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医(1-3部)
快乐在召唤。
音乐是我们的船桨,
友谊是罗盘东的方向。
向前冲,
向前冲。。。。。。。”
又是一年春来早(上)
吴岚。暨历六七二七年三月。初春
随知之坐在小院子里的长凳上,他的面前是一个昂贵的画架,他画的很投入,神情很认真,没有人打搅他。
随知之也不知道自己在画着什么,他不懂得画画,他觉得这样打发时间很好。对于知之来说,拿着画笔,把整版的画布图染成整版的绿色,蓝色也很好玩。他现在空闲了就在院子里染这些画布。开始四叔觉得知之做个画家还不错,但是看知之连续几个月的涂抹单调的画布,四叔再次无奈的放弃了。
早春的院落很安静,池子里的鱼儿愉快的冒尖,知之和它们的关系很好,不去九音湾的时候,他也喜欢趴在这里呆呆的看鱼儿。微风淡淡的吹拂着,一股春天的气息在院子里弥漫着。很舒服,很安静。。。。。。
倾童很少这么失态,她狼狈的向知之的院子奔跑着,她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沉重,急促。。。。。。
随知之依然在悠然的作画,倾童跑进院子的声音很大,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吱吱,跟妈妈来。。。。。。!”倾童一把抓起小儿子的手,不管他是否同意,拉着他快速的奔跑起来。
有多少年了,妈妈没有拉过随知之的手。随知之呆呆看着妈妈的背影,任由她拉着跑。他看到一些汗珠从妈妈的脖颈流下,缓缓地没入衣衫,她的发丝凌乱,她的手指冰凉,一些冷汗湿湿潮潮的。
思过堂,旁边的屋子,奶奶,几个婶婶,甚至很少见面的两位姑姑都在这里,这些女眷们一起为知之换着衣服。倾童一边换,一边嘱咐自己的小儿子:“知之,他们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要承认,点头就好,记得,你是随知意,记得,你是随知意。。。。。。对不起,知之,妈妈也是没办法,原谅妈妈!原谅妈妈!
知之迷惑的看着身上那套,亮蓝色袍子,这不是知意的校服吗?
小屋的一边,突然传来:“呜。。。。。。呜。呜!”的急切的呜咽声,知之抬头看向角落,他看到了随知意,他的哥哥,最爱的哥哥。
随知意的身上被结实的捆扎了绳子,他的嘴巴被塞了东西,他瞪着弟弟剧烈的摇头,激烈地挣扎,他的眼睛里全是渴求,泪珠子一直在掉,眼球几乎崩出血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倾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抓住小儿子额头的长发一剪子剪了下去。随知之呆呆的看着那些头发,伴随着碎发掉落在地面,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剪断了。倾童抚弄几下儿子额头的新刘海,直到完美的遮挡住那个胎痣
“知之,记得,你是知意,知道吗?”她再次嘱咐,嘴巴夸张的做着口型。
思过堂,四大家的族长都坐在两边,思过堂的中间三把椅子上,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他很随意的坐着,屋子里很安静。他穿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一套古老的衣衫,雪白雪白的一件,一条淡蓝色的丝带在腰上盘着。这套衣衫和打扮,对于吴岚人和乐医世界的人来说,犹如神一般的存在,乐灵谷。乐医最高权力机构。
中年人身边的两人都穿了乐医仲裁所的制服,他们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的注意着中年人的表情。
“真是巧了,原本呢,想着多少年没回家了,就回去看下,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两边年纪都不大,可是你们家孩子这手下的还真是黑呢。”中年人放下茶杯,露出淡淡的微笑俯视一边额头一直冒冷汗的随伯禄。
随伯禄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老祖宗,您看,孩子还小,真的不懂事,我们平时教导也有疏漏,知意这孩子很有天分,您就给个机会吧!求您了。”随伯禄说完,竟然老泪纵横的跪倒在地哀求。
中年人依然是那副表情:“给你们随家知意机会,谁又给我们家溪节机会。我这也不是拿大欺负你们,今天乐医仲裁所的两位就在这里,我的要求不多,请秉公执法就好,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尊重乐医仲裁所的一切裁决。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我只是来看看,就是看看。”
随伯禄哀求的望向以前一起谈笑的三位老兄弟,可是他们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说起来,这乐医界早就该整顿了,年纪轻轻,才什么级别,竟然做起决斗的事情,现在溪节昏迷不醒,要不是我赶得早,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有天分又如何,什么天才,乐灵谷这样的孩子,一把一把的。今儿个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们,虽然你们这些乐医世家家系深远,可是,在这个世界,在我们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好了,就不要磨蹭了,你们家那位金孙随知意呢?赶快完结了这事情,我还要带钬溪节回乐灵谷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空气再度凝结,正坐在中间这位是钬家的老祖先,至于多大了,没人知道,就连钬家的族长都不清楚这位老祖宗的底,如今这位老祖宗就坐在这儿,随知意和钬溪节的决斗,那祸事闯的大了去了。
“随公,那个,我们也知道你心疼,可是不管如何,祸事是闯下了,您看这个事情?”乐医仲裁所的一位咳嗽了一下,客气的问随伯禄。随伯禄颤抖了下,心里凉到了底。
思过堂的门被猛的推开,屋子里的人一起看着外面,倾童紧紧抓着自己的小儿子,眼泪和汗珠混在了一起。随知之茫然地望着屋子里面,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呆呆的看着阳光透过窗棂穿越进来的光柱,那些光里飘散着灰尘的粒子。接着,他感觉母亲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随知意,来了。。。。。!”随知之听着到了母亲的声音,她把自己就这样推出来了。
随知之向屋子里走了几步,母亲从身后戴上门,她站在他后面,伸着手,好像要再推一把。
随伯禄惊愕地看着进来的随知之,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这个是随知之,怎么会是随知意呢?虽然他此刻心慌意乱,但是也没慌乱到宝贝孙都认不出来。
“夫人,我们这里在处理事情,您看,您能回避下吗?”乐医仲裁所的一位好心的提醒倾童。
倾童扑通跪下,狠狠的扎实的磕了几个响头,一丝鲜血慢慢从额头流下:“这位老祖宗,我不认识您,但是,今天是我儿子受罚,我是一位母亲,所以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我的孩子。求您怜悯。”
上面这位老祖宗,微微点头:“这位孙媳妇,到是有些胆识,罢了,看着吧,不许发出那些哀求的怪声。我见不得女人哭。”
倾童点点头,哀求的带着满额头鲜血看着自己家知之。
“你就是随知意?”老祖宗从这个少年进来,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少年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是他惧怕的东西,好似这样的东西,他见到过,在乐灵岛,那几位岛主身上就有相同的东西。
随知之没有做声。
“对,这个就是我家儿子,随知意。”倾童回答。
“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他。”这位老祖宗斥责了倾童一句,转头继续问到:“你就是那个随知意?”
随知之看了看窗户外,又是春天了吗?也不知道东市的四色花是否依旧呢。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露出淡淡的微笑扭头看着这位所谓的老祖宗:“是的,我正是随知意。”
又是一年春来早(下)
倾童呆呆的看着儿子,随伯禄也呆呆的看着孙子,他们的心思是一样的。随知之的一句话带给他们的是多么大的震撼,原来这个孩子从来都会说话,原来他什么都听得到。
随知之看着坐在中间的这位中年人,他和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不同,他能感觉得出来。
中年人叹息了下:“随家知意,果然名不虚传。两位,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他冲仲裁所的两位点点头。
钬家的族长,钬加洛上下打量着随知之,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随知意他上午还见到了呢,他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随知之。
“加洛,你看什么呢?”中年人出口询问。
钬加洛回身对中年人恭敬的说:“回老祖宗话,我觉得这个孩子不对劲。”
中年人奇怪的看着他:“哪里不对劲了?”
钬加洛想了想,说:“随知意有个弟弟,叫什么我忘记了,不过据说,这个孩子出生五音缺三,是个音乐废柴。随家人一直把这个孩子藏着不给人看,那个孩子我到是见过一次,真的和随知意长的一模一样。我上午还见过随知意,我觉得,这个孩子,不是随知意,应该是随家另外一个孩子。”
听他这么肯定的说,倾童和随伯禄小心的对视了下,心里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身子都木了。
“我就是随知意。”随知之淡淡的说了句。
钬加洛冷笑:“你们随家这笔生意做的真合适,把那个天才藏起来,送个废柴送死,拿这样的废柴顶我家宝贝溪节,随伯禄啊,随伯禄,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这肚子里还有这股子猫腻儿呢?”
中年人慢慢站立起来,走到随知之面前,上下看他。随知之也打量他,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把你的手伸出来。”中年人吩咐到。
倾童呆了,一屁股坐到地面,练琴人的手和普通人的手怎么会一样呢,完了,全完了,这次不但保不住知意,连随家都可能连累进去了。
随知之瞅瞅母亲痴呆的表情,接着他慢慢的从袍子里伸出双手。屋子里的几个人一起走过去,仔细观看着知之的双手。
随知之的手型非常漂亮,手指修长,肌肤如玉,那是一双天生就该弹琴的手。他的十个指头上厚厚的结着一层老茧,快五年的苦练,他比任何人都努力,随知之也对自己的手非常的满意,那些茧子就如同他的勋章一般,每一个都是勤学苦练的结果。
“倒是个肯吃苦的孩子。多么漂亮的一双手,真是可惜了。”中年人赞叹。
随伯禄本来万念俱灰,当听到中年人的赞叹声之后,他赶紧凑到前面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孙子的双手。接着他犹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随知之。
“不对,这个绝对不是随知意,老祖宗您相信我,我确定他是这个家另外一个孩子。”老胖子钬加洛继续大叫起来。
中年人也无奈了,他看下随知之:“那么,你要如何证明你是随知意呢?”
随知之看下左右,在随家的牌位前,一具祖先留下的古琴被供奉在那里。随知之慢慢走过去双手抱起古琴走回中间:“我给大家弹奏一曲吧。”
这是随知之第一次在人前弹琴,到现在这个孩子都不明白,什么叫五音缺三,什么是级别。他爱音乐,从第一次听月光吟唱开始,他就如同打开了一扇陌生世界的大门。他感受音乐,他和音乐做朋友,他发自内心的去追求这种美好的事物。他爱,非常爱。。。
随知之望着外面的春光,想起很久之前哥哥给自己买的那两颗糖果,没有吃到真是可惜了呢。
琴,古老的古琴,它被供奉在这个地方,已经好几百年了。每天里它被精心的保护着,小心翼翼地保养着,但它在哭泣,几百年不鸣一曲,琴还是琴吗?随知之双手抚摸到古琴那一刹那,顿时一种淡淡的寂寞之情从心底蔓延开来,是啊,琴她寂寞了呢。随知之轻轻的抚摸,轻轻的安慰着。终于一声春鸣,春天的故事在人们的内心荡漾开来。
这是一首别人没有听过的古琴曲,在座的几位也算是乐医界里的大鳄了,但是都未曾听过这样的曲子。
随知之在弹琴,他坐在地板上,没有面对屋子里的任何人,他凝视着思过堂的方格子窗棂透出来的光,回忆着往事。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哥哥拉着自己的手,一起在东区的四色花树下漫步,那些花儿多么的漂亮。人们善意的冲他微笑,雨水过后的四色花折射着阳光,阳光是七色的,世界是彩色的。四色花树上,一些雀儿互相在嬉笑,哥哥说,有时候吱吱就是那么叽叽喳喳的。哥哥的手多么温暖啊,他总是怕自己丢了,他的眼睛总是在微笑着看着自己。
琴声很美,没有曲谱,这是知之为自己弹奏的关于最美的那个春天的记忆。他想到花树就弹奏出花树的感觉,他想到哥哥的手就弹出他要的温暖的曲调。屋子里静悄悄的,一边厢房中挣扎的随知意突然呆了,这个曲子,他认识,他记得,他知道,他懂得。。。。。。。那是他和知之的记忆,最温暖的记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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