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






  “你凭什么要奖励?”

  “老师上次表扬我,说我态度好,积极配合,这不应该得奖励呀。”

  “上次说你态度好,是指你的认错态度好,当时怕你哭,这认错两个字没有说出来。”

  “认错态度好,也是态度好。”

  “你别乱打岔,我是问你蛇的事,这就看你的态度好不好了。”老师补充说:“你要不要奖励,要奖励,就把蛇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了,你就一点事也没有了,说吧。”

  “我说出来,你就给奖励?”

  “对,老师说话算数。”

  “你是让我说蛇?”

  “对,说吧。”

  “我知道,那是一条七步蛇,毒性可大了,老师,你让蛇咬了,伤着了没有?让我看看你的手指头。”

  “你不要装聋作哑,别胡搅蛮缠。你说,你为什么用蛇吓唬老师?”

  “我没有吓唬老师。”

  “不是你,哪是谁?你老实说,是谁?”

  “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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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放的蛇?”

  “我想,可能是蛇自己爬进去的。我睡觉的被窝,还爬进过蛇呢,撒谎是小狗。”

  “可粉笔盒是盖着的呀,蛇自己怎么能爬进去呢?”

  “这你得问蛇呀,我怎么会知道?”

  老师看华仙这么油盐不进,便来个单刀直入:“这条蛇,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谁看见我放进去的?可不能诬陷好人。”

  “淑净都交代了,你怎么还抵赖呀?”

  “老师,你可被她骗了,她说假话了,你怎么像个娃子似的,听着风,就是雨呀。”

  “那你敢和淑净对质吗?”

  “对就对。她要是看见我放蛇了,老师,你就打我的手板,她要是没有看见我往粉笔盒里放蛇,就打她的手板,看她还说不说假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退学在家
老师对这个难缠的娃,也是没有咒念,再问,也只能是浪费时间,不如来个当面对质。她叫人把淑净叫来办公室。淑净又把上次对老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只说了拉钩上吊的事,没有说她看见华仙往粉笔盒里放蛇了,是自己猜的。华仙听完,就更有理了,她一口咬定是老师栽赃诬陷,对老师不依不饶,非得让老师给她奖励不可。“老师,你犯错了,要么跟我认错,要么打自己五个手板,要么给我奖励。”

  老师弄得是一筹莫展,赶快打发二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惹得老师脑瓜仁痛。

  华仙之所以不承认是她放的蛇,是因为放蛇时,学校一个人也没有,没有被抓住,也没有人看见,谁也奈不了她何,即使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那么明显地爬在头上,放虱子时,没有人看见,她就不会承认。放蛇这件事,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老师和介入到蛇案中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华仙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没看见她放蛇,就不会认为是她干的,这小娃子的心理思维,毕竟太过幼稚简单。面对华仙这个倔强劲,又没有抓住现场,只能怀疑这事,铁定是华仙干的,但证据又不确凿,无法惩罚她,为教训她的顽劣,挽回自己的不知值多少钱的情面,老师采取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错误办法:华仙不承认,就不让她进教室听课。老师把自己年轻化到六岁娃的水准上,他的这一儿戏作法,让华仙进入失学的厄运之中,影响到华仙的一生。正所谓是,一招不慎,成为误人子第的罪人。何为教书育人,怎样为人师表?杜甫有个人人传颂的名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滋润细无声。这可能是教书育人的至高境界。社会上的理,何人评说?如何去评说?何况是叫有道的老师所为,每当想起*的后遗症,只好细数着猫儿骂了。不让华仙进教室听课,这难不倒华仙,你不让我听课,我也不让你上课,这在同一水准上的二人,你半斤,我八两,在教室内外叫起号来,教室外,吵吵嚷嚷,哭哭闹闹,敲门砸窗,飞石扬沙;教室内,声嘶力竭,幺喝恐吓,东瞧西望,心神不定,师生二人搭台对垒,互不相让,殃及多少学生!大煞风景的一幕,上演在山村学校的育才舞台上,真是可悲可叹。最后,还是校长把华仙请回了家,他只向妈妈说了一个理由:娃子还小,不太懂事,等到八岁再上学吧,别累着这个娃。妈妈也听树海说过她淘气的事,见校长是这个态度,也就顺水推舟,不准备让华仙继续上学了。倘若此时妈妈坚持一下,校长,老师,家长三方沟通一下,对娃因势利导,循循善诱,求学心切,成绩还算突出的华仙,就不会因此缀学,说不定从此会改变她的人生命运,改写她的人生历程。我们不能当事后诸葛亮,如果没有‘如果’,倘若没有‘倘若’,世界还能变得那么精彩吗?还有我们今天的主人公吗?

  华仙也憋着一口气,她权衡了一下,经过简单的思考,还真有那么点大彻大悟了。不上学,就不上学,省得挨老师的板子,还得受老师的窝囊气。她对自己对付老师的几个法子,还算满意,对自己的精心设计,甚为得意,起码是做到了人不知鬼不觉,老师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为挨板子的同学,出了一口忍无可忍的恶气。要不是淑净不仗义,作弄老师的事,还找不到我的头上,她顿时觉得泄密的淑净,真有点可恶,说过的话不算数,拉过的勾又反悔,这个淑净,太不够朋友了,简直就是个*中的大叛徒,大工贼,大内奸,是蒲志高式的人物,是叛徒,就得打倒,像江姐打蒲志高似的,对,就得把她打翻在地,再踏上她一只脚,看她以后还当不当叛徒。怎么惩治叛徒呢,总得找个适当的机会吧,仙女想了一想,办法来了,就是要趁放学或跟她一起玩时,把她放一个仰巴叉,让她知道,当叛徒是个什么结果,以后还敢不敢说话不算数了。华仙又一想,不行,这个计策恐怕难以实现,把淑净摔几个仰巴叉,那是不在话下的,骑在她的身上威胁她一下,就凭她的那个小胆,还不乖乖地交枪投降啊。对付她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可她有个姐姐淑洁呀,我是无论如何也是放不倒淑洁的,再让她姐姐摔我几个仰巴叉,再骑在我的身上,让我喊投降,那可太丢人了,不合算,这个办法不行,真是的,她怎么有一个在同一个学校上学的姐姐呢,如果我把哥哥树海叫来帮忙,收拾淑洁,还大材小用了呢,他要是知道了这个事,还不得告诉妈妈呀,求人帮忙的办法不好。那只有一个法子了,就像没事人似的,邀淑净出来玩,趁没人时,我把她放倒,骑在她身上,让她跟我认错,不认错就打,直到她讨饶为止。想来想去,就这个办法不错,她认了错了,我这口气也就没了,就不再跟她计较是不是叛徒的事了。当华仙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次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真要是把淑净打了,她万一回家告诉她的姐姐,那我还得挨打,吃亏的还不是我呀。我们的华仙实在想不出好办法了,当她背上背篓去打猪菜时,她把这一切又全忘了,她又把心思,全用在采野菜上了。她把野菜采回来后,来到可爱的猪的身边,她就一门心思和猪玩了。拿自己采的野菜喂猪,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特别是看见猪抢野菜吃时的那个急样,故意让猪够不着时,猪的那种央求的神态,猪吃到野菜时,那种‘哼哼’的得意劲,让华仙格外的开心。她每天都去采野菜给猪吃,不就是怕猪饿着吗?饿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华仙有着切肤之感,痛心之验。那只让她吃奶的母猪,早已光荣的下岗了,想起她的好朋友,她心里暖烘烘的,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和猪的感情就非同一般了,那头懂事的哺育过她的母猪,对她真是恩重如山。

  猪吃完自己採的野菜了,我们的华仙又无事可干了,她开始漫不经心地,漫无边际地东游西逛,沿着猪圈前边的路,边走边玩,捉个螞蚱,抓个蝴蝶,哄跑蜻蜓,摘朵野花,反正天还早呢,走到哪,就玩到哪,不上学,可真自由耶,神仙过的日子。她随心所欲,毫无目标,走着,玩着,玩着,走着,她不知走到哪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突然,她听到一群小猪娃‘吱吱’地叫个不停,这是多么熟悉动听的声音哪,这美妙的声音,一下子将华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爬在拦杆上,向里一看,十来头小猪娃,围在猪妈妈的身边撒欢呢,有的在拱奶,有的咬猪耳,有的在接吻,有的在互相追逐。看见拱奶的小猪,华仙的小嘴,情不自禁地嚅动起来,她完全被这一幕吸引住了,她全神贯注,把自己的身心,全部融会到猪娃之中了,在她的眼中,只有猪娃吃奶的一幕,其它的猪娃,她早已是视而不见了,她此时,真达到了入定涅盘的佛家最高境界了。正当她沉醉在如痴如呆的吃奶场面时,猛然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她嫂子,这么早就来喂猪了。”

  “猪娃已十多天了,不勤喂点,怕猪奶不够吃,耽误猪娃生长。”

  “猪娃也会吃食啦?”

  “会了,就是还馋奶。”

  华仙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她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淑净她妈。她不想让淑净妈妈看见自己,一看见淑净妈妈就得说话,她觉得淑净不是东西,这么小就当了叛徒,和她妈说话,心里不舒服,再说了,见到她妈,总得叫一声婶吧,她不配当婶,因为,她的娃太缺肝少肺了,太不够意思了,太见利忘义了。于是,她悄悄地躲开了,她可没走,而是选择了一个有利的地点隐蔽起来,在这个地方,她能看见淑净家的猪圈,而一般人却看不见她。她偷偷地看着淑净妈,喂那帮可爱的小猪娃,一直以猪为伍,酷爱猪娃的华仙,才舍不得这猪娃嘻闹的场面呢,她一边看着,一边就有点手舞足蹈,她高兴之态,不可言状。她偷看了好长时间,直到她突然产生某种灵感,偷着乐起来了。一边乐,一边自言自语:“好玩,好玩,一定很好玩。让她抓猪玩,让她着急上火。小猪娃自由自在地玩耍,那多来劲呀。”

  第二天,趁学生上学,大人下地劳动,根本无人来猪圈的空挡,华仙悄悄地来到淑净家的猪圈,她要做一件非常好玩,昨天就想好的把戏。做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让人看见的,早有准备,动作一向麻利的华仙,三下五除二,干得干净利落,当她认为一切都按她的计划,做得非常非常可靠稳妥,简直是天衣无缝之时,她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来回走了几次,确认周边确无一人,更不会有人发觉时,她便选择了一个隐蔽所在,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向猪圈张望,注视着猪圈的一举一动,一屏一幕,守株待兔式的观看一场能令人捧腹的大戏。不一会,只见小猪娃一个一个地窜出猪圈,就像似笼中鸟,出笼之后的兴奋劲,比注射兴奋剂还灵,撒欢,追逐,戏水,拱草,玩得是淋漓尽致,心花怒放。看着这帮活绷乱跳的,玩耍戏闹的猪娃,让华仙兴奋不已,无限开心,狠不得自己也能变成猪娃,和它们一起撕耍胡闹,说不定,自己也能把这些猪娃指挥得团团转。正当她羡慕猪娃之时,听到有较重的脚步声,她转身一看,是淑净妈,提一桶猪食来喂猪娃了,她摈住呼吸,一定要看到淑净妈看见猪圈里一头猪娃都没有时,产生的那种惊讶恐慌的表情。当淑净妈心满意足地来到猪圈准备喂猪时,她向圈里一望,突然大叫起来:“有人偷猪娃了,有人头猪娃了!”

  这声音足有八百分贝,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听到声音的人,赶忙走过来,急切地问:“她嫂子,怎么了?”

  “丢了八头猪娃。”

  “那还不赶快找啊。”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似乎有点缺心眼的她,淑净妈赶忙放下桶,就向地里奔去。

  这边厢还劝她:“别急坏了身子,幸许没有丢呢。”她那里还管三七二十一,边跑,边东张西望,边向遇到的人打听:“看见我家的猪娃没有?看见有人背走猪娃没有?”

  不长时间,她那能覆盖住全寨的喊声,就招来了回音:“刚才我看见地边上有两个猪娃。”

  “在哪?”

  “就在沟坎边上。我正纳闷呢,谁家的猪娃这么早就放开了。”这个女人急忙向沟坎奔去,果然,发现两个猪娃在沟边拱泥玩呢。这两个猪娃见有人来了,就跟来人打起游击来了,你进它退,你追它躲,你停她看,你打它跑,等淑净妈一身汗,一身泥的时候,才一只胳膊抱着一头猪娃,急切切地望回走,准备放下这两个猪娃,再找那几个。在地里干活的人知道是她家丢的猪娃,只要看见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