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有事
顾惜朝索性闭上眼。
赵佚看着顾惜朝美丽到令人心悸的容颜,慢慢褪去手套,伸手温柔地摩挲他的脸。他的手已全被顾惜朝的鲜血染红,摸到脸上立刻出现一个血手印。赵佚一怔,看着自己的手,一阵锥心的痛。
顾惜朝静静的躺在他怀里,遍体鳞伤,气息奄奄。赵佚看着他有些发呆,终于决定作出巨大让步:“好吧!惜朝!我问你这么多问题,只要你回答一个,我便原谅你。以后,我还会好好待你。”顾惜朝无语。
赵佚问:“你是答到底隐瞒了什么?还是救你的人是谁?还是……”
顾惜朝打断他:“我都回答过了!”
赵佚皱眉,恼起来:“你到底要怎样?!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原谅你。”
顾惜朝慢慢伸出一只手,凌空虚指:“你看,这室中有没有一点发红。还……还有血腥气”说完,呻吟一声,又开始喘息。
赵佚抬头,果然,这室中空气是淡淡的绯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顾惜朝道:“这,这都是我身上的血肉所致,我没有隐瞒你什么。你,却这样待我,你……不用,不用原谅我,反正,……我也没准备原谅你。”一段话费力说完,顾惜朝又闭上眼。
赵佚有些发怔,一时反应不过来。‘惜朝,惜朝是说……不会原谅我?’心中有种不良的预感,手上不知觉间加力,抱住顾惜朝。‘我都愿意原谅他,他,他是说……’
陡然间明白什么,赵佚全身一阵阵发寒,如陷入无底冰窟,再无一丝热气。
在漫长的皇帝岁月里,赵佚早把自己看成一切的主宰,他怜悯地施舍着爱心,把恩泽撒向大地,撒向他的万千子民,心安理得的接受万民百官朝拜。所有人的命运都把握在他手中,他是天子,高高在上的天子。任何人只在他脚下,包括顾惜朝。
赵佚自认对顾惜朝恩宠有加,他就算不感激涕零,也该引为得意。赵佚确实是一直这么高估自己,顾惜朝的地位、荣耀、权势皆来自自己,而自己也可以让他惨痛、伤绝、悲苦。对于这么一个可以把握自己命运的人,顾惜朝该是有意无意希望讨得自己欢心吧。
作为皇帝,赵佚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世上大多数人确实如他想的一模一样。
但,作为爱人,赵佚就大错特错了。他从头到尾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不知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什么地位、权势、金钱……全不管用,唯一起作用的因素只有谁爱谁多一些。赵佚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却一直自以为是地依仗武力权势无情的压榨顾惜朝,终于败到一塌糊涂,不可收拾。
赵佚终于反过神来:‘惜朝是说不会原谅我!’慌起来,忙去看怀中的人,顾惜朝不知何时又昏死过去。
赵佚急起来,连声叫:“惜朝!惜朝!”把一丸药塞到顾惜朝口中,输入功力。半晌,顾惜朝悠悠转醒,睁开眼。
赵佚看着他,心中紧的难受,想让顾惜朝收回方才的话,大不了大家都收回方才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口中冒出一句:“你总要回答我些什么。”
顾惜朝又闭上眼,不理他。
赵佚楞了半晌,有些失神,神色黯然,叹道:“惜朝!你不说,我没办法了,我不能再打你了,你的身体也不好。”吁口气:“我让李妃来,她会让你开口的。”
顾惜朝猛地睁大眼,挣扎起,扯住赵佚衣袖:“不要!……求你”
赵佚看看他,顾惜朝终于开始求自己了。赵佚温柔的笑,安慰他:“别怕,我不会让别人碰你,我素来都舍不得碰你,何况别人。”
顾惜朝咬牙:“赵佚,你杀了我好了!”
赵佚摸摸他的鬓发,满眼柔情,顾惜朝扯住他衣衫还指望他能有所怜惜。赵佚道:“等你回答完了,我会让人把你抬到我的寝宫,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背叛我,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
顾惜朝脸色瞬间惨淡如金,怔怔看着赵佚,慢慢哆嗦着收回手,脸上神情让人不忍卒睹。
赵佚心中有愧,道:“惜朝,这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怪我。”转身离去。
顾惜朝全身失力,慢慢倒在血水泥浆之中。默默等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城东,一处私家小院,戚少商被堵了嘴,一条铁链牢牢缩在室内一角,冷血一脸漠然,慢慢擦拭自己的剑,道:“你不用挣扎了,这里是刑部提刑扬大人的家,我们四大名捕当年曾救过他,与他有救命之恩,他才肯救我们,离了这,整个杭州城没一处安全的。”戚少商说不出话,口中呜呜连声。眼中几乎喷火,铁链缚紧处已挣扎的鲜血淋淋。
冷血道:“你省些气力,不然,到晚上如何去皇宫救人。”
戚少商心中大骂:‘到晚上!惜朝能撑到晚上吗!?’肚子里不知把冷血骂了几百遍。盈盈惶惶张张跑回来,冷血霍然起身:“怎么样?”戚少商也停下挣扎,望着盈盈。
盈盈脸色苍白:“王爷,王爷被下了大宗正院。”冷血皱起眉,喃喃道:“这么快。”
戚少商更大声的呜呜起来,用尽全身气力,力气突然间大了许多,竟然挣扎起身,向冷血一头撞来。冷血闪身退开:“绑成这样还不老实。”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李妃拿着赵佚的手谕进来,念给行刑官听,顾惜朝半昏半醒,也没听清她说什么,李妃上来踢醒他,笑吟吟道:“呦!宁王啊,您可是皇上的红人,怎么成了这副摸样?”周围一堆人嗤笑起来。
顾惜朝无力的扭开脸,闭上眼。
李妃敛住笑,哼道:“我就看不上他这浪样,不过是从妓院里出来的男妓,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正眼也不看我,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狠狠碾在顾惜朝胸前伤口上。
顾惜朝痛苦的痉挛起来。李妃得意的哼一声,收回脚,有摸有样叹口气:“可惜啊,皇上还念旧,不让伤了他,不让人碰他,哼!都下了这里还有什么动不得的,到底是当今圣上仁慈,”看看行刑官:“可我听说这人骨头又臭又硬,不用刑他怎么会招,又说我们办不好事。”
行刑官猜测:‘这李妃本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手段高强,前些日子刚整倒淑妃,现在宁王落难,没准也与她有关。如今宁王倒了,她还是最受宠的,自己要赶紧巴着她。’忙笑道:“娘娘放心,我这里多有几样刑具,十分好用,受刑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妃一笑:“那就有劳你了。”掏出药瓶,把那药取出,和了水给顾惜朝灌下。顾惜朝知道免无可免,心中暗叹,咬碎口中药丸,哑药慢慢流入咽喉。
赵佚看着李妃离去,心中忐忑,不停默念:‘惜朝必然背叛我了,惜朝必然背叛我了……’念了无数遍,心中恍惚有些塌实起来,便去沐浴,‘一时等沐浴毕,那边也该问完了,正好派人接惜朝回来。’赵佚这样想,‘该先给惜朝把身上的伤治一下,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的。’
然而,匆匆沐浴毕,李妃并没有来回禀。‘或许是来回路上耽误些时间。’赵佚接着想,焦虑不堪,再等片刻,站在门口,远远望去,连李妃的人影都不见。
赵佚皱起眉,喝令:“摆驾!”
然而,还没有到地,赵佚便下了銮驾,运起轻功,疾奔向大宗正院‘这一路都不见李妃,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心急如焚地冲进地牢,赵佚被眼前的情形震住,顾惜朝已经服过药,神智不清,却没有被人放过,一个人正拿着烧的通红的满是细针的寸见方大铁器按在顾惜朝身上。顾惜朝被人死死按住,拼命挣扎,呜呜连声,脸上不知是痛苦还是情欲。
赵佚目呲皆裂,冲上前,一掌击毙用刑之人,看着顾惜朝发怔。
李妃大惊,惶声叫:“皇,皇上!我,我这就问出来!“
这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赵佚身子一震,脸色瞬间惨白,不由自主哆嗦起来:“你,你是说,你说……”一阵锥心彻骨之痛,大叫一声:“惜朝!”一口鲜血喷出,神智清醒些,掩面而叫:“我错怪你了!”心痛的无法收拾。
猛地回身伸手,怒吼:“解药!给我解药!”李妃哆哆嗦道:“我再加点药,他,他肯定说!”
赵佚一把将她打翻,从她怀里取了解药,给顾惜朝喂下。看顾惜朝将死不死,忙给他输入功力,刚一动功力,胸口气血一阵翻腾,真力乱窜,竟然压制不住,知道是因为动情走火入魔。忙敛心聚神,片刻,压住真气,强压下悲痛,伸出手为顾惜朝续命。
那边李妃给顾惜朝灌了药,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恼将起来,便开始上刑,刚上了两道,皇上竟然亲自赶来。气到吐血,不由也慌了,张张皇跑出去,正迎上赵佚的銮驾,急吩咐:“快!快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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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上文:赵佚一把将她打翻,从她怀里取了解药,给顾惜朝喂下。看顾惜朝将死不死,忙给他输入功力,刚一动功力,胸口气血一阵翻腾,真力乱窜,竟然压制不住,知道是因为动情走火入魔。忙敛心聚神,片刻,压住真气,强压下悲痛,伸出手为顾惜朝续命。
那边李妃给顾惜朝灌了药,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恼将起来,便开始上刑,刚上了两道,皇上竟然亲自赶来。气到吐血,不由也慌了,张张皇跑出去,正迎上赵佚的銮驾,急吩咐:“快!快传御医。”
然而,御医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赶来的,从这里到太医院赶马也要两刻钟。
赵佚运功,看着顾惜朝体内的金针慢慢逼出,便再也没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他的痛苦。徒劳的抱紧心爱的人,无法可想。
当无情的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时,难道就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痛苦会反噬。你犯下如何的罪孽,就要承担如何的结果。
可惜,当人们手中有权力时,多半是得意忘形,为所欲为了,如何想得到日后的结局。
赵佚恨不得将身替了顾惜朝,可惜,他不能。他只能环抱着顾惜朝冰凉颤抖的躯体,无言的苦涩从心底涌上来,苦到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开口。温柔的用脸摩挲着顾惜朝的面颊,泪水淌下,濡湿了顾惜朝的脸。
顾惜朝的脸色已不是惨白,而是灰白,解药的药力也并不能马上见效,那灰白中又透出潮红,显得怪异惊怖。赵佚看的一阵阵心悸,不停细吻他的鬓发,安慰道:“惜朝!不要怕,御医就来了,就来了……”
顾惜朝听不到他说话,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痉挛,突然一口血混着方才灌下的解药吐出,赵佚大惊,急叫:“惜朝!”
顾惜朝身子一震,又一口血要吐出,赵佚忙低下头,用嘴堵住他的口,顾惜朝朦朦胧胧间竟然度舌来吻,赵佚心中一荡,知道是他体内春药药力未消,怔住,呆了片刻,想推开顾惜朝,却又舍不得那梦想已久的甜蜜,僵着身子不敢动。
顾惜朝不再吐血,他已经动弹不得,体内的药力却凶猛无可忍受,只能无意识地慢慢吻着赵佚,期待一点满足。赵佚只觉对方舌头微微吻动间,竟是满口咸腥,这咸腥让赵佚痛苦而冷静,咬牙推开顾惜朝。顾惜朝昏迷中发出一声消魂的呻吟,半睁着眼,脸上春意酡酡,诱人无限。
体内的躁火升起来,赵佚狠狠压住过快的心跳。为了这样的时刻他已经等了好久,忍了好久,素来爱的太苦,太累,太重,象无数隐形的手时刻压迫着他的心脏。他早需要一个宣泄,一次释放。然而,面对此刻的顾惜朝,他却犹豫了,两个声音同时在体内响起。一个大声叫:“不可以!不可以!惜朝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了!”另一个也在叫嚣:“我要他,我要!我想了好久,忍了好久……”同样剧烈的情感撞击着赵佚。
赵佚脸色苍白,默默看着顾惜朝,顾惜朝脸上泛着潮红,眼中春意朦胧,唇上斑斑点点尽是咬出的血迹,鲜艳无比,眉峰微蹙,似喜似嗔,似笑似怒,让人琢磨。这样的姿态便是无情之人也觉销魂,何况爱他已久的赵佚。赵佚慢慢低下头,细濡而温柔地吻上他的唇。
跪在一旁的行刑者低下头,跪的更低。门外几个内侍探头想汇报什么,一见室内情景,忙缩回去。
有谁能想到,已经下了大宗正院,受尽酷刑的宁王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赵佚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顾惜朝,手掌在顾惜朝伤痕累累的身上滑过,手下的触感已经不同,往日的缠绵却又回归,鲜血又一次濡湿了掌心。顾惜朝只发出一声迷蒙的呻吟,算是响应。
赵佚一阵感动,全身起了战栗,颤抖起来。他期待了这么久,每一时,每一刻,从来不曾忘怀。他满脑满心,日里夜里,梦里醉里全是顾惜朝的影子。不管什么,拿太久了都会疲累不堪,偏生又放不下,让他如何不去痛苦。
付出了一切,却换来满眼泪光;失去了一切,却得来无尽绝望。
这只该在天上,在梦中,在云端的谪仙,终于得到手,却是伤痕累累,痛不欲生。
赵佚默默痛哭起来,咀嚼着自己的苦涩。手抚摩着顾惜朝的容颜和身体,唇顺着顾惜朝的下颌一路吻下去,无意识地叫着顾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