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呵呵……怎么说呢,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干得也比较高明,几次都不在同一地点,都没有目击,最远的居然跑到了清徐县,好像不是同一伙人干的……估计呀,是四方的竞争对手或者其他什么有纠纷的公司在背后做手脚吧,对了,杏花岭区治安队闫队长说呀,前段时间好像四方和昂志工贸公司有什么债务纠纷,对他们有所怀疑……”秦高峰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事。
“昂志!?没听说过。”
“呵呵……皮包公司,法人代表是唐授渔,你不会不认识吧?”
“唐大头呀!?嘿嘿,认识。”
简凡掩饰似地看看队长,队长也正盯着自己,心里有点打鼓,简凡想了想,镇定了镇定心神,轻轻说了句:“队长,这是唐大头干的?”
“不太像,他要有这么高智商,就不会看守所几进几出了……看上去更像是俩个竞争对手的搏弈,四方有点手忙脚乱地应对,已经开始四处求援了。”秦高峰笑着评价了句,似乎对此事颇有赞赏。
“也未见得有多高明吧?”简凡说了句。
“勉强可以吧,这些事干得无声无息,掩盖得也很巧妙,四方也拿不起确凿的证据,同时没有造成多坏的社会影响,而且就即便把嫌疑人抓来,够不够得着判刑也有待商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只是一个开头,这位幕后肯定是抱着目的来了,虽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可我想,这种事,不达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接下来说不定有更精彩的事发生,不过我们恐怕看不到这些幕后的事了……这些企业商家之家的恶性竞争,有时候激烈的程度就像黑社会火拼,抢市场比抢地盘还凶……”秦高峰像是评价一件风传的事一般,口气里俱是玩味。
简凡的心神已定,不管这是试探还是什么,已经再引不起他的表情动作,只是笑着摇摇头,回敬了句:“队长,您觉得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那我可猜不着,不过我觉得砸车抢车动作好像应该告一段落了,干得多了手法就引起注意了,聪明的应该马上调转车头另找出路……哈哈,这是一种对犯罪心理的揣摩,行了,不瞎扯了,看你的心理状态挺好我就放心了,你忙吧,见了唐大头替我问候一声,提醒他一句,人情还完了,千万别再让我揪着他小辫了……”秦高峰说着,拍拍简凡的肩膀,又像溜达一般出了档案室。
脚步声缓缓地走远了,简凡的手跟着停下来了,心里却是一片翻腾,暗暗惊讶队长见事之明,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里,好像在故意向自己传达着什么信息……
第25章 老谋与新嫩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枪声之后,淡淡的枪药味中,凄冷的白光灯下,出枪的手稳如老树,开枪的人岿如山岳。
亦如往常的射击今天微微意外,没有脱靶,不用远视镜也可以看得见三个依然在不规则运动的靶身满是弹洞,沿着十环的左右越来越稀,像谁撒了一撮调皮的碗豆,密布在靶身的中心。
陈十全师傅有一次曾说,一个优秀的射手,训练三个月打十环就应该是家常便饭,训练一年就勉强可以参加比赛,那句言下之意是说简凡实在缺乏优秀的素质和天赋,事实也确实如此,打了比常人多出几倍的子弹才勉强步入了优秀的范畴,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艰辛,直到今天才碰到了传说中的枪枪中靶。细细算算,从拿枪的那一刻起,几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了。
真正走到了今天,简凡不觉得喜也未觉得忧,就像看着繁复的一道大餐,仔细地了解了过程和手法之后的那种感觉:不过如此。
轻轻地放下了枪,入眼是靶场的冰冷和触目密布的弹孔,有一种支离破碎和摇摇欲坠的感觉,手,越来越稳,像初学下厨的时候菜刀在手里的感觉;心,越来越静,也越来越冷。外界的干扰已经动不了心底那怕分毫。
是在一天变了,还是在一年变了,简凡已经说不太清了。不过真的有点变了,以前不敢接触枪支,现在玩得津津有味;以前只是开玩笑逗乐,而现在可以不动声色地撒谎;以前总觉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而现在,却不再关心自己和自己家人以外的人和事,对于身边发生的这些事,甚至于是自己导演出来的事,都保持着一份漠然,血好像开始冷下去了,再没有什么能激荡起血液的热度。
近朱者赤,近墨着黑,莫非我天天接触这些案件,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黑!?
静静地看着躺在水泥台子上的枪,微微泛着冰冷光泽的利器,简凡不觉得这是玩具,冰冷的金属带来的质感、出膛一刻的爆发、直入目标的洞穿,会让人的控制欲望在此时得到尽情渲泻。好像是枪在驾驭着自己而不是自己驾驭着它。
只不过,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缓缓地退出了射击大厅,交枪入库。缓缓地踱着稳健的步子上了台阶,出了射击场。太阳落山后黄昏依然是亮堂一片,警校的操场上来回奔跑着一群打篮球的年轻人。对,年青人,相对自己有点苍老的心态,这些活力四射的能称之为年青人。
上了车,背后响着喇叭,倒车镜里一看,是那辆熟悉的车,红色的两厢本田,车里隐隐坐着的大脑袋货色要伸出来打招呼,简凡只是微微一怔,驾着车直出了警校。出了校门红车就超过了警车,前驶着带路一般,一路领着简凡直到了南街口子上相思雨茶楼下,简凡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心里觉得有点暗笑,莫非以前的地下工作者就自己这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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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个人几天只是电话联系,今日方才得见,不再是警服一身的简凡穿得清爽利索,半袖的衬衫、笔直的西装裤和一双深色的凉鞋,从打扮上已经看不出身份。就像大多数普普通通的一个市民。唐大头依然故我,穿着格子花的衬衫,几乎是刮过的脑袋显得裎亮无比。
俩个人是俩个极端,简凡再怎么打扮也像个好人;而唐大头,却是不管怎么打扮,身上的痞气也掩盖不住。被服务员领着进了一个小包厢,几步的路程走过,耳边俱是高山流水的古筝声音,古色古香的屏风、隔断、根雕、茶具,入眼顿是清雅的感觉。虽然是处处人为的刻意制造出来的氛围,不过此间的优雅、舒适、休闲和怡情却是溢于言表,会让习惯了都市生活的人马上喜欢上这里。
坐下来,两个外行看着身着对襟花衣的茶艺妹妹拿着长嘴的壶就水冲茶,婷婷娉娉,身上绣着的不知道是大牡丹还是什么富贵花,随着婀娜的身段像要绽放一般。
唐大头今天居然表现不错,一言未发,饶有兴致地盯着茶艺妹妹的手势、嫩脸、酥胸,附风攀雅般地看着茶艺动作咂咂有声,白瓷的小茶碗一经冲好,唐大头擎着一杯放到嘴边抿了口,有点烫,跟着放下了,发表了句:“又嫩又水灵,不错。”
“雨后龙井、新绽嫩芽,沾着雨雾的灵气,清心养肺。先生很识货。”茶艺妹妹巧嘴说了句,捧了唐大头了。不料唐大头原形毕露了,嘿嘿傻笑着纠正道:“又嫩又水灵是说你呢!?你看我像会喝茶的么?”
知道唐大头是个什么货色,简凡笑着没理会。那茶艺妹妹不嗔不怒,嫣然一笑似有几分羞怯地说了句:“先生说笑了……”
简凡挥手打发着茶艺妹妹,唐大头却被婀娜的身段直揪着眼光,目送着小妹妹出了包厢眼神才落到了简凡身上,还怕简凡不理解地似地指着辨白道:“是够嫩啊……这货色弄盛唐价码低不了。”
“你恨不得天下女人都是小姐呢。”简凡不理会这货的胡扯,脸沉了沉正色道:“唐大头,你可违规了啊,犯什么浑,施工队的有三个人被打住院了,现在西郊分局已经立案了。让你们赶人,怎么去伤人了?”
听得这等责备的口气,唐大头放下茶杯,嘴里呀呀呀了几声音,不迭地解释道:“意外、意外……这可不能赖我啊,雇的那帮东北人忒野,施工队里也不尽是善茬,一打二打都上火了,谁还顾得了轻重呀?……这没啥事嘛,傻柱找得他们,花钱请人打架这事多得很,打人的就被抓了也找不着正主是谁,再说傻柱半脑瘫、又是个大舌头,他说话都没人相信,东北那帮就是流窜的一群贼,连偷带抢还带看场,风声稍有不对就溜了,谁抓得着他们呀?”
傻柱简凡倒认识,就是那个看场的,长得比秦高峰还高几公分,歪嘴大舌头说话不利索,上次找试射场地就是傻柱提供的线索,不过听到此处却是追问了句:“那谁雇的傻柱。”
“嘿嘿……菲菲呗,一小姐,我相好,放心吧,她对我绝对没二话,傻柱连她叫啥都说不上来。那家伙只识人民币。”唐大头解释道。
“卡呢?”简凡伸着手。
“准备好了,给……”唐大头掏着衬衣口袋里的小包,递上来。
是一张SD卡,简凡好似对唐大头的此次处理不再追问一般,小心翼翼地插上卡,拷贝着文件,等了颇大一会,才摁着播放键,开始了,这是重现环城路上砸车哄抢的现场……
菲菲出面邀傻柱、傻柱出钱请人打架、打架的当天找茬和施工的人干上了,追打着一伙施人员直跑出了几个街区,还伤了人……这些事实都已经不在录制中。尔后发生的事却是谁也无从得知,一个身材秀欣穿着迷彩服的人,开着已经无人的抢修车向北行驶了四公里,撞斜了一辆皮卡,跟着一调车头就原路返回了……而卡里录下的,也不是这个场景,而是返回之后,另一方追来的现场。
画面上,乱嘈嘈地,录像的效果不是很好,皮卡车一路追来,五六个人下车便找刚刚蹭过自己车的人,而此时两辆抢修车已是人去车空,持着工具的一干施工人员有点冒火,车前盖、车玻璃、车里劈劈叭叭砸了一通,好像又搬了几样什么工具扔到了自己车上扬长而去……
场景很短,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看不清人脸、看不清车号,不过能看到故事情节。
唐大头看简凡看着,却是饶有兴味的小声解释着:“四方和和东北那群人一打,车骡子开着他们的车跑了几公里,就着路边诚通施工队那车通地撞了一家伙,回头就跑,嘿。那帮人还真像你说的,跟群狗似地被唆来了,劈里叭拉砸了一通,扛了几样东西就跑……嘿嘿,那群人手脚比咱们还利索……”
“ODTR测试仪、光缆熔接机、光域反射仪……这些东西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也只有他们才用得上。”简凡笑着评价了句。
“值多少钱?”唐大头兴致勃勃地凑上来了。
“咂……”简凡扬头不悦地瞪一眼,训斥道:“不管值多少钱,到你手里都是废铁,别沾这东西啊,一立案首先要找的就这东西在谁手里,谁拿着都吃不了兜着走……”
“谁要那破玩意……山底那两辆,都收破烂的卸了,这一堆咱们想拿都不知道干嘛用。”唐大头撇清了句,又有点疑惑地问:“哎,简凡,这是干嘛呀?这家施工单位是干什么的?怎么砸四方的车比咱们还利索?”
“呵呵……竞争对手呗!这家公司你不太了解,是大原网通公司主业和实业分家之后成立的施工单位,叫诚通通信工程施工公司,是由网通主业和实业共同出资组建的,严格地说,他们是国企,几年前在市政管道线路施工工程招标中被四方挤走了,而且这些年被四方挖走不少人才,两家明里暗里竞争已经是明事了,你推我的杆路、我剪你的线路,斗了好多年了,不过四方的实力强,政界有人支持,这个诚通差不多就是个官僚机构,市场竞争一直落在下风……这次呢,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四方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又能洗脱你们,让他们打去吧……而且西郊分局的侦破视线肯定也会锁定在被抢的设备上……”简凡缓缓地解释道。
唐大头瞪着眼问:“我还是没听明白,这到底要干什么?那我那钱什么时候要呀?”
“咂,很简单嘛,现在四方已经承揽的网通、移动、联通以及铁通几家业务都有,既然结怨,为什么还会从网通主业手里拿到业务呢?这中间自有猫腻,出了这样的事,国企下属的实业居然有人砸车、偷设备,你说这不是给国企大单位蒙羞么?这事一捅出去,就即便是象征性、威胁性的,网通为了捂住这事肯定也要向四方施压,民营的先天不足这是肯定的,他再厉害和国企怎么比?这就是逼着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背后诚通施工单位再给你下下绊子,他们内行人干这些活,可比咱们轻车熟路啊……呵呵,你等着看笑话吧……”简凡说着,收起了手机,把卡还给的唐大头。
“噢,懂了。”唐大头恍然大悟道,不过拿着卡问道:“对,栽赃给诚通,反正他们单位间胡天黑地让他们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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