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
“轰”
准确把握时机的林翔狠狠扣下扳机,散射的霰弹把辐射鬼整个身体全部吞没,密集的钢珠扯烂了绷带,撕裂了肉体,腥臭的脏器从胸腹部的破口汹涌流出。在一阵刺耳的骨胳碎裂声中,瘦长的身体从腰部断开,被散乱皮肉拖拽着掉出车厢。
五辆车,同时遭到袭击。
辐射鬼没有刻意纠缠某一辆车,它们没有贪心到想要留下整个车队,只要能够得到一车粮食,目的就已经达到。
只要不让它们冲进车厢,就能牢牢占据火力优势。显然,王彪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生物。
林翔抱紧枪身中部的木托,眼睛飞快扫视着左右两边的全钢护栏。霰弹近战威力极大,辐射鬼无论从哪个角度跳进车厢,都会首先遭到他的攻击。
“轰”
炸雷一般的枪击声,把王彪的视线从车头吸引过来一只刚刚翻上车厢,双脚还未落地的辐射鬼,被冲击力巨大的霰弹团把头部轰得稀烂,从空中翻滚着摔掉在路边。
敏捷的反应,恰到好处的射击。
“这个看上去闷头闷脑的家伙,居然这么强。”
无暇惊讶于眼前的一幕,王彪喃喃着把突击步枪平端在身前,朝着紧跟其后第二辆卡车上的辐射鬼扣下扳机。
每一辆车上的守护者都在拼命反击,数量越来越少的辐射鬼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它们不顾一切地跳进车厢,用爪子和牙齿直接扣咬对手。从后面几辆车上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守护者扭曲的尸体从车厢里被抛出,还有一袋袋被鲜血染红的沉重粮包。
所有卡车的驾驶室都被全钢防护栏锁死。除非司机自己从内部打开,否则就连普通型号枪弹都无法射穿。
辐射鬼的目标是粮食。它们必须尽快搬空车厢里所有的食物。
正前方,已经能够看见黑涎山谷的出口。
卡车吼叫着,以四轮离地的架势从谷口冲出。被油门轰得疯狂运转的发动机,拼尽所有的能量带动车体在公路上飞驰。十几分钟后,车队已经进入布满岩石的荒野,领队车开始放慢速度。很快,五辆卡车前后连贯在一起,缓缓停在道路中央。
“下车,干掉它们”
王彪咆哮着纵身跳下车厢,瞄准距离第三辆车上的辐射鬼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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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远离辐射鬼聚居的阴暗区域,它们不可能追出黑涎山口太远。
第三、五号车上的守护者全部遇难。五只辐射鬼站在半空的车厢里,用狼一样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从各辆车上围过来的人们。
被黑色绷带掩盖的眼睛里,更多的还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失去了偷袭先机的情况下,冷兵器和子弹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密集的枪声覆盖了辐射鬼临死前的哀嚎。全副武装的守护者根本不给它们以贴近身前的机会,直接用排枪予以轰杀。绿色的血从绷带下渗透出来,散发着几欲令人呕吐的腐臭。
双管霰弹枪的容量只有两发。当林翔从口袋里摸出粗大的圆柱形子弹,正准备压进枪膛的时候,一支冰冷的枪管,慢慢抵上了他的背心。
转过身,那个与自己同车的守护者,脸上满是残忍得意的冷笑。
“二十个人,只剩下我们两个还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和队长就能平分所有的酬金。哈哈哈哈!那可是一大笔钱”
第四十八节 诊所
他笑得很开心。肆无忌惮张开的大口。把平直的唇线扩张成拳头大小的不规则圆形。几颗零散的暗黄|色牙齿从肥厚的嘴唇边缘裸露出来,在空气里暴露出无比肮脏的涎臭。
林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那双被兴奋和紧张刺激得隐隐带有血丝的眼睛。
面色阴沉的王彪活动着酸麻的胳膊,把粗大的手指骨节捏的爆响,站在林翔对面,从嘴角挤出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冷笑,使贯穿面部的伤疤看起来活像是扭曲的蜈蚣。
他从车厢旁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满面期待的守护者,突然侧身飞起一脚,把对方手里的老式步枪狠狠踢飞。紧接着反身旋转,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猛然绕到身后,伸出肌肉强健的左臂,用粗大的肘弯把守护者的脖颈死死卡在其中。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锯齿状的匕首,锋利的匕尖抵压着脆弱的颈部血管,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迅速流过时产生的动静。
“你,你想干什么?”面色惨白的守护者疯狂地用双手狠扳他的胳膊,拼命号叫道。
王彪狞笑着,凑近他的耳朵,清楚而缓慢地低语:“我想宰了你”
“不,你不能这么做”
被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守护者意志彻底崩溃,他语无伦次地惨叫着:“放了我。求,求求你,所有的钱都是你的,我,我什么也不要”
“下辈子再来谈论这个问题吧!”
轻薄的刀刃,在柔软的皮肉里切割出一条细细的红线。突然得到释放的血液,从破裂的血管里潮水一样喷涌出来。守护者喉咙里发出“荷荷”的空响,他拼命用双手捂紧脖子上的伤口,想要把外涌的血重新按塞回去,却使得平滑的切口彻底破裂。黏稠的红色液体从指缝掌隙间渗出,把胸前的衣服浸成一片潮湿。
车队再次发动引擎。
坐在摇晃不已的车厢里,林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王彪。
“为什么救我?”
“你比他强。我喜欢和强大的人合作。”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干燥冷风,疤脸男人头也不回地答道。
雇佣兵,是随时游走于死亡边缘的职业。
王彪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出道接到的第一单任务,是随同五十多个梦想发财的人一起,护送一批药品。沿途激烈的撕杀使护卫者伤亡惨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整个队伍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九个人。
拥有三极进化能力的佣兵队长,用手枪打爆其中五个人的脑袋,留下了王彪和另外两个人的性命。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比死掉的人更强。用队长的话来说:“只有最强的人,才有分钱的资格。”
很残酷的生存法则,也很现实。
完成任务后杀掉队伍里最弱的同伴,是雇佣兵不成文的条例。任务的高额酬金,吸引着每一个跃跃欲试的穷困者。他们绝大部分都无法撑到任务最后,即便侥幸能够生还,也必须经过老兵的挑选。正常情况下。除了彼此熟识合作过的伙伴,陌生的加入者都会在最后被杀死。正应了守护者的那句话“活下来人越少,分到的钱就越多。”
王彪很少亲手处决最后的幸存者,也从不干涉佣兵们相互间的争斗。凶狠和野蛮是战士的专利,新人通过杀戮变成老兵,杀掉更多竞争者的老兵,就是精英。
从外表看,林翔和新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身上找不到丝毫强者应有的气质,白晰的皮肤和匀称的身体没有太多的力气,挺拔的鼻梁和柔软的嘴唇非常引人注目。按照旧时代的观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标准俊男。
新时代对于男人的衡量标准只有两点够狠,够强。
纤弱娇喏的奶油男几乎不存在。除了掘起洗干净的屁股被人当作玩具一样蹂躏,他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任何生存价值。男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更狠、更酷、更野蛮,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壮和粗豪,他们会在胳膊个胸口刻下面目狰狞的刺青,甚至用刀子在身体上扎出一个个醒目的伤口,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给自己颁发冷血和刚硬的勋章。
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大型城市里,王彪曾经见到过几个比女人还漂亮的英俊男子。这些被旧时代称为“伪娘”的家伙,不是某个城主的男宠,就是高级酒吧里比舞女还红的头牌。
林翔的外观和他们有的一比。在“烈焰城”货场的时候。王彪也非常恶念想叫他脱下裤子肆意玩弄一番。可是当目光触及到那双略带忧郁黑色眸子的时候,他彻底打消了心里刚刚萌芽的邪恶欲念。
他的眼睛,纯净得像一尘不染的池水,冷漠得像极地深处永恒不化的冰。
用老雇佣兵的话来说只有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不死幽魂,才会拥有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目光。
王彪根本无法与之直接对视。他只能挺直胸脯,刻意做出冷酷强硬的外表,以此掩盖内心的震惊和不安。
呼啸的风,吹散了淤积在车厢里的血腥气味。
“什么是进化能力?”望着被卡车远远抛在后面,正在逐渐变细的青灰色公路,林翔忽然开口问道。
王彪惊讶地张大了嘴,却没有防备清冷的风从豁开的口唇里汹涌灌入,刺激得气管骤然收缩,呛出一连串痛苦急促的咳嗽。
杵着膝盖,弯着腰,咳得几乎窒息的疤脸男像濒死的老牛一样喘息着。他圆瞪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林翔那张满是无辜的脸。直到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操!你究竟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怪物?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核爆带来的辐射,改变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
其中,也包括人类。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保持真正纯净的血液和基因。空气中的辐射尘密度虽然已经大为减弱,却仍会附着在人类的身体表面,散发出肉眼无法察觉的射线。
有些人会变得很强。力量、速度、头脑反应能力超出普通人数倍甚至数十倍。
有些人得到了操纵自然元素的能力。他们可以凝聚空气里所有可用的物质,以自身细胞刺激产生出炽热的火焰、寒冷的冰块、强悍的气场
还有人的大脑变得异常发达。他们的思维运算能力甚至比电脑更强大,复杂的公式和繁琐的计算顷刻之间就能得到结果。当然,拥有无与伦比智慧的他们,据说还可以看穿人的心灵。
没人知道这些特殊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也许是因为辐射,或者细胞在维持身体平衡的过程中突然获得,也可能是上帝给予人类对抗绝望的信心总而言之,每个人都有机会产生异能。也可能终其一生永远都归于平凡。
按照进化强弱能力不同,进化人被分为九个等级。每跃升一级,都意味着实力增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王彪是五级进化人。力量是他的特长。
一旦突破九级关头,就能变成比进化人更加强大的存在。他们的名字,就是寄生士。
据说,“暴狼”公司的老大,就是一个精于速度的二星寄生士。
和正常人相比,进化人终究是少数。
生物变异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进化血脉的遗传,身体基因的优化选择都需要时间。原始细胞花了亿万年才变成|人类,完善和强化脆弱的身体,也许还需要同样或者更多的地球年。
“铁渣城”最醒目的标志,是一根高达百米,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钢柱。
在林翔眼中,这里其实就是旧时代的一个大型炼钢厂遗址。在锈蚀得无法辨清本来面目的废铁块上,还可以找到“首都钢铁厂制造”、“包头钢铁公司”等模糊不清的凹刻浅痕。
城内的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铅灰色的矿渣。踩上去,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从鞋底传来的粗糙触感。
虽说名字里带着城市的缀尾,实际规模却只相当于普通的集镇。这里的居民不多,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装士兵充斥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依山而建的警戒塔楼上可以看到小口径火炮的轮廓,还有密集环绕在周围底层,用沙包和砖石垒成的机枪火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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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彪似乎是这里的常客,熟识的士兵没有进行任何盘查。便搬开挡在城门前的防护栏,直接放行车队。
在城市正南的一座巨大仓库前,车队缓缓停住。
王彪从车顶跳下,大步走到一名值班军官面前,简单的攀谈后,十余名士兵爬上满是血污的车厢,把剩余的粮包全部搬下。
“这是你的那份”
厚厚一叠淡绿色的钞票,捏在手里,有种非常舒服的扎实感。
报名参加任务的二十个人都死了,林翔得到了整整一万元酬金。
疤脸男虽然穷凶极恶,却很讲信用。
“你准备去哪儿?”他拉开胸前的衣袋。取出一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从中抽出两支递到面前。
林翔接过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直到把所有浓郁的香味全部吞没,这才张开口鼻,把残留不多的烟雾在解除窒息的快感中喷出,在尼古丁毒害身体的同时,也充分享受着酣畅淋漓的刺激。
上一次吸烟,已经是停留在旧时代的记忆。
“我不知道,先随便转转。看看有什么事情可做。”林翔的回答很随意,也很真实。
王彪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看得出来,林翔说的是实话。可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却很难理解这种略带悠闲的从容。
“我推荐你一个地方,如何?”
不等对方回答,他便先开了口:“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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