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族传说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栖忽然发现自己站在极高的石崖顶端,崖顶不过十丈见方,四面皆
是如刀削般的石壁,而且根本无法看出崖顶距崖底有多深,只见四周一片昏暗,不知由何处
刮来的风带着一股森森寒意,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飞扬,劲风在他的耳边发出一波又一波的
呼啸声……
牧野栖的心被无边无际的绝望所充斥,他要离开这个孤绝之地!却根本无计可施,他嘶
声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声音甫一传出,立即被劲风撕得粉碎,然后卷入无边的黑暗中……
忽地,在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座石桥,桥身极长,雄伟壮观,牧野栖见此狂喜不已,
立即毫不犹豫地踏上石桥。
就在他踏上石桥的那一瞬间,石桥突然轰然塌下,牧野栖的身躯立时如秤磅般向下急坠。
大惊之下,他不由“啊”地一声惊呼,猛然由晕沉中惊醒过来,只觉身上已出了一身冷
汗。牧野栖心有余悸地向四周望了望,明白自己仍是安然无恙地置身于自己房中,这才心情
稍定。
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随即听得小意道:“少主,宫主夫人来了。”
“叶姑姑?”牧野栖一惊而起,忙道:“快快有请。”
他心中暗自忖道:“叶姑姑一向深居简出,很少踏出‘闲风阁’半步,更不曾来过笑风
楼,她今日怎地忽然有兴致前来这儿?”心中想着,他已飞快打开房门,只见叶飞飞在一名
侍女的陪同下,正向这边走来。
牧野栖急忙迎上前,深施一礼,欣喜而歉然地道:“栖儿一直为一些琐事忙碌,没能去
看望姑姑,倒令姑姑挂怀了。”
叶飞飞已有七八个月身孕,身形更显丰满,她的神情举止已少了以前不让须眉的豪爽与
锐气,变得平和而安宁。只见她和声道:“听说昨夜出了事,我便过来看看你。”顿了顿,
又道:“你一说你改口称我为娘了,照我看来,还是称姑姑为好,你叫着顺口,姑姑听着也
喜欢。”
牧野栖像个孩子般略显腼腆地一笑——惟有在叶飞飞面前,他才会如此。关于这一点,
甚至连与在其父牧野静风面前都不相同。惟有叶飞飞方能给他一种极为温馨的亲切感。
叶飞飞向她身边的侍女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
小意亦知趣地与那侍女一同退下了。
进屋之后,叶飞飞道:“栖儿,你将门掩好,姑姑有话要对你说。”
牧野栖这才察觉到叶飞飞安宁祥和的神情之后还有隐隐的不安与忧郁,他心中不由“咯
噔”了一下,忙依言将门掩上了。
叶飞飞沉默了片刻,方低声道:“昨夜朱元名被杀后,你爹很是震怒,他说如朱元名这
等级别的高手也会在风宫内被杀,实是有辱风宫之威,只怕天下人都会因此而小觑风宫。”
牧野栖静静地听着,心中忖道:“爹所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朱元名居于无天行宫之内却
被刺杀,这岂非等于说风宫的重重防守形同虚设?”口中却道:“关于那刺客的真正身分,
迟早会查出来的。”
叶飞飞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对风宫事务几乎从不过问。我的话,你爹是不
会听的,此次朱元名被杀,姑姑本也不在意,没想到你爹无意中透露出风声,说为了让天下
人知道风宫并未一蹶不振,更同时亦让因朱元名被杀而有些浮乱的人心定下来,他已决定要
血洗华山派!”
牧野栖心中微微一震,道:“爹为何不曾与我提及此事?”
叶飞飞道:“他说你攻袭天山未成,却使正盟得以集中人马攻下了断归岛,恐怕禹诗诸
人对此颇有微辞。你对风宫事务终究不熟,若这一次又请命攻打华山而再次失利,今后行事
就难以服众了,所以这一次你爹并不想让你知晓此事。他一向极少与我论及宫中事务,这一
次也是我旁敲侧击才让他说出的。”
她望着牧野栖,接道:“姑姑实在不想让你爹与正盟的仇越结越深,就算真的要成就一
方大业,为何一定要以杀戮正道中人为途径呢?当年你爹大战死谷,平叛霸天城,岂不是一
样轰轰烈烈、天下共仰?”
牧野栖试探着道:“姑姑的意思是……”
叶飞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何尝不知身在风宫,根本无法改变现状?我也
试想着让自己把一切都看淡,这些年来,似乎也做到了这一点。但那是因为我对风宫的布署
行动既不探听,你爹也不会向我透露,此所谓眼不见为净吧。而这一次,此事既已为我所知,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让自己袖手旁观。华山派在武林中一向颇有清誉,当年姑姑浪迹江湖时,
还曾受过华山派的恩惠,姑姑实在不愿华山派遭受灭顶之灾,如同五年前江南白家被灭一
样。”
“姑姑想设法救下华山派的人?”
叶飞飞正视着牧野栖,缓缓点了点头。
牧野栖心中飞速转念,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道:“若我爹心意已决,
那么要拯救华山派只怕很难,因为我亦无法劝说我爹改变主意,何况他本是欲对我隐瞒此事
的,若是我忽然插手其中,只怕反而更为不妙。”
叶飞飞道:“姑姑也顾及到了这一点,事实上这些年来,你爹决定的事,几乎从不变更,
不过,也许尚有一法可以使华山派免去这一场劫难。”
“姑娘请讲。虽说正盟曾有负我之处,但既然姑姑心有此意,栖儿愿尽力而为。”牧野
栖道。
叶飞飞知道他所说的是正盟曾全力围杀他的事,于是有些感慨地道:“栖儿能为姑姑而
摒弃前嫌,姑姑心中十分感激。其实要救华山派并不难,只需设法让华山派避过风宫的进攻
即可。”
其实牧野栖已猜知叶飞飞会有如此想法,但他仍是沉吟了片刻,方道:“好,栖儿会尽
力而为的。”
※※※
三日之后。
炎越已将攻袭华山派的一切事宜皆准备妥当,只等牧野静风下令出发。牧野栖表面上对
此一无所知,事实上却一直在暗中注意着风宫中的每一动向。
入夜,牧野静风派人将牧野栖召到笛风轩。
当牧野栖踏入笛风轩时,惊讶地发现炎越亦在其中,只是炎越的脸色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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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静风见牧野栖进入后,即开门见山地道:“风宫有意在今夜出击留义庄,原本决定
由炎老带领人马铲平留义庄,但炎老忽然旧疾发作,那就由栖儿代炎老一行吧。”
牧野栖一震之下,脱口道:“留义庄?!”
牧野静风直视着他,道:“有何不妥?”
牧野栖迅速平静心绪,道:“没有,我只是觉得留义庄已无多少实力,对我风宫构不成
什么威胁,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快要对付留义庄,是故有些吃惊。”
牧野静风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留义庄虽然已没有先前的实力,但它仍是跻身于
名门正派之间,灭了留义庄,必可大助我风宫战意,以消弥朱元名被杀的阴影!事不宜迟,
你即刻出发,以风宫四百精锐对付留义庄,必会大获全胜!为了万无一失,我再让六名风宫
死士随行,助你一臂之力!为父就在此等你扫平留义庄凯旋而归的好消息!”
牧野栖已别无选择!
※※※
范离憎与穆小青两人已赶到亦求寺,将悟空老人的书简奉给了妙门大师。
妙门大师草草阅毕,饱含智慧与慈祥的目光看了看穆小青,然后道:“老衲尽力而为
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让范离憎的焦虑之心去了大半,仿若妙门大师的言语中有一种
异样的力量,让人顿生信赖之感。
妙门大师又道:“此事只怕要费些周折,故还要劳烦范少快为老衲护法,在此期间范少
侠绝不能再与穆姑娘相见,否则纵有洞天彻地的能耐,也无法恢复穆姑娘的心性!”
范离憎肃然道:“晚辈记住了。”
妙门大师缓缓站起,向大殿走去,并道:“请范少侠随老衲来。”
范离憎随着妙门大师绕过正殿,行到亦求寺西北角的一座偏殿,走至偏殿的滴水檐前,
妙门大师对范离憎道:“范少侠就在此处等候吧,长则半日,短则二个时辰,或成或败,那
时便可见分晓了。”
范离憎听得此言,不由有些紧张,道:“大师,若是……若是她难以恢复心智,那该……
如何是好?”
妙门大师合什道:“老相看穆姑娘慧根犹存,应该有希望破解魔障,恢复灵台一片清
灵。”
范离憎心神稍定,便对一直紧随于他身边的穆小青道:“你随大师去吧。”
穆小青道:“不,我要追随主人左右。”
妙门大师悲天悯人地一叹。
范离憎苦笑一声,随后沉声道:“这是我的吩咐,难道你敢不遵从?”
穆小青惶然道:“小青不敢!”
正 文 第十章 楼毁人亡
第十章楼毁人亡日头渐渐西斜,与远处天边的山峦相接了。
范离憎静静地坐在偏殿前的台阶上,他还从未如此仔细而完整地目睹夕阳西下的整个过
程。
冬日的阳光竟然仍是很亮,却不刺眼。
四周很静,只有悠扬平缓的诵经声及夹杂其间的空灵的木鱼声。
几只山雀在空中打着旋,倏然落下,在偏殿前的空地上小跑几步,好奇的望了望坐于台
阶上的范离憎,忽又振翅高飞。
范离憎的目光始终落在天边的落日上,几乎没有错开片刻。
因为妙门大师曾说过要以佛门玄功化去穆小青心中的魔障,短则二个时辰,长则半日。
若是夕阳完全落下,那么半日的时间便已过去了。范离憎不愿在半日后仍不能看到穆小青安
然出现,因为那几乎就等于说妙门大师对此也无能为力。
无论范离憎心中如何祈求,那轮血红色的夕阳仍是渐渐没入了山峦之后。
当夕阳完全消失于天边,只在那儿留下一抹金黄|色的彩霞时,天地间黯淡了不少,同时
也显得有些寒冷了。
范离僧心中亦有一股凉意悄然升起……
就在这时,“吱吖”一声,他身后的殿门打开了。
范离憎的心倏然提起,一时间他竟不敢转身,而是仍端坐于台阶上。他听到了向这边走
过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自他身后很快向他靠近,范离憎暗暗吸了口气,转身道:“大师……”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已走到他身后数尺外的并非妙门大师,而是穆小青。穆小青正以参杂了喜悦、羞怯、
感激等诸般心情的眼神望着他,她的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笑意虽淡,却使范离憎的心一下子平添了不少温馨,穆小青虽未开口,但直觉告诉他穆
小青已不再视他为主人,因为她的眼中不再有那种让范离憎显得极不适应的恭顺。
范离憎猛地站起身来,道:“穆姑娘,你……没事了?”
穆小青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范离憎看见妙门大师自殿门内走出,他的神情显得甚为疲倦。范离憎心中不由一
阵感动,他知道妙门大师定是为清除穆小青脑中的魔障而损耗了不少真力,当下感激地道:
“晚辈多谢大师相助。”
妙门大师淡然地道:“范少侠客气了。”
※※※
穆小青因担心佚魄、悟空老人牵挂,加之她留宿亦求寺也多有不便,于是与范离憎在亦
求寺用过素斋之后,便连夜启程返回思过寨。对于江湖中人而言,星宿露餐不过是寻常之事,
妙门大师亦未多加挽留。
此时虽是冬夜,但两人一路疾赶,倒也不觉寒冷。范离憎向穆小青提及先前他种种匪夷
所思的举止,穆小青虽然仍有印象,但此时听范离憎说起,却别有一番趣味。只是说到在龙
阳城的那一夜,两人都各显尴尬。显然穆小青当时虽然被“心语散”控制,但记忆却并未因
此而丧失。
两人行到数十里开外,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口,在三岔Kou交叉处,有一棵老槐树。槐树
最粗大的一截横枝不知为何已被砍断,只留下靠近树干的一截。
范离憎忽然停下,道:“我记起来了,这三条岔道其中有一条就是通向留义庄的……应
是右侧那条岔道吧?”
穆小青亦停下了身形,她留意了一下周边的情形,点头道:“不错。”
范离憎道:“你我不如去留义庄借宿一日,同时亦可探望喻幕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未等穆小青答话,忽有箭矢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数支利箭自槐树茂密的枝叶间向他们二
人疾射而至。
范离憎没有丝毫思索的余地,翻腕沉肘之间,剑已出鞘,并在虚空中划出数道惊人的光
弧。
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兵器撞击之声,箭矢已被范离憎拔得倒射而回,手法精绝绝伦,回射
的速度更逾来时。
一阵痛呼自槐树树冠中传出,“哗”地数声暴响,几个白色人影已穿出密实的枝叶间,
凌空直取范离憎。
范离憎又惊又怒,心道:“这些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难道对方是有意在此袭击
我们两人?”
心中转念,手上却没有丝毫滞纳,寒剑倏然飘扬,向凌空袭至的几件兵器迎去。
血箭标射,血雾弥漫,长剑过处,已在四只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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