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太史慈
正在思考,王邑和于禁已经来到了中军大帐之内。
出乎王邑意料之外的事情是,这大帐中的主帅的帅位上正坐着一人。
这人年纪不大,面目英俊,两道剑眉斜插入云鬓,身材很高,那体内似乎充满了慑人的爆炸力。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大概就是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王者之气,有如实质,传荡在这中军大帐的每一寸空间,那绝非是错觉,而是在这年轻人的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的。
这人会是谁?怎么敢坐在于禁这青州军主帅的帅位上?
在这年轻人的身边恭恭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个子极高虎背熊腰的汉子,算不上英俊,但是却是浓眉大眼,身上流露出一种猛虎一般的气息,十分惊人,虽在和坐在帅位上的那个年轻人比起来有点小巫见大巫了,但是绝对是个绝世悍将。
这青州军的战将一个比一个惊人。
正在发愣时,却见那年轻人抬起头来,淡然地看了王邑一眼,王邑却遍体生寒,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被对方看透,心中更兴不起半点和对方做对的念头。
却见这年轻人对于禁道:“文则,你把王匡将军的哪位将军请来了?“
文则?王邑更加发愣了,没有想到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会和于禁这种语气说话,太不可思议了。
放眼青州,在青州能用这种语气和于禁说话的人大概只有太史慈、管宁、郭嘉等数人了,那么眼前的这人到底是谁呢?
“主上,”于禁恭恭敬敬道:“此人乃是王匡大军中的王邑先生。”
主上?那岂非就是青州战神太史慈?
王邑只感到自己的头脑开始轰鸣,天啊,太史慈!这怎么可能呢?袁绍的外甥高干不是说太史慈现在正被困在冀州被人追杀吗?袁绍还派出了袁氏家族的第一高手袁敏去参与追杀吗?
王邑眼前的人正是太史慈,而在太史慈身边的人当然是不世战将许褚。
一时间,王邑心乱如麻,太史慈居然在这里,那岂非是说太史慈早已经骗尽了天下所有人?
那袁绍,那袁术,那刘表,那王允……包括王匡,天啊,这个太史慈到底想要干什么?王邑根本就想不出来自己看到的这个真相背后的图谋到底有多大。
看来自己这一回是死定了,谁都知道出身寒门的太史慈对世家大族没有好感,在青州、冀州、兖州三州,凡是反对太史慈的世家大族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即便是安分守己和太史慈全力合作的人也是一样。
听说对太史慈有求必应的甄氏家族被太史慈没收了土地,剥夺了族兵,境遇非常的凄惨,冀州第一豪门甄氏家族尚且是如此命运,更何况自己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就怕太史慈不放过自己的家族。
王邑想到这里双股战战,有一点站不住了。
太史慈闻听眼前的人乃是王邑,不由得眼前一亮,站起身来,笑道:“原来乃是王氏家族的家主王邑先生,青州太史慈有失远迎了。”
王邑一愣,旋即勉强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太史慈何等精明?这些年跟世家大族打交道的时候非常多,当然非常明白王邑现在的心态,微微一笑,对王邑笑道:“王邑先生坐吧,我们谈谈。”
王邑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沉默不语,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可只牺牲自己一个人而保全自己的家族。
太史慈却对于禁道:“文则忙了这半天,想是饿了,正好我和仲康也没有吃饭,一起来吧。”
于禁这才觉得肚饿,肚子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欣然点头,坐在王邑的边上。
许褚一听说有吃的,早就是满口垂涎,更超过三尺,手舞足蹈的坐在了太史慈的下手的第一张桌几上。
太史慈则招呼人吩咐上菜。
不一会儿,火头军端上了飘香四溢的美食。
王邑心中大讶,没有想到在军队中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做出这么精美的菜食来,若是在往日,他定要赞美一番,然后大快朵颐,享受一下天下闻名的青州美食,可惜现在王邑却没有了这种心情。
许褚则是恰恰相反,这些饭菜才一端上来,便是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王邑才尝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只感觉味同嚼蜡。
正在细嚼慢咽的太史慈和于禁见状相视一笑。
太史慈也放下了筷子,对王邑笑道:“王邑先生,难道饭菜不可口吗?”
王邑勉强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计较,最后把心一横,看向太史慈,才待说话,却看见太史慈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有些底气不足道:“太史慈将军,事到如今,我王邑只图一死,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太史慈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王氏家族……”
谁知道却见到太史慈在摇头叹气,心中不由得一沉,几乎绝望,但仍不放弃最后的希望道:“太史慈将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是可保留我王氏家族的话,那我保证王氏家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史慈一摆手笑道:“没想到王邑先生是这么想的,原本我的意见是连通王邑先生在内统统放过的……”
王邑闻言,不由得错愕非常,出声道:“太史慈将军,你是什么意思?”
太史慈淡然道:“我知道王邑先生心中的想法,不过我想王邑将军弄错了一件事情,我青州只是在改造世家大族,而不是杀光世家大族。”
王邑闻言一楞,更佩服起对面这个年轻人起来,没有想到,只一句话,太史慈便说中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太史慈冷哼道:“我知道你王氏家族并非是真心为袁绍效命。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你王氏家族对于我青州的印象乃是来自于袁氏家族的人的谣言,我说的没有错误吧?以王匡大人的才智,若是对我青州的政策稍有了解,也不会和我青州作对的,我有说错吗?”
王邑闻言语塞,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浮现出高干的面孔。心中暗道:若非此人对自己和卫固等人说起青州的政策,而且似模似样,言之凿凿,自己哪里会选择和青州作对。
太史慈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玩味道:“这个人不会是袁术的外甥高干吧?”
王邑闻言大惊,啊了一声,站起身来,不能受控制的叫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史慈笑道:“这事情并不难猜,袁绍的二儿子已经死了,那当然不可能是袁熙了,袁绍的大儿子多年漂流在外,不在公孙攒处,也应该在王匡处,不过可惜的事情是袁谭并非是智谋之辈,他是想不出来这种兵不血刃、挑动河东勇士的毒辣主意的。不过袁谭身边的王修倒是个人材,他能想出这主意来乃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惜出这主意的人必须对我青州改革有着深入的了解才可以,否则若是信口胡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骗得过王邑先生你,至于卫固等人,那倒好说,本就是一群白痴。但是王修自从在平原战后,便一直在袁谭的身边,亡命天涯还来不及呢,哪里有闲情逸致和人手去了解我青州的改革?”
王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太史慈继续分析道:“从这计策的毒辣处、和对我青州的深入了解看,出这主意的人乃是袁绍手下的第一谋士郭图的手笔才是,可惜郭图自从上一次从青州逃脱后,就绝对不会亲身犯险,所以即便是到河东郡来散播谣言,也要另有其人代为行事才可以,袁绍身边人才并不多,袁氏家族的三大高手,袁敏正在冀州‘辛苦’地追杀我。自然不可能在此,而且袁敏乃是剑客,怎可能做这种工作?至于他的两个兄弟也是如此,袁绍身边的第一高手韩猛更不可能,数来数去,似乎也就剩下高干了。”
王邑呆呆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太史慈,心中泛起了无力感:这就是青州战神太史慈!
世人皆知其猛冠绝天下,却没有知道他的心计也这般可怕,简直就是算无遗策。
太史慈说着说着,看见王邑呆呆的看着自己,便停止了分析,笑道:“我希望王邑的大人相信我的话,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甄氏家族。一切自由分晓。”
王邑却摇头道:“我当然相信太史慈将军,因为太史慈将军没有必要骗我,若是想要杀掉我王邑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太史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的王氏家族吃亏的,我们还是来谈一谈怎么合作吧!”
王邑点头道:“虽然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想明白,但是我却信太史慈将军!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王邑和王氏家族效力的,尽管说!”
太史慈笑了笑,旋即沉声道:“其实很简单,我只想要王邑先生继续带着一万援军去支援新绛城,不知道王邑先生意下如何?”
王邑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对太史慈道:“我明白了!”
太史慈含笑点头道:“今晚我们就行动,于禁会拨给你整整一万青州精锐,你带着这些士兵混进新绛城,如此一来,新绛城就是我青州军的囊中之物。”
王邑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的士兵向新绛城方向跑去都被将军的骑兵赶了回来。原来是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啊。”
于禁笑道:“为防万一,我的探侯腺癌还在我们交战的地点游荡,更在通往新绛城的必经之路布上人手斩杀有逃往新绛城的漏网之鱼,以便今晚行事。”
王邑叹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史慈将军不亚于古之名将,王邑佩服!”
顿了一顿又道:“如此一来,新绛城的门户一旦被打开,王匡的防御工事就会被打开一个缺口,只是今天我带领的士兵逃回到王匡那里,只怕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更加坚守城池……”
话才说到这里,王邑一眼便看见了太史慈等人一脸含笑,恍然失声笑道:“我几乎忘了,既然太史慈将军可以算计我王邑,那么韩浩派出的偷袭部队也应该在太史慈将军的意料之中,早有对策了。是不是?”
许褚这时不满的接了句嘴:“娘的,我还以为你小子的脑袋比我还笨呢!”
太史慈不满地看了许褚一眼道:“仲康!”
许褚搔着大头,只是嘿嘿笑。
王邑笑道:“没有关系的。”
太史慈想起一事,故作严肃道:“其实王邑你被许褚说一句实在是冤枉,不过下一次若是见了许褚的长辈许子将先生,那可要好好的请教一番!”
王邑这才知道眼前的许褚乃是许子将家族中的人,等时肃然起敬向许褚行礼问好。弄得许褚极不好意思。
太史慈此时在王邑的心中有时不同起来:这许褚这么优秀的人才被最擅长相人得许子将送给了太史慈,那这太史慈可真的非是池中之物了。
因笑道:“若时可见到子将先生,足慰平生,即便是被叫成傻子,那也是心甘情愿。”
此语一出,众人笑了起来。
大帐中的气氛至此完全放松下来。
太史慈站起身来,意气风发道:“既然已经决定怎么行动了,我们便稍作休息,文则你待会儿和王邑先生去点兵。”
于禁点了点头。
太史慈又看向许褚,笑道:“仲康,这一次,你随着这一万士兵进城,到动手时,你给我开路,斩杀对方反抗的大将。”
许褚爽快道:“许褚晓得了!”
众人也站起身来。
太史慈才要说话,却见一名士兵匆匆走了进来,对太史慈恭声道:“禀告主上,周仓将军到!”
· 第二部天下第七卷·
~第二章破敌(六)~
太史慈闻言笑道:“没有想到周仓的速度这么快,来来来,我们不妨坐下听听这飞毛腿给我们该来了什么好消息?”
于禁闻言,微微一怔,许褚却已经叫了出来道:“什么飞毛腿?”
太史慈避而不答,向那士兵点头示意,要他把周仓叫进来,那士兵转身便出去了。太史慈又叫进另外一人,吩咐准备两份饭菜,然后对王邑笑道:“不知道我的这个手下又把咱们的王匡大人的哪位得力手下请来了。”
王邑还未说话,风尘仆仆的周仓就已经走进了大帐,身后则是沉默不语的杜畿。两人的神情和眉宇间都是萎靡不振。
杜畿本是文官,赶了一整天的路当然有点支撑不住,周仓则是一路狂奔,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体力上也会跟不上的。
周仓还未开口说话,太史慈便连忙叫两人坐下,周仓早知道太史慈的平易近人和喜欢简便,知道若是推让,定会令太史慈不高兴,哪里还会客气?
杜畿却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是青州军的主帅于禁,见到周仓这般态度还以为真的想传闻说的那样,于禁对青州军的控制力不强呢,又见太史慈年轻,登时有几分轻视,更觉得眼前的这个于禁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虚有其表,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令天下所有诸侯敬畏的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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