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对对,你这意思是让我们吃哑吧亏是不是?”
“你要不赔,我们还是告到底,赔就赔,大家一起赔。”
“对,撕都撕破脸了,怕什么?”
这一声叫出众人的心声来了。一干人附和着。
赔偿,也正是到了今天的主题,自然而然就进到了主题,简凡心里暗喜,敲敲话筒大声道:“好好,大家安静一下,咱们下面谈谈赔钱的事,别说撕不撕破脸啊,咱们都冲着钱来了,什么脸不脸,咱不要脸,光要钱啊。”
张凯一愣一侧头,简凡几乎就是插科打诨,众人一听哄笑一片,不过一谈到钱了,马上安静下来了,就像单位里,什么会都乱,一说发工资、涨奖金,比什么时候都安静。
就见那位脸不红不黑,原来正义凛然斥责人群,现在却成了一副市侩的模样:“这样……我们做了一个解决方案,第一、九鼎向大家提供一个夏季卤肉的方法,不太好,但能保证使用。只要进入冬季,原来的配方还能正常使用,大家到时候该挣钱,还照样挣钱;第二、去年冬天,大家都靠这个方子挣过钱了,因为这个方子呢,九鼎也同样投入了巨大资金,蒙受了巨大损失,但是在蒙受损失后,我们依然决定,向大家退还百分之七十五,也就是四分之三的技术转让费用……大家各让一小步,九鼎让出一大步,愿意签订协商协议的,请到后面二楼的小餐厅,马上可以领支票走人。”
众人一听得此事,都愣着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有点少,比期望值少很多,不过相对于刚才危言耸听,又不少了,一下子到手好几万现金,加上去年挣的,最起码不会赔了。
张凯心里吓了一跳,怎么着又把预定的计划改了,好像不是这样的。不过一看简凡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倒怀疑,简凡可能是留下了一个回旋的空间,没有一次性把话说死。
简凡此时倒像胸有成竹一般,看着没人起身出去,掐着指头算上了:“我给大家算一笔账啊,比如你花了十二万买这个方子,去年你挣几万没问题吧?现在马上再退你九万,这生意不划算么?你们基本没有赔钱,而且手里留了一个半截的方子,过了今年冬天,你手里再攒好几万,什么生意能做到这水平,以后年年冬天你们都挣钱啊!……我就不明白了,大家不愿意守着家挣钱,难道愿意离乡背井地打官司,也不觉得谁比窦娥还冤呐?”
以钱鼓动,确实有效,坐在后排的,稀稀落落走了几个人,跟着中间的,又走了几个人,跟着又停了片刻,又有几个人出去了,粗粗一数,去掉了三分之一。这些人估计就没有准备打官司,只是在乎赔偿的多少问题。
只要一开头,忽悠走一个,就能带走一群,看着成效不太显著,简凡继续语重心长地忽悠道:“各位呀,这年头穿到身上的才是衣、拿到手里的才算钱呐,你们难道就愿意放着这个现钱不拿,就想等着上法庭?不要相信少数人的胡说八道呀?真打起官司来,法官、律师、外调那个你们不得打点,来来回回跑省城跑上一两年,到最后是人财两空,何必呢?有这时间,有这精力,你们几个十几万都挣回来了?……这事已经闹了一个月了,再闹下去,你们觉得能讨着便宜么?”
又有若干成效了,财大气粗,话大压人,小门小户和大商户是没有可比之处的,想想实在也耗费不起打官司的精力和钱,陆陆续续起身,又走了十几个人,妥协了。
张凯和何芳璐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最起码威胁已去一半。不过在简凡看来,这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聚众的只要一开始散,注定的结果就是土崩瓦解,这和打群架一样,关键的气势在群上,群势一丢,基本就是个败局。
剩下十四个里头,简凡翻着资料,下线销售商的资料,差不多都是已经上诉的主了,各人都眼光游离着,开始有几分动摇了,这样一来,差不多把阵营分化了三分之二,强劣之势已经转化,孰优孰劣形势已然明了,不过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罢了。
简凡笑着,继续说道:“剩下的啊,第一,你们只要撤诉,预交的诉讼费用,由九鼎承担;因为此事造成的误工费用,也由九鼎一并给你们结算;第二,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点担心聚众闹事,殴打伤人的案子,这个案子呢,真凶已经伏法,对于不明真相者,分局的主导思想是教育为主,而且九鼎承诺,肯定不会找大家后账,这个我可以保证……不过如果大家铁了心真要告到底,那没办法了,我们也只能奉陪了。”
不卑不亢的几句话,旨在宽慰。说得最后坚持的阵营也开始动摇了,有三个,摇摇头,起身走了。又有四个,摇摇头,无奈地起身了。看着主席台上没有再做表示,最后干脆一次性走了五个。没有几十人撑腰呐喊助威,剩下的就有点势单力薄了。
至此,五十三家,只剩下最后俩个。
“看来你们二位,是铁了心准备告到底喽?”简凡笑着,揶揄地说道,连张凯也觉得心里去了一块大石头,也跟着笑了,要是剩下俩,就没有什么可惧得了。
“我可是今年二月份才拿到配方,我还赔钱着呢?”一位悻悻说道。
“对,我和他差不多。不能让我们承担损失吧?”另一位道。
“呵呵……疏漏、疏漏,没考虑到这一点。好,张总,这二位可以例外吧,要不干脆以百分之九十退赔?”简凡笑了,倒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疏漏,还以为真有放着现钱不拿找刺激的人呢。
“没问题。”张凯痛快地答应了。
“听到了吗?百分之九十,赚大了。”简凡抬眼瞧着。
俩人互视一眼,跟着出了会议室。
所有的人都走了,被服务员领着到了后楼,原本的预计是退还转让费再附加不超过百分之二十的赔偿,被简凡这么一忽悠,倒省了一大笔钱,大大超过了预期的目标,没有发过一言的张凯和何芳璐,看着惬意的靠着椅背的简凡,猛地都笑了。这位刚刚一嘴挑群雄的,戏谑的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像玩了一场游戏一般。
简凡这时候倒不笑了,反而朝着张凯问了句:“笑什么?我很可笑么?”
“不不……我没想到会这样啊,你这账算得有意思啊,愣把人都算跑了……你,你怎么想出这法子来的?”张凯笑着,看着简凡笑得更厉害了,没想到简凡会拿那件案说事,更没想到简凡用算经济账的办法把一干人忽悠得六神无主。
“人都有从众心理呗,闹事就那几个,一多半都想息事宁人,都是老百姓,谁愿意跟法院打交道。只要眼看着阵营垮了,这个聚众的士气就散了,而且这种商人,最重眼前的利,只要眼前有利,他就不会想身后的事,再加上从众心理的作用,大家都去拿钱了,他能不着急么?他生怕自己吃了亏呢。呵呵……”简凡解释道,这原因说得是轻松无比。
张凯竖着大拇指:“厉害、厉害,我算服了,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嗯!是啊。”简凡点点头,不以为然说道,看着张凯一脸肉堆的笑脸,捉狭地说了句:“他们心理很好把握啊,心理底线就是不赔钱而已,也就是冲着钱来了……对了,这你应该懂呀,你们是一类人呀?”
“一类人?怎么一类了?”张凯一愣。
“呵呵……都是奸商。”简凡坏笑着说了句。
这话说得张凯脸色有点不自然,脸上的肌肉抽抽,嘿嘿笑着的简凡倒哈哈大笑上了……
第43章 喜来精神爽
像夏季里的过云雨,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依旧是朗朗睛空。
九鼎休闲酒店经过了内部“装修”重新开门迎客了,无声无息消弥了这次临在眼前的危机,虽然退赔一部分转让费、虽然一个月未正常营业损失较重,但毕竟解决了这次危机。在公司新召开的董事会议上,蒋九鼎虽然诚恳地进行了自我批评,但一干董事隐约知道了内情,知道了这次错综复杂和微妙的关系、知道了蒋总还能调得起暗藏的势力,硬生生将仁通这个巨无霸拒之门外,个个噤若寒蝉,自然是不敢再行诘难。
蒋九鼎倒觉得自己不吃亏,赔的是钱、可赚得是威信。
与之相反的是仁通房地产开发公司,来自四大产业的联合围追堵截让张仁和四面楚歌,如果这个尚可以抵挡得住的话,那么针对他本人的就无法抵挡了,稍稍迟疑了一天,一夜之间张仁和又发现自己陷进十面包围里,公司楼层、办公室,在大原的三个住所、一个老婆两个相好,都有人无声地坐那里。这些人穿着黄马甲,马甲上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大字。任谁一看,也知道讨债的上门了。
这架势大原人并不稀罕,前些年公安对暴力讨债进行的严厉打击以后,就演变成了这种外表看来温和的非暴力形式,这些人就像你的影子一样无所不在,公司、办公室、家里,甚至于本人出行购物休闲、吃饭上厕所,都有这样的人跟在背后,任你是钢浇铁铸的也能把你逼成纸糊泥捏的。收债的行当里有句行话叫“三天不还钱,让你丢丢脸;十天不清账、死活不商量”,这意指随着时日加长,手段会变本加厉,逼疯逼傻逼得你跳楼上吊都不在话下。
效果很显著,张仁和只坚持了三天,老老实实签了协议,辛辛苦苦谋来的莲花小区,易手了。
于是,很多匪夷所思且无法想像的事又发生在眼前,先是有名有姓有单位的领导、专家和所在的区政府、环保、技术监督轮番在媒体上公开辟谣,证明莲花小区各项建筑水平均达标;跟着媒体跟风爆料,据说在莲花小区闹事阻挠楼盘销售的是一伙黑社会分子,领头的叫祁定军,绰号二秃子,据悉打伤九鼎休闲酒店当家人并围攻酒店的也系此人所为,目前已因聚众滋事和伤害罪被公安机关收押。又有风传,原开发商仁通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张仁和,将莲花小区高价出售后携款出逃,司法机关已经介入调查……真真假假、层出不穷的新闻,和男女明星的花边绯闻排在一起,总是能成功地转移公众的视线,人们在津津乐道这些奇闻秩事,在谴责涉黑份子无法无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社会有多黑,房价,开始稳步拉升了……
对于这座弥漫着功利和冷漠的城市,人们只会关注你的繁华和风光,而不会在意你的没落与衰亡。更没有人去深究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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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上午,昨夜一夜雨声连绵,洗得城市里透着一股清新之气,驾着警车的简凡停在和平路平安小区里。何芳璐带着路,直上了14幢中单元,四层一所住宅楼里。
简凡有点喜笑颜开,这个小区距一队确实不远,驾车不到十分钟,步行二十分钟就到单位,楼层不错,楼距够长,绿地不少。环境尚可,或许是第一次即将拥有一套住房的缘故,简凡除了对等了一周颇有怨言之外,其他的觉得一切都好。
上了四楼,开了厚重的防盗门,俩人进了这个未来的居室里,何芳璐介绍着:“三室一厅,一百一十五平米,原来房主是出租的,没有怎么装修,这是卧室、这是卫生间……前后两个大阳台。”
简凡兴致勃勃地看着,卧室很大,还仍有一张没搬走的床,卫生间仅是简易地装修了下,空荡荡的大客厅还扔着前住户留下的垃圾,墙上只漫了一层白灰,地还是水泥汀地面,所能看过眼的就是两个大阳台亮堂堂的。正看着的时候,何芳璐不无羡慕地说了句:“简凡,你这福气可真不小啊。”
“什么?福气,什么福气?”简凡一愣。
“呵呵……这是黄金地段的小区,毗邻市中心,小区和唐槐公园连成一体了,环境也好,房价高得要命,一平米接近五千了……我工作几年了,都没敢想在这种地段买房啊,你可好,白捡的。”何芳璐揶揄地说着,话里不无几分羡慕。
简凡看看眼前的景像,幸福之余稍稍多了点遗憾,悻然道:“不过如此嘛,我也没觉得幸福到什么程度呀?还没我乌龙县的家好呢!”
“那能比么?县城的房价才多高。”何芳璐哑然失笑了。
不料简凡想起什么来,猛拍着前额,大失所望的样子,自言自语痛悔道:“哎呀,失策呀,失策……”
何芳璐奇怪地问:“又怎么了?这都不满意呀?”
“……哎哟哟,看把我笨得,我光说要房了,就忘了说要装修过的,最好带上家俱。啊,看这……这咋住人呢?”简凡后悔不迭地说道。
何芳璐听得大眼瞪小眼,跟着扑哧声笑了,笑着解释道:“房子还是毛胚的好,你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装修。蒋总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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