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医(1-3部)
是,那位长官说,新乐医只有十六岁,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不过再难相处的乐医也不会叫他去杀谁,这一点是易两能确定的。
易两站在这栋普通的民居口,他上下打量着。这里不属于乐医区,就是一套前后相连的小楼,小楼很普通,三层,前二后三,属于中高档住宅,不特别也不显眼,易两前后打量着,这里没有门铃。他推了下院门,门缓缓打开,一条三米宽的打扫得很干净的钢砖路露了出来,路的一边,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雪人,易两很羡慕那个有着红罗卜鼻子的雪人,因为雪人戴了一条货真价实的围巾。
易两打量一下自己,努力地拍下腿部的积雪,他跺跺脚,那双跟随了他半年的皮鞋,成功地在脚底拦腰折断阵亡了。易两想,新的主人会给自己买一双新鞋吗?如果可以就最好了,他想要一双牛筋底子的鞋子,最好是棉毛的。易两伸出手缓缓地拍拍面前的铜门环。
花椒在厨房忙活,现在是中午,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只有个未成年的在家打游戏。孙宝云听到门环响,她看下左右,仆人们不知道在做什么。
孙宝云慢慢打开门,易两脚后跟轻轻碰撞了一下;伸手敬礼:“列兵易两,现服役于天盾营,报到!”
孙宝云吓了一跳,她捂住嘴巴,打量面前这个人。这个人的身高和榔头不相上下,细高的,理了个寸头,鬓角很长,属于那种天生长鬓角的人,寒冷的天气给这个人的五官挂上了霜,几乎看不到样子,那双眼睛却是透亮漆黑的。大冷天气,这人穿得非常单薄,孙宝云可以一眼看到他的腰线,一阵寒风吹过,那人站得笔直,只有手里的网兜晃动了下。
“这么冷的天,你是走来的吗?”孙宝云打开门请易两进屋,她好奇地问。
“是!”易两回答。
“怎么没坐车?这边公车是很多的。”孙宝云觉得不可思议。
“没钱!”易两实话实说。
孙宝云捂捂嘴巴,第一次见到公车都坐不起的士兵,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看下左右,这里还是没人,易两浑身带着强大的冰冷气,整得孙宝云也冷了起来,孙宝云看着门口站在那里滴水的易两,尴尬地笑了下,她弯腰从一边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崭新的皮毛拖鞋放在地上:“进来吧。”
“不用,在下等下乐医大人,向他报到后再进去。”易两一切按照程序走。
孙宝云凌乱了一下,这个人说话怎么像古装大戏里的人一般,还……在下?孙宝云无奈地扭头对着楼梯就是一嗓子:“四海!四……海……你的乐盾到了。”
孙宝云现在也修改不了她以前带的习气,绝对不会温言软语地犹如一位贵妇一般,拿着小手帕掩着嘴巴笑或者说话,好在这家人完全没觉得这个是问题,所以孙宝云也不知道自己在犯错。
楼梯上,慢慢地响起脚步声,终于,二楼和后楼的衔接口那扇门缓缓地推开,包四海带着满眼按耐不住的好奇从楼梯上溜达下来。快到楼梯地下的时候,小四海停在倒数第二节,他睁大眼叹息了下:“哗,这么高。”
易两啪地再次并拢脚跟:“在下是盾营里比较矮的。”易两很担心被扫地出门,他已经没退路了。
霜水化开,凝结成水珠,包四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他不爱要个乐盾,但是刘君给了他不少好处,大哥也答应帮他养,但是,这些不重要,为什么他以后必须身后跟个人啊?再说了,他们给自己养,这算什么。
“四海,你这个孩子,人家大老远走着来的,这么冷的天气。快叫人家进来。”孙宝云顺手给了包四海脊背一巴掌,拍得他生疼,包四海从楼梯上跳下来走到易两面前笑了下:“恩,跟我来吧。”
“是。”易两弯腰提起自己的破网兜,换了那双拖鞋走进屋子,从刚才进屋,他就周身暖和,现在,他的脚底更加的暖和了。
包四海住在后楼三层,自己有个套间,也许是年轻人爱独立吧,反正,放着二楼他不住,非要住三楼那个大套。他没什么审美观,房间里是布置得乱七八糟,花椒带着人给他收拾过,但是你收拾完,包四海就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反倒是随便丢着,他一准能找到。所以现在,包四海的客厅,鱼悦叫它“世界垃圾场”。
易两慢慢跟着前面的这个娃娃脸乐医,这人浑身上下都没任何乐医的形态,最起码以前他接触的世界,乐医不是这样的。走廊里一个仆人在换家里的果盘,包四海顺手捞了两个挺大的水果,一个自己咬,一个顺手丢后面。
易两抱着那个水果,没吃,但是握得很紧。
“进来吧,以后,你和我住一起,大哥说,你是我的人了,所以……恩,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包四海显然不会处理他和乐盾的关系,而且他这个乐盾就是个会走路的雕塑。哦,比雕塑还多一口气。
穿过浩瀚的“世界垃圾场”包四海打开一边的侧门让了下,他冲易两抬抬下巴:“进来。”
“是。”易两立刻高声回答,跟着大步走了进去,一不留神,脚下一声脆响,接着再次脚后跟利落的一碰:“抱歉!”
包四海的心在滴血,他的刚出炉热乎乎的,最新游戏光碟,没开封,没来得及玩呢,哭泣。
“进来吧。”包四海抽搐了下嘴角,带着易两向里走,易两再次向前迈了一步,又是一声脆响,包四海哭了,对着易两说:“大哥,小心点啊,看下脚底。”
“是!非常抱歉。请您处罚我吧。”恩,认错认得很快啊,但是包四海不知道怎么处罚啊,他无奈地小心搬走门口的东西,无力地招手。
易两提着网兜走进那个小屋,屋子很简单,卧室和客厅是一体的,很小,一张床,一条沙发,一部小电视。屋角是个转圈柜子,地板上是鹅黄|色的地毯,窗帘也是鹅黄|色的。屋子非常暖和,窗户外能看到后院还有远处的风景,靠右边的小门开着,里面是个不大的浴室,没有浴缸,可以直立着洗澡。
包四海看易两上下打量,他有些气恼地叨咕:“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目前我只能给你这样的待遇,这个房间属于我的房间里唯一的空闲了。”
易两连连摇头:“没有,长官,非常满意。”
包四海看下他,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
易两严肃地点头:“是的长官,比起我住的那个地下旅馆,这里好许多倍了,我非常满意。”
包四海这下安心了,他虽然小,但是自尊心还是有的,他不能像田葛给刘君大哥他们那样的生活,更加无法比拟鱼悦给榔头的一切,他努力做个好乐医,因为,大哥说,乐盾是他的半身,感情好的话要终生相随的。
“那么,你先洗个澡,你把衣服丢进那个桶里,快点。”这是包四海对易两下达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命令。易两用了十秒全身脱了个精光,接着握着那个水果进了浴室。包四海尴尬地摸下后脑勺帮他关门:“洗漱用品架子上有,虽然是以前的,但是还能用,恩,洗完叫我下。”
浴室里易两回答了一声:“是!”接着没有流水声,包四海却听到了咬水果的咔嚓声,声音很急促。他一定很饿吧,四海饿过肚子,他懂。
四海和易两(下)
热乎乎的莲蓬头,哗啦啦流淌着暖和的水,易两站在莲蓬头下,仰着脸迎接这些温度。那位乐医大人,就这样接受他了?易两觉得顺利得有些惊讶。发薪日他会去盾营,在那里听说乐医很注重眼缘,也是,看着讨厌的人谁会演奏医器呢。可是,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收下自己了吗?
一个水果令易两抽搐的胃舒服了许多,他挤出一些发着香气的香波用力涂抹着,一会一定要给那位大人一个好印象。
包四海跑出房间,怀里抱着易两脱下的衣服:“花椒,花椒!”他大喊着。
花椒一溜烟地从前楼跑到后楼:“四海少爷?”包四海递给她那个方便箱:“叫人快点去我房间打扫,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不然一会全部粉身碎骨了。那个,这些衣服拿去洗洗,照着这个尺寸帮着从里到外都买几套,大哥说了,公帐,公帐啊,不许用我的钱!还有都买大一号,我看他穿有些紧绷,还有,准备一些吃的东西送到我房间来,多送一些,还有……恩,恩,姐姐……乐盾要怎么养啊?救命啊!”
花椒捂着嘴巴笑了下:“哎呀,我们小四海也有乐盾了呢。乐盾啊,就是要为你付出生命的人,你要爱惜他、疼惜他,这样他们才会为你甘心情愿地奉献生命。”
包四海十分苦恼地抱着楼梯柱子:“我不懂,那个家伙有些可怕,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
花椒拍拍他安慰:“慢慢来,不着急的,其他的交给我,一定不会叫小四海的乐盾有半分委屈的。”
包四海点点头,坐在楼梯上拿着个计算机唠唠叨叨地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易两推开浴室,浑身洗得很清爽,只是肚子更加的饿了。他看下门口,放自己衣服的塑料箱子不见了,他四下寻找了下,自己带来的网兜里全是书籍,还有一些不能丢的物品,衣服却再也没有了。他没穿袜子,赤着脚来的,夏天的时候,袜子已经丢了,易两是一个不会计划生活的人。没办法转身回浴室拿了一个毛巾围在腰上。
包四海看着那些仆人把自己那些宝贝收拾好,世界垃圾场变成了干净的漂亮客厅,他指挥着那些人把东西丢进一边的书房,于是书房变成了世界垃圾倾倒处。包四海做完这些,扭头看易两洗澡的房间,却发现房门开了一条缝,包四海慢慢走过去,推开门,接着目瞪口呆,易两腰上围着一条卡通毛巾站立得笔直笔直地等待训话。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半个小时前长官!”
“不要叫我长官,我叫四海。”
“是,长官!”
“呃,出来。”
“是,长官!”
包四海无奈地带着易两来到外间,他指着一边茶几上的一堆吃的说:“你先吃东西,衣服拿去洗了,替换的叫人买了。”
易两看下那些食物,再看看包四海,他嘴巴动了几下,走过去坐在那里开始狼吞虎咽,他饿坏了。包四海心里想:“果然。”
房间很暖和,走廊里,有人来回走着,刚才包四海清理出无数的奇怪东西丢掉了,搬运那些东西也需要时间。包四海看着那个身躯发黑的人,他身上伤疤好多哦,就和榔头哥哥都有一比,刘君哥哥的都在胸口,这个人前后都有,真是酷。包四海小心地接近这个人,现在不是易两害怕他,他也对易两有些尴尬的畏惧。完全不知道怎么交谈,可怜他是油嘴滑舌的小骗子出身啊!
“你,叫易两?”包四海假装不在意地接近一步。
“是,长官!”易两回答。
“你继续吃啊,还有很多。”包四海又接近一步。
“是,长官!”继续狼吞虎咽。
“这个给你……”包四海终于接近了易两,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卡递给他。
易两放下勺子,一脸疑问地看着包四海。包四海脑袋扭到另外一边,有些别扭的说:“哥哥们说,乐盾是自己的半身,我不懂什么是半身,只是哥哥说,要爱惜自己的乐盾。我们家,我们家,乐医是不会叫乐盾去为自己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一个月一百三十五华塔生活费,我要存一百华塔,剩下三十五个,你二十个,我十五个,你比我大,你多拿一些,不要嫌弃少,我只能给这么多……那个,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拿基本生活费的乐医。”包四海越说越没自信,低着脑袋开始小声叨咕。
易两站起来,再次立正:“不少了,足够了,很感谢了,长官。”
“我不是长官。”
“是!长官。”
“天哪,杀了我吧!”
易两用完这半年最丰盛的一餐,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立得和钢板一样笔直。包四海坐在一边拿着一本漫画,他一边看,一边小心地窥视着自己的乐盾。也许是屋子里太暖和,也许是吃饱了,易两的神经有些放松,眼睛开始打架,虽然他努力抑制,可是上眼皮一直冲向下眼皮。
包四海放下漫画,慢慢站起来,易两突然睁开眼,那眼神像钢刀利剑一样咻地一下射到包四海身上。
包四海的小心肝一阵颤悠,他指指房间:“你要睡觉吗?”
易两摇头:“属下不困。”
包四海无奈了,他学着电视里军人的样子,挥舞下手臂:“命令你去睡觉。”
易两站起来,再次来了个标准的立正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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