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偕 – 幼年记事簿





她的脸有些潮热,可是额头上的温度带还正常,不像是发烧。        
“之若,对不起……昨天不该……”折腾得这么厉害。        
行之天轻轻搂着她,强行的将她抱在身上坐着,手忙脚乱地用被褥裹着她的身体,声音极轻,像是怕吓着她似的,“醒一醒……别吓我,稍微吃点东西,等会儿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他的话音还没断,行之若便缓缓的睁开了眼,一阵恍神,眼里像是弥漫了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好容易雾散了,眸子里却没了神采。        
“之若。”行之天愣怔,捧着她的头,专注的望着她的眼,像是极不确定,轻轻的问,“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身子疼,告诉我。”        
她的眼神无焦,眸光怔怔的擦过他的脸,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像是望着他身后那雪白的墙,似乎又没望,神情有些恍惚。        
行之天身子有些僵,他低头,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颤,“你这是干什么,别吓唬哥哥。”        
他那声“哥哥”二字刚落下,怀里那个人的身子就已经开始微微抖动了,他只觉得肩头湿湿的,滚烫的泪便濡了他的衫。他放松了手臂上的力度,望向怀里人,早已泪汪汪,止也止不住。        
心里那一处早已软了,他轻轻哄着,“不哭,等你大了些我们就订婚,然后结婚,我会对你好,再也没有人会比我待你更好。”        
他手臂手紧,将她抱在怀里,倾身拿起一块土司,撕了一小块,递在她唇边,装作无事般,强笑着说,“就吃一点点。”        
语气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妥协和软弱,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话却更让人忍不住心里泛着疼痛。        
可是……        
行之若却恍若未闻,那土司抵在她的唇上,她都毫无表情,既不张嘴也不望向他。        
行之天攥着土司的指苍白。        
他倏然起身,拿起床头的电话,匆促的按下键,“陈婶,通知私人医生,叫他早些过来。”        
行之若失了力,瘫在床上,眼神有了些水的灵动却只是一闪便瞬间消逝。        
行之天单膝跪在床上,慌乱的拿起仆人准备得叠好干净的衣裳,准备帮她穿。        
手掌才碰触到她的胳膊,她便浑身一颤,畏缩的望后移动,身子蜷缩在一起。        
“之若,乖……医生马上要来,咱们把衣服穿上。”        
她像是没见似的,将头蒙在被褥里。        
行之天眼神满是伤痛和悔恨,他无声的靠近,轻轻搂着她,哄着,“别吓我,你病早就好了,不该再装成以前的样子吓唬我……”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拖出来,将衣服套着给她穿好,正准备弄好扣子,行之若突然挣扎起来,眼神惶恐,她死命的呜咽着,攥着被褥的手往身上扯,像是要遮掩着什么……却无能为力。        
放置在床上的牛奶杯打翻了,纯白的奶渍浸湿了床单,她雪白的脚踝仍在踢着,被褥上褶皱颇多……凌乱 。        
行之天死死的搂着她,眸子坚忍且爱怜,神情伤痛到了极致。他抿着嘴,死死护着她,任她的手在他臂上划着伤痕,却不让她弄伤自己……        
“你在报复我对么,我在报复我昨天对你做的事……我得到了你的身体,你却这么一遍又一遍的伤我的心,它为你血淋淋。”        
她呜咽着,哭得像是要窒息了。        
行之天动容的摸着她的眉眼,手有些抖,“我不会放手,就算一辈子是这样,我也甘之如饴。”        
行之若发了疯似地,挣扎的越发得厉害,手挥着打翻所有能触到的东西。        
行之天却楼得愈发紧了,他身子僵硬,抱得那么无助且歇斯底里……        
有一种真爱叫放手,        
可放手了,如何才能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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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ACT'三'  
“我妹妹病怎么样了?”        
“小姐情绪波动太大,情况不乐观,我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中年医生用手扶了扶金丝眼镜,满脸无奈,他声音很轻像是只说给行之天一人似的,“这病我也说不准,与四年间的情形很像,必须进行心理治疗。”        
行之天沉着脸。        
“少爷,小姐现在这种状况,我建议您把房间的器具都换成不易碎的,免得小姐伤了自己。”        
医生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行之天阴晴不定的脸,摇摇头便不再多说了,收拾着东西,叹一口气,便随着一旁的陈婶走了。        
行之天静静地站在空荡荡的厅里,思绪万千,那扶着门的手有些犹豫,最终狠着心,把门打开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卧室,此刻只能用破碎不堪与凌乱来形容。        
地上桌椅零七零八的倒着,满地的玻璃碎屑和小玩意儿,紫罗兰色的窗帘也被扯下来了,残败不堪的半垂在地上,唯一干净的边也是那张床了。        
被褥虽是凌乱了一点……        
可是上面的东西却还是在的,更重要的是,里面正安安静静的睡着一个人。        
他叹息着,摒住呼吸朝床前靠近,虽是很留神不去踩地上那些碎屑,可是脚下还是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一愣怔,立马停了脚步,遥遥的望着她,眸子里是深刻的爱意和怜与悔……        
她睡得很安静,像是毫无察觉一般。        
“……之若。”行之天唇里倾泻出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似的,快步走到床前,单膝跪在地上,轻轻的唤着她。        
她的脸上隐约残留着泪痕,双目微闭,眉也舒展,像是真的睡着了,只是或许是因为开始挣扎得太过厉害,乌黑的长发散了一枕头,凌乱的搭在脸上,配着泪痕更显梨花带泪的美,美得让人心生爱恋和怯意……像是她不再留恋什么,早已……早已……        
行之天一阵恍惚,他挺直了背,食指微曲着,悄悄试探了她的气息。        
细微且平稳。        
整个人不仅也松了一口气。“之若,”他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捋好她的发,动作轻柔极了,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和,“这么久了你还是倔,小时候你就爱砸东西,不过专挑我喜欢的砸,现在的你一定是气急败坏了,连便宜的东西都摔地上了,你一定是很气我对不对。”        
她静静的侧躺在床上,神情依旧,没什么反映。        
行之天轻叹着,探手将她搂在怀里,抱起,大步的朝厅外走去。        
似乎是被惊扰了,或是感到不舒服了,蜷在他怀里的人儿蹙着眉头,动了几下。        
他身子站住了,调正好姿势,小心翼翼,明知到她听不见仍轻声哄,“就一会儿,我带你会自己的房间,这间卧室乱成这样,不能再住了。”        
镇静剂分量怕是也不少,她象征性的动了一下,哼唧了一声,便又沉沉的昏睡了。        
行之天轻笑着,垂头将脸颊贴着她的,温情的摩挲着,眸子如水,她躺在他的怀抱里,静静的,也不挣扎……不反抗,乖巧的一如从前。他目光灼灼,专注的望着,光是这么看着便不觉痴了,俯下脸,轻轻碰触着她的唇,突然身子一怔愣,呼吸灼热,两人的唇只距一寸,他硬生生的停住了,只是轻柔的亲了她的脸颊。        
“祈少爷,您不能这么闯进来。”        
“祈少爷,小姐她不在这个房间里。”        
门砰的被推开。        
门外陈婶有些讪讪的立着,不知所措。        
闯进来的祈秀明呆愣住了,他傻了一般的望着房间里的这两个人和满地的碎屑,像是还没回过神。        
行之天搂着妹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唇还贴着她的脸颊。        
“你在对他做什么!”祈秀明几乎是用吼的,几乎想冲上去,事实上他也冲了,只是被仆人们拦住了。       
行之天蹙眉,用眼神示意一个仆人把他怀里的行之若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这么喧哗的环境里,她依然睡得如一个初生的婴儿,恍若突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祈秀明也察觉了她的异常,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抱走,仆人们将他拦着,他此刻的挣扎也毫无用处。        
“就一个晚上而已,你怎么把她变成这样,你怎么可能把她害成这样,你到底对行之若做了什么!”        
“你都说她是行之若了,她是我妹妹,我们家里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行之天目送了妹妹的离开,直到看着仆人离开房间从二楼下来后才轻舒一口气,示意其他人松开对祈秀明的拦围。        
仆人们都识趣的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就他们两个人了,砰的一声,行之天捂着脸,撞倒墙上,祈秀明攥着他的衬衫,指尖苍白,用尽全力将他身子提起,满脸悔恨,沉着声音说,“你对她出手了是不是,我早应该知道的……四年间的事,我只是不敢轻易猜测,莫非……”        
行之天挥臂将他的手拨开,他蹙眉,用指轻擦着脸上的伤,哼着,“你开演唱会弄出这么大的事,不就是想看我的反映么,如今正如你所见……”        
“你真是禽兽不如。”祈秀明危险的眯着眼,攥着衣领,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发抖,握紧拳头“你别忘了,她是你的亲妹妹。”        
行之天反手一拨,轻而易举的将他推开,他俯身拿起铺在床上的外套,神情淡定的说,“那时候你阻拦不了,如今别妄想再插进来,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不久就会结婚。”        
“行之天……”        
行之天走至门前的身子一窒,他脚步停顿下来。        
“别忘了,在她心中你永远只是一个哥哥。”        
他合上门,离开前一笑,轻声说,“那又怎么样,能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门无声的关上了。        
寂寞的房间里,祈秀明一个人瘫在地上,凌乱垂下的紫罗兰窗帘遮不住外头散落下来的阳光,一缕一缕的光芒洒在床上。        
充满情欲的床单上,凌乱的被褥里……隐约可见那兄妹俩人昨晚曾留下的痕迹……满地破碎的玻璃片和散落的伤痛。        
“祈少爷,我们家少爷吩咐我送你回去,还有以后若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小姐。”        
祈秀明攥紧手,耳旁独自闪烁的红钻,暗淡无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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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秀明番外篇   
从小,很小很小以前我就知道我没有母亲。   
父亲不喜欢看我的脸,他说我跟我母亲长得太像了。   
听下人说母亲是嫁入豪门的明星,但我从没见过她,爷爷不喜欢她,说她不娴淑不守妇道,幸好死得早,不然娶了个戏子歌女回来祈家脸面都没处放。   
可是,我想说……现在这年代哪有戏子这一说法,明星都很风光。而且……父亲应该是极喜欢我母亲的,不然这么久也不会仍旧孤身一人。   
一入豪门生似海。   
行之若听完我母亲的事后,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还皱着脸一副愁苦情长的模样,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让人忍俊不禁。   
她才多大啊,小不点儿,学着大人的话还说得正儿八经的。   
其实第一次看到她,便觉得有些眼熟,脱得光溜溜的……在地板上胡乱爬着,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才洗完澡一般。   
鬼灵精怪,口出诳语。   
这乖乖的小脸蛋和贼闪闪的目光却是极令人熟悉的。   
她的照片,周岁……一岁……二岁……三岁,无论是吃饭、洗澡、牙牙学语,任何点点滴滴都被记录下来,贴在行之天的卧室,整整一墙壁。那时候我还笑话他,有极强的恋妹情节。   
不过也难怪,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妹妹被父母带走,消失了这么久,一个人和爷爷受在这么大的城堡,应该是孤独寂寞的吧。   
我与行之天家里是世交,可是他却比我更可怜的,家教更严,行爷爷对他的寄予的希望比什么都重,当我还在家耍流氓把牛奶泼在侍女裙上的事后,他便学会彬彬有礼的待人处世,父母亲弃他而去,他担负起的是一个老人的希望和行氏偌大的集团。   
他只有谈起他妹妹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的笑。   
行之若,与行之天嘴里说得不太一样。   
可能行之天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被寻找回来后,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怪想法,小家伙居然说她自己是被绑架来的,原本是住在H街BL巷3P楼……真逗。   
可我却也爱上了这个小家伙。   
当我第一眼看到那铺得满处都是照片的时候,小家伙第一次用长出的小板牙咬人,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趴住行之天的腿笑得开怀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照片上的小家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