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梅老师吧?我是大原日报社记者,我叫蒋迪佳!”蒋迪佳赶紧着,恭恭敬敬递上自己的名片。
“又采访我们学校乱收费?无可奉告啊,校长不说话,我们当老师的还敢说。”梅雨韵看样吃了一惊,立马要关门。
“不不,梅老师,您误会了,我是私事。”蒋迪佳赶紧解释。
梅雨韵一听手停下了,狐疑道:“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有私事吗?”
这年头,记者这名头越来越不好,让下面的人警惕性越来越高。蒋迪佳蓦地想到了个办法,看来还得拉拉近乎,笑着解释道:“我认识您儿子简凡啊!”
“啊!?”
梅雨韵轻咦了一声,这开始重视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蒋迪佳,美女眼里的美女倒没有什么震憾力,老师这眼光就不同了,如同看上课吃零食、自习看小说的坏学生一般,直盯了蒋迪佳一会才狐疑道:“简凡在省城,和你在一起?”
“对呀?”蒋迪佳顺口答应道,是在一起吃饭。
“他手机上的短信,也是你发的,道歉什么来着?”梅雨韵蓦地想到了一茬,看了一条短信,训了儿子一通。
“是啊!”蒋迪佳笑着答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梅雨韵还在追问。
“朋友啊,好朋友,他还认我当姐姐呢!”
蒋迪佳高兴了,看来亲情迂回这招管用了,这关系越扯近乎了。
却不料变生肘腋,梅雨韵的脸刷地一下子变了,从夏天一下子变到了冬天,眼一瞪、眉一挑、几十年当老师的威风立现,顿让蒋迪佳没来由来感到了一阵寒意。就听得这梅老师声音一下子尖锐了:“我说你多大了,跟我儿子纠缠不清干什么?不要姐姐弟弟、哥哥妹妹的,你们年轻人搞这一套,说出来都不脸红,还找上门来了,你这简直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蒋迪佳也是张着嘴“啊!?”了一声,目瞪口呆了,张嘴结舌:“这……这……不是……”
梅雨韵最痛恨儿子勾三搭四不好好学习,香香那儿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呢,这又来一个,这还了得!
“这什么这!”梅老师一下子抢过话题了,深恶痛绝地如逮着高中生递纸条早恋一般地说道上了:“我儿子,平时最乖巧听话了,这次一上省城回来怏怏不乐,我就想没准又是那个女孩子把他魂勾跑了,警告你啊,离我儿子远点……你们关系发展到哪儿了?”
梅雨韵咄咄逼人,蒋迪佳急得面红耳赤,好容易说上话了,却是结结巴巴:“我们……我们没发生关系啊!?……这什么跟什么呀?你怎么见面就血口喷人呐?”
“血口喷人?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我趁早告诉你啊,没戏,追我儿子的姑娘海了去了,你排不上队,还找上门来了?找上门来也不行!?”
梅雨韵不容分说,说着就要给蒋迪佳吃个闭门羹。
蒋迪佳早被训得昏头昏脑,忘了自己来这儿的使命,揪着话头,声音也大了,愤愤不已的辨着:“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身份,我至于吗我?”
“你什么身份?把脸蛋当资本,你就有身份了?不至于你紧张干什么?不至于你上门干什么,我告诉你,说什么也没戏……你是不是记者,不是假的吧?”
梅雨韵一句话便化解了蒋迪佳的质问,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要论教书训人斗嘴,俩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蒋迪佳气得甩着手,脸色煞白一会、通红一会,跺着脚偏偏无计可施,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种斗嘴的场合,无奈之下喊着:“……气死我了!有没有搞错,我真是记者,要不要给你看工作证?”
“你就真是记者怎么啦?啊!?记者的生活作风最不检点,特别是女记者。我还就告诉你,我儿子打光棍,你也没门!”
说着没门,门“膨!”的一声重响关上了。
最后一句,险些气得蒋迪佳一骨碌从楼梯上滚下去,气咻咻的踢了门一脚,却不料用力过大,把脚崴了一家伙,这下子,身心倍受创伤,疼了下差点没抹出泪来,弯着身子揉了会,气哼哼地一瘸一拐地下楼了……
防盗门上的监视眼里,梅雨韵直看着蒋迪佳悻悻离开,怜香惜玉自然是不会有了,不过心里却是暗道着:这臭小子,学习不怎么样,眼倒贼,又勾回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来,还找上门来了,这事可不能由着他,这么漂亮的姑娘,哪家敢娶,娶回来爸妈都能放心得了吗?
◇◇◇◇
费仕青听得梅老师训上了,早先一步跑了,钻在单元楼拐着看着蒋迪佳一瘸一拐出来了,紧张地赶紧地上来扶着:“这……哇哇,简凡他妈打你了?谈不成也不能打人啊?这个老巫婆!”
“我脚崴了……哎哟!谈什么谈呀,我压根就没开口,劈头盖脸就训了我一顿,我……气死我了,他妈怎么这样啊,不分青红皂白。”
蒋迪佳一阵气苦,气咻咻地说着,扶着费胖子的胳膊,神情里愤怒之余是凄苦无比,再加一点点砝码,怕就得梨花带泪了,而这个中隐情,仿佛让她还难以启齿了。
“蒋姐,您消消气啊,这对您态度算好的了。我和简凡从小就被他妈训,上高中当我们英语老师,那家伙,是拎着课本,吧唧吧唧干我们,您看现在,我们俩,一个比一个笨,那原因在哪?都是他妈把我们俩打傻了。”费仕青说着,形象地做了几个打人的动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是受害者。
“啊!?她凭什么也打你?”蒋迪佳随口问了句。
“这有啥奇怪的,老师打学生还需要凭什么?我们俩从小就被老师打……我告诉你啊,蒋姐,我们对这事是深恶痛绝啊,将来我当了领导,我得下条红头文件,规定这老师,不能打学生……再下一条规定,学生,可以打老师……啊!您可不知道,我被他们打了十几年呐!”
费仕青一副开忆苦会的口吻。蒋迪佳听得这话才省得撞到悍妇手里了,不无埋怨地说道:“那你不早告诉我。”
“我说了你别去,你非要去。”费仕青愣了。
“那你不说清楚!”
“我就说清楚了,你不还是要去吗?”费仕青道。
蒋迪佳被噎住了,这才明白了费仕青死活不敢见梅雨韵的原因。看来还真怨不着人家,不过心疼加脚疼,兀自气愤不已地牢骚着:“气死我了,我妈还没训过我呢?没来由被她训了一顿。”
费仕青看着好端端一个美女一见梅老师就成了这般德性,还真是有点同仇敌忾兼怜香惜玉之心,扶着蒋迪佳出了小区,看着美女气得兀自花容变色,胸前一起一伏,想了半晌才喃喃开口劝道:“蒋姐,有件事啊,我得跟你说了,本来不准备说,可看您这么较真,我还真不能再瞒着您。”
“什么事?”蒋迪佳道。
“您是不是觉得简凡很神奇?”
“有点!”
“您是不是觉得那天晚上他一尝知什么味,知什么兴衰,很牛逼?”
“是啊!九鼎的营养师和大厨都尝不出来。怎么了?”
费胖子三两句勾起了蒋迪佳的好奇心,这得意了,很拽地说道:“错了,他是看出来的。”
“看出来的?”
“对……炖汤有一道工序是勺出汤面上的浮沫,而高压锅炖汤,你浮沫出不了,就化成悬浮的小颗粒了,简凡五岁开始就在厨房里钻着,这小动作哪瞒得过他的眼睛哦?”费仕青撂包袱了。
“是吗?那双氧水也能看出来?”蒋迪佳半信半疑。
“说了你别生气啊!”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那好……”费胖子神神秘秘地凑到蒋迪佳耳朵上,轻声细语地把原委一说,甚至于干脆来了个背后使坏,把简凡借故摸美女骗自己钱的事也倒了遍,说得蒋迪佳脸色又变了几分。
这可乐兑雪碧的原委听得蒋迪佳哭笑不得,看着费仕青一脸憨相,应该没假,再想想简凡一会天真、一会阳光,一会少年老成,还真有问题,自己发个短信还被人捉弄了一番;再想想刚刚又被没来由训斥一顿,这五味杂陈的味道还真不知道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一直被捉弄着的感觉,感觉的结果还是气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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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胖子表现的倒不错,一直把蒋姐姐送到蒋九鼎手里,哥哥看看妹妹这样,妹妹看看哥哥和张凯那一脸失望,话都不用说,结果都知道。
就跟简凡他妈说的那样:没戏!
第27章 香溢青埂山
蒋迪佳一行三人无功而返,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蒋迪佳听着才明白了,哥哥此行不比自己强多少,那位见过的简忠实简直和他儿子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不愠不火、不紧不慢、不急不恼,但也不太多说话。
俩人趁着客不多的时候光临了小店的厨房,张凯经理这嘴皮子功夫到位,大大举例一番,这省城里一个大厨年薪最少都好几万,像您这手艺,挣个十几万一点问题都没有,有房有车啥都有,老了还有保险啥地,磨了半天嘴皮子,简忠实却是忠厚地笑着反问,您说的这些,我不都有了吗?……经理不行,总经理上,蒋九鼎笑吟吟地探着口风,简师傅,有没有到省城发展的想法,如果您愿意,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如果您有意向,咱们可以坐下来谈嘛。
简忠实该忙什么忙什么,蒙了半天才吐了俩字:不谈!
得,把俩人噎了半天,悻悻而返!
这生意人讲究个试探,不知道的虚实的时候就试探,如果简忠实马上答应的话,这厨子可就不值钱了,没准在蒋九鼎眼也就和三五千能请到的大厨一个档次,可简忠实越不答应,越让俩人怀疑这家伙手底有真东西。蒋迪佳省却了那段遭批的经历,只把费胖子说的事大致讲述了一番,特别是年年有人来请的事,这才愈发地让蒋九鼎对此人的兴趣更浓厚了几分!
被贼掂记上没好,被奸商掂记上,也不会有多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想!蒋九鼎一路沉吟着回了省城,开始思谋挖人墙角的妙计良策了!
◇◇◇◇
对了,简凡呢?被爸妈赶回乡下的简凡怎么样了?
除了无人一起消遣的费胖子,除了略嫌人手不足的店里,除了省城还独守着空房的香香,大概没人能想起这个落榜生来!本来蒋迪佳对这个人颇有点好奇,不过让费胖子一出卖,这眼光,便是看低了几分,再被梅雨韵这么着一训,得!以后要见了面不成仇人就不错了!
离乌龙县城向西去城六十公里,便是枫林镇;枫林镇再向西六里,便是镇郊青埂村的所在地,半幅被单大的“芙蓉酒坊”的酒旗在路上隔着一里村便瞧得清清楚楚!
青埂山下青埂村,玉米黄时酒香醇。
这个小镇地处省界边上,古老的小镇倒也不乏现代的气息,好酒之风尤盛之,陕西的西凤酒、宁夏的枸杞红、内蒙的马奶酒、桶装的蒙倒驴、北京的二锅头还有本省著名的杏花村、竹叶青和来自各地的啤酒都能见着,但在枫林,大大小小的人,更喜欢的还是喝散装的玉米黄酒,那家那店,这东西都是必备之物。夏天里吊井里,饭时斟上一碗,清咧爽口;冬天里煨到火炉之上,去寒养胃,这习惯不知道已经延伸了几世几代,在枫林镇,芙蓉酒坊只不过是年代较老、味道较醇的一家而已,即便是乡下人自家的房后窖里,也做得出玉米酒来。
玉米黄了、又是一个好年景!
青埂村靠山而建,去村四五里抬头便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地垅田间,散落地栽种的桑树、核桃、苹果、梨几样经济果木,足足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绿叶已经微微泛黄,别小看这青纱帐,乡下生活的都知道,这地头是发生乡村版一夜情的绝佳场所,钻地头的时候一定得小心,没准就撞破了谁家的好事。
噢,山间林里,青纱帐后、书声朗朗……哦,读书的声音响了不久便即停了,秋高气爽,午后的山间最是适宜,莫不是那家儿郎幕天席地,读书累了,小憩片刻!
近了,走近点再细细瞧瞧……
半山腰里的核桃树下,一个半大的小子正聚精会神的削着青皮核桃,快到核桃收成的季节了,绿得透青的核桃个大,有的还三两个连成一窝,只见得这人握着弯头削刀,一刺一分,撬成两半,露出了核桃芯,嫩白嫩白的仁,削刀沿着硬皮转一圈,那半球形的核桃便跳了出来,剥了外面的泛黄发涩的皮,便是嫩核桃仁了,这个时间仁是最好吃的,水分大,脆而且嫩、香甜适口,等收成之后化了外面的青皮,一晒太阳,里的皮和仁粘在了一场成了老核桃,味道便差了许多。
蹭蹭擦擦的削核桃声、咯吱咯吱的嚼声,却是那人边削边吃,不大一会周遭便堆了一堆削过了核桃皮。核桃皮的旁边,放着一本书《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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