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死磕(新增番外)





  丁遥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头还是晕晕的,看到邱杰红肿的眼睛,嘴角上扬了一下。
  “SB,你丫怎么哭了?”丁遥的声音很小,他现在可没有力气大声骂人。
  “丁丁,醒了?”
  “不醒难道是诈尸?”
  “疼吗?疼的厉害不厉害?”
  “你找个斧子来,我劈你一下,你试试。”丁遥的嘴巴永远恶毒。
  “丁丁。”邱杰抚摸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你丫就鸡芭酸吧。”
  “……”
  “是不是特希望那斧子砍我嘴上,让我再也开不了口?”丁遥笑了,笑得很美。
  “丁丁……”
  “唉,我看不见,也感觉不到,我的右手是不是没了?”
  “没有,好好的,绝对还在你身上。”
  “哦。挺好的。幸亏不是你挨了一下,那个疯女人。你要是挨了一下,大画家你可就废了。”麻醉还没有褪去,丁遥动不了。但,脸上都是柔和的微笑。
  “为什么?干嘛要替我挡那一下?”邱杰一直等着丁遥醒来,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他甚至有点儿自作多情的去猜想丁遥是喜欢他的。
  “不知道,身体先于大脑一步行动了。”丁遥不笑了。“我说,你能转过身去吗?”
  “嗯?”邱杰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他了。
  “叫你转过去你就转过去。”丁遥催促着。
  “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出去。”邱杰站了起来。
  “你SB啊?还是听不懂人话?我没说让你出去,你转过去就结了。”
  邱杰转过了身,看着窗外正午的太阳。
  “邱杰……别内疚好吗?”丁遥的声音很小。
  “嗯?”
  “别回头,听我说完。我是个特别别扭的人。我总骂你,总讽刺你,总伤害你……我知道,我的手恐怕再也没机会拿画笔了,没关系,画画是要靠天赋的,比如你,比如小可儿。刚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人,你,丁隽、宋可、妈妈、很多很多人……我一直活得很任性……丁隽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帮他分担,我就那么地看着他,远远的看着他,我早该帮帮他的……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转系的事情,所以,参赛的作品我一笔没动……”
  “什么?”邱杰想转过身来。
  “别动,听我说完。我十月底的时候问过学校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说只要通过内部的一个考试就可以……我想转到管理系那边……所以你不需要内疚。在斧子落下来的时候……我只想到要挡住,因为……我喜欢你的画儿,很喜欢。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对吧?你上次被我赶走,我道歉。”
  “丁丁,不是的。”
  “闭嘴,听我说。我说过有些事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我收回这句话,我今天想要告诉你。你对我来说,很特别……十四岁那年,你教我画画,带我去很多的地方写生,给我很多温暖的东西……即使,是虚假的。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结果,你却一转身离开了……你走了,我一下子崩溃了……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喜欢丁隽……你走就走吧,可你这混蛋还偏偏回来,回来纠缠我……可我不是那时候的孩子了,当我看到你那么看着丁隽的时候,我什么都明白了……你问过我小可的事情,我确实喜欢他,就像我当初迷恋你那样迷恋他,可,他无言的向我表示,他的选择也是丁隽……我真的觉得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对什么人认真了……可,晕过去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我其实一直在认真着……”
  邱杰沉默了。
  “我说完了,你出去吧。”
  邱杰没动。
  “出去!”丁遥用尽力气喊着。
  邱杰猛的回过头,丁遥原来一直在哭。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我不知道我给了你这么多的痛苦,我会好好弥补,用心弥补。我爱你。我现在可以确定了。”
  “去你妈的,真酸。”
  邱杰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丁遥这张又哭又笑的脸。
  “邱杰……我的心里,肯定会留一个角落……”
  “留给宋可?”
  丁遥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问宋可怎么样了?”
  “不用问,我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我能感觉到。”
  宋可睁开眼睛的时候,抬头望见了雪白的一片。浑身没有知觉。他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直到,看见趴在床边的丁隽。
  “丁隽?”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想伸手拍拍他,却没有力气。
  幻觉吗?我死了?
  “小可儿?醒了?”丁隽的声音给了他肯定:没死,还活着。
  “嗯。”
  “麻醉还没过去。”丁隽把椅子拉近了宋可。
  “丁遥呢?”宋可好不容易才吐出了这个名字,现在,他连开口说话都觉得是一种负担。
  “你隔壁躺着呢。”
  “受伤了?”
  “嗯,替邱杰挡了一下。”
  “嗯?”宋可搞不明白状况。
  “你晕过去了,不知道。我们到的时候,有个女人袭击了他。”
  “伤得……重吗?”
  “……还行。可是,画画是再也不行了。”
  逆光,宋可看不见丁隽的表情。
  “对不起……没能保护你弟弟。还连累了他……”
  “你这道歉真牵强。”
  “有吗?”
  “小可儿,我觉得你跟我不亲。一点儿也不亲。”
  “嗯?给你这种感觉了?”
  “不是感觉,是事实。你不喜欢我,对吧?”
  “怎么会?”宋可还想继续说点儿什么,可他没有力气,他想对丁隽说:我很喜欢你。只是,我太冷了,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我不善于表达,很多话我说不出口。可宋可就是说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体力透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小可儿,你喜欢的是丁遥吧?”
  “……”
  “那天,我看见了,在海边,你抱着他,他挣脱了你,落寞的走了。”
  “……是吗?”
  “嗯,看见了。”
  “丁隽……我现在说话很费劲,让我再睡一会儿……”宋可说着闭上了眼睛。也许,这是他选择的一种逃避方法,他现在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可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丁隽看着他,轻轻用手抚摸着宋可苍白的脸。
  “你还是个孩子啊……”一声叹息。
  因为不眠不休的看护着宋可一夜,丁隽本身也累得够呛了,看着熟睡的孩子,他轻声的呢喃着:“小可儿……对不起,我擅自闯入了你的生活,可,我给你给的却一直都不完整。我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他会一直在我心里……对不起。但就是这样,我还是想霸占你。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梦中的宋可听不见,当然,也不会回答。
  丁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宋可猛的醒了,他看到丁隽趴在自己的身上,睡得死死的。
  他不想打搅他,他知道他很累、很累了。
  夜色透进来,月光零零散散的。宋可想跟丁隽说一些话,他不在乎他睡着了,其实,睡着了更好,他只是想说,丁隽能不能听到是没有关系的。
  麻醉褪了,很疼,可,宋可就那么平静地躺着,随意地自言自语着。
  “丁隽,你说过,我让你觉得很温暖,我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静地接受你的情感就可以了。我很愿意接受你的宠爱,没有理由……你问我,我是不是喜欢丁遥,是的,很喜欢,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想每天都见到他。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过朋友。然后,丁遥忽然跳了出来,说,宋可咱们做朋友吧。再后来,你跳了出来,说,小可儿,我要你的心,你的身体。你们,你和丁遥,都让我感动。这两种感动我分辨不出来,你们常常让我混淆。那天,我知道丁遥想跟说他喜欢我,我回避了,下意识的就回避了,我在大街上走了一整个晚上,听到了一首很好听的歌,叫《好朋友》。然后,我哭了。我不想伤害他,也不想看到你流泪……对不起,你们哪一个我都对不起。”
  宋可说的断断续续,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他看着丁隽趴在自己身上安静祥和的样子,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他看不见,漆黑的房间里他看不见,丁隽……流泪了……
  其实,他醒了……
  宋可就那么躺着,直到过了好久听到了丁隽的声音。
  “小可儿……”
  “嗯?”
  “感觉好点儿了吗?”一语双关。
  “丁隽……”宋可笑了,“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小可儿……”
  宋可在黑暗中盯着丁隽折射着月光的眼眸。“吻我一下吧。”
  “……你需要我吗?”丁隽的声音很淡。
  “需要吧。”宋可的声音也很淡。
  温暖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宋可真的想抱抱丁隽,可手却抬不起来。
  “丁隽。我比你小11岁,我可能有时候会比较冷漠,比较不会关心你,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尽力对你好,把能给你的都给你。请你耐心的等等我,等我长大,等我变得足够坚强。”
  丁隽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李智,也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丁隽,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的。”
  是啊,这就足够了,你还要求他什么呢?
  “丁丁,你好像真的长大了……”丁隽坐在电脑后面,看着对面的弟弟。
  “早就长大了,只是你过度关心我,搞的我像个孩子似的。”丁遥叼着烟,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但是,你刚刚说的事情我就当没听过。”
  “哥……我已经说了,你就不能当没听过。转系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下个学期自然会转过去。”
  “你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专业吧,帮派里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插手的。”丁隽态度坚决。
  “哥,很多时候,命运不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既然已经处在这个环境中,我不想你孤军奋战。其实,那天我跟李哲聊天的时候,他也在说,你才是不适合这条路的家伙。我绝对是合格的。”丁遥笑了。
  “你跟李哲谈了?”
  “嗯,他很支持我。”
  “这个混蛋,我看他脑子里别改锥了。”
  “他没有,是你。”丁遥站了起来,“我真的想帮你一些。也是报答李叔叔抚养了我。”
  “丁丁……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的人生是废在这里了,你的不可以。你要去做适合你的事情。过正常的生活。”
  “哥,我的话既然说出口了,就绝对不会收回。新LABLE李哲已经交到了我这边,就当我练练手。实践学习一下。”
  “你!”丁隽站了起来。
  “哥,你就别说教了,今天叫我回来不是说要去妈那里吗?出门吧。”
  “小可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丁隽迫不得以转移了话题。
  “画画啊。他忙的要死,上次参赛的作品获奖以后,好几家杂志社约了他的画稿。不过他说晚上一定过来。”
  今天是丁隽30岁的生日,李哲一清早交给了他一把钥匙。是小时候丁隽、丁遥和母亲一起生活的那所房子的钥匙,李哲说,爸爸说了,你三十岁生日的时候交给你,里面有你们两兄弟想知道的一切。
  推开尘封已久的屋子,所有的家具都被白色的布盖着,因为长年的日光照射,白色的布已经开始泛黄了。
  “哥,咱俩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是啊。”
  “这个是妈妈和爸爸?”
  “嗯,是。我都忘了,你都不记得爸妈了吧?”丁隽拿过了落着一层灰尘的相框。
  “妈妈还有点儿印象,爸爸……”
  “爸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生病吗?”
  “嗯。”
  “好像听你说过。”丁遥扯下了沙发上盖着的白布,坐了下来。
  “妈走的时候是不是像李智那么难看?”
  “……是。”
  “哥,似乎你总是经历生死离别。”
  “是啊。”丁隽在丁遥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屋子里藏着什么秘密呢?”丁遥靠在了丁隽身上。
  “动手找啊。”
  “你来吧……对于这个家,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也是。”丁隽站了起来,转身进了里屋,他记得,母亲有个小柜子,里面都是一些他很好奇的东西。
  柜子上用手轻轻一摸,留下深深的印记。
  打开,有几个各种各样的小箱子。
  丁隽拿出了最下面的一个,打开。
  里面是一张没有交出去的结婚证明书……
  上面填写的两个名字让丁隽拿着纸张的手颤抖了一下。
  分明是母亲和李叔叔的名字。
  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