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奉旨成婚





“她的身份可有什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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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官家的乐籍上看,毫无可疑之处,她本是吐番乐师之女,家道中落后辗转流落中原,其后被卖入乐籍。只是有一点奇怪……我好几次花了大钱才得进她的香闺套话,可是她在笑语晏晏间对不该说的事滴水不漏,我一点破绽都拿不住。其后在她外出时暗中盯梢,可是不是莫明其妙就失去她的踪影就是会被人故意阻挠,一次也找不出她除了万仙楼外的落脚点。”
“区区小事,愚弟可以代劳。”
看到江白为难之色,独孤钰知道他的确在这次公务上受了极大的阻挠,不然也不会连一个能替他跑腿的衙差都没有。
“贤弟,”江白站起来推开门四处望了望,这才压低声音道:“若是普通案情,只需要你在武力上的援手,愚兄绝不会客气。现在只怕他们本无意扩大事态,我们只要坐壁上观,忍耐一段时间待他们收手既可。若贸然插手,抽丝剥茧去查明真相,逼他们狗急跳墙起来,反而会引来报复性的大屠杀。这个责任……刘大人只做不知,自然是不肯担当的,到时候恐怕只有我们哥俩自己背了……”
江白脸上的为难显而易见,本来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嘴角的笑容也已然隐去,显然从他掌握的情况看,这样的猜测并非杞人忧天,现在更是已经把利弊完全剖析,对独孤钰剖出肺腑之言,不打算隐瞒其中的危险。
“江兄……”
独孤钰沉吟着,微一迟疑后下了决心,“我只知依大唐律历:杀人者死!不管他是皇朝权贵,或是为官一方父母,都不能无故处结他人生命。隐患不除,纵一时低头忍让由他过去,未必就不会有下一波的灾难侵袭。小弟认为协助江兄查明此事真相,义不容辞!”
“贤弟!”
江白萧然起立,细嫩的手伸出来,想对这在万难中仍毫不动摇支持自己的独孤钰表示感激,不料另一只手却打斜刺里伸了出来,间不容发间硬插入两人之间,一把握住独孤钰的手,江白一下子没留神只是握住了他的,倒象是三个人握手同盟,言誓欲同心协力、并肩携手一般——却是一直被他们忽视并坐壁上观的李槿觑了这个空隙,一把握住自己心上人的手用力的摇了两摇,讨好地笑道:“咳,这样义勇当前的事怎么可以少了我呢?我也加一份,有事尽管叫他去做吧!”
李槿挂着大大的笑容,一手指着自己身后那任劳任怨的小锅子,表示自己绝对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
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槿倒抽着冷气收回了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忙不迭地放在嘴边呵气,独孤钰转头向因为被主子卖得太过彻底而苦着一张脸的小锅子沉声吩咐道:“小兄弟,此事非同小可,你负责照顾你家主人安危,看管好他的行动,不许让他踩出驿站半步。”
“喔……”
小锅子忙不迭点头,故意装作没看到主子恨恨的神情。
这才是正理!就凭他的智慧也可以猜到,自己的主子插手这件事的话,肯定是呆子帮忙——越帮越忙!
☆ ☆ ☆ ☆ ☆
“翠仙,打起帘子,接客呐!”
绣花的帘子一掀开,满堂脂香粉浓的气氛尽收眼底。
万仙楼的神女们在楼上招着绣帕,娇笑着迎接今天进门来的恩客,大厅里已不乏偎红依翠的商贾,好一派纸醉金迷的靡丽,这个看似极乐仙境的地方实在是人间一品的销金窟。
“哟,江公子,这回您又来了,还记得帮衬我们生意哦……”
着红着绿的鸨母扭着屁股上前,调笑地在江白肉乎乎的身上捏了一把,转头正打算对他带来的客人如法炮制时,却被他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冷凝气息吓了一跳。再看向轻纱斗笠下一张美丽但似乎凝上了寒冰的脸,顿时噤口收声,退到一边去。
“红衣姑娘怎么还没出场啊?”
一旁的江白忙把他顺风转水的本领发挥至最高,三言两语哄得那鸨母回嗔转喜,给他们安排了个临近歌台的好位置坐下,这才转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原来这天正是十一,红衣姑娘免费登台献艺的日子,还没过晌午,万仙楼里已挤满了人客,有些挤不进来的,甚至在楼外的街道上席地而座,只想静聆这被被褒奖为天籁的歌声。
独孤钰凝神不语,只是双目迥然地盯着歌台左侧的一挂珠帘,静待万仙楼的头号红牌段红衣出场,希翼能从她行动间不经意泄透的气息中捕捉到她是否练了邪门内功,须知他现在已经把内力提升至心明如镜的境地,台上的任何气息泄露都逃不过他的心目。
忽然在身后有一阵异常的骚动声打乱了他的宁静,回头看时却是那个不受管教的王爷此刻正在小锅子的帮助下力排众人,挤到他们这一桌来,也不打话,嘟着嘴坐下后两眼委屈又幽怨地盯着他看。
很无奈地与江白对视了一眼,这时候硬赶他出去反而更引人瞩目,独孤钰与江白只是略一拱手表示自己见礼,这一分神间,台上的珠帘已然揭起,一个梳着高鬓的红衣女子扶着一个青衣小婢,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只见她面若春花,眉如烟柳,高挑的身段凹凸有致,美目流转间,一股天然的娇媚倾倒全场——只是她的眼珠子果然异于中土人士,此刻映着强光看来,竟然是色如琥珀,莹然似有宝光流转,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即便是阅人无数的京口名捕江白也不由得不暗自称赞一声美女!
这美人儿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如痴如醉,未聆这美人儿的歌喉便已经溺死在她勾人魂魄的秀色中。
现场没受那花魁影响的只有三人。
小锅子只是把眼睃了两睃,无甚大反应;李槿在见到了那艳帜花魁后,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没我们阿钰好看”,又转头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冷面郎君的侧脸;独孤钰却注目于那陪侍在段红衣身边的青衫小婢,她被那艳冠群芳的花魁衬得毫不起眼,瘦小柔弱,就如同在绚丽的大丽菊旁一根枯黄的秋草。可是在她抬眼之际,独孤钰倒不由得心头一震,这毫不起眼的小婢那双眼睛!明如秋水,亮若寒星,眼波流转间似有点点星芒自黑耀石般的眼瞳中闪耀,身边那娇艳美人顾盼生辉的美目与她的眼睛一比,竟如同睁眼的瞎子,就好象珍珠旁摆放着死鱼眼睛一般毫无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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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把为之一震的心神强自收慑,独孤钰终于感受到了从台上隐隐传来,与他内息互相呼应的另一股阴柔内力,这两个女子中必有一人,与那传说中的血手魔尊有关。
沉思间,台上那青衣小婢已行至一角,捧了一具古朴的瑶琴出来,素手轻抚调试了几个音后,琴声铮然而起。起首激昂裂帛,如巨浪拍石,琴声一起便把所有喧闹的场面压了下去——这不起眼的小婢竟然还是一个演奏琴曲的高手,众人不仅刮目相看。
那激越的琴声待得全场肃静后,曲风一变,由慷慨激昂方自婉转低回,转而细细如缕起来,这一意境的变化,倒象是如从滔滔的江海间逆流溯源,渐至细细清溪汇流处,再向上追溯,只觉清清溪水自山谷间潺潺而流,跳跃的音符在空谷间回响,清脆悦耳,虽然声势微弱,却从不间歇,延绵不绝。
段红衣此时方整衣而起,含笑和琴而歌:“情几分,意几分,满园春色又几分?云雨几番未肯休,观不尽这美景醉游人。歌一回,舞一回,呀!且把这金樽畅饮,莫让月影空徘徊……”
她唱的虽然是坊间的俚曲,但歌声清亮,与那低柔委婉的琴声相和,当真是袅袅不绝,绕梁穿栋,一时间整座万仙楼鸦雀无声,只有悠扬的乐声在回荡,渐渐低沉,终至细不可闻。良久,突然那本已是几不可闻的琴声爆出一声七弦合鸣的绝响后,所有余韵一划而止,众人这才恍如梦中惊醒一般,连声叫好!
“你能感觉到她是练有邪教功夫的人吗?”
江白也痴然在她的曲中良久方回过神来,趁现场在宁静过后又陷入疯狂的喧嚣,压低了声音问一旁若有所思地一直盯着那两名女子进入后堂的独孤钰。
见到江白询问的眼神方自警醒过来,独孤钰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有所收获。也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位弹琴的姑娘是?”
“她叫徐若情,这里人人叫她小情,她倒是没什么可疑的,打小是个弃婴,被万仙楼拣回来后一直做这里的打杂婢女,闲时跟着乐坊的师傅练练琴什么的混口饭吃,没想到这段红衣会选中她来做贴身婢女——大约是因为这丫头毫不起眼,反而更能衬出她的风采吧。”
江白曾经有听说过京都里长得不太好看的世家小姐会特意去挑一些丑丫头服侍自己,以便在人前把自己的姿容衬得脱俗一点。
这段红衣身为万仙楼的花魁,自然深谙使用各种能将自己的丽色充分展现出来的方法。
“哦……”
照这样说来,她的身份应该不容怀疑才对!那侦察的目标自然应放在那吐番美人段红衣身上了。
目送着那一抹淡青的背影消失在垂帘下,独孤钰轻哦了声,倒是有些怅然。总觉得心里有一个难解的疑云未曾散开。
一旁努力了半晌也没得到独孤钰注意的李槿又妒又恨地盯着那两个歌妓消失的背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自打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出现起,独孤钰的全副神智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这种危险的感觉……
好象是他原来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种震撼,就是不知道独孤钰欣赏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琴曲?
呜,他不要了啦,输给女人就有够不甘心的了,为什么还不是个美女!?
第四章
「我喜欢你!」
天外飞来的告白把小锅子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深情款款的王爷,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王爷该不会是因为暗恋独孤大人未果,极度压抑下导致性格曲扭,真的变成了只爱须眉不爱红妆的「异常人士」了吧?
就算是也不打紧,但也别因为饥渴就把目标转向他呀!
他虽然是个公公,前面是不行了,可是后边的贞操还是得守住的呀……
千万不要!
爹,娘,孩儿不孝……
绝望地看着步步逼近的王爷,小锅子以手撑地慢慢后退。
「王王王王王爷……小锅子虽然,咳,是那个有几分姿色,但是您也不能因为吃不到大餐就把小的当前菜呀……我,我我……」
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地搜肠刮肚寻找拒绝的词汇,小锅子在感觉到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时差点被吓得尿出来了。
「你干嘛?偶尔也配合一下,让我在正式向他告白前做个练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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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耐烦地把这没用的奴才拎了起来,李槿顺手拿了一件从独孤钰房间里偷出来的白披风披在他身上,示意他学独孤钰的冷淡神色在椅子上站好。
然后又重新培养好了情绪,对着眼前的活体石像继续做告白练习。
唉,已经事不宜迟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可是他还是好怕呀,怕从那个人嘴里听到拒绝。
但怎么说也得拼一拼,输在那种那么不起眼的女人手下,他这辈子都别起抬头了!
坚定了信心后,李槿再次酝酿起款款柔情,执起一只因为害怕而吓得冰凉的手,柔声道:
「我喜欢你!」
椅子上的活体石像明显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还没从适才的惊吓中摆脱。
「从一开始见到就很喜欢,喜欢到不知应该怎么样才好……如果可以,请你嫁给我吧!」
「……」
本来还是被吓得沁汗的手此时微微颤抖起来,李槿抬头看时,只见那个不赏主人面子的奴才居然因为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而全身颤抖,不由得嗔怒道:「怎么?我说得不象啊?人家长这么大头一次告白耶!」(——因为平常他擅长的是拒绝,比如口气坏坏地对别人说什么:「你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象,很象!咳,王爷,只是独孤大人也是男的,就算您喜欢他,也应该不是说『嫁给你吧』?」
赶紧安抚老羞成怒的主子,小锅子只要想到那个冷冰冰的独孤大人穿上大红新娘嫁衣的形象就忍俊不禁,笑得不可抑止。
「有什么不可以?我也是男人啊!当然是要娶他啦!」
努力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李槿竭力摆出一副大丈夫本色。
「您『娶』他?娶到了他以后呢?」
实在不是他小锅子多嘴,只是对婚姻一事多少有些好奇。
「嗯,我会这样: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抚摸他俊秀的脸蛋,按住他肩膀慢慢地压倒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迷醉他,用我男人强有力的体魄征服他……跟你说了你又不懂,笑什么笑!」
没好气地瞪着笑得蹲到地上去的小锅子,李槿叹了口气——唉,现在离他那目标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还是老老实实地练好怎么跟他开口表白再说吧!
一脚把那个站起来后还在不住抹泪的狗奴才踹起来,李槿第三次酝酿自己的告白情绪:
「阿钰,我喜欢你……」
「叩叩——」
这次两人的练习游戏才刚开始就被敲门声打断了,一脸不悦的李槿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后,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