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铁树花 作者:林继明(腾讯2013-12-16完结)





他们正在家说得起劲,郝允雁从白府回来,依稀听到楼上有很轻的哭啼声像是刘秋云的声音,赶紧冲上了楼,丈夫好久没有苏醒过来,总有种不祥之兆,以前没钱的时候,她总是相信只要药物能够得到保证,丈夫就会慢慢康复,现在钱的问题解决了,反倒经常神经质的害怕丈夫会突然死去,那么她的牺牲就毫无价值了。
房门大开着,丈夫如往常一般安详的昏睡着,让刘秋云照看她不在里面,哭声是从她家传出的,过去一看,她正趴在床上啜泣着,郝允雁紧张地问:“姐,怎么回事啊?”
刘秋云见是她,尴尬的连忙擦去眼泪敷衍道:“没事儿,想儿子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儿子来啦?”
“我天天都在想的呀。”她话锋一转问,“对了,你今儿个那么早就回来啦?”刘秋云这几天憋得难受,想乘郝允雁要到接了女儿后才回来这工夫彻底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郝允雁提早回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郝允雁今天本来是不去白敬斋家的,早晨,他让三姨太打来电话让郝允雁赶快去白府说老爷病了,她非常紧张,不是真的紧张白敬斋的身体状况,而是一旦他出现意外就断了钱的来源,目前她家的一切开销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来白府原来白敬斋是膝盖的关节炎发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三姨太在房里伺候着,见到郝允雁乖巧的朝她欠身行了礼站在一旁,白敬斋病恹恹地向她招手说:“允雁,快到床上来,我腿好酸疼啊。”郝允雁一副白太太的口气对三姨太说:“你出去吧,这里有我。”白敬斋忙半开玩笑地说:“不不,你和她身份不一样,你上来陪我,她是奴婢在外面按摩我的膝盖。”三姨太一个劲的附和:“是是,您是太太,我是下人,苦力活我来干。”
两个人唱双簧是事先说好了的,今天白敬斋有点突发奇想,要让郝允雁在三太太面前脱衣服,在床上被他搂着,等神志恍惚时让三姨太也上床,他认为这是一种归属感。郝允雁无奈,为了有钱给丈夫治病,她慢慢的学会了妥协,去适应本来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于是当着三姨太的面脱去衣服一件件交给她然后钻进被子,被白敬斋一把搂在怀里旁若无人的亲热起来,郝允雁的身体是敏感而脆弱的,她任何的不情愿在床上都会答应,但是有些下了床就会否认,其实她真正的底线只有两条,一是不跟丈夫离婚,二是不公开他们的关系。
不到十几分钟郝允雁便失去自我,整个人的神态就像吸食了大麻一样,三姨太上床同老爷一起挑逗她时,全然没有反感的意志,甚至于后来两人相互亲吻起来,又共同服侍着白敬斋,房间里充满了淫秽的气息,等高潮过后郝允雁在才清醒过来,撇开三姨太用枕头蒙着脸羞愧不已,女人跟女人赤身抱在一起抚慰这是头一次,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坐在白敬斋身上扭动时,三姨太与她面对着面舌头相互卷在一起,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已然像一个荡妇,为了钱背叛了丈夫,背叛了自己的人格,越走越远了。
门外传来管家的敲门声:“老爷,宇喜多井先生派人来知会你去他的会社,小的如何回话?”
白敬斋骂了声,喊道:“册那,老子生病也不放过,让他客厅等候,我马上出来。”他知道宇喜多井找他定有要事,称病不去不行,活动了下腿勉强下床,边穿衣服边说:“我可能很晚回来,你们自己玩吧。”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光秃秃坐在床上的女人,三姨太暧昧的弹了弹郝允雁的乳房,说:“白太太身材真好,怪不得老爷喜欢你,连我也要爱上你了。”郝允雁甩开她从床上跳下来,板起脸道:“请你放尊重些。”说着穿完衣服离开了白府。



第六十章 贼船

白敬斋随人来到宇喜多井在虹口区梅花弄的日本武馆内,这里他来过几次也并不陌生,大门内以前有几名武士警卫,但今天增加了十几名,腰里挎着日本武士刀显得杀气腾腾,宇喜多井在大厅门口倒是笑脸相迎,把他请进堂内两人分主宾入坐。他今天早晨心急火燎把白敬斋叫到这里来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今天凌晨他突然接到上海日本领事馆的来电,通知他日本停泊在吴淞口的舰艇将于明天的某个时间对上海发动进攻,届时海军陆战对兵分几路登陆,并以虹口区日本租界为据点展开全面的军事行动,领事馆紧急通知他保护好管辖内以及华界的日本侨民极其财产,防止遭到中国人的报复。宝顺洋行的分行是未来日本在上海的重要银行,已经与宇喜多井进行到了合同谈判阶段,由于它位于吴淞区是华人地界,战争一旦爆发,具有日本背景的公司企业和银行将不可避免的遭到中国人的报复,宇喜多井准备安排日本武士化装进驻那里,但这件事情需要实现征求白敬斋的同意,但是情报不能够泄露,如何派人进去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宇喜多井想了想说:“白兄,今天唤你来有件重要的消息告诉你,据可靠情报说,明天吴淞区有人将组织一场大规模的排外游行,目标是外资公司以及与外国人合作、特别与大日本帝国有经济往来的公司、工厂和银行等等,我想,白兄有必要采取措施预备才行。”他说完看着白敬斋的反应,并不急着提出由日本人来保护。白敬斋听了非常紧张,问:“消息可靠?”宇喜多井说:“当然可靠。”他凑过脸假装神秘地说,“消息来自日本领事馆,我的一个朋友透露给我的,要不我也不会急着把你叫来。”白敬斋顿时惊慌失措,端在手上的茶盅簌簌发抖,他深知游行队伍的厉害,去年王守财就是被如滚滚洪流般的游行抗议者用砖头砸成植物人的,他们还怒砸了对面的日资化工厂,至今他记忆犹新,那个时候他的分行还是个工地损失不大,但现在业已开张,库里有巨大的货币储备,万一游行的人乘火打劫后果不可设想,焦急万分地说:“那、那如何是好?我得马上通知华界的警察局请求他们保护。”说完站起身要走,被宇喜多井按住,说:“没用的,我早就打电话向他们请求保护日资公司过了,他们不相信我的消息来源,说我们日本领事馆在捕风捉影,其实从这些警察平时的出警规律看,哪一次不是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出来维持秩序的?没有上级部门的指令他们是不会听你调谴的。”白敬斋想想也真是这么回事,不觉惘然若失,一个劲的说:“那如何是好,那如何是好?”宇喜多井平静的递过一支雪茄给他点上,笑着劝道:“别急别急,先吸根我新弄来的上等雪茄,怎么样,上次我送你的断货了吗,要不我今天让你带几盒回去?这味道比上次的还好。”白敬斋愁面苦脸地抽了口,说:“宇喜君真沉得住气,我都快要急疯了。”宇喜多井欲擒故纵的问:“白兄,你手下不是有人吗?”百敬斋忙摆摆手说:“我白府能够打的就几个,叫青帮的兄弟来帮忙嘛他们要价很高,出了事我还得兜着,再说明天的事现在去张罗怕来不及了。”他苦丧着脸又恳求说,“宇喜君,那洋行将来可是我们一起合作的,你可不能不管啊。”话说到此,宇喜多井喜出望外,只要他一开口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派自己的人进驻,而且他已经物色了一个经理,乘机可以跟他讨价还价,白敬斋原先准备自己招聘,但是看下来都不理想,宇喜多井曾经跟他提起过介绍一位来,白敬斋内心不愿意接受由合作者介绍的人选,一时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这事情拖着分行暂时由他亲自打理,但毕竟要管两个摊子分身无术,最近又在郝允雁身上花去了不少时间,所以不得不考虑请宇喜多井帮忙总得让些步才行,想到这便暗示道:“宇喜君上次说向我推荐一位分行的经理人选,要是明天分行被游行的人砸光还谈什么经理啊,我也得破产了。”宇喜多井觉得时机已到,慢悠悠点上雪茄抽了口望着天花板作斟酌状,然后勉为其难地说:“既然白兄求我帮忙,这样,我明天派十几名武馆的兄弟进驻你的分行吧,他们个个以一当十的武术高手,保证让你的分行安全。”白敬斋欣喜若狂,忙说:“但是不要打死人啊,我赔不起。”宇喜多井哈哈大笑说:“白兄放心,我自有分寸,即便出了事情也由我方全部负责,绝不会让你掏出一分钱来。”白敬斋顿了顿谨慎地问:“宇喜君,这事就全部拜托你了,今晚白某算是睡得着觉了,当然,我知道这行的规矩,请问我要支付多少费用?”宇喜多井故作惊讶地说:“哎呀,白兄还跟我谈这个,别忘了我们是合伙人哪,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白敬斋似喜似窘地笑起来,连说:“是的是的。”宇喜多井借机问:“那么白兄刚才提到的经理人选?”白敬斋自然一百个答应,道:“好说好说,改日带来看看。”
宇喜多井拍拍手,吴涛笑吟吟的从里屋出来,一身和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向白敬斋行了个日本礼仪深深鞠了个躬,腼腆地道:“白老板好。”白敬斋慌忙站起欠身还礼,他们俩见过几次知道她是加藤的中国妻子,不过并不了解她以往的经历,唐辛亥在的时候没有见过面,在白敬债印象中吴涛楚楚可爱的外表背后,是宇喜多井的谋士,一个不简单的可怕女人,所以对她十分恭敬,宇喜多井笑着说:“你们彼此都认识何必那么拘谨,一会怎么相处啊?”他转而对吴涛道,“下去准备吧,我让加藤带他来。”
吴涛走后,白敬斋有点莫名,问:“我要去哪?我得马上去分行关照一下。”宇喜多井笑笑说:“不忙不忙,白兄的事我会全权替你处理,明天清晨我会派人过去,你只需派人迎接就是,刚才白兄受惊了,本人特意安排白兄入内屋稍息片刻,舒展舒展心情。”
宇喜多井为白敬斋安排了美人计,解决了进驻宝顺分行事宜,他要进行下一步对他的攻势,目前他与白敬斋的股份制合作正在制订合同文件之中,有些条款双方都为自己考虑没有达成一致,宇喜多井想利用今天的机会让他掉入美人陷阱最终让步。本来他考虑让这里的艺妓去完成这个任务,后来打听到白敬斋是个洁癖从来不嫖妓,最近正在追求一个植物人丈夫的妻子,说明他仍然是个好色分子,于是他想出了个妙计让吴涛出马,这既符合白敬斋喜好良家的口味,事后又因为玩了日本人的妻子而不得不在合同上息事宁人,吴涛很不愿意,她见白敬斋肥头肥脑一脸的麻子,跟当年在闸北棚屋里强奸她的华瘸子差不多,便咕噜了句:“这个老男人实在太丑陋了。”结果遭到宇喜多井的痛斥,说道:“在这里我可以决定包括你和加藤在内所有人的命运,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就把你送到慰安所里去。”
加藤对这事并不知情,只知道妻子今天要跟白老板谈事情,但是他心里是怀疑的,大凡妻子要单独跟谁谈工作绝对是跟性有关,宇喜多井经常夜里把吴涛从加藤的被窝里叫去谈工作,一谈就是通宵,在干什么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问也不敢问。
白敬斋这回似乎有点明白让他去内屋做什么事了,担心是给他一个艺妓,中国妓女他都不敢染指,让他动东洋女人更加害怕染上性病了,忙说:“不不,白某不好这个,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来不去那东西过,呵呵。”宇喜多井明白他的顾虑,说:“鄙人知道白兄的喜好,那些肮脏不堪的女子怎么配白兄呢?你认为加藤夫人长得如何?”白敬斋听罢吓一跳,望望四周看加藤在不在,悄悄说:“她是你们日本武士加藤君的太太呀,不不不,你别跟我开这玩笑了,不行不行。”宇喜多井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偷偷一笑跟他使了个鬼脸说:“正因为她是别人的太太才介绍给你,难道这不是白兄的嗜好吗?你放心加藤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有我在。”白敬斋脸红红的,心痒痒的,可又是忐忑不安的,这女人虽然貌美毕竟是日本武士的妻子,玩不好要掉脑袋的,便胆怯地推辞道:“宇喜君的美意白某心领了,但这事还是作罢,我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
这时加藤走了进来,宇喜多井对他说:“加藤君来的正好,英子小姐正在樱花屋内等白老板商讨合同之事,你现在带他去吧。”加藤心里在怀疑,对宇喜多井从来是敢怒不敢言,喊了声“嗨”,朝白敬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用中文道:“白老板你的请。”宇喜多井笑着说:“白兄去吧,谈合同事宜嘛。”白敬斋处于进退两难之中,犹豫了下什么话也不能说了,尴尬的和宇喜多井抱抱拳,随加藤往里屋走去。
宇喜多井在办公室唤来手下的特务,安排明天清晨去吴淞区保护白敬斋的宝顺分行,然后亲自去沈默然家交给他一份绝密文件令其发往东京,这是一份配合日军明天行动的上海日侨名单与资产保护情况,这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