际饭店专门给老板司机准备的菜肴也是一流的。他笑着迎上去问:“可以吃饭了是吧?”白敬斋走到车边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老宁波疑惑的也坐上驾驶位置问:“不是有宴会吗?”
白敬斋沉着脸只吐出两个字:“回家。”
老宁波不知其意也不敢多问,在路上,白敬斋痛苦的排查着家里的内鬼是谁,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五个人,除了他、三姨太和司机老宁波,就是后来二太太带着门卫赶来。他望着开车的老宁波背影,觉得他说出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主人家的丑事他这个直接参与者没有胆量到处去炫耀,让有心人听到再去告密,如果说他直接打电话给董事们,白敬斋实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他要这样做,平时他对这个司机很大方,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而详细的董事们的电话号码,所以他很快把老宁波排除在外。
他接着想到了二太太,那天夜里她曾经扬言要把这丑事捅到报社去,要不是后来他那三姨太当替罪羊,说不定她还真的这样做了,二太太虽然不是青帮的,但她受其青帮哥哥的印象,为人处世粗糙而又鲁莽,而且最近几个月来晚上一直没有去她房间过夜,说她怀恨在心施计报复也完全说得通,不过这么容易被怀疑的人难道自己敢轻易暴露吗?何况这也不是二太太的行事风格,她要报复自己受到丈夫的冷落,应该是把矛头对准三姨太,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她们俩不和就是这样引起的,甚至那次她威胁要将他的丑事传扬出去,也不过是像借机迫害三姨太而已,并非真的要这样干,自己丈夫选不上商会主席对她没有丝毫的益处,所以,他也暂时排除了二太太。
白敬斋突然想起一句话,大凡你看到纷乱复杂的事情发生理不出头绪时,你只要看这件事情最后的受益者是谁,就很有可能是始作俑者。这件见不得人的丑事三姨太直接参与在了其中,主动传扬出去与自己没有好处,而最近他每晚去她房间宠信她,报复的可能性完全没有,但如果结合二太太来看,表面上她有过动机,也有失宠泄愤的可能,很容易让人怀疑上,如果把二太太休掉,三姨太就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嫁进白府,这样的话,三姨太就是最后的受益者。
她与二太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机会翻看自己的通讯本,所以,这个内鬼既不会是老宁波,也不会是门卫多嘴,权衡之下,二太太和三姨太中,他更倾向于三姨太,恩宠她久了,她心里不满足想当真正的白府女主人。
三姨太在厨房里亲自配菜,老爷说晚上要多加些菜喝酒庆祝,所以她换了旧衣服在厨房忙碌着,听女仆来喊老爷有请,忙回房换了干净漂亮的衣服出来见老爷,白敬斋本来就怀疑她,时间等了那么久以为是她心虚,等三姨太兴冲冲跑出来时,他板着脸问:“等你一人那么久,在干什么?”三姨太没有注意老爷在真生气,轻描淡写地回答:“换衣服呢。”白敬斋冷冷的戳了句:“要出嫁了好好打扮打扮是吗?”三姨太忸怩着凑到他身边撒娇着说:“老爷,别嘲笑贱妾了,对了,今儿个老爷选上商会主席了是吧?不是还要看庆祝宴会嘛,这么快就结束了?”
白敬斋心里想着是三姨太捣的鬼,便越看她越气恼,重重的推开她,怒道;“选上个屁。”三姨太这才观察到二太太也耷拉着脑袋,怯生生地问,“怎么了,没选上吗?”白敬斋猛然一拍桌子,训斥道:“谁是内鬼?”
二太太浑身抖了抖没敢出声,倒是三姨太莫名其妙的望着白敬斋,问:“老爷您说什么内鬼?贱妾一点也不明白呢。”
二太太在一旁感觉得到老爷对三姨太的态度与往常截然不同,当她听到老爷没有选上商会主席,又怒气十足的把矛头对准着三姨太,判断老宁波的告状电话起效果了,而且老爷的思路正按照她事先设计的方向在发展,她决定落井下石,便乘机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三姨太啊,你倒挺会装的,谁是内鬼还不清楚吗?你以为老爷没有脑子任凭你摆布?哎,亏得老爷对你这么好,你还不满足想当正房,以为这样可以诬陷我,休想。”三姨太莫名其妙,针锋相对道:“二太太,我诬陷你什么啦?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都不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自己别做。”
“我做了什么?”
客厅里吵成一片,白敬斋没有制止,静静在听她们相互对掐,本来他凭自己的判断怀疑三姨太,突然又觉得二太太的话属于不打自招,因为他还没有把所谓内鬼的原委说出来,她怎么就知道三姨太在诬陷她?而且思路清晰,直接道出三姨太想取代她的用心,未免太神了。
吵了半晌,两人都无趣的停下来望着白敬斋,好像是在等他作最后的裁判,白敬斋试探着问二太太:“你刚才任什么说三姨太诬陷你,有证据吗?”
二太太忙说;“这不是明摆的?”
白敬斋冷静地笑笑,问;“好,你说说看?”
二太太憋足了劲,答道:“她一直想取代我,所以肯定是她干的。”
白敬斋越听她的话越觉得可以疑,乘胜追击问:“哦,她干什么啦?”
二太太发现自己被逼到死路上,同时也认识到刚才的失言,慌张起来,应付道:“内、内鬼呀。”
白敬斋问:“我其实什么也没有说,你就知道了大概一样,我问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商会的董事们?”
二太太极力否认道:“我,我没有打啊,老爷别冤枉我。”
白敬斋觉得二太太行为很反常,以前要是冤枉了她什么,她会跳起来大吵大闹,这次却显得十分平静,抓起茶盅便往地上摔,怒目圆睁地道:“别再抵赖,肯定是你,有人听出是你的声音了。”二太太冷笑道:“你别来唬我,还听出是我的声音,男的女的都分不清楚了。”
“你说什么?”白敬斋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她,问:“二太太,你怎么知道是男的打电话的?”二太太猛然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顿时方寸大乱,楞了半晌,改口说:“不是,不是,我是猜的,像这种事情一定是男人干的。”一旁的三姨太如坠五里雾中,问白敬斋:“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贱妾都听糊涂了。”白敬斋笑道:“你糊涂就对了,我都没说她却全知道了,你说怪不怪?”他又转向二太太问,“是不是你指使昔日帮会里的兄弟干的?老实坦白,别逼我动用家法。”二太太没有吭声,白敬斋再也沉不住气了,事到如今已经很清楚,内鬼是二太太而不是三姨太,吩咐三姨太:“把鞭子取来。”二太太彻底崩溃的瘫软在地上。
三姨太非常积极的拿来鞭子交给白敬斋,二太太痛哭流涕大喊饶命,老爷鞭子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去年曾经抽个女仆偷东西被发现,白敬斋执行家法,把女仆抽得皮开肉绽,她秋天穿两件外套,硬是把衣服抽得破碎不堪,二太太自知逃不过去,只得承认电话是她让帮会的兄弟打得,她留了一手没有说出老宁波,怕他禁不起老爷的鞭子,把他们偷情的事情和盘托出。
白敬斋很想借此机会把她给休掉,但是按照民国的法律,想这种情况与二太太离婚,她可以分到不菲的家产,这等于便宜了她,想了想,将鞭子交给三姨太,道:“三姨太,二太太曾经羞辱过你,我记得跟你说过,找有机会让你报仇,现在是时候了,这个贱人就交给你处理了,除了别要她命,其他的任凭你泄恨好了。”
三姨太接过鞭子,骤然想起自己被这个女人凌辱,跪了一个通宵的往事,紧紧的握住鞭子高高的扬起,二太太见状,转了个身向三姨太跪去,讨饶道:“三姨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三姨太哼了声问;“这话我也对你说过,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剥光我衣服吊在房间中央的时候,你想过有今天吗?来吧,还穿着衣服干吗?给老娘脱了。”
二太太向老爷投去求饶的目光,白敬斋没有被选上商会主席,还丑名远扬,恨不得把她置于死地,根本不会同情她,冷冷地说:“别看我,我已经把处置你的权力交给了三姨太,我当初跟你说过,你这等货色离开白府,去卖身怕也没人会愿意花钱要你,所以能不能留在白府当你的二太太,第一取决与你的认罪态度,第二是取决于三姨太的是否手下留情,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无条件的听从她的命令。”二太太连忙又转向三姨太,求饶道:“三姨太,我听你的,听你的。”说着迅速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在寒冷的客厅里爬在地上飕飕发抖着。
白敬斋将仆人赶走关上客厅的大门,三姨太找来麻绳把二太太双手捆住,一头系在房墚上,二太太赤身裸体的掂着脚尖被吊了起来,白敬斋不想看这种场面,回自己房间去斟酌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声去了,只留下半悬空满地转着的二太太,和咬牙切齿的三姨太挥舞着手中的牛尾鞭,其声音伴随着二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整个客厅。
第二十三章 神秘的夫妇
沈家阿婆清晨五点钟就起来烧开水,她封不好炉子,昨天睡觉时请郝允雁帮着弄好才安心,然后整理房间,翻出旧棉花胎晒在阳台上抢太阳,这忙里忙外的弄醒了郝允雁也跟着想早点起床帮沈家阿婆干点什么。王守财睁开惺忪的眼睛问:“这么早起来干吗?”郝允雁说:“沈家阿婆说今天儿子媳妇要来,正愁着房间太小在伤脑筋,我劝她找刘姐商量,唐先生那屋空着干脆也租下,她儿子媳妇刚刚结婚,好歹有个舒适的环境,可是她心疼钱没有去问刘姐租,这回我去帮着点,看看屋里能否清理一下,不要的东西扔了,地方或许大一点。”王守财搂住妻子不屑地说:“你就知道管闲事,他们要觉得住不下,会考虑租那房间的,你去帮着整理也是多余,睡吧。”郝允雁被丈夫抱着温暖了会,还是觉得不放心,说:“先生,我还是起来吧,你看沈家阿婆一个小脚老太没有力气,要摔倒怎么办?”王守财不耐烦地问:“她儿子几时到?”郝允雁说:“听沈家阿婆说电报上写下午两点左右吧。”王守财说:“那现在弄也太早了,等我上班去你有的是时间帮她,再说这个老太说话一句进一句出的,年前说儿子春节回上海,结果没有来,这次弄不好也这样。”
他们正说着,门外传来咣当一声响,郝允雁二话没说就穿衣服起床,推门出去一看,沈家阿婆家门口横七竖八倒着几只纸箱子,里面的杂物翻落在地上,再走近看,她倒在房间里正努力支撑着想爬起来,郝允雁跨过去搀扶沈家阿婆,道:“阿婆,您做啥呀,这哪是您干的活,昨天说好我上午来收拾的,您看看摔倒了吧?来,我扶您去床上歇会,这些纸箱子里的东西怎么处理告诉我,我来弄。”沈家阿婆吃力的被扶到床上躺下,膝盖有点碰伤,郝允雁替她揉着,她说:“箱子里的东西是些无用的旧东西和我穿不下的衣服,本来想改改再穿,现在眼睛青光眼严重,针线活干不了了,正好儿子媳妇要来,我这屋子太挤,就扔掉吧,被媳妇看见乱糟糟的也不好看。”
郝允雁一件件东西收拾完,买给拣破烂的收了几毛钱给沈家阿婆送上,吩咐她只管休息,等忙完了孩子他爹上班就来替她整理房间。刘秋云起来烧早饭,见郝允雁从二楼上来,问:“妹啊,大清早的忙什么哪,闹得动静挺大的?”郝允雁道:“还不是沈家阿婆啊,儿子媳妇下午来,五点多就折腾上了,刚才还滑了交,我让她躺下了,一会替她再整理,哎,刚才扔了好多破烂,说是给儿子媳妇腾地方,我看人家新婚夫妇这空间也太难点了吧?我让阿婆问你新租原来唐先生那间,她嫌房租贵,真吃不消她。”刘秋云眼睛一亮说:“可以呀,我正想在报纸上贴租房广告呢,还是原来的价格,她觉得贵啊?也不去打听打听行情,我这里可是法租界的霞飞路,她以为是闸北区杨树浦啊?”郝允雁笑道:“老人嘛,总喜欢再便宜点,对了,那房间门锁修好了吗?”刘秋云道:“早换新锁了,连里面的地板也修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