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 作者:[美]卡尔·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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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项工作吸引力的与日俱增,习乔木决定安排对西安附近更大规模的考古挖掘。逐渐地,在他心中生成了一股理念,确信秦始皇本人也在等待,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完好无损地保留原状原貌,在等待,就在这些已经挖掘出来的兵马俑军阵附近,在某一个巨大的陵墓里等待。就在附近,按照古代文献典籍的记载,也是埋葬在一个巨大的土丘下面,这是一座完全仿照当时中国地理状况囊括全部细节的模型,每一座庙宇、每一幢宝塔都细致入微地表现出来,展现了公元前210年中国的风貌。据说,陵墓内模拟的河流里是循环流淌的水银,缩微的秦始皇御用龙艇,常年不断、四季不停航行在他地下的疆域里。后来发现西安的土地受到水银的污染,习乔木激动不已。

  习乔木曾发掘出一批当时的竹简,其中描写了秦始皇曾经下令修建一座巨大的拱形建筑,把其中代表缩微现实天空的巨大拱顶,命名为“天庭”,就像在现实里一样的叫法。由于中国的书写文字在二千二百年间变化还不算太大,他不必请文字专家帮忙,就能够直接读懂这批竹简。一个来自秦始皇时代的编年史记录者正在与习乔木直接对话。有好几个晚上,习乔木迫使自己早早睡觉,试图梦见伟大的银河系散布在这位始皇大帝陵墓拱顶,这个模拟的苍穹,天文星宿,当他走过的时候,夜空里流星闪烁,向他魂牵梦绕的思念致敬。

  近十年来,寻找秦始皇的陵墓和他所创建的宇宙模型,一直就是习乔木心中最大的情结。他至今还没有找到;可是他的探索精神已经唤醒了中国的想象力。人们在谈论到他的时候说:“中国有十几亿人口,可惜只有一个习乔木。”在一个对个人约束慢慢放宽的国度里,他的做法正在发挥着建设性的影响。

  很显然,秦始皇沉迷于永生不朽。正是这个人,把他的名号赋予这个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作为名字;正是这个人,兴建了那时候这个行星上最大型的建筑,这些足以说明,正是这个人,他害怕被人们忘掉。

  所以促使他兴建更加具有纪念性的建筑和采取更加主动的措施;为了把他那些文臣武将们的尸体和面容永远保存下去,立祠修庙,或者是一代一代地重新修建;为他自己修建了至今依然令人迷惑不解的陵墓和天地寰宇的模型;多次派遣专门的使团到东海寻求长生不老仙丹。每一次重新航行出海,他都要严厉地训斥和责备消耗的时间和经费过多。其中有一次派遣的队伍,包括几十艘远洋航船和三千名童男童女。这支队伍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的下落与命运如何,无人知晓。长命的圣水永远也没有得到。

  恰恰在五十年之后,水稻耕作的农业与铁的冶炼技术突然在日本出现——这种技术的发展深刻地改变了日本的经济,同时造就了一个新的阶级,武士,后来形成了以武士为主体的幕府统治。习乔木论证说,日本,这个名称,清楚地反映出日本文化起源于中国:太阳升起的那个地方,日出之国。习乔木问道,你站在什么地方,才能够看到太阳从日本这个地方升起?习乔木指出,所以爱丽刚刚访问过的这家日报社也就是这个名字,随时都在提醒,来源于秦始皇的生命与时代。爱丽不禁暗自感慨,亚历山大大帝与秦始皇一比,简直就是一个中学校园里打架斗殴欺负同学的小流氓。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令秦始皇神魂颠倒的是长生不老药,那么令习乔木神魂颠倒的就是秦始皇。

  爱丽告诉习乔木,她到绕行地球的轨道上访问哈顿的情况,他们两个人一致认为,如果秦始皇生活在这个20世纪行将结束的年代,他可能就要选择到绕行地球的轨道上去生活。

  爱丽通过可视电话把习乔木介绍给哈顿,然后离开,让他们两人单独谈谈。

  习乔木出色的英语表达能力,由于最近参与了英国直属殖民地香港回归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活动,磨炼得更加流畅自如。

  当玛土撒拉下落的时候,他们两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谈论,因而不得不通过地球轨道同步通讯卫星网络加以连通。他们准是谈论得十分投机。

  很快,哈顿提出请求,大机器开动的时刻选在他的“庄园”正好处于当空之时。他希望当那一刻到来之时,北海道能够位于他望远镜的聚焦范围之内。

  “佛教徒相信上帝吗?还是不相信?”当爱丽与一位寺院住持同去用餐的路上,问了这个问题。

  “情况好像是这样,”唯慨不动声色地说,“他们的上帝似乎如此之伟大,以至于不存在。”

  当他们快速穿过田野的时候,他们谈论着内海,这位住持,日本最有名的佛教禅宗住持。几年前,在广岛遭原子弹轰炸五十周年纪念大会上,内海发表讲话,引起了世界范围的注意。他与日本的政治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作为执政党精神指导者而存在,然而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花费在寺院事务与宗教活动上。

  “他的父亲也是佛教寺院的住持。”苏卡维塔提到这件事。

  爱丽两道娥眉上扬。

  “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是允许结婚的。就像俄罗斯东正教的神职人员一样。是这样吧,唯慨?”

  “那是在我之前的事。”唯慨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

  餐馆坐落在竹林之中,名字叫云月——云中月或者云遮月的意思;而且真的就在傍晚的天空中,淡淡的云掩映着月亮。该店的日本店主已经做好安排,当晚没有其他客人。爱丽和她的伙伴们脱掉了各自的鞋,只穿着袜子进入了一个小餐厅,从室内能看到外面的竹林。

  内海住持的头剃得精光,他的袈裟是黑色和银色的。他用完美流畅的英语向大家问候,后来,据习乔木跟爱丽说,他中文也讲得相当不错。周围安谧宁静,谈话轻松愉快。每一道菜都是一件小型的艺术品,可以食用的珠环玉翠珍珠宝贝。爱丽知道法国大餐的烹调技艺书籍是源自日本传统的烹饪法。如果吃东西的风俗习惯是需要蒙上眼睛,仅凭味觉和嗅觉感受,她已经很满足了。反过来,就把这些精致漂亮的食品摆出来,仅仅是供欣赏,而不是让你吃,她仍然很满足。无论是欣赏还是品尝,都给人一种,此物只应天上有、何以在此下凡尘的感觉。

  爱丽坐在住持的对面,紧挨着卢那恰尔斯基。其他人询问这些美味佳肴是属于哪个物种,至少也得知道是属于哪个门类。

  在品尝着寿司和银杏白果之时,谈话从衣食住行流行时尚慢慢转移到当前面临的使命。

  “可是我们为什么需要通讯呢?”内海住持问。

  “为了交换信息。”卢那恰尔斯基随口回答了一句,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摆弄那双不听使唤的筷子。

  “可是为什么我们渴望交换信息呢?”

  “因为信息就像食物一样。信息是我们维持生存的必需品。没有信息,我们就死了。”

  卢那恰尔斯基正全力以赴对付一个白果,刚要把他夹起来,往嘴里送,它就滑了下去。最后,还是半低下头,迎着筷子,凑上去,吃到嘴里。

  “我相信,”住持继续说,“我们是出于爱,出于同情和怜悯才与外界通讯。”他用手直接抓起一颗银杏稳稳当当放到嘴里。

  “那么,你认为,”爱丽问,“这个大机器是体现怜悯的工具?你认为其中不会有风险?”

  “我可以与花朵通讯与交流,”似乎是作为一种回应,他继续说,“我可以与一块石头对话。要想理解某些其它世界的生灵——用词是否恰当?——并不存在什么困难。”

  “要说石头跟你通讯,我完全相信,”卢那恰尔斯基说着,也学着住持的样子,拿起一颗白果。

  “可是要说,你能够跟石头通讯,我有点怀疑。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说明你能够与一块石头相互通讯?世界到处都充满了误解、错误和误导。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自己欺骗自己?”

  “啊,科学的怀疑精神。”住持嘴边泛起笑容,爱丽发现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那只不过是天真无邪、头脑简单,就像小孩子一样。

  “要想与一块石头沟通与交流,必须清心寡欲,更少的牵挂与思虑。必须做到不能多思、不能多讲。在我说到我与石头沟通与交流的时候,并不是指的用言辞来谈论。基督教徒常说,‘有了言辞才算开始’①。可是我所说的沟通与交流,比这个更容易,是指比言辞更早、更原始、更基础的意念。”

  【①《圣经·新约全书·约翰福音》第1章,第1~2节:

  道成了肉身(中国基督教协会,2003版译文)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

  [译注:为了与书中的上下文协调,试重译如下:]

  实现上帝的圣言

  有了言辞才算开始,上帝道出言辞,见到言辞就见到上帝。从一开始他就与上帝同在。】

  “其实只有约翰福音谈论言辞的事,”爱丽给他作了一个评注——可是话刚一出口,爱丽就觉得有点卖弄和过分挑剔。“可是更早期的《马太福音》、《马可福音》和《路加福音》丝毫没有提到这事。真正与此相关的思想是来自希腊哲学。那么你说的前语言期的(也就是语言出现之前的)通讯、沟通或交流是指的什么意思?”

  “你提出的问题是由言辞构成的。你让我用言辞去描述与言辞毫无关系的东西。让我想想。有一个日本寓言故事,名字叫做《蚂蚁的梦》。这是发生在蚂蚁王国的事情,故事非常长,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从头到尾地详细讲。可是故事的要点是这样:为了理解蚂蚁的语言,你必须变成一只蚂蚁。”

  “蚂蚁的语言实际上就是化学语言。”卢那恰尔斯基说着,用眼睛紧紧地盯着住持。

  “它们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些特殊的分子踪迹,指明它们找到食物的路径。为了理解蚂蚁的语言,需要有气相色谱仪或质谱仪。我不需要变成蚂蚁。”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变成蚂蚁的唯一途径。”内海住持立即应对,并没有专门看着哪一个人。“请问,为什么人们要去研究蚂蚁留下的踪迹?”

  “是这样,”爱丽说道,“我猜想一个昆虫学家会说,这是为了蚂蚁和蚂蚁群体的社会。科学家在理解中获得乐趣。”

  “这只是换一种说法,其实是在说他们喜欢和关爱蚂蚁。”

  爱丽抑制住了一次小小的颤抖。

  “可以这样说,可是昆虫学家并不仅仅只谈论这样一件事情,他们也还讨论别的事。比如说,他们谈到,为了控制蚂蚁的行为,如何设法把受到蚂蚁侵扰的房子里的蚂蚁赶跑,或者,为了解决农业上的问题,需要弄懂土壤生物学。这样就可以找到别的替代办法,而不采用杀虫剂。我猜想你还可以说这是为了爱护蚂蚁。”爱丽高兴地说。

  “不要忽略,其中还有我们自己的利益,”卢那恰尔斯基说,“杀虫剂对我们也是有毒性的。”

  “为什么你们要在这样的进餐场合,谈论杀虫剂?”苏卡维塔隔着桌子喊道。

  “我们还要再做一次蚂蚁做过的梦。”这位住持温和地对爱丽讲,重又闪现出那种完美无瑕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笑容。

  大家不必弯腰,用一米长的鞋拔子直接把鞋穿上,他们走向排在那里的少数几辆小轿车,女招待员和女店主恭恭敬敬,分列两侧,盛情地微笑和鞠躬送走客人。爱丽和习乔木注意到,内海住持和一些日本方面的主人或主持人一起上了大型旅行轿车。

  “我问过他,如果他能够与一块石头对话,能不能跟死者沟通与交流呢?”习乔木跟爱丽说。

  “他怎么说?”

  “他说与死者对话非常容易。最为困难的是与大活人对话。”




第十八章 超级大一统

  粗野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