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山庄(古代宫廷 虐身虐心 he)作者:maylein
他解开海陵胸前的软甲,小心地褪下他左侧的衣袖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一看之下,赵冲简直要暴躁了。。
海陵的左肩锁骨处,明显有铁链穿刺的痕迹,而肩胛上,仍留有暗红的伤疤。
“怎么回事?谁弄的?齐襄那个混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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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没有说话,嘴角慢慢流下了一丝鲜血。。
赵冲粗心没看到,仍想要脱他的衣服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李如珪则发现不对了,赶紧解了封上的穴道。。
“海陵,别干傻事。”他以为海陵想用内力冲开穴道,才会吐血,结果解开穴道后海陵仍是刷白了脸,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倒在了他怀里。。
李如珪心急地按了他的手腕,而后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赵冲道,“气血不稳,有严重的内伤。”
第二十五章 赵冲抱了昏迷中的海陵,想也不想就往大营方向跑去。李如珪赶紧拦了他道,“你要回哪里?”
“先锋营,”赵冲气鼓鼓地道,“这外伤内伤,都得治吧?”。
“你这样抱了海陵回去,营中将士会怎么想?”李如珪提醒道。。
赵冲一想也对,便停了脚步,“那你说咋办?”。
李如珪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海陵的额头。很烫。。
便道,“我在这边守着他,你去军医营把卢霄叫出来,记住,别惊动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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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冲听他这么说,立刻像豹子似的飞速奔了回去。李如珪看他走了,便在教场边上的观礼台盘腿坐下,让海陵的头部枕着自己的腿,静待军医卢霄的到来。。
卢霄来的很快。他一到就命令李如珪扶着海陵,然后脱去海陵的上衣查看。上次海陵让他包扎过伤口,他身上的伤处,卢霄还是清楚的。。
几层衣物剥去之后,赵冲和李如珪看到了海陵背上累累的伤痕。。
李如珪闭了闭眼,转头看向别处,不忍再视。。
赵冲则忍不住骂出声来,“他|妈的,哪个狗娘养的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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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霄却道,“除了肩上的旧伤微有撕裂,背上的伤基本没有大碍了,不至于昏迷不醒。”
李如珪连忙说,“麻烦卢大夫看一下内伤,我只是略通医术,感觉海陵的内伤实在不轻。”
卢霄闻言便从李如珪怀中抽了左臂出来,按住手腕细细诊断了一回。渐渐的,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惊疑的表情。。
李如珪自从到北营以来,从未见卢霄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暗中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赵冲盯着海陵左臂上数十道蜈蚣一般丑陋的伤疤,这回气得都骂不出话来了。心里自然恨不得一刀宰了齐襄。怪不得海陵从不在两人面前换衣,甚至从不卷起衣袖,原来衣衫底下,竟藏了那么多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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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霄诊断了半天,收回手指道,“还是先看外伤吧。”。
“很严重?”李如珪听出了卢霄的言下之意。。
卢霄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说,“等海陵醒了,我有事问他。现在还不能确定。”
他想了想,又道,“我没带那么多伤药出来,不如让他到我帐中歇几天,如何?”
李如珪郑重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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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便偷偷地把海陵运到了军医营卢霄的主帐之中,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卢霄仔细给海陵身上的外伤上了药,然后对李如珪道,“要弄明白他身上那些伤究竟怎么来的,恐怕要请教一个人。”他的语气不像李如珪那么焦急,也没有赵冲的愤怒,反正萧海陵之于他,不过是先锋营将军与军医的关系。。
“谁?”李如珪和赵冲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心里则急得不得了。。
卢霄淡淡地道,“襄殿下身边的蔺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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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如珪连夜去请了蔺和蔺太医。好在蔺和是个宽厚慈祥的老人,到了军中后没事做也挺担心海陵的身体,一听到李如珪说了海陵昏迷的大概经过,便立马背着药箱过来了。
卢霄瞥到了他手中的药箱,微微露出嘲讽的表情。。
太医有用,就不会让海陵的伤一层未愈再加一层,最后积重难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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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珪他们却很焦急地向蔺和询问着伤情。。
蔺和掀开被褥,看了一眼海陵身上的伤,叹息道,“肩上的伤有三年了,一直没好。”
“怎么伤的?”赵成恶狠狠地问道。。
蔺和犹豫了一下,他担心如实说了眼前这个凶狠的男子就会对齐襄不利。但最后他还是如实说了,告诉两人是受了吊刑,之后又没有好好休息,没得到及时的治疗,为此他还不得不把吊刑的意思解释给两人听。。
赵冲听了一半,就“啪”地拍碎了眼前的木桌。。
李如珪则相对冷静一些,问道,“为何没得到及时医治?”。
蔺和摇了摇头,“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海陵受伤后一向都是药阁的大夫看的。”蔺太医没说的是,那次受刑后,海陵被齐襄赶着连夜去外地执行了杀人的任务,之后才回来治伤的。安乐山庄暗卫的事,杀人的事,都是不能向外透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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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赵冲继续问道。。
海陵背上的伤不用问也能看出来,不过是鞭子板子棍子,连续不断伤上加伤而已。可手臂上的伤太奇怪了,疤痕如此显著丑陋,看着像刀伤,但什么刀能有这样的效果?。
蔺太医长叹一声,道,“是襄殿下用匕首割的。”那时蔺太医还未被排斥,海陵手臂上的伤口还是他亲自清洗上药的。。
“就这样?”这回连李如珪都拧眉了。。
蔺和看着两人质疑的神情,知道这伤是瞒不过经常受刀伤的武将了,便和盘托出道,“先用匕首割开伤口,再上盐水,最后浇上辣椒水,那样伤口会又痛又肿,短时期内不清洗的话,就会溃烂,之后再治,伤疤便消不掉了。”。
赵冲刷地站起身来,双目尽赤,“这五年,他就是这么对待海陵的?”。
蔺太医缓缓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赵冲再也不说什么了,他只做一件事,转身掀开帘帐冲了出去。。
而李如珪,这次并没有去阻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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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从昏迷中醒过来,已是两天之后。他一醒来就发现床边围了一群人,梅若卿、李如珪、卢霄、蔺太医,甚至还有萧纹。。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大家就开始和他讲这两天发生的事。萧海陵拧着眉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天他昏迷后,李如珪与赵冲便知道了他身上的伤,又听蔺太医讲了受伤的经过,一听之下赵冲就气得跑督军帐找齐襄问罪了。光问罪还不够,也不知那天赵冲是气昏头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跑军法处找了绳索和军棍过去,把齐襄捆起来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那时齐襄身边只有萧纹和陆原,两人都被赵冲一棍子打昏了,好在没打到要害,伤并不重,昏睡了几个时辰就没事了。。
可齐襄伤得很重,蔺太医无奈地看着海陵说,“全身淤血,双手脱臼,左腿骨折,我昨天把骨头接上了,不过以襄殿下的底子,大概得休养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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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听到这些,海陵出人意料的冷静。。
“然后襄殿下坚持要杀了赵冲,”李如珪道,“我们已经把赵冲关在军法处了,军中犯上,按军法处置的话是军棍一百。赵冲没意见,不过襄殿下不答应。”。
“真是胡闹,过几日便要出征,军棍一百不打死也得重伤,岂不废了我们先锋营的一员猛将?”海陵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梅若卿一眼道,“阵前自伤,是领兵之大忌,一百军棍这事就算齐襄答应,我也不答应。赵冲是我的部下,我有权处置。”。
“副帅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提出了让襄殿下亲自动手处罚,一是让他消气,其次,襄殿下一向养尊处优,手劲没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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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海陵听了这话,心里苦笑不已,齐襄这几年打人打多了,对各处要害都很清楚,他真要打死一个人的话,根本不需要手劲大。他沉默地起身穿衣,李如珪连忙道,“将军,你内伤很厉害,卢大夫说需要静养。”。
“想要让我安心静养就别做这么愚蠢的事。”海陵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火气,沉下脸道,“我去看一下赵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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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冲被五花大绑地坐在行军凳上,见海陵进来眼前一亮,“你这家伙,有伤也不说,瞒得老子好苦。”。
海陵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墙边,拿了一根上了黑漆的长棍,回头走到赵冲身前,冷冷地看着他。。
赵冲这下看出来海陵是真的生气了。军中相处多年,平日海陵是个非常好脾气的人,但该严肃军纪之时,他也绝不会手软。于是赵冲闭了眼道,“我就打了那混蛋怎么样?你打吧。”
海陵气得一棍打在他背上,把他打趴下了,道,“军中之法,难道是让你用来徇私,让你公报私仇的?”。
“拿军棍打他是我不对,冒犯皇子也是我不对,但我打都打了,任凭元帅处置,绝无二话。”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海陵绕到他身后,又给了他两棍,随后道,“齐襄那边,我会去处理好,你这目无军纪的家伙好好呆这里反省,出征前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你想自己去请罪?”赵冲急了,“不许去,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你没关系。”
“你有资格说这个?”海陵又重重加了一棍上去,疼得赵冲嘶牙咧嘴的。“要不是看在出征在即的份上,谁给你收拾乱摊子?好好去打仗,给我建功回来,若有下次……若还有下次的话,我干脆就请副帅把你当场打死好了,以绝后患。”。
他说完把手中的军棍驻在地上,微微歇了口气。。
身上新伤旧伤的,体力比以往差了许多,可看目前形势,不再加一笔伤,大概还收不了场。以齐襄的性子,吃这么大亏岂会善罢甘休?而军中最忌犯上,赵冲犯傻又犯得这么明显,齐襄真要杀他,主帅肯定会两边不得罪地旁观,单凭姐夫和李如珪,恐怕还保不下他。。
于是,只能赌齐襄对自己的感情了。。
海陵离开军法处,转身就去了齐襄所在的督军帐。
第二十六章 。
海陵进帐之时,齐襄正平静地倚着榻上的枕头看书。他身下铺着白虎皮,身上盖了一层锦被,被上又加了一层狐裘,在燃着火盆的督军帐中,显然是极为温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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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飘着一丝安逸的甜味,那是蔺太医给的安神香,齐襄其实很讨厌熏香,不过拗不过老太医的好心,便叫萧纹点上了。他看书正看得昏昏欲睡,听见箫纹叫了一声“海陵”,便把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淡然地看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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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海陵提了一根长棍进来,脸色稍显青白。没穿盔甲,着一件靛青色的宽袖袍子,领口露出一痕白色。黑带束腰,腰身似乎又瘦了一些,微有单薄之感,看着倒不像武将了。
他安静地走到榻前,搁下长棍,掀开被褥去查看齐襄的伤势。 。
齐襄没阻止,嘴角噙着冷笑,任由他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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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纹便悄悄退到了角落,知趣地不去打扰两人。 。
挨打之后,齐襄不哭不闹,两天来一直很安静。可他偏偏又坚持要重惩赵冲,连梅副帅一百军棍的建议都拒绝了。于是箫纹知道齐襄的怒火,其实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也许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所以他退开了一些,又不敢真的退出去,留海陵一个人在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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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海陵细细查看了一遍伤势,看到齐襄身上已经抹了活血化瘀的药酒,腿上也上了夹板,其他地方应该没啥大的伤害,便想赵冲总算是知道分寸的。 。
他低声叹了口气,为齐襄盖上被子,然后在榻前搬了张凳子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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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冲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以他的手劲,不会只是轻伤。” 。
“你觉得只是轻伤?”齐襄一点都不生气,箫纹甚至还看到他笑了一下,“你来这儿不会只是想说这一句话吧?” 。
海陵默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齐襄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来为他求情,可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为他来求我?” 。
齐襄想你都知道我心狠手辣起来,不把人剥一层皮不会罢休,赵冲究竟算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为他来讨打?他瞥了一眼搁在床边的军棍,海陵心里的那点想法,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海陵认真地看着齐襄的眼睛,道,“他是我的同袍兄弟。” 。
“所以你甘愿为他挨我一百军棍?”这次齐襄是真的笑了,“蔺元帅早就来和我说过,一百军棍足于让一员武将从此残废,赵冲自己都扛不下的刑罚,你觉得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