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少爷的奴才 by 傀儡偶师





好像辨认着自己的生命。
完全没有想过,今天,我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许,是昨天晚上睡的不好吧,也许,是那个梦的原因,也许,是心里早就潜藏的重压。我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有温暖抱住了我,然后,香软的湿润的嘴唇就和我碰到一起,那嘴辗转着,从我的身体上面滑过,挑动着我的敏感点。
“嗯……”迷迷忽忽的,我轻轻叫了一声,“少爷,少爷……别闹了……”少爷?我愣了以下,从梦中转醒,哪里还有什么少爷……
冷列的空气,嗖的一下盖上了我的身体,然后,一个巴掌就打上我的脸。
睁开眼睛,就看着夫人站在我的面前,她怒瞪着我,脸色苍白:“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说出那个混蛋的名字?”
我稍微的叹气,“第二十一次。”也是夫人第一次因为这个原因打我。
“我真不明白。”她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透,“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记得他,你难道忘记他当时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再看看,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为什么记住的不是我!”
我苦笑了一下,“奴才也不明白……”
她这次真的恼火了,猛的提起我的衣领,冲我吼道:“你看看我!我对你哪里不好?为了你,我嫁入李家,为了你我控制全局,本来打算花一年的时间夺权,害怕你再受更加大的委屈,拼命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你怎么都不记得了?”
“奴才不敢,夫人对奴才的恩德,奴才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我低头,站起来,跪在她的脚边,“奴才从来没有忘记过夫人的好。”
她怔怔的看着我,看着我跪在她的面前,她渐渐笑了起来,苦涩道:“看来,我又做错了……”
她拉我起来,抱着我,笑道:“我才发现我错了,我怎么没发现?从一开始,我就没顾虑到你的身份,我以为,你也不会注意,是我错了。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奴才,我还是
主子,在你心中一直这样人为的,是吗?”
我低头不语。
“所以,主子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你都在服从我,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进入过你的心啊。”
说着说着,她笑的越来越大声,猛的把我推开,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你真是可恶!害我付出那么多!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是如同李冰一样可恶!无情!”
“夫、夫人……”那个名字如同雷声般,打到我的身上,让我忍不住颤抖——即便是过去的这么多年,依然有着无穷的威慑力量。
“啪!”的又是一个巴掌,打的我头晕目旋,也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我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高傲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愣住了
脚上的锁链,解开了。
围起的高墙,推倒了。
夫人拿着我的卖身契,轻轻一撕,脆黄的纸页,便随风消逝——那么样的东西,困扰了我多少年啊。
夫人把我赶了出来,她赶我的时候,已经没有哭了,她只是轻轻的把我推出李……不是,是聂府的大门外面,然后,用力的亲了我一下,笑道:“你喜欢自由,你便自由吧,我目前是拿你无能为力了……”然而,我却看到她积蓄的快要流出的泪水。
我带着做奴才二十年挣来的十两银子,茫然的在官道上走着。
我自由了吗?我问。我已经赎出奴籍了……
然而,我却不知道,一直渴望的自由得到之后,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概念。我被囚禁了三年,可是三年以前,我也只是一个在李府伺候少爷
的没有自由的奴才,我哪里可能任意走出李府半步?
我抬头,轻轻的叹气。我就象在笼中关久了的鸟,永远也只能呆在笼中了?
一路走着,大约有两天,走过了一个大点的县城,和几个小小的村庄——我想的只是尽快远离原来的我,忘记原来的我。等后来才发现,原来外面的生活,是需要花销的啊。
苦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大雨滂沱。闷雷一个接一个的爆响着。官道上连个避雨的亭子也没有让我找到。我用两片芭蕉顶着,慢慢走——反正都是要淋湿了,走快走慢也无所谓了。
“风雨凄迷,前面的公子可要同行一程?”身后传来声音,我稍微的看过去,是一驾马车,雍容华贵,宽敞温暖,四匹黑马牵引,金铜配件,十分大气。
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亲切,但是有些虚弱。大约以为我没有听见,他又重复了一次;“风
雨凄迷,前面的公子可要同行一程?”
马车在我面前停下,我往后退了一步,鞠躬:“公子您折煞了,小人卑下,叫小人名字韩霜就好。”
“哦?”里面的声音带笑,也带着些惊讶:“你是韩愈的韩,冰霜的霜吗?”
“是。”
“真巧啊。”里面的声音咳嗽了一下,笑道:“小生也叫韩霜呢。”
韩霜……
这个人……
我怔怔梳理了一下思绪,天下只有一个人……
万里沃土,七分韩肥!
“韩老爷……”我恭敬的叫了一声,准备前行。
“兄台……”他急忙唤道,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挽留了我的脚步,然后听到珠帘响动的声音,车内就出来了一个身影。
“主爷!”赶车的男子似乎十分懊恼,“身体都成了这个样子,你出来干什么?”
“咳咳。”那人笑道,“你心疼我啊。”抬眼望过来,笑道:“兄台,我二人皆姓韩,又是同名,自然有缘,兄台便上来一叙可好?”
这样的一笑,把我看傻了。
世间,真的有这么美丽的男子?
他的脸色苍白,在雨中泛出了病态的殷红,却丝毫没有损坏他的美丽。他长得妖艳,过腰青丝,柳叶弯眉,丹凤大眼,鲜红薄唇,一呼一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慵惰风情,微微转目便流光溢彩,称得上绝代风华。
手上带着一只雕龙白玉镯子,却比不上肌肤的白嫩,稍微晃动,给雨色添加了几分生气。
他见我呆呆看着他,倒也不恼,嘻嘻一笑,一脚从车子上蹦下来,走到我的跟前,自然又引起的那个车夫的不满。
他比我矮,仰头才看得到我的眼睛,问道:“可好?”
“呃?”我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眼睛,他在大口喘气,显然这段短短的距离已经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我却震撼于他的双眼……
那双眼睛,看起来天真无邪,却忽然晃动着阴险。其中蕴藏着,是我所无法想象的智慧和毅力。
“可好……”第二声询问话音还没落,林中便传来“嗡——”的急速的响声。
箭!
快箭!
如同长虹,在雨中划出一条空洞,身后拖着银光,闪电一般。
冲着他而来。
其实,我原来是练过武的,只是在岁月的摩擦中,渐渐淡忘了。
然而,便如同本能一般,我猛地扑上去,把另一个韩霜压倒,那箭,“嗖!”的从我的头顶擦过去,然后消失在远方。
那种速度,我本来是无法回避的,如果,是射向我自己,我大约也只有束手待毙,但是……它射向了别人——后来想想,我的心肠真得很好?
被我压在烂泥中的韩老爷,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我缓缓支起上身,觉察到他脸上的血,吃惊了:“血……”
“咳咳……韩兄,那个,咳,是你的血……”他按住胸膛,笑道,指着我的耳朵。我才觉察到,耳朵擦伤。
雨还在下。韩老爷被我扶着,缓缓的站起来,那个车夫,从我手中接过他,亲密的抱着他,有些气恼的说:“我说了不出来,你偏要出来……”
“秦诤……”韩老爷还在笑,“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你。”秦诤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说。
“哼!”树林里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接着一个黑衣人便被扔了出来,随后跟上来的是一个
少年,“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啊?没有保护好主爷,你有什么话可说。”一脚踹上去,那刺客发出了杀诸般的叫喊。
“杨震,你难道不是保护不周?看回去了,那帮老东西怎么整你。”
“你!”被称为杨震的少年怒道。
“好啦,好啦。”韩老爷还在笑,“你们争什么?救了我的又不是你们。”他对我眨眨眼睛,“韩兄,小弟现在还有些能力,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地方,请韩兄开口。我不是想谢恩,是因为我们有缘……”
万里沃土,七分韩肥!
我的手,在袖子里捏紧了。万里沃土,七分韩肥……天下权倾一时之极,连皇族都要趁让三分的韩家,本朝最大的地主,十亩地中间就有七亩是韩家所有。这样的机遇……
我突然有些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自由,只是个开始啊……
时光如烟,转眼百年。
十年了。
十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说,一个荒地上出现一座县城;皇上一举扑灭以夏君悦为首的叛贼逆党;天下首富的孟家被满门抄斩;天下第一地主韩家四分五裂……还有,醉红颜胭脂坊在全国的称霸。
我的胭脂坊。
我用了十两银子,白手起家的胭脂坊
自从东家(韩老爷)把胭脂生意转让给我做的时候,我便有了新的目标。从开始,如同货郎般在乡间兜售,到如今的一百单八间全国头号胭脂坊……已经,十年了。
而过往的岁月,悄然的,毫无痕迹的,大约淡去了……
十年的时间,如同一瞬间的流星。
当年还是做着最卑贱的事情的我,如今也成了社会上最受人尊重的人,多少茶社酒坊众间在谈论我的逸闻趣事,多少闺中少女对我芳心暗许,多少热血少年把我作为最可效仿的对象?
我应该满足了。非常非常满足才对……
可是,心中日渐空虚的焦躁,又是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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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不是韩大爷吗?您可少见。”青楼的嬷嬷晃荡着一张花脸,献媚的笑着。
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便提着衣襟,从清冷的街面上跨进了院子里。月牙白的粗布衣服和这个靡丽的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没有人敢说我穿的不对。
我讨厌这种地方。
不是因为它的糜烂,不是因为它的放荡……我只是讨厌听到那些不甘不愿的哭叫撕吼声,那些明明痛苦却要强装欢笑的容颜——轻易的就拨动了我心中最阴暗的角落。
可又不得不来,多少生意可以在这里谈成?就算我名震四海,也没有本事坏了规矩。
“别跑!”远处的回廊猛窜起一阵混乱,接着人群分开,一个少年就冲了过来。
“臭小子!抓住他啊!”后面跟着几个护院。
接着,那少年……或者说是孩子,蹒跚了一下,扑倒在地,然后爬起来,头也不抬的,就撞到迎面站在院子里的我。
我脚步不稳的退后了一些,那少年抬头,用脏兮兮的手拉住我的衣服,口齿不清的急促的说话:“爷,救救我……”
本来,我是恶心的,他的脸上沾满了白色的Jing液和鲜血的混合物,再加上泥土,轻易的粘上了我干净的月白色长衫。然而,我却看到了他那双在脏污后面的眼睛……一双相当熟悉的眼
睛,似乎通过时空,紧紧地盯着我……
“爷!”身后的叫嚷声越来越大,他浑身颤抖得十分厉害,“扑通”就给我跪了下来,拉住我的衣摆,恐惧的说:“爷,求求您,赎了我!我什么都会做。您以后就是我亲生父母……爷,爷……”
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缓缓的伸手,轻轻一拉,把衣摆从他的手中挣脱……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一天,我可以从少年的身上看出他正在受到怎样的待遇,而我所作的,就是把他最后抓住的稻草,抽离。或许,十年的时间,真得让我变得很多……
他愣愣的跪在那里,望着空着得手,身后追上来的几个人,猛地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接着就是一顿拳脚。
赶过来的嬷嬷,抽出鞭子就打,从肩胛骨一直抽到大腿,用的是散鞭,抽起来不见血,却有内伤的鞭子。
“叫你跑!叫你跑!小子!你没尝过老娘得厉害?”嬷嬷抽累了,狞笑了一下,对身后的龟奴说,“你去把合欢酒拿过来……”
“不要!”瘫软在地上的少年恐惧的叫起来,“嬷嬷,不要!”
“不要?哼!”嬷嬷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喝了!陈爷还在等你!”见少年直往后退,
她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猛给他灌了下去。
我皱起了眉头——合欢酒……根本就是春药吧……
“韩大爷,真是对不住……”那嬷嬷见我皱眉头以为是因为我被那少年抓过,连忙道歉,
“您看这小奴才,要不是陈爷要,今晚保管让他给您赔罪。”
我摆摆手,转身,走了。却不知道那个少年,会有什么样子的下场。
陈爷?我稍微愣了一下,就是今天要和我谈生意的那个老板吧?
我近年来,心境渐渐沉淀,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情,只是,一头白发和依旧不见苍老的脸,才
显得过于引人注目……我已经三十四岁了啊。
青楼这种地方,一个套间里外几乎没有遮拦,最多就是来层不太透明的丝绸。我跟着仆人走
进那个套间的时候,便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里面的两个人在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