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
突然,鲍里斯就像狂猛的黑豹从椅子上一弹而起,粗大的拳头挟着以吨计算的拳力,带着缠绕在拳头表面“噼里啪啦”的闪电,狠狠砸向林翔的脸。同时爆出一声怒吼:“死吧骷髅骑士团的小杂种”
“嘭”
拳头并未如他想像那样砸在林翔的脸上,而是硬生生的被挡在距离距离他身体十厘米左右的半空,爆发出沉闷的撞音。
一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冰墙,把两个人分隔在各自不同的空间。隔着透明的冰块,鲍里斯看到林翔正把握枪的右手朝下移动,枪口掠过自己头部、脖颈,重新指向心脏所在的胸口。
鲍里斯从不惧怕子弹,速度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子弹永远无法跟上移动的脚步。他相信林翔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知道林翔为什么要使用这种没有任何效果的攻击方式。布鲁克的死可以归结为意外,可是现在他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这个看上去丝毫无奇,没有任何异能气息外放的漂亮年轻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变异人。
毫无疑问,那道凭空出现的冰墙,就是他的杰作。
他居然拥有特殊异能?
自从进入隐月城直到现在,鲍里斯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林翔手中的M500也不像刚开始那么让他觉得可笑,他侧过身,有意识地避开枪口。对拥有惊人速度的他而言,枪的威胁几乎可以不计,但那毕竟是枪。弹头一旦命中要害,等待他的,同样也是死亡。
“嚓”的一声轻响,鲍里斯右手袖口弹出一把细长的刀刃。他身体向前一弓,反手握刀平平切过冰墙表面,把厚厚的透明障碍物破穿。林翔几乎是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身体一个晃动,迎面向着鲍里斯扑去,握枪的左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连连猛扣扳机,张开的右手则迎上鲍里斯从侧面袭来的左拳。拳掌碰撞瞬间,周围不断响起细微而密集的爆鸣,强大的力量让两个人身形不由自主来回摇晃着。
紧紧扣住林翔右手,鲍里斯以此为支撑从地面猛然跃起,以敏捷的身法避开飞袭的弹头。同时,持刀的右手从空中猛劈直下,狠狠砍向林翔肩颈。不得已,林翔只得松开握枪的手,用力抓紧鲍里斯右腕,使锋利的刀刃停留在半空,被两股强大力量挤压推攮着,再也无法寸进一步。
鲍里斯嘴边露出一丝狞笑,左臂上的肌肉突然一抖,从袖口猛然弹出另外一把刀刃,“嗖”的一下刺穿握住自己拳头的林翔手掌。细长且薄的金属刃锋顺序下滑,像切豆腐一样割裂开整条手臂,直到临近肩关节的时候,才被林翔强忍剧痛将身体朝侧后一别,死死卡在坚硬的骨缝当中。
“嘿嘿嘿嘿死吧”
鲍里斯得意地笑着,松开握刀的手,正准备握拳从正面发起攻击,却意外地发现林翔那张略带痛苦的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的笑。
“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从他左手腾空而起,把鲍里斯整个人瞬间吞没。他丝毫没有任何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炽热高温烧化自己的右臂、肩膀,进而蔓延到整个胸腔、腹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焦臭,被烧成碳状的脆化皮肤从身体表面脱落,散坠在地板上,带着尚未燃尽的余烬和苍白的火灰,慢慢微缩、熄灭。
第二百零一节 要求
“扑嗵”
鲍里斯惨叫着摔倒在地上,温度极高的生物火焰烧化了他大半个身体,被意识引导的火苗瞬间包围全身。手臂和双腿已经被完全烧尽,勉强保持完整的躯干表面,露出一片片令人心悸的焦黑,根本无法分清楚究竟是他原本的皮肤颜色,还是碳化肌肉造成的效果。
鲍里斯还活着,这样的状态和死没什么区别。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脏器已经被煮熟,只有心脏还保持微弱的跳动,让生命能够在苟延残喘的状态下,最后延续几分钟。
他艰难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翔那双黑玉般的漂亮眼眸。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对方受伤的手臂上那条被自己刀刃顺切成两半,本该完全丧失作用,仅仅只有皮肉相连的胳膊,竟然正在以肉眼能够看清的速度飞快愈合。不到半分钟的光景,整条手臂已经完好如初,只有残破的战斗服衣料从肩膀上垂下,表面沾染着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
“你,你究竟是不不,这,这不可能”
鲍里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变异人类才会具有的特殊异能。
自我修复?
坏肢再生?
无论这种异能的具体名字是什么,拥有者肯定不像普通寄生士那样浑身上下都是弱点。他只有一个要害,也许是头部,或者是心脏,只要那里没有遭到破坏,再严重的身体损伤,也能够在短时间里迅速恢复。
不仅仅是这一项,鲍里斯亲眼目睹林翔使用冰墙阻隔自己的攻击,更用温度高得可怕的火焰把自己活活烧熔。暂且不论他的实际能力,单就这三项异能而言,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更可怕的是,从他身上居然感受不到丝毫异能气息。伪装,才是他最大的杀着。
“我真他妈的是个蠢货”
鲍里斯感到一阵虚弱,他喃喃着,抬起早已不存在的右手,把已经烧成焦碳,只剩下与肩膀相连不到十厘米左右的胳膊,慢慢指向正从沙发方向走过来的布兰琪。
“怪,怪不得你要等这小子回回来。他,他的确有令人惊讶惊讶的实力。嘿,嘿嘿嘿嘿小,小妞儿,没,没想到这次老子,老子真的看走了眼”
鲍里斯断断续续地嘟囔着,不时从口中涌出混杂有内脏碎块的大团粘稠血浆。他把头再抬高了些,迎向布兰琪的目光,疯狂而热切地死盯着她足足看了好几秒钟,拼尽最后的力气问:“有件事我,我不明白。你,你说过,要要报复我究竟,究竟怎么回事?”
布兰琪蹲下身子,偏过头,沉默地看着这个用凶残狂暴手段夺去自己身体的男人。
“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鲍里斯听来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濒死的他猛然睁大双眼,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用不着怀疑这一点,那天正好是我的排卵期,我用特殊的方法测试过,的确受孕了。”
布兰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充满讥讽的口气慢慢说道:“被你强Jian以后,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充分融入我的身体。我没有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冲洗干净,我是故意的”
一抹鲜润的潮红瞬间冲上布兰琪的面颊,她顿了顿,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激烈与冲动,仇恨而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会生下这个孩子。如果是女孩,我会把她送进ji院,让她每天被无数男人轮番蹂躏。如果是个男孩,我会亲手阉了他,再扔给奴隶贩子卖给那些有特殊需要的人。无论是男是女,他们的名字都将叫作鲍里斯。当然,这并不是报复的全部。我还会从他们身上取下足够的细胞样本,送到医生联合协会,让他们复制出成百上千的小鲍里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要有足够的钱,他们很容易就能做到。哈哈哈哈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你,你,你”
鲍里斯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还有恐惧和绝望。突然,他以令人震惊的动作从地上猛然坐起,爆发出野狼一般的嚎叫。片刻,轰然倒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天空中出现了阳光,它从辐射云层的缝隙中透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散碎零乱的倾斜光柱。就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剑,将厚厚的云块刺穿,让久被阻隔的光线能够出现在大地表面,耀出一片能够略微感受到暖意的区域。
城内燃烧的大火已经熄灭,填塞在贯穿城市交通主干道上的各种障碍物被清理一空,主战坦克与轮式装甲车组成的攻击小队正以内城边缘为中点,对整个城市进行全面搜索。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分散成一个个十人小队,在街道上设立起密密麻麻的警戒哨卡。他们尾随在战车部队后面,对每一幢建筑进行搜索清理,一旦发现潜藏在其中的暴民,当场格杀勿论,如果是被困居民,则会把他们带到在城北面专门设置的临时安置区,由专人进行身份甄别,并且发给水和食物。
零星的枪声一直在城市上空回荡,其中不时搀杂着尖利的惨叫。阳光变得越来越淡,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慢慢移动着,把最后一丝光线野蛮吞没,再也无法透出分毫。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映衬着灰暗的天幕,这个冬天,显得越来越冷了。
几辆漆面斑驳的推土机在城市街道上缓缓前行,前端巨大的铲斗里,堆满了状若小山的厚厚尸体。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他们身上粘满干硬冻结的血块,手脚无力地塌落着。铲斗划过地面,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散布在街面上的尸体被巨大的机械力量朝前缓慢推行。他们越堆越高,数量多得已经无法被铲斗容纳终于,在一处宽敞的街道交叉口,推土机在轰鸣的马达声中慢慢抬起倾斜的金属斗面,把冷硬的尸体码成一座金字塔形状的堆积物。
地面,残留着几道被铲齿划出的灰白槽痕,还有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它们从尸山边缘发散开来,一直延伸至远处的街道尽头。
在占据绝对武力优势的城卫军面前,暴*者们选择了投降。他们被骷髅士兵和武装平民从城市里驱赶出来,在东面临近外城出入口的空地上团团包围。从天空俯瞰,就好像一个形状怪异的巨大人圈。
考伯特动用了所有装甲部队和上千名士兵,才在包围圈边缘构筑起临时警戒线。粗略统计,被围的暴*者数量已经超过两万。他们全部都是男性,与几小时前相比,狂暴野蛮的气息正从他们体内消散,驯良与温和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脸上。一双双眼睛里早已看不到血腥和残忍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指过来的乌黑枪口,让他们感到恐惧,被血肉和暴力刺激产生的狂热彻底冷却。他们相互瑟缩在一起,尽量挤进人圈内部,用别人的身体遮挡自己的存在,又把惴惴不安的目光从人群缝隙中透射出来,不住地打量着站在警戒线边缘,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
流民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他们在荒野上流浪,一块面包外加一杯干净的水就能轻易把他们招徕。他们不挑食,只要能够给身体提供营养,即便是粪便里尚未完全消化干净的食物残渣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一点,与能够进入中、重度辐射区的变异暴民极其类似,却又有着本质上为微妙区别。总而言之,在荒野上流浪的人比城市居民的适应性更强,流民其实就是介于平民与暴民之间的中和体。他们可以接受规则,并且被法律所限制转化为平民,也随时可能因为外部诱因转化成野蛮、凶残的暴民。
每一个人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这些东西是掠夺的战利品。他们把包裹抓的很紧,生怕被人抢走。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杀人夺物这种事情在荒野上很常见,流民营地几乎每天都会产生诸如此类的纠纷。如果一定要从中找出某种区别,那就是争夺区域已经从荒野变成了隐月这座城市。
人群外围停放着数以百计的装甲卡车,它们与散落在附近的几座警戒塔相互配合在一起,形成一条不太规则的防卫线。隶属于城卫军的士兵们用沙袋垫高地面,架起机枪。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单薄的警戒圈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临时火力点。
身穿灰绿色军制大衣的考伯特站在一辆轮式装甲车前,默默地望着被围在百米开外的人群。呼啸而过的风,翻卷着大衣下摆来回飘舞,刺骨的冰冷摔打着面颊,硬生生地驱散刚刚聚集起来的一点点暖意,在杂乱的胡须表面凝结成淡淡的白霜。
考伯特的心,冷得像一块冰。
就在半小时前,他刚刚得知在外城一间面包店的废墟里,发现了自己妻子塔拉尚未完全烧尽的尸体残骸。
她本来可以不用死。
按照林翔颁布的法令:包括考伯特在内,隐月镇上的所有原住民都居住在有墙壁和警戒塔守卫的内城。如果不是自己前天晚餐的时候曾经提过,外城那家面包店的酥皮馅饼味道不错,塔拉也不会离家外出购买。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算不上漂亮,但是很健壮。就在几个月前,考伯特还带着她到医院专门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医生明确地告诉自己塔拉已经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她的尸体就躺在面包店空荡荡的柜台上。碳化的手脚与散落在旁边的火灰余烬混合在一起,只剩下几根与身体连接的黑色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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