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销魂(原名轮回)
醉了七八分。
离愁划过琴弦,由低而高的单音在寂静处更显清晰,她勉强拉正心神道:“离愁谢云公子送赠焦尾,四大古琴之一,确是不一样,就怕落在离愁手里,让这样的琴技糟蹋了。”
凌云又喝了几杯,朦胧中竟觉得素素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伸手过去握着离愁搭在琴弦上的柔荑,笑道:“素素,可是你?”
离愁也没挣脱开,凤目半闭半开,双颊红晕初生,丹唇轻启,圆润中带脆的声音如珠玉轻击,又如微风拂过竹叶飒飒而响,酒香缓缓飘来,带着媚惑人心的馨香,“云公子……”
握着掌心的细腻,一切都如此朦胧而美好,凌云身形一旋,右手轻轻一扯,离愁便落入他的怀中,脚背托住焦尾,往上一踢,左手稍带一掌,焦尾不偏不倚地落在竹桌上,震出浑厚的声响。
凌云在琴韵余音中,俯身压向离愁的丹唇。凌云温暖的胸膛让离愁觉得浑身燥热,似有火苗从腹下窜开,她极力压制那莫名的烦乱,维持仅剩的半分清醒,欲去推开凌云的禁锢。离愁的这番动作,在凌云眼里,与素素往日的调皮不谋而合,堕马之后,她在这方面总是变得主动而且大胆。他抱紧离愁,像是要把她往自己身体里嵌,含笑道:“就不让你得逞,看你如何挣脱得开。”凌云笑声清朗,回荡在翠竹林内,层层叠叠,让人生出依恋与安心,离愁的父母已不在多年,唯一的亲大哥亦是下落不明,虽是封为公主,锦衣玉食,但在宫中还是时刻吊悬着一颗心。离愁仰头,想看清他此刻的眉目,抓住那让人安心的感觉,却是如何也夺不出半分距离,只能枕在他心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身上越来越热,离愁心里明白,小安子在备置的酒里放了药,必然是通过皇兄默认的,只是不懂,为何要这般对她。皇兄,离愁的命是你捡回来的,能至今日,亦是你对离愁的大恩,你要让离愁用身体去还抵此债,离愁也无怨言。离愁静静地躺在凌云怀里,什么也不去想,却是越发清晰地感受到那肆意蔓延开来的燥热。
凌云虽是有内力自行压制,但也只是比离愁缓些发作。见怀中人儿安静下来,他松开手放开些位置,想笑说她总算放弃了,却不料对上离愁正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皆是一惊。离愁缩手低头,凌云却是得意地用下颚蹭着她的鬓发。他把她又重新揽紧了,朗笑道:“终于忍不住了?”
离愁不语,只能靠抱紧他来消缓自己身上的燥痒。凌云圈着离愁的腰,慢慢低头用牙齿翻开她的襟口,指上一卷,衣带即滑落在地上,衣服顺势滑落左肩,只在手肘处挽着。凌云只定定地盯着她的左肩。衣服外敞,夜风稍嫌寒冻,离愁清醒了几分,想偎着取暖,却又觉得羞耻,想退开转身离开,却有不舍那份依恋。凌云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肩头,温柔而怜惜道:“可算是褪了。”他张口,在当时素素让他烙下牙印的地方,轻咬一口,继而狂热地吮吻起来,“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离愁闭眼,感受他那濡湿缠绵的吻,游走在胸前,点燃一丛又一丛极盛的烟火。
凌云把她的头发全挽到一边,又再往上回溯亲吻她的脖子和后颈。他温热的吻一过,风吹来,脖子和颈上全是湿漉漉的凉意,离愁贴紧他,如婴孩一般缩在他怀里。
凌云揉着她的耳廓,轻道:“现在倒害羞了。”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浓酒的香味,自有一股无法抗拒的惑人的魔力,让离愁不自觉地微斜着脖子,迎合他的动作,凌云轻轻一笑,含住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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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性似是越发的浓烈起来,酥麻点点袭击着离愁。她心里哀叹:皇兄,你若是要离愁如此不堪地委身于云公子,离愁就遂你所愿。她闭眼,由着药力发作而随性起来。
凌云把离愁抱到竹桌上。离愁脸上是艳红一片,分不清是酒醉,还是药效,看不出是欲拒还迎的害羞,或是□高涨的燥热。一切在月色下皆清晰可见,离愁又稍拉醒几分心神,纵然是要遵从皇兄的安排,但在切实要面对的一刻,还是接受不了这样天为被,地为席,月为灯,竹为帐的野合,她动唇细语道:“云公子,夜露霜重,回殿内吧。”
凌云也没太留意她说什么,只知道素素就在咫尺之间,再不能错过,只“嗯”了一声,便冲了进去。
月晖聚笼,殷红蜿蜒而下,悲婉哭诉。凌云兴奋道:“素素,你终是我的,终是我的了。”离愁剧痛,紧抓着凌云的臂膀,仰头疾呼,凄戚间把眼泪也逼了出来。凌云却是笑,嘴角掀起柔和的弧度,他一手固定着离愁的腰枝,一手轻抚着她的肩窝,然后把她头揽到自己肩上,柔柔轻道:“在我这也留个,不褪的,那是你给我的,永远的纪念。”离愁张嘴咬下去,狠狠的,把痛楚,委屈,还有一切的莫名所以,都发泄在银牙的收合中。
凌云只是笑,素素终于在怀中了,满满地抱在怀中了,“入殿内要如何走?”才问完,也没等怀中人指路,就迈步走起来。离愁环住凌云的脖子来固定身体,紫红色牙印在眼前晃动,化成怒放的蔷薇,把心底的泪也盛了去,只余下他的温柔与怜惜,却是该予另外一人,她得了什么,翻过掌心向上,满掌的月华如练,却也是镜花水月,皇兄之意,不过是要她扮演他心中想念之人的替身罢了。
“往前直走,出了翠竹林左拐,便是我寝宫后院。今夜无人看守。”后一句,是她猜的,小安子定是都安排妥当了。
凌云亲她的肩窝,既啃又吮,一会又埋在深深嗅吸,轻喃道:“素素啊,”声音从血肉倒传回离愁的耳里,只听得是轰隆隆的微响,“你可知我盼这日盼了多久?你终究是回来我身边了。”听不清也好,离愁心道,这不是对她的缠绵情语。
“皇上驾到!”
凌云一乍惊醒,转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未着寸柳的离愁公主,再一眼,便见自己腿上细长的血迹。凌云瞠目呆坐,离愁垂眼不语,忍着酸疼起来穿衣接驾,见凌云还是楞在床上,给他匆匆套了件外袍。
洌非洱只带了身边一老公公入殿内,事情是如何他早就知晓,亦是他安排的,现在不过是完善后戏。
凌云滚下床,跪在地上,“皇上,云某,罪该万死。”离愁跪在他旁边,只喊了句“皇兄。”就并无再说。
洌非洱眉头深锁,来回踱了两步,“云卿家,你若是与离愁互生情愫,孤定会为你们做主,为何要这般?”转身气极地坐到椅上,一拍案桌,“离愁你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我商息公主,你这是要置天家颜面于何地?”
皇兄,如今你还要冠冕堂皇,离愁已是如此不堪,遂了你愿,你还要如何?“皇兄,离愁倾慕云公子才华,本只想月下抚琴吟诗千杯醉,却不想酒中竟下了药。”
洌非洱也想过他们会知晓这一层,早作好安排,怒喝道:“小安子!”
那小太监颤抖着走进来,踉跄跪下,“皇,皇上。”
洌非洱肃声问道:“小安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公主和云卿家的酒中下药?是谁指使?”
那小太监抖得已撑不住,脊上涔涔冷汗,双手也撑于地上,“奴,奴才该死!奴才给公主备好酒送过去的时候,碰上了陆群陆将军,聊了两句,但小人不敢怠慢,很快就给公主把酒送过去了。奴,奴才并无下,下药啊,请,请皇上明鉴!”
随洌非洱一同进来那老公公尖声细气地道:“皇上,陆群早是倾心公主,可是却让公主几番羞辱,这次想必是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洌非洱重重一拍案桌站起来,上好的花梨木桌竟生出一条裂缝,摇晃了两下,“把陆群拿下,交由刑部发落。此事不宜声张,处理好了给我汇报结果。还有,把小安子拖出去杖打八十!”
小太监抖得几乎摊在地上,重重的磕头,“谢皇上!”还好,命保住了。
凌云跟离愁皆是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洌非洱让人把离愁扶了下去梳洗,又把人都遣退,亲手把凌云扶了起来,叹道:“哎……云卿家这是……让孤如何?”凌云不言。洌非洱又道:“离愁既委身于你,定不能再寻人家。离愁虽为庶出,但也是公主,若你心中已有人,离愁也可先不立为正式,孤对你,可算上最大的宽容了。”
凌云盯在地上,“皇上对云某的恩宠,云某心中知晓,只是,她在云某心中,已生根发芽,再抽不去,也再无旁的地方能给公主。”
洌非洱眼神一冷,“郑凌云,孤一再的让步,你还不知足?秦素素已嫁做太子妃,你也惟有投诚我商息,方可得回美人!”
凌云一惊,倒退两步,“皇上,皇上都知道了?”
洌非洱不答,只道:“明日我封你为天策上将,并为你与离愁指婚,离愁入你云俯暂作侧室,正室一位可做悬空,待他日夺取天龙,即是你抱得美人归之时,我再为你指婚。如此,云卿家还不了解孤爱才惜才的心意?”
“谢”凌云一顿,还是接道:“皇上!臣谨遵圣旨!”
廿一:素素生辰
素素侧躺在浴池旁,颜甄果然真在她生辰前造好了温水浴池。她捏来一枝梨花轻拂水面,粉嫩的花瓣随着水纹一圈一圈漾开,看不清倒影,如她纷乱的心,看不清前路。皇上龙体是一日不如一日,颜甄亦越来越忙,自那日之后,素素竟是没再见过他了。他答应她,生辰之日定会回来陪她一起过的,只是,此时已是酉时了,天灰蒙蒙的一片像要压下来般,却仍不见其身影。
“六皇子,六皇子,还是容奴婢去禀告一声吧。”碧音忧衷的声音传来,素素没想到颜甄不在,颜斐竟是连内殿也敢硬闯。她匆忙拉过衣袍穿上,紧紧地系了两个死结再出去。
“素素见过六哥。”素素碍于礼数,还是曲膝行了一礼,纤指藏在广袖下,紧紧地抓住内里单衣的袖口。虽是从暖湿的浴池里出来,吹了风尤其觉得冷,素素此时亦不想把殿门关上,她笼了笼襟口,远离颜斐坐下,“六哥也坐,站着倒显弟妹招呼不周。”碧音略施一礼,转身准备出去奉茶,却让素素喊住,“让麽麽去就好了。碧音你过来,这两天怕是落了枕,肩酸得很,你给我捶两下。”碧音面露难色,这种事,当着六皇子的面做,可是有失礼节的。她犹豫着走到素素身旁,小声道:“素妃,六皇子还在呢。”素素一时也没想到这是以前的礼节问题,只直直盯着颜斐对碧音问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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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斐浅浅一笑,仿如玉润亮光闪过,融融一暖,素素却觉霜寒。水蓝色的锦袍衬着门外满枝的柔弱娉婷,风轻一杨,便是满地的芳菲,他缓缓向素素走来,撩袍在她身旁坐下。樱红丹唇翕合,如绝艳的血蝶,却是让素素心惊,但闻他道:“十二弟怎这般待弟妹,往日的怜香惜玉的柔情风度都哪去了,竟是让弟妹独守空闺,睡不安稳,现下还落了枕。”颜斐倾身过来,素素微一瞠目,往椅背靠了靠,双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紧紧抓住衣领。颜斐见她如此,又是一笑,原本轻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温雅俊美的脸上添上一丝清朗,若是不知就里的人,定会被他的温润儒雅所骗。颜斐靠回椅背,姿态庸懒,低头拂了拂袍摆,“碧音去帮本王看看究竟是谁奉的茶,竟是如此明目张胆对本王不敬,待到此时也没见茶奉上来。”话落,又抬眼看着素素,墨黑的瞳孔里似是两潭深渊,望不见底,幽幽的把人心神都吸了进去。素素一刻的心神涣散,竟点了点头道:“去看看吧。”碧音施礼退下。
颜斐伸手轻挽起素素鬓边落下的碎发,“弟妹眉间多是倦色啊。”素素回过神来,定定瞪着颜斐,抓着领口的指节已泛起青白,却是惧怕得说不出一句话。颜斐纤长的手指微曲着,一下一下轻敲桌面,“六哥来了这么久,茶都还没奉上,弟妹还真是不待见六哥啊?”他看素素强撑着心神的样子,唇角一勾,微微绽开一笑,“弟妹这般害怕六哥啊?”言语中尽是委屈叹息之意,少顿,等着素素回答,却不见回音,就接着道:“哎……今日是弟妹生辰,六哥也不想扫你兴致。六哥送你个防身之物,当是给弟妹的生辰礼了,也好给弟妹压压惊。”说完从袖中取出一锦盒推至素素面前,见素素不动,又道:“弟妹若真这般念十二弟,六哥替你把他从唐媛那揪过来可好?”
素素不语,看着他微扬的丹凤眼角,一缕笑意印在唇边,以静制动。颜斐这番话,无非是要她先自乱阵脚。颜斐站起身来俯视素素,眼里的淡笑渐渐沉去,浮起泠泠的光,唇边却是妖娆得惊心的笑,“弟妹别回回见了六哥都这样的神色,让六哥心伤啊。”暮春晚风拂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