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混乱(精校版)
这下可好,连扫帚头也来不及处理的战士们只能匆匆步入场中央,因为舞台容不下那么多人,于是台上只有徐得龙和4个战士领舞,其余发散性围着舞台站好。300把黄澄澄的大扫帚竖起,整齐如一,看上去别有一番诡异的壮观。
我见事情已经这样了,只好往观众席里走。观众们指指点点地笑,有人说:“怎么环卫局也派代表队来了?”旁边一个小男孩鄙夷道:“爸爸你别瞎说,这是霍格华兹魔法学校的,”他指着场子里一个额头上有道伤疤的小战士说,“我看见哈利波特了……”
我把脑袋埋在裆里(创意需要,请勿模仿)走回贵宾席,只听徐得龙悠悠扬扬地喊了一声:“起——”
“哗啦”一声,300亮出了起手式,整齐得像300小纸片被吸铁吸着一样。接着刷刷刷由上到下几个虚点,那些黄艳艳的新买的扫把里抖出不少麦杆儿来,飘飘荡荡地在300整齐的队伍中摇曳,竟也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徐得龙将扫把在腰上转了一圈,双臂一探扎向前方,那扫把头被他抖得突突乱颤。战士们始终比他慢上半拍,下一刻几百条扫帚围腰、横扫、向前一刺,战士们齐声喝道:“杀!”
整个体育场几万名观众竟然被这一声杀震得半晌无语。那个主席台上的闭目老僧忽然长眉一挑,睁开眼来。其他几个评委本来被扫把弄得哭笑不得,此刻也正襟而坐。
徐得龙加快速度,把那扫把舞动得风雨不透,间或斜斜扎出来一下。项羽道:“咦,有几招好象霸王枪的招式。”
林冲接口道:“嗯,横扫为棍,竖点为枪,这套功夫极适合在战场上大规模杀伤敌人。”
那这300条扫帚不就是传说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了,等他们表演完了这么多扫把该怎么办?
林冲这时才仔细看看项羽,抱拳道:“还未请教?”林冲昨天没有去喝酒,而好汉们都围着李师师在追问燕青的事情,所以这两个人还没人介绍。
项羽正关注着场上的表演,随便一摆手道:“好说,项羽。”
我忽然想到这俩人都是使枪的,就问项羽:“羽哥,你说用枪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项羽不经意地说:“杀人多,能打赢就是最高境界。”
我扫了一眼林冲,想起他说过类似的话,不禁骇然:“你们两个倒是臭气相……呃,是英雄所见略同。”
林冲和项羽相视一笑,隔代的两位枪王就此默契一心。
这时300的动作已然不太整齐,那是因为招式越来越快的原故。到场的人多数在传统武术上并没有什么修为,更不懂战场厮杀,见动作一乱便没什么兴趣了。但也有少数行家聚在一起指画着,5位评委那果然不是盖的,目光灼灼地往场上看着。
徐得龙忽然高高跃起,落地前将扫把狠狠戳中地上,然后提手一撩,看去十分刁钻狠辣。其他战士依葫芦画瓢,几百把扫帚落在地上,一撩……
我就知道要坏,操场全是土地,他们手里拿的又是扫地的大笤帚,能不扬土吗?几百人这么一戳一扬,顿时尘土弥漫。没想到的是后面类似的动作越来越多,只见徐得龙在台上拼命在地上划圈子,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林冲却拍手赞道:“好一套钩镰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使这套枪法?”其实很简单,梁山破连环马使钩镰枪只是一时,岳家军与金军交战,对方拐子马更加难对付,所以300的钩镰枪使得也更是出神入化,没枪的时候以棍扫马腿那也是熟极而流。
……只是,再出神入化的枪法也看不见了。几百条大扫把拼命杵地搅出来的烟尘把300整个遮住了,毫不夸张地说,就算他们现在在里面表演口吐莲花人们也看不见了。
开始还隐约能看见烟尘里有人影在动,到最后,真的什么也瞄不到了,就见操场上黄土滚滚,就像有一只实体怪兽渐渐壮大一般。
不巧的是这时刚好过来一阵轻微的东风,那风也不快也不慢,正好引着这一炮黄尘缓缓移向主席台。主席台那一面的观众嘻嘻哈哈地逃离座位,5位评委刹那间都傻了。
你说他们跑是不跑?要跑当然来得及,那底下的观众就看了笑话了,本次大赛的严肃性何在?
要不跑,300把整个操场一半以上的土都扫过来了,等尘埃落定,再在他们5个原来的座位上插个小木板写上名字,那就是现成的坟墓。国家禁止土葬很多年,这5位倒算破例沾光了。
这时有信仰者和无信仰者的区别就很明显了。那老和尚又把双眼闭起,低诵佛号,脸上端庄而坚定,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情怀;那老道,莫测高深地笑着,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一生三,三生万,庄周化蝶……”总之那神情是飘渺得很,飘渺得很呀;评委会主席左首那位,看来颇有洁癣,面对迎面而来的沙浪,只是下意识地捂住茶杯口;主席右首那位,很奇怪地流露出温柔眷恋的情绪来,我后来才知道他家是内蒙古的,眼前的景象可能是使他想起了家乡,以及——家乡的沙尘暴……
主席左右看看,长叹一声,内气暗运,坐以待毙。
黄魔,毫不留情地吞噬了我们敬爱的5位评委……
我也不知道300什么时候停下的,反正过了好半天才隐隐绰绰能看见他们的影子不动了。又过了一阵子,微风才把他们身边的沙尘荡涤干净。战士们头上肩上都落着厚厚的土,但没命令谁也不曾去拍一下,一动不动地站着,连眼睛也很少眨。每人头上再扎个小辫儿,跟兵马俑一模一样。我回头找秦始皇,果然见他盯着300喃喃自语:“嗖嗖儿滴(熟熟的)——”
又过了好半天,等主席台上也平静了,这乐子才大了,5位评委简直就像陶出来的一样。300身上土厚,可他们一直在动着,而这几位只能静坐,那就可想而知了。他们闭着眼,也不动,很显然他们不知道沙尘已经过去了。几个工作人员忍着笑跑上去把评委们从土里拔出来,把桌布换了,拿过湿毛巾帮他们恢复本来面目。那位捂着茶杯的评委练气功夫属实一流,居然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见他跟吃炒面似的还嚼了半天。几个人里和尚没有烦恼丝,用毛巾擦擦脑袋就行,几位俗人的头发就显得特别萧瑟。道士最好,把帽子摘了放在桌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格外耀眼。
第三章 武林世家
评委会主席向工作人员问询了几句话,忽然眼神不善地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我这心就是一紧啊。
等其他队伍恢复表演以后,徐得龙带着300说要回学校了,显然他们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个个面有得色。
李静水和魏铁柱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兴奋地说:“萧大哥,我们表演得怎么样?”
我勉强笑道:“不错。”
魏铁柱说:“前面那都是过渡,最精彩的是后面那套伏魔棍法。”
我说:“你们后面的不是钩镰枪吗?”
魏铁柱道:“那也是过渡。”
我捂着心口说:“……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得找刘秘书要几片速效,顺便把扫帚钱报了。
等把他们送走,想想魏铁柱的话,我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我满面阴沉地回到座位。正在表演的也不知是哪家武馆的,看样子还是武术世家。舞台上早就放好一面钉板,一老一少父子俩上台比画,最后老子一脚把儿子踢躺下,正好倒在那面钉板上,儿子就此不再起来。儿子的儿子——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孙子抬着一块石板上来,把石板扣在他们老子身上。然后一个细腰蜂似的女人蹿上舞台,擎出面小锣来,撩撩拨拨地敲了一阵,然后作了一个四方揖,眉眼带俏地说:“一家三代来献艺,齐到武林大会聚。借问酒家何处有,强的咙咚起呛七。”
观众们目瞪口呆,评委集体石化。我的抑郁一扫而光,调着望远镜焦距说:“嘿,有点意思。”
这时开始有人起哄。那细腰少妇见惯不惊,媚眼如丝地随便招上几个男人,让他们检查地上那面钉板的锋利度以及石板的真假。几个男人摸摸这儿敲敲那儿,然后一致向四面举手示意是真刀实枪。台下开始吹口哨,喝彩。某东北武馆的秃子们甚至还拉起了人浪,他们由东往西站起坐下站起坐下往复几次,形成一个巨大的震荡波。由此感染了他们旁边的广东代表队,然后是山西山东湖北河南,观众也跟着起哄,整个体育场人浪翻腾,最后到了老实内向的甘肃代表队这股邪波才算止住。
值此高潮之际,那少妇的公公从孙子手中接过榔头,手起锤落,那汉子身上的石板戛然而断。汉子也随之跃起,端起一碗水来大口喝下,然后转身让观众查其后背有没有变成喷壶。
少妇将丈夫拉到自己身边,由打怀里拉出一条麦克风,大声喊:“你们说他为什么这么棒?”
观众山呼:“为什么——”
少妇,煽情地:“真想知道吗?”
观众:“真想——”
少妇自怀中一摸,手里便多了几包丸药……
张清愕然道:“卖大力丸的——我原本就以为他们是卖大力丸的,想不到果真是卖大力丸的。”
少妇出手如电,给台上临时拉来那些人每人嘴里塞了一颗丸药,马上把麦克风支上去问:“好不好吃?”
被问话那人咂吧着嘴说:“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像……”
少妇立刻撤开麦克风,钻进丈夫怀里,幸福地说:“你们想不想像他一样强?”
这回观众们都笑,不回答。谁都看得出那汉子面黄肌瘦表情木然,若不是被榨成了药渣就是被砸出了内伤,而且他们这一家是干什么的人们也早就心知肚明,现在就当笑话看(话说本书NPC高智商也是一大看点——作者注)。
少妇见人们反应稀松,推开男人,跳脚喊道:“你们总得让我把石板钱挣回来吧?”台下众人大笑。女人说着把两个孩子一推,这俩孩子一人提一口袋大力丸扑向观众席,吆喝道:“虎鞭鹿茸蟒蛇尿精心炼制的大力丸,他好你也好来——一块钱一颗。”
我边看边说:“妈的,闹不好是行为艺术。”
观众们也是贪好玩,不少人纷纷解囊。再说一块钱现在也干不成什么,上厕所带纸还6毛呢,一块钱连两次都去不了。买过了的往嘴里一送,都点头,说:好吃,酸酸的甜甜的。
其实刚才台上那人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就是有点像果丹皮。”
这时评委们已经被气得鼻歪脸斜,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了半天,又把工作人员叫上去研究了半天,脸上都呈现出一种茫然之色。紧接着,满头大汗的主持人像脱缰的野狗一样(第三次)蹿上舞台,窘迫地说:“经过大会研究发现,刚才这支表演队根本就不是我们这次的参赛队伍,请大家谨防上当受骗——保安,保安在哪儿?”会场上一片哄堂大笑。
四五个保安狼狈地跑到场中,准备抓正在收拾道具的老头和夫妻。那老头一晃掌中榔头,微微冷笑。保安们一起嚷道:“我们尊老爱幼!”漂移转向,抓男人。男人举着钉板反迎上去。一个保安自恃穿着军用皮鞋,冲着钉板亮了一个飞脚,结果扎在上头拔不下来了。其余的保安撒腿就跑,那汉子在后就撵,鞋钉上去那个保安只能跳着拐棒儿跟着。好在此人甚有急智,一边跳一边解鞋带,最终得脱。
场内外的人们早就乐疯了。其实这里头练家子无数,想拿住这几人易如反掌,但这么有趣的场面难得一见,谁也不愿意打破。再说,他们看着卖大力丸的总比看见保安亲。直到武林大会结束很久以后,人们说起武术表演比赛阶段,还有很多人认为第一名实在应该颁给这家卖大力丸的。
那老头手持榔头无人能敌,第一个翻出墙外。汉子推着钉板,像镇压暴动的警察一样前进,少妇不慌不忙跟在丈夫身后。到了墙边,汉子把钉板往外面一抛,自己先上了墙,然后回身来拉老婆。那女人却也不简单,对丈夫伸出的手置之不理,纤腰一拧就蹬上墙头。不想这一蹦从怀里蹦出许多物什落下,有麦克风、大力丸、手绢、小刀子小剪子什么的。
她盈盈坐在墙上,对下面那个有些发呆的男观众轻声细语道:“这位大哥,麻烦你。”
那观众忙不迭地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递给她。她只挑走些有用的,剩一堆大力丸在那观众手里,笑道:“那些送给你吃。”说罢再一拧腰跳了出去。过了良久,一只军用皮鞋从墙那边突兀地扔了进来……
我边看边乐,卢俊义和吴用也忍俊不禁,倪思雨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好汉们都围上来观看,一阵大笑,扈三娘忽然道:“哎,你们看那对夫妻,倒像是张青和二姐!”
林冲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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