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 完
大约顿饭工夫之后,终于从土丘后闪过一队队红制服英军,这种十九世纪的军服极为华丽,更有队列间隔,军官筒帽上高耸的白色羽缨点缀其中,一堆堆列兵的气势,威慑而醒目。
叶昭心就一沉,很明显对方的行动没遇到什么阻滞,不然速度不会这般快。
城墙上用千里镜观测的哨兵发现敌情,立时呼哨连连,有人飞奔下城,去城内四处传令。
“主子,走吧。”巴克什握紧了手中腰刀,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叶昭刚刚想到的问题。
“再看看。”叶昭没有动,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土丘后转过来的一队队英国士兵。
联军士兵此时距离花城有三四里远,却渐渐散开,一列列聚成几个大的纵队慢慢逼近,显然,准备合拢围城,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中国人统帅在花城的情报。
而沙丘之后,终于几匹马奋力的前行,后面,拉了黑幽幽的铁架火炮,叶昭早从上海书信中得知,欧洲现今进入了螺旋线膛炮时代,发射锥头柱体长形爆炸弹,十几年前第一次中英战争时的滑膛炮与其威力相比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十几匹马拉了四五门铁炮,接着,又转出两头黄牛,哞哞叫着拉了一门火炮,再后面,又是几列士兵,应该是警戒炮兵部队的卫兵。
叶昭微微一怔,随即就知道江忠昌等人的奇袭奏效了,大批马匹被宰杀,使得英法联军甚至不得不从周村抓了两头牛来充数,想来其余十几二十门火炮都瘫痪在周村了,看现在来围城的士兵人数也可知,定然留了足数士兵在周村看护火炮。广州黄埔港的马匹应该用尽,想来已经遣人去香港调集马匹了。
而因为自己在花城,英军指挥官自然不肯放过俘虏自己的机会,这才半分也不耽搁,带着能动的火炮疾驰而来。
里许外,一列列英军士兵呈前后两排的线性列阵,几门火炮脱了牛马的束缚,士卒们推着一点点架好调校。
叶昭的望远镜四下张望,却没有江忠昌残部的半点影子。
“主子您看!”巴克什突然指着前方大喊。
叶昭看去,却见英军阵列前,竖起了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也不知道挂了什么东西。举起千里镜看去,叶昭心一下冰冷,竹竿之上,血呼呼的,正是江忠昌的人头,须发沾满血肉,宛如被血水浸过一般,惨不忍睹。
叶昭手里千里镜啪的落地,只觉得气也喘不上来,眼前发黑,退了两步,巴克什忙扶住,失声道:“主子,主子。”扶着叶昭慢慢坐于城垛上。
将竹竿插在土丘上的那名辫子中国人仰起头,大喊道:“城里的人听着,对抗我大英帝国的悍匪江忠昌已被枭首!暴晒三天示众!劝你们速速献出景祥投诚!若不然满城被大炮轰为齑粉!”
“放你妈屁!”嘭嘭,城墙上响起枪声,但距离太远,根本射不到李明翰。
“哄,哄,哄”,火炮终于响了起来,城墙前溅起一处处黄尘。
“大帅!下楼吧。”巴克什扶起叶昭,疾步下城,就在这时,“嘭”一声,泥石飞扬,几名兵勇被炸得飞起,却是联军运气好,一发炮弹正中城垛。
“速速投降!”李明翰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
“传令下去!任何人出城斩无赦!”叶昭心神恍惚的下了楼,猛的省起一事,对方深悉东方人心理,将江忠昌枭首示众,就是激怒城内士卒呢。
在巴克什搀扶下上了马车,疾驰向县衙,马车内,叶昭牙咬得咯咯响,嘴角沁出血来,兀自未觉。
而城内,渐渐有炮弹落入爆炸,几间木板屋燃起了火,早就分工灭火的兵勇提着水桶在大街上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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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停车!”叶昭敲打着车厢,马车缓缓停下,叶昭撩开车帘跳下车,沉声道:“随我骑马四处巡视!”
“主子,这……”巴克什一脸难色。
“不必多言!”叶昭脸沉似水,巴克什不敢再说,忙命人牵过一匹战马,心里也知道,主子在城内四处巡视对稳定军心民心会有多么巨大的作用,幸好对方只有四五门火炮,城内驰骋倒也没什么危险。
一骑从城南飞驰而来,到了近前亲卫滚落下马,打千禀道:“大帅,潮勇三五百人冲出了城!要夺回江将军的首级!”
叶昭轻轻叹口气,这几百潮勇的命运可想而知,定然成了排枪下的冤魂。
叶昭上了马,轻轻抖动缰绳,说道:“去南门!”
……
南门外,密密麻麻躺满了乡勇的尸体,血流成河,最近者,距离竹竿三十四步,当时见到乡勇一个个悍不畏死扑过来的狰狞样子,李明翰吓坏了,早就躲到了洋大人队列中。
南门里,叶昭领几名亲卫策马在门洞内,有那跃跃欲试的乡勇都被拦了回去。
在这个年代,死亡真的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时长街上,推推搡搡来了一拨人,带头的是振武营帮操赵老虎,他身后捆了一串乡勇,总有十七八名。
“怎么回事?”叶昭催马上去,蹙眉问。
赵老虎打千气愤的禀道:“大帅!这帮乡民意图抢掠我振武营枪械!”
赵老虎话音未落,就听捆缚的乡勇中一个女孩子悲愤的喊道:“你们不愿意去抢回我哥哥尸首?我们去还不行吗?!借你们火枪用用,怎么了?我们不像你们官兵那么怕死!”
叶昭循声看去,被绑得紧紧的一名粗壮女孩,面容粗犷,眼睛红肿,正恨恨看着自己。“你哥哥?你是江将军之妹?”
“是!我叫江十三!你砍了我的头吧!”十三妹愤然不屈。
叶昭挥挥马鞭,说道:“解绑!”振武营兵勇忙一个个给他们解开绑绳。
十三妹一边将身上绳子扯下去一边对叶昭大声道:“大帅!我看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能不能借十三些火器,我死也要跟哥哥死在一起!”她此时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了满腔仇恨。
叶昭脸就沉下来:“混账!你哥哥死得其所,死得值!你哥哥之死,为驰援花城赢得了多少时间?你现在去死?算甚么?对的起你哥哥么?若不是念在你哥哥之情,定要抽你几鞭!”
十三怔住,怎么也没想到大帅会声色俱厉的训斥自己,心下委屈悲痛,但大帅的话又如醍醐灌顶,句句反驳不得。
叶昭声音缓和下来,道:“回去吧,你哥哥头颅在城外一日,我心里的恨就更多三分,这个仇,我心里记着呢。”
十三妹怔怔看着叶昭,终于点点头,随即跪下,嘭嘭嘭用力磕了几个头,转身大步而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
……
“哄”一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在门洞靠墙而眠的叶昭猛地睁开眼睛,从城门门缝向外窥视的亲卫回头惶急的道:“大帅,夷人上来了!”
此时,天刚黎明,而花城南墙一大段城墙,慢慢的倒塌,一列列英国士兵,刺刀锃亮,缓缓的逼上,显然,对方的指挥官见城墙塌陷,准备强攻花城。
“主子!回县衙吧!”巴克什心下之意,现在众亲卫簇拥主子从北门杀出并不难,可他也知道,主子不会就这么临阵脱逃。
叶昭点头,翻身上马,大声道:“将衙门的帅旗竖起来!”伸手拽出了怀表,昨日联军火炮轰鸣了半夜,但到现在才轰破城墙,江忠昌为援军争取了足足半日的时间,左江、右江二营,可接到了自己昨日的接连三封快马急信么?
县衙的“帅”字大旗迎风猎猎招展,城内,已经是喊杀声一片。
叶昭站在院内樟树树杈上,用望远镜四下观望,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有激烈的白刃战,英军士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冲进城,他们人高马大,在白刃战时本就占便宜,而没经历过战阵的乡勇,就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东南大街那片木楼店铺,振武营组织的防御阵线倒是极为稳固,他们从楼上射击,楼下巷子中白刃,一队队英国士兵都被阻滞在这一带,杀声震天。
西大街,一群乡勇正被洋兵屠戮,明显没了士气,一窝蜂似的溃败。
“扬旗,西大街!”叶昭淡淡的道。
树下立时有人大喊:“扬旗,西大街!”
立于瓦房上的旗兵马上挥动手中旗帜。
很快,号角声中,蓝色旋风飞一般掠过西大街,几队洋兵被冲的七零八落,溃逃的乡勇立时就冲了上去,淹没了被骑兵马刀砍得正心胆俱寒的这十几个红点。
整个花城,仿佛变成了修罗地。
城外沙丘之上。
卡朋特将军骑在一匹骏马上,也正用望远镜观察城内情形。
一个多小时了,联军在这座小小的城镇里却是举步维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东南角的中国官员公署,高高飘扬的黄|色旗帜仿佛也在嘲笑他。
站在司令官的马前,李明翰心里更是忐忑,暗暗祈祷联军速速攻破花城,将那景祥抓了砍头。把潮勇头领枭首示众本就是李明翰的主意,若今日联军攻不下花城,李明翰想着心里都发寒,万一自己出主意的事情泄露,这满城潮勇,一个个还不要宰了自己吃肉?
只是,几千乡民?本以为这些英国佬会摧枯拉朽般破城,可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卡朋特举着望远镜观察了好久,终于看出了其中诀窍,他猛地一拍马鬃,恨恨道:“表子养的,中国人,狡猾!”侧头大声道:“传令,全部攻击东南街楼房!围攻中国人官署的计划取消!”
……
振武营兵勇渐渐被逼的龟缩进了店铺,一队队英军占据射击地形,包围了这一片。
而四城团勇,一处处的旗帜被砍倒,渐渐溃逃者越来越多。
望远镜后,叶昭的脸色越发严峻,伸手又掏出了怀表看。
“主子,我们出城吧!”树下,巴克什骑着马,大声喊。刚刚护旗卫救援西北脚坤字旗乡勇,有七八名亲卫中枪落马。
“不能走!”叶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话却斩钉截铁。现在走了,一切都毫无意义,而自己的部署被全盘打乱,这不仅仅是丢了花城,大帅弃城而逃的负面影响,而是昨日自己制定的整个战事都成了废局,对于以后的计划,更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去支援东南振武营!我也去!”叶昭说着,就准备从树上跳下,护旗卫,怕是今日要折与此地大半了,但如果振武营被彻底压制,县衙门分分秒就会被洋人攻破。
巴克什吓了一跳,忙道:“主子,不可!”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东南方传来一阵高亢的喊杀声,叶昭微微一怔,举起千里镜去看,就见东南街头杀出了一伙团勇,一个个手里拎着步枪,一个个嘭嘭开枪完就冲上去拼白刃。而带头的,头上绑了白带,可不正是江十三?
显然江十三聚集了一批溃逃的乡勇,拣了洋人的火器又杀了个回马枪,而振武营兵勇很快就从店铺中冲出来,震耳杀声中,将洋人的这一波攻势击退。
叶昭松了口气,又拎起了怀表来看,左江右江二营,自己信里写的清楚,若不能按时驰援,必然砍了主将的脑袋。
……
城外沙丘上,卡朋特将军满脸的微笑,虽然东南楼房一带中国人进行了顽强的反扑,但现在已经节节败退,分散在几处楼房中负隅顽抗,现在,可以攻击他们的官署了,眼看就可生擒景祥。
倒要看看,这个中国人里最有名气的将领到底长什么样子?
卡朋特将军正准备下令的当口,周村一带,突然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枪声,卡朋特微微一怔,暂时瘫痪在周村的火炮自己留了几百名士兵看管,难道遇到了中国乡勇?
谁知道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去!”卡朋特终于稳不住了,对身边卫兵作个手势,令他速去侦察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周庄,四下旌旗密布,韩进春、张谦的左右江二营正对英夷展开猛烈的攻击。
六月十五日,随着左右江二营进入战场,这场被中国史书记载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场近代化兵团战役”的恢弘鏖战拉开了大幕。
据史书记载,此次战役英法联军前后共出动近六千人,几乎动员了英法在香港广州的所有军事力量。中国一方,则有振威、振武、振和、左江、右江等六营步枪兵先后投入战场,又有辽勇潮勇将近六千人,加之战役后期广东各路旗兵、绿营兵、勇兵,投入战场的总兵力达一万九千余人。
这场惨烈的战役持续了近月,双方在广州和花城之间连番血战,虽中国陆军步枪营大量减员、各路团勇损失惨重,但同样有振武、左江及辽勇左右翼围攻广州城,振威、振和等营围点打援,全歼英皇家利物浦步兵团第七营的辉煌战果,令该营番号退出了英帝国军队序列。
而中国统帅叶昭的帅字旗,一直高高飘扬在花城上空,成为英法联军可望而不可及的噩梦之源。
第四章 观念
花城公署花厅,叶昭摆弄着手里的珐琅彩山石花卉纹茶盅,淡雅清丽的小茶盅,实在令人爱不释手。
这是花城知县郭敬之家里的珍藏,雍正朝时景德镇出品,而在乾隆年间景德镇厂署御窑塌毁,接下来数十年来均用民窑搭烧,加之发匪起事后名匠流亡,造作法度诸多失传,使得景德镇瓷器技艺渐渐没落。
下首马大勇恭恭敬敬站着,一脸虔诚的回报“镇江营”的筹备情况,要说同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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