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乱(精校版)
这时有人喊:“哟,小强发财了吧?来一趟开两辆车。”包子这才发现项羽是开着现代跟着我们来的。
包子她妈按每家一个给邻居们发着水果,她爸拆了一包中华给人敬烟。邻居们一抽是真烟,愈加赞叹,都羡慕地说:“老项,女婿够孝顺的啊。”
她爸抽着烟,呵呵地笑。看来这些礼物果然比较贴心,平时要有人这么说,这老家伙会说:“什么女婿呀,包子的朋友,朋友。”
老两口长足了脸面,这才把我们都让进去。老项打量了李师师一眼,我忙说:“这是我表妹。”包子她妈拉住李师师的手,叹道:“呀,这闺女咋长的呀,有对象了吗?”
李师师脸一红,包子急忙把她妈拉开。这时项羽一低头进来了。包子她妈脸色一变,跟包子她爸悄悄说:“这强子是提亲来了还是抢亲来了?”
老项把包子她妈打发出去做饭,把我让在炕桌上,其他人都坐在底下,有点像梁山聚义的意思。我跟她爸没什么话,说实在的我有点怵老项,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会计老了都这样,像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他跟刘老六站一块,瞎子都能看出刘老六就是他手下一个马弁,我这么说倒不是说他更像一个神仙,而是他那样子实在太像一个算卦的了。
包子跟她爸聊了几句闲篇就帮她妈做饭去了,剩我们一家子男人吸溜吸溜地喝茶。
刘邦率先站起,满脸赔笑说:“项老,老听小强跟我们说您呢。”
老项:“哦?”
“小强可是最佩服您了……”
老项冷冷一笑:“就因为他数学考了26分吧?”
“咳咳咳……”我一口水呛得剧咳起来。
“嘿嘿嘿,瞧您说的。”看来老项确实比当年的老吕难对付得多,刘邦被一刀斩于马下。
秦始皇抚杯道:“项老哥,歪饿们(我们)强子可丝(是)个好娃。”嗯,这招不错,以长辈的身份出来为我摇旗呐喊。
老项:“嗯,我们家包子也不错吧?”
这是怎么了横眉冷对的?以前我来虽然不说特别热情吧,那也是有说有笑的啊。
项羽一看自己不出马说不过去了,腾地站起,威风凛凛地说:“项老叔,你也姓项啊?嘿嘿。”
只听屋里噗噗的喷茶声连绵不绝,我今天倒霉就倒在这姓项的身上了。
现在只剩乖巧的李师师。还没等她发难,老项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她妈,需要人手帮忙吗?”意思很明确:女孩子就应该出去帮忙做饭。
李师师起身,幽怨地说:“我还是去搭把手吧。”
于是我们再次陷入冷场。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意思也很明确:你不是信心满满地要搞定你老丈人吗?
我冷峻地端起茶杯,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喝茶喝茶。”
大家立刻都投来鄙夷的目光。
屋里突然这么一安静,就听二傻的半导体异军突起地说:“下面是传统评书时间,今天为您播送的是《吕四娘刺雍正》,表演者……”
老项眼睛一亮,问荆轲:“你也喜欢听评书?”
荆轲:“是啊,你也喜欢呀?”
老项冲他招手:“来来,上来坐。给我说说昨天那集,我没听。”
然后荆轲就坐在我的位置上,给老项说评书。我坐他的位置上,和刘邦项羽他们听他给老项说评书。
……
二傻真不愧是一个杀手,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奇制胜,而在平时还能耐得住寂寞,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很深……
吃饭的时候,因为屋里摆不开,于是秦始皇他们就被安排到了院子里。大家心照不宣地把我和老项留在了里边,因为我们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要商量。
老项和二傻相谈甚欢,可是一但见了我又板起了脸。等我们喝了几杯酒,我壮着胆子说:“叔。咱们是不是把包子的财礼钱谈谈?”
老项放下酒杯说:“房子你有吗?”
“有了……”
“家具什么的……”
“都是我的,不用您操心。”
老项眉头渐舒,很随意地说:“那这样的话,你就给5万吧。”
我想也没想说:“能成。”
老项一愣,马上说:“我是说5万。”
我又说:“好。”
老项叹了口气,用筷子点着桌子说:“我记得你酒量可以呀——我说、的、是:5万!”
我呵呵笑道:“您别老拿我数学考26分说事了,我分得5千和5万。”
老项和我掰扯了半天才意识到我没醉,这下他反倒有点失措了,用筷子夹了个花生皮塞进嘴里嚼着。
我忽然很想知道我未来的岳父老泰山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就假装掏出手机看时间,对着他按了“7474748”,只见上面显示的是:这小子送这么重的礼,还不往下压财礼钱,打的什么鬼主意?想以后一点一点往回抠?
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难怪老项自打进门就不给我们好脸子呢,原来是怕这个时候不好说硬话。
我跟他说:“叔,这5万块钱……”他马上就露出警惕的样子。
“您就带着我姨去旅游一趟吧。远了去不了,去去新马泰,钱花光再回来。”
老项这下可不自在了,尴尬地拿起烟盒,我急忙抄起火给他点上。他这才发现没给我发,就忙抖出一根来给我。
我们抽着烟。老项不自在了半天才说:“小强啊,你给这么多财礼娶包子其实也不算亏。你知道么,我们项家也是名门之后呢。”
我敷衍着说:“那是那是。”
老项也觉得光说显得苍白无力,一片腿从炕席子底下拿出一张照片来,不过先没给我看,他问我:“你知道我们这一支是谁的后人吗?”
我打着哈哈说:“谁啊?”
老项说:“项羽!”
“咚!”我脑袋硬生生把炕桌砸出一个坑,哗啦啦一阵响,杯盘碗筷撒了一地。外面的人一听以为我们打起来了。包子她妈第一个蹿了进来,叫道:“有话好好说!”后面紧跟着众人,包子无比紧张地探头往里看着,项羽就在她身边。
老项示意他们退下,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不信,我有照片为证的。”
难道项羽跟他拍过照?
老项把手里的照片递给我,我一看简直就是嬴胖子的作品翻版。满是褶皱的黑白照片里一片清冷,一个瘦老头握着一个斯文男人的手在干笑,不过看年代确实很古了。
我哑着嗓子问:“这就是项羽?”
老项指着照片里的瘦老头说:“这是我爷爷,也就是包子的曾祖。这是民国的照片。当时我爷爷把祖宗传下来的一个扳指捐给了县里,旁边那人是县长,经过专家鉴定,那可确实是秦末的东西啊。后来县里还给发的凭证和奖状,你要看吗……”
我只觉阵阵晕眩。老项,居然是项羽也不知道几十代灰孙子,那我,岂不是成了他几十代灰孙女婿?
以后我该叫他什么?羽哥祖宗?羽祖宗哥?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跟我玩的游戏啊?
这个突发事件直接导致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后面的时间,好象还跟老项定了婚期——也可能没定,我脑子实在太乱了。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挺皆大欢喜,老两口一直把我们送到车上,老项还拍了拍项羽的肩膀说:“小伙子,开车小心点……”
在车上,我一直沉默着。包子一边摆弄着那束康乃馨,一边问我:“哎,你跟我爸怎么说的啊?”
她问了我半天我才勉强回过神来,反问她:“你为什么不把花送给你妈?”
包子轻蔑地切了一声说:“你看我妈是那种喜欢花的人吗?送她这个,还不如送她一把韭菜。”
我点点头,又沉默了。最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跟包子说:“一会儿下车你把花献给大个儿吧,就当给祖宗上坟了。”
第八十七章 智者千虑
到家以后,包子故意落后几步。我锁好车正要上楼,包子拉住我,低声问:“你到底和我爸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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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乱如麻,随口说:“反正你爸把你给我了,你以后就是萧项氏。”
“财礼给多少?”
“5万。”
“啊?”包子惊叫一声,马上说,“真的多少啊?”
我说:“真的5万。我跟你爸说先给2万,剩下的过门前一天再给,你爸不答应。后来我说那先给3万,过门的时候再给剩下的2万,你爸就乐意了。不愧是学会计的,对数字相当敏感。”
包子抽了我一巴掌然后噔噔噔跑上楼去,说:“我自己打电话问我爸。”
她上了楼就钻进卧室看电视去了,还拉上了李师师。女人真是一种耐不住寂寞的动物啊,具体表现在干什么都要拉一个垫背的,看电视、逛街、洗澡、吃零食无不如此。所以自古隐士都是男人。陶渊明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李清照在孤单时却只能大放悲声“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男人殉情前大多会有杀死情敌的想法,那是因为仇恨和耻辱。而女人殉情前一般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笑靥如花,约情人吃最后一个烛光晚餐(当然,男人并不知情),然后痛快淋漓地上最后一次床,最后一同饮下剧毒的牛奶,女人这么做就为了一个原因:怕到了阴间寂寞。看看,男人要杀女人还得克服道德束缚,而女人要杀男人那就是纵死侠骨香。由此可见,男人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
我上楼把外衣挂好,就见除李师师之外,秦始皇刘邦他们都自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眼巴巴地等着我。项羽摩拳擦掌地说:“小强,明天我该怎么做?”
我看着他很不自在地说:“羽……哥……你这次真的准备好了?”
项羽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我们的计划不用大改,今天是张冰请师师吃的饭,明天让她回请,你继续出现……”
项羽想象了一下,忽然又紧张地说:“第一句话我该怎么说?”
我立刻刷地一摆手:“不用了,咱们想别的方案吧。”
刘邦笑道:“其实小籍已经想好办法了,他受了今天的启发,决定先从张冰的爷爷下手。”
“哦?”我好奇地看着项羽,见他又是自信满满的样子。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逼得匹夫之勇的楚霸王都学会用釜底抽薪这一计了。
“我问过师师了,”项羽说,“每周六阿虞都会回家看望爷爷,而明天就是周六了……”项羽把那张画过地图的报纸找出来,用大手在学校和旧区委宿舍之间来回指点着,皱眉道,“现在只剩一个难处,那就是怎么让师师再次接近阿虞。”
“歪(那)简单滴很,让丝丝(师师)守在嘴儿(这),假装又碰上咧不就行了么?”秦始皇抄起铅笔在区委宿舍周围画着圈圈。
刘邦看了一眼项羽说:“真是难以置信,你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连一点排兵布阵也不会。”
项羽也不着恼,搓着手说:“办法倒是好办法,可是谁知道阿虞会从哪条路回家?”他抢过秦始皇的铅笔,在他画过的圈上重复画着,说,“师师该在哪里跟她碰面?”
刘邦咂咂嘴说:“要是有幅战略地图就好了,或者有一队哨兵也行。”
我想了一会儿,跑下楼去把笔记本电脑抱上来。打开,找到一个蓝白相间的圆球体图标点进去,然后出现了地球的画面。一干人大眼瞪小眼,都问:“这是什么?”
我打个响指说:“真是难以置信,你们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连谷歌地球也不知道。”
我找到中国大雄鸡,点进去,找到省,点进去,然后是市,区……我用像神一样俯瞰的视角慢慢逼近我们所在的地方。这次是项羽最先发现了几条眼熟的道路和几幢标志性建筑,他讶异地说:“这不是咱们住的地方吗?”他指着画面上一栋小楼对满头雾水的刘邦喊道,“还没看出来吗,我们现在就在这里。”
刘邦马上认出了巷口的麻将馆,随着画面慢慢清晰,甚至连我们门口的花盆和邻居家晾衣服的绳子都隐约可见。刘邦骇然道:“当初要有这么一幅图,打仗可就省事多了。”
秦始皇奇道:“天哈(下)是圆滴?”
荆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那底下的人不是掉下去了?”然后指着我们的小楼说,“能看见里面的人不?”
面对他们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只能说:“咱们先讨论羽哥的问题,一会儿我再跟你们解释万有引力。”
以前的区委大楼并不难找,区委宿舍就在它的后面。我这才发现,以前迎街的区委大楼已经被后起的商业大楼挡了个严严实实,而去往宿舍的路更是被挤得只剩一条小道。我指着这截羊肠小路说:“这是张冰的必经之路,让师师守在这里就万无一失了。”
荆轲忽然说:“这么荒的一条小路谁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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