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
王燚看得目瞪口呆。
这绝对不是马戏团或者走江湖魔术师玩弄的障眼法,更不是利用金属机械对死者身体构造进行修改后造成的结果。按照兰德沃克的说法那是细胞的力量,是地球生物本源被激发的潜能,是生命形式的另外一种转嫁。
“它们不会惧怕死亡,只要不命中要害,子弹和爆炸对它们毫无作用,即便是强大的进化异能者,与它们近身战斗也只会落败。它们不需要给养,不需要食物和水进行补充,活化的细胞再生能力可以把死者的身体运动能力提升到极限。它们是最优秀的战士,不会反抗,不会置疑,只会毫无保留执行任何自杀性的命令。它们是我制造的“玩具”,也是你征服这个城市必须的精锐战力。”
兰德沃克的这番话充满赤裸裸的鼓惑,当然,他所说的也并非实情。“玩具”的确拥有令人匪夷所思的强大战斗性能,可是它的缺陷也同样明显动作迟缓,不具备反应变化能力。不会思考,只能按照最初的声音导向直线进攻。它们的感知范围非常有限,探测距离外的对手很容易就能用密集火力对其进行压制。最糟糕的是,由于身体机能已经全部坏死,细胞控制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一旦身体腐烂或者韧带、骨胳部分出现脱落、缺失,它们也将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变成一堆绵软发臭的烂肉。
王燚根本顾不了那么许多,和所有利欲熏心的统治者一样,他对这种强大的生物兵器充满渴求与幻想。辐射世界死者与活人之间的界线本来就不是非常明显,除了供活人充当食物,谁能想到冷硬的尸体居然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兰德沃克不是天使,“玩具”也并非无偿赠送,作为交换代价,他需要王燚给予研究的各种便利。场地、电力、清洁的水,以及大量、新鲜的尸体。
按照他的说法,“玩具”的性能并不稳定,他需要时间重新研制更为强大的活化细胞,这些要求王燚全部予以满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流金城南、北两区的封锁线附近,经常可以看到被机枪打烂的尸体。
雇佣兵的推进速度越来越快,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爆炸堵塞了每一条听觉神经,站在楼顶的王燚死死盯着百米外那些越来清晰的士兵身影,心中充满焦虑和不安。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自己一方全无消息动静。强大的进攻火力把街垒上的反叛份子死死压制,根本无法动弹。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时间已近下午…,按照与兰德沃克的约定,半小时前就应该有两百名刚刚完成的“玩具”投入战斗,然而直到现在,这些被寄予厚望的生物兵器却丝毫不见踪影。
“去,催一下兰德沃克,让他立刻发动进攻”烦躁不已的王燚冲着身边的警卫大声咆哮。
警卫应声冲下楼梯,尽管奔跑的速度很快,王燚仍然觉得动作实在太慢,他不停地看表,反复计算雇佣兵和街垒之间的推进距离。就在这个时候,一发破空袭来的迫击炮弹在大楼顶部轰然炸开,王燚连忙侧过身子避开火焰和硝烟熏烤,就在刚刚弯下腰,想要绕过旁边矮墙作为掩护的一刹那,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从大楼底层快步冲出,朝着城市北面出口迅速奔跑的身影。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皮靴,甚至就连头上戴的礼帽也是黑色。也许是想要最后再看一眼这座坚固的旧时代废墟,他在街道拐角站了下来,转过身,目光碰撞的瞬间,王燚清楚地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还有对方嘴角那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
“兰,德,沃,克你这个该死的咋种”
瞪着被血丝充斥的双眼,王燚咬牙切齿地嘶声怒吼。这种时候,出现在那个位置,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逃跑,远远离开北区。
再也不会有什么“玩具”,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楼下,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接二连三的惨叫,不用回头看,王燚也知道那是据守街垒武装份子临死前的哀鸣。雇佣兵拥有压倒性的战力优势,缺少生物兵器作为支撑,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狂暴的枪声在城市上空到处回荡,王燚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却逐渐变得暗淡,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到大楼边缘,神情呆滞地望着沿着南面街道潮水般涌来的军队,绝望地拔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颅右侧,用力扣下扳机。
林翔走进银行大厦的时候,亚尔曼正用匕首从尸体上割下王燚的脑袋,隔着一条用碎石和杂物堆成的塌毁胸墙,数十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与几个“秃鹫佣兵团”的成员们相互对峙着。
一个魁梧的佣兵大步走上前来。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粗犷的面颊上密生着扎手的硬须,粗大结实的胳膊上抱着一挺仿制M5G43突击步枪。他身上穿一套磨损严重的战斗服,膝盖和胸口淤积了大片黑灰色的油污。肥厚的嘴唇中间叼着一支快要吸完的香烟,偶尔有气流从人群里刮过,立刻飘散开浓烈呛鼻的劣质烟草气味。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释放出贪婪的目光,每一道视线焦点都死死落在那具从楼顶坠下,在水泥地面上几乎摔成肉酱的尸体。很幸运,头部落点恰巧位于两名战死反叛者身体中央,这才出于意外的得以保存完整。
尽管所罗门发布的任务带有一定欺骗性质,但是雇佣兵们并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北区已经被攻下,守卫南面封锁线的流金城警卫部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剩下来的事情,就是清点战利品,绕道返回城市中央,结算自己应得的报酬。
王燚的头颅是整个任务当中最值钱的部分,足足高达五十万索斯比亚元,这是一笔令人眼红的财富。
“我是“炽火佣兵团”的*级持牌雇佣兵克罗瓦。”魁伟的男人向前走了两步,捏紧比暴熊还要硕大的右拳在空中威吓性地挥了挥,用雷鸣般的声音说:“是我们先看到这具尸体,他必须归由我来处置”
“放你妈的屁”
重重一挥匕首,用力割断尸体脖颈上最后一条完整的肌肉,亚尔曼抓起王燚颅顶的头发,破口大骂:“这条进攻路线是我们用人命和子弹打出来的,有本事别跟在老子屁股后面,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从你们的方向自己冲去。”
克罗瓦脸色一变,瞪起发红色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那种恐怖狰狞的神情,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亚尔曼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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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掩护下进攻的尸人使雇佣兵伤亡惨重,为了抵挡这种不死怪物,佣兵们消耗了数量惊人的弹药,如果寻和枪声和爆炸的方向,集结在装甲卡车周围,尾随“秃鹫佣兵团”为主力协同进攻,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冲进反叛份子盘据势力的核心。
愤怒让克罗瓦的脸瞬间染上一层黑色,他端起手里的突击步枪,瞄准对面数量明显不占优势的亚尔曼等人,狞笑道:“我没那么好的耐心陪你玩文字游戏,胖子,你说得没错,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老子这边的人比你多得多,放下枪,把那颗脑袋给我扔过来,动作轻一点儿,那可是整整五十万索斯比亚元”
“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亚尔曼仿佛狂怒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他放下手里的人头,拎起挎在肩膀上的多管机枪,粗重的气息不断从粗大的鼻孔中喷出。他现在就象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只有杀掉眼前的对手才能发泄愤怒。
一只纤长白晰的手,从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亚尔曼本能的朝旁边退缩半步,露出林翔那张充满冰冷,却明显能够感觉到柔软和阳光的脸。
“佣兵有佣兵的规矩,现在,给我离开这儿,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林翔淡淡地说。
克罗瓦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自上而下的睨视着林翔,确定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异能气息之后,肆无忌惮地干笑两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小子,说这话的时候,你应该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拳头。”
“没那个必要”
林翔冰冷而快速地回应:“最后再说一遍,马上离开这儿,滚”
傲慢的威胁话语彻底激怒了雇佣兵,他们纷纷抬起手里的武器,把无数枪口指向林翔。克罗瓦却出奇的没有立刻动手。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出奇漂亮的年轻男人总给他以隐约的威胁感,就象是被猛兽盯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最重要的这只是一个丝毫无奇的普通人。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林翔却轻声叹息着摇了摇头,在所有人注视下,他黑色眼眸里猛然亮起火焰般的光芒。没有任何预兆,身影一阵模糊从原地消失,重新出现后,已经闪至克罗瓦背后,人们只能骇然地看到他握紧一把锋利的匕首,把金属刃口表面反射的寒冷光芒,尽数隐没在克罗瓦粗壮的脖颈里。
随着惊愕的头颅掉落在地面,澎湃的力量也从身躯中瞬间爆发,断颈中**出浓密的血泉,克罗瓦晃了晃,勉力想要站起来,可是思维已经无法指挥身体,终于重重栽倒。
恐怖的速度,根本没人能够看清楚林翔的动作,完全是瞬息即至。
看着被鲜血浸透的泥泞,林翔长长地呼了口气。只有力量和暴力才能解决问题,轻声缓语只会带来负面效果,这就是废土世界的本质。
清理过后的街垒中央,被挖开一道数米宽的豁后,鱼贯而入的装甲卡车在银行大楼门前形成防御,尾随而来的雇佣兵与这里被远远隔开,已经进入其中的人们也被强行解除武装,带着脸上的畏惧和愤怒,由隶属于隐月城的武装部队顺序押解出来。
兰德沃克站在数百米外的一幢六层大厦内部,透过残破的窗户,用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一百六八节 库存
通往银行大厦底层的走廊非常阴暗,只有一盏被硬卡纸圈罩起来的电灯,有气无力地散发出昏黄的光。
使起吃奶的力气,狠狠推开地下室厚重的钢门,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让站在门口的亚尔曼震撼得张大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生锈的水壶、装在封闭式塑料薄膜里的棉花、从建筑内部拆下来的木材、各种不知名的机械它们相互混杂着,在宽敞的地下室里密密叠叠的堆积着,只有垛堆之间留有一条半米来宽,勉强可供通行的小路。
以旧时代的观点来看,这些东西应该被归类于无用的垃圾行列。然而在废土世界的生存者眼中,它们都是具有回收利用价值的资源擦去金属器物表面的泥垢锈渍,它们仍然可以继续使用很长时间。没有沾染水份的棉花经过打碎重纺,是最好的制衣原料。至于那些从住宅内部拆下来的零碎木头和块状材料,简单加工休整之后,可以拼结成崭新的家具和日常物件。
辐射改变了世界,流浪在废土的人们无法拥有旧时代辉煌的文明工业,可怕的食人生物和变异的植物,使采集伐木变得充满危险。相比之下,从废墟里搜集古代人类的遗产加以利用,已经成为新生代人类的普遍共识。
利用银行大厦底部停车场改造成的储备仓库足有六层,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越往下走,林翔平静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狂热、激动。
仓库二层的空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零件器材,从最简单的螺丝到各种制式管材一应俱全。它们均来源于流金城废墟里翻找出的各种旧时代产品,电视机、冰箱、自行车被分解拆除成无数零件之后,已经很难判断出它们本来的面目。林翔也是从几块表面镶嵌着“海尔”、“西门子”标志的金属面板上,猜测出它们在一个世纪前的名字。
三层入口处竖立着一具全钢结构的活动式车辆支撑架,粗大的电缆与连接着旁边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沿着墙壁左边角落,堆积着数以百计的车辆残骸外壳,至于右面,则整齐码放着数千只从车身上拆下来的轮胎,它们大多已经软化变质,粗硬的金属线条从轮胎表面的破口昂然伸出,摸上去,有种坚硬的刺扎感。
“他们把这些垃圾拆开有什么用?”亚尔曼摸了摸近乎光秃的脑袋,不解地问。
同样茫然的林翔摇了摇头,侧身走向通往四层的坡面梯道。
转过通道拐角,一盏从仓库内部用电线拖出,悬挂在距离地面三米多高位置的炽光灯散发出刺耳的白光,墙壁两侧以及正前方楼顶,用醒目的红色涂色画出巨大的火焰图案。一个不太规则的黑色粗圆把图案牢牢圈在其中,自左至右,斜拉出一条代表禁止意义的横杠。
仓库四层的空间没有上面几层那么拥挤,地面中央砌有两个直径超过一米的机油池。数十条铁链顺着楼层顶部的横梁垂落下来,它们一头与仓库中央的简易滑轮架连接,一头则捆绑着几台模样古怪的机器,这些金属制品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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