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
「你,你怎么在家……」
头几分钟楞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哆嗦着挤出来的,却是把私心昭然若揭的一句话。
苏伟毅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又想掉头夺路而奔,可是那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似的,挪不开步。
「你不是来要回这个的吗?」
淡淡的一句就断绝了他在脑海里转了十七八个的念头,随着魏执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里的灯,苏伟毅这才看到先前在桌前的他刚刚一直盯着桌上唯一的相框看,手里攥着的,却是他的那支银灰色外壳的手机。
现在应该早就没电了,失去了功效的手机安静地躺在别人的掌心,像一个灰色记忆金属盒子,当事人之一想竭力遗忘的事情,因为它的存在而被封存和延续。
看到魏执拿起自己特意前来索回的物品向这边走来,苏伟毅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魏执见这一举动吓到他后,反而站住不动了。只是在原地站着,摊平掌心示意他自己过来拿。苏伟毅这才壮起胆子,迟疑地靠近后伸长手臂,想尽可能不触碰到对方任何一寸肌肤地把事情解决掉。
「我一直等你来。」
不料,就在他已经把东西拿到手,心情为之一松,最无戒备的时候,魏执却更眼疾手快地伸手把他的手和手机一起握住,用力一拉,在猝不及防一头栽到自己怀里的人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你别太过分了!」
不争气地让红潮漫上了头颈,苏伟毅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直觉地用力一推,却不料魏执竟然软软地应手而倒,撞到了床边「咚」的一声响,倒是被吓得呆了两秒。
扶着头坐起来的魏执脸上掠过一抹愤怒的薄红,也许是因为怒气爆发的缘故,竟然力大无穷,三下两下就制伏了才刚刚从呆楞中回醒的苏伟毅,顺手扯过一件衬衫把他的手绑在头顶上。
猛然间被推倒在床上的苏伟毅只觉得天地翻了个个儿,自己的上衣就已经被扯开了。魏执把手伸了进去,急躁却并没有太过粗鲁地抚摸着,那从肩头抚摸到胸口的手指,让苏伟毅浑身都竖起了汗毛。
「住……住手!」
肌肤直接碰触的感觉让人不快,当那有指纹凹凸感的手指终于捏住了微微泛着痒痛的|乳首,苏伟毅打了个寒颤,用力扑腾着反抗的身子突然就软了下去,但嘴巴仍没放弃近乎绝望的训斥与阻止。
「……」
沉默着的魏执像是好几天没见母亲的婴儿,一手把玩着一边胸上的红萸,唇就早已急切地含住另一边。也许是知道上一次太过用力的吮吸让他受了伤,所以只是隔着衣服轻轻地含舔着,结了痂的那里这几天正在犯痒,被他又湿又热的唇舌一含,立刻就不堪地肿立起来,衣料粗糙的织物感更增加了那里的磨擦,被人温柔地逗弄着,那一股痒意直沁到心底去,简直叫人恨不得能撕裂胸膛让他直接地舔舐上根植于内心深处的羞耻。
「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非得生生把他从好不容易才习惯的平静与安稳里拽出来吗?如果真的是他命中的魔星,为什么不在二十年前出现?
那时的他一定认了、爱了,想得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心只是惶恐着想逃避。
「我不知道……我需要你。」
难得地,埋首在他怀里的黑色脑袋却愿意给他一个不足答案的答案,黑亮的眼睛炯炯地看着他,突然着迷般地凑上来吻住他的唇。
是的,他……恨他,可是也需要他。
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后,魏执并不是没想过后果。可那一次挟带着复仇而分外酣畅淋漓的快感,让他不能忘怀、饮之如饴。
复仇的焰,幽幽的在心头烧起,眼前的男人,是他不可或缺的复仇工具。
光是想着那占有了他心爱女子的小子的父亲,就这么在自己身下屈辱难堪地呻吟扭动着,那种无以言喻的快感是叫人堕落的毒药。
目前他所极度需要的毒药。
「别拿大人开玩笑……那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的眼睛太过明亮,有着强烈的,自己无法辨识的感情。苏伟毅回避着,回避他的眼睛,回避他的吻,低声地训斥道。
可是那孩子相对比他灵活得多的身手,仍是很快就得逞了。
淡淡的烟草气息跟尚带奶香的童稚味道混合在一起,奇异的组合。
生涩的舌挑弄着,却撬不开下方那张微有些焦枯的唇,急了,用雪白的牙在他下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痛得他张口吸气,这才心满意足地滑进了另一方天地,勾着内里四处闪避着自己的舌不放。
「嗯……你……」
真的是个孩子。上一次事件发生后,报警的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可是到底还是没办法狠下心付诸实施。
他毕竟还小。
如果真的被打上「同性恋强Jian犯」的烙印,成为了少年犯,这一生就毁了。
一想到「少年犯」,多年前警车载着他心心念念、恨不得能以身代过的那个人从自己面前呼啸而去的一幕又重现,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逼真。
那时候的他追不及,赶不上。现在面前这个呢?
站在临界点的自己,是要把他推下去,还是忍了这一时?
苏伟毅千回百转的心思魏执却根本没想过,径自专心致志地挑弄着,好不容易把他的舌勾进了自己的嘴里,赶紧一把抿住,不让那畏缩的人退却。
「别这样……」
这一次他不像上一回那般急躁,但是轻佻漫捻非得逼得他所反应的举动却让他羞耻更甚。
也许,这么多年来的压抑,也仍是改不了自己骨子里是个变态的事实。他的神智尚有一线清明,但身体却早在别人温柔的攻势下沦陷。
被火热的唇滑过的每一处都麻麻的、痒痒的。裆部的空间因为前方起了反应而骤然缩小,似有若无的布料轻触着后面的洞口,牵动了那曾被狠狠撕裂的伤处,一阵一阵的麻痒沿着肠子上涌,臀部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腿也蜷了起来。
「别哪样?」
低低地附在他耳边重复他无力的求饶,魏执发现其实这个年长的男人蛮好懂的。只要对他撒娇,并稍事温柔,他多半就会无奈地接受别人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
「你……」
受不了!面对这种肆无忌惮的挑逗,期待又害怕的情绪在体内交战,苏伟毅发现他的手不管到哪,挑起的都是熊熊的官能之火。
「这样?还是这样?」
脱下了那被撑得鼓鼓囊囊的裤子,魏执不怀好意的手指接近了火热的根源,向内里搔刮着,被蠕动开合的小口一吞一吐地迎进更深处。
敏感至极的|乳头再次被湿热的舌舔上,轻舔慢咬,一阵痒似一阵地噬骨钻心。下体那笔直竖立的地方流下了透明的粘液,渐渐渗滑而下,润湿了干涩的洞|穴,在体内的手指进出变得顺畅了。
感觉原本还有些坚硬与抗拒的地方渐渐地柔软了,魏执就势把他翻了个身,一边把手伸到前面仍捋动着他的分身下放,一边却借着那点润滑把自己捅了进去,激烈的磨擦勾动了天雷地火。
燎原之火几乎把两人熔为一体,苏伟毅在他手下不停地颤抖着,交媾的气味侵入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像动物发情般激烈地Zuo爱,哭喊着发泄之后又被重新挑弄起来。到最后明明已经什么都射不出来了,但被那手指一握,还是忍下住条件反射地有反应。
「嘘,别哭,这次不痛吧?别哭……」
当温热的唇吻上他冰冷的眼角,苏伟毅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哭泣,咸涩的泪也冲不掉那种因极度兴奋及快感而产生的罪恶感。
第六章
「你明天还过来吧?」
胡天胡地的行为过后,魏执疲倦地趴在伸手挡着眼睛遮去微红眼睑的苏伟毅身上,汗涔涔的身子似乎有着吸力般地贴合着,让他懒懒的根本不想动弹。
「你开什么玩笑!」
苏伟毅羞恼地拨开他有一下没一下在自己胸膛上划圈圈的手。
今天他已经是丢脸到极点了。
不但中了圈套,被一个孩子玩得在他身下哭泣求饶,还像狗一样在情迷中不知羞耻去舔弄别人的棒棒……这些种种,此刻他清醒过来后,羞愤得只恨不得能立刻死去。
「你以后也要跟往常那样,天天过来。」
好像没听到苏伟毅气恼的拒绝似的,自己的手被拍开后,魏执微眯了一下眼,下滑的手却准确地握住了他早已软成一团缩在胯下的分身,仍是以那种平淡得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口吻重复着。
「别再……!」
唔,他是想害他精尽人亡吗?
苏伟毅倒抽了口气,感觉到自己那绵软的地方只是被人一触又敏感地跳动起来,连腰都已经直不起来的虚弱感让他产生「再这样下去会死在床上也说不定」的错觉。
「答应我……不然,我就跟苏永琪说,我上过他老爸了。」
魏执也许也察觉到了他实在已无力负荷,并没有再进一步举动,停留在要害部位的手持续着威胁作用。然而他接下来的、后半句几乎是含着苏伟毅的耳垂说出的话,却让下方的身子完全硬硬。
「你……你究竟要耍弄我到什么时候?」
如此卑鄙地做他绝对不能不接受的威胁,为的是什么?
还记得,在自己还是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因为认真地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苦恼得不得了,特地背着大人去查过一次资料,那不知是什么青春期心理学研究的书上有说过「青春期的男孩子,有时候会对同性做出一些暧昧行为,甚至仿真的性行为,但这往往只是在心理敏感期,自然排斥异性后,把目光转向同性,缓解青春期勃发的性冲动而已,并不一定出于同性间的爱恋……」
那时候,自己怅然若失,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期内都没有办法把目光移开,但总安慰自己会过去的。
魏执……依他现在的年龄,多半也只是出于对「性」的朦胧与冲动,自己知道当不得真,但若因此而产生抗拒不了的沉溺才是最危险的。
苏伟毅几乎是哽咽着的质问,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声轻到让人疑为错觉的喟叹「我需要你。」
执:拿,握住;坚持。
固执:坚持己见,不肯改变。
执着:对某一事物坚持不放,不能超脱。
合上字典,苏伟毅发现自己越发无法从那个名叫「执」的少年手中挣脱。
去拿回自己的手机,本想为那突如其来发生的强暴事件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结果却回到了另一个起点,那个「。」成了连续循环式的噩梦,并且一做就是四个多月。
不记得有哪个毒嘴文痞说过「论强Jian」,成|人的第一次被迫发生的性接触叫「强Jian」,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都被同一个人「强Jian」的话,那简直就是暗通曲款的「和奸」——哪来这么多的被迫?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的傻子,若下是享受乐在其中,别人还能用同一手法「强」得了你吗?
不管他这个论调成不成立,现在的自己……都已经爽失了藉由法律手段从他手中逃脱的可能。
下过……自己是真的想逃吗?
还是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
那孩子,到底是因为寂寞而把他当成「父亲」?还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导致了两个人的沉沦?
合上他最近新开写的手稿,苏伟毅坐在魏家的客厅发呆。
上一次的短篇连载结束后,编辑老刘暗示他可以考虑写中长篇的故事,社里有意推出他的单行本,不过当然目前最好是两边都能兼顾,期刊和新篇同时进行。
能让出版社有这个意向,算是他在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上的成功与进步吧。虽然写作比教书更劳力劳心,可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倾吐于笔尖的感觉很好。像他这种在现实生活中畏手畏脚的人,也只有藉助文字的魔力,去取得别人的理解和认同。通过书本做媒介,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却永远也捅不破的纸,对他而言,人与人的交流反而变得轻松又简单。
奇怪……怎么魏执还没回来?
他不参加一切的课外活动,会比自己儿子早一小时到家。
可是如果他拖延的话,自己今天回家晚了,在永琪回来前还没做饭,永琪一定下高兴。
唉,越发觉得自己很没种了。一个大男人,在家里没地位,儿子说什么根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在另一个后生晚辈面前也一样毫无尊严可言,被他半强硬半要胁地上过之后,不敢说出去,也不敢违抗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