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风流
“将军不必担心,战场较量,在下告辞”
“不送”高琼在旁冷讽。
“对了,陈殿帅,”辽使看了看陈尧咨,突然笑道,“熙云郡主对殿帅倒是念念不忘,他特意嘱咐小的,劝君多识时务,宝剑赠英雄,殿帅勿要郡主辜负了一片心意啊。”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脸色大变,杨延朗更是惊异,莫非这陈尧咨与辽人有什么瓜葛,这是最犯人大忌的。官家一旦疑心一起,怕是正中了辽人的下怀。
“陛下,”寇准见此,忙道,“此事微臣也有所耳闻,那辽国郡主在我大宋近一年,隐匿与歌楼酒肆之间,实乃可恶至极。陈殿帅不过与其有过一面之缘,陛下当时正在潭州府,想必自然知晓。”
“是啊,陛下,”杨延朗也道,“陈大人为官正直,三位公子出身名门,且深受陛下隆恩,怎会有二心。且陈殿帅杀萧挞览,此乃有功之臣,忠心可鉴,陛下切勿听信小人之言。”
“陛下”秦翰看的众人求情,也开口了。
“好了”赵恒挥了挥手,笑道,“你们说的,朕又如何不知晓,朕在成都府便与嘉谟相识,他的为人,朕岂会不知。卿等无需再说,既然那辽国什么郡主愿给我大宋送些银子,咱们岂有不接之礼?”
“陛下圣明”众人心里稍微安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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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殿帅,你说呢?”辽使笑道。
陈尧咨想起了那熙云,仿似远去的身影一般,莲花般的俏脸,黛眉轻蹙,淡淡的仿似略微的愁,让人有些不觉为之想要走近。可这是战场,作为敌人站在对立。
“我说,”陈尧咨微微一叹,从怀里拿出那一把宝剑,仔细的看了看,“嗖”的拔了出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慢慢的走到辽使身边,笑道,“我倒是没什么话说,不过你就很麻烦了。”
“怎么说?”辽使蹙着眉头问道。
陈尧咨眉毛一挑,笑道:“你回到去之后,萧太后必然问你,陈尧咨与大宋诸人有何反应,而你定要实话实说。这样一来,萧太后自知谋划无用,必然又会临时变动什么,所以,只有让萧太后气昏了头,他才不会乱想”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尧咨笑道,“你敢来我大宋朝,就该有回不去的觉悟。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走空,所以你定然会死”话才说完,一剑划过,血溅了出来,洒了一地,辽使的脖颈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诡异之极。
“这……又杀了?”寇准皱了皱眉头道。
“萧太后定然发怒,明日她定然压大军前来。”杨延朗道。
“不错,我就是要她发怒,”陈尧咨道,”人越是怒气冲天,就越是混乱。脑子不清醒的人,很难仔细的思考,甚至错漏百出,到时候咱们要找些岔子就容易多了。”
他摸了摸这宝剑,冷笑道:“把这宝剑也给她送回去”
寇准派人让那几个辽国亲兵带回辽营,他深知陈尧咨此举既是为了断了萧太后神经,也更是为了对官家说明,自己与辽人没有什么干系。
“那咱们现在该当如何?”赵恒问道。
寇准道:“如今澶州城军士士气低落,坚持道现在已然不易。臣恳请陛下过北城。”
“再议吧”赵恒摇了摇头,叹道。
众人无法,只能怏怏而退。可高琼却是性急,第二日,以御林军将领身份,调走真宗亲卫一万人,往北城驻扎防御。真宗无奈,毕竟心有惭愧之色,也就随他去了。
翌日,天才刚亮开,晨起的朝阳还未升起,澶州城外只听得已经是尘土扑面了。杨延朗身经历大战小战不知何其之多,一眼便知道这是辽军主力来袭。
禁卫军马步三军都齐聚了过来,伏弩早已准备,弓箭手来回的穿梭着,一排排的箭矢放在箭支上,等待着射将出去。不去四万多人守住这城门,确实非同一般,陈尧咨与杨延朗、何成矩这几人站在城楼上,都切身的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
“报将军,殿帅东门准备妥当”
“报将军,殿帅东门准备妥当”斥候穿梭,军士们匆忙的准备迎敌。
“随时准备迎敌”杨延朗道。
“斥候出去了没有?”陈尧咨问道。
“早已出去了,快回来了吧”何成矩看着远处扬起的漫天尘土,说道。
“如今我军士气低落,众人都在议论陛下不肯入北城,是否早惧怕了辽人之威”何成矩叹道。
“陛下未经历过战事,这也是人之常情。”陈尧咨只能找了这么个借口劝导,“寇相还在相劝,陛下该会明白的。”
“我去,”高琼怒道,“我去找陛下说理去。”陈尧咨几人正要喊,高琼却一言不发,甩了刀剑往南城敢去。众人有些惊讶,却都没有相劝。
辽人骑兵走了出来,陈尧咨望着远处的人影,那出先锋指挥,依稀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号令骑兵冲击着。
“很很的打”他的眼里冒出了火,既然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他知道这熙云的主意甚多,就凭着在大宋朝来去自如,就足以说明她的本事,只有打下她,辽军才会退去。
骑兵一进入射程,便是强弩齐发,众人在绞肉机一般的伏弩下直射,如同粗大的枝干一般冲了出去,城楼下顿时人仰马翻,血流在了这城下,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熙云更是从容不迫,辽人是不顾生死的要取下澶州城,她知道,若是澶州城不破,拖上些时日,他们就会被围成一团,打成筛子,所以,眼前能让他们活命的,就只有拿住大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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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一波又一波的逼近,滚滚的石块砸了下去,又是圆木棒子之类,数不尽数,甚至有人把自己的鞋垫扔了下去,虽不致死,也可迷惑敌人。
何成矩不在,陈尧咨嘱咐了他往西门而去了。如今杨延朗只有用步军守城,攻城的,无所不用其极,杨延朗更是手段百出。一波一波的箭矢射完了,众人又运来。就这样僵持着,可辽军在逼近,一步一步的紧逼。
这一战持续到午时,仍是僵持着,辽人仗着人多,让守城军士打了更疲惫,有些人直倒在了这城楼上,众人不禁心里叹惋。
辽人又是冲击上来了,杨延朗大惊,忙的指挥着守城,陈尧咨定睛一看,当先一人,却是那熙云。他咬了咬牙,一把抓出箭矢“嗖嗖”的射了出去,正在那楼下远处熙云的眼前。
两人第一次在战场上相见了。
熙云看着城楼上的他,略微一愣,随即银牙轻咬,挥手攻城。陈尧咨更是杀了个眼红,只顾着箭矢齐飞,也不管是谁。
突然,她感到身肩一疼,长长的箭矢插在了她的肩膀。远处,那个人的箭正对着她,嗖嗖的几只又飞了过来。
“火速攻城!违令者斩”她咬着银牙,拨开箭矢,大声的道。
这话很是上心,辽军冲击更有力,先头已经到了城下,准备搭起云梯。
“皇上驾到”尖刺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陈尧咨心里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接替而来的,还有那剩下的一万禁卫军,城楼上的防御顿时缓解了不少。
赵恒还是登上了城楼,随同而来的还有寇准,高琼上了城门,更是大吼大叫,双眼若红了一般。
陈尧咨不知道这官家为什么会被说通了,居然登上了城楼。他却不知道,赵恒的到来出了寇准的攻势,还有高琼的耍赖。寇准再三劝说,又言及今日乃是关键之战,若是不去,将士士气低沉,定然溃败,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为了逼迫真宗过河,高琼甚至挥着鞭子抽赶抬着御驾的兵士,终于,长长的澶州北城上,圣驾摆开,真宗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但这效果是明显的,这对于将士而言,却无疑是士气大振,众人仿似有沸腾的热血一般,再一次打退了这气势凶猛的攻势,军心为之大振
萧太后见这般情形,不禁问道:“宋帝可曾登上城楼?”
耶律彦轸摇了摇头,道:“宋帝哪有当年赵匡义的胆色,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
正在细说之时,却见身后喊声震天,萧太后与耶律隆绪大惊,忙出了何事。军士来报,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骑兵,在大军身后直冲,乱杀一通,横冲直撞”
“有多少人?”耶律彦轸问道。
“尘土飞扬,不知几何”军士道。
萧太后大惊失色,此时主力都调上攻城去了。他心里无奈,忙的命撤回攻城,全力护卫中军退回大营。
第三卷暮鼓琉璃 第十七章暮鼓琉璃皆虚妄
看着这城下远去的辽兵,赵恒心里暗自长长的舒了口气,陈尧咨也暗自抹了一把汗。他知道,何成矩的骑兵开始发挥功效了,大军已退,澶州城逃过了这一劫。大宋以四万人守住了这十几万大军的攻势。
萧太后与耶律隆绪回了营帐,却无法责怪熙云攻势不利,见其肩膀受伤,只能传下去调治。众人开始又商议起了这大军的进攻。
正是吵闹之时,却见斥候禀告,“大宋东面援军以攻破定州,正向澶州城开来”
萧太后大惊失色,众人力劝萧太后撤兵议和。连耶律彦轸也是毫无头绪,他心头不禁动了议和之心。遂命定州副都部署王继忠书信一封,却不是送至澶州,而是送至莫州(河北任丘)守将石普,石普不敢怠慢,加急送至了澶州城。可合约之上明言,需大宋提出议和,并其割地、赔款、互市等诸多条件。
寇准见此,不禁冷笑,随即派阁门祇使曹利用为使臣,出使辽营,提出收回幽云十六州,辽赔付大宋军事损失等诸多条件。
萧太后无法,只是议论着改日和谈。此言正中赵恒之下怀,遂命寇准、陈尧咨、曹利用等诸人为使节,对契丹谈判一事。寇准暗中调令动、北、西面大军至澶渊,一面与辽国拖延,却迟迟不肯谈判。
不管怎么说,战火终于销声匿迹了。城垣上斑驳的箭矢和血渍还依稀可见,伤兵与军士们终于可以静下心来。随处可见这些兵士们脸上的喜悦,从某些层面上说,他们是这一场屠杀中的幸运儿。
在澶州城外的几十里外的道上,搭起了一排排的木制长棚,在这大道上格外显眼。这是萧太后的提议,她本想着把谈判的桌子转的辽营,可陈尧咨与寇准心知肚明,迟迟不肯动身,而是派曹利用屡次出入契丹营地。曹利用本是六品的小官,经验十足的陈六品自然知道曹六品有什么地位。
曹大人倒是想着面见圣上谈及这谈判问题,可是寇大人拿出了祖训,四品以下的官吏,非圣上召见不得面见圣言。曹大人在辽营里几进几出,终于深感无比的寂寞,他迫切的想要排除寂寞,于是乎萌发了私下见官家的念头。可早不巧、晚不巧,号称寇准死党的禁卫军将高琼就日夜守护在圣上身边,加之陈尧咨特别嘱咐这些任职的殿前守卫,但凡曹大人寂寞之时,不准面见圣上。曹大人知道了自己的工作,他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个跑腿的,自己的工作除了去忽悠契丹人之外没有其他职责。
萧太后也被这不慢不紧的大宋朝逼得发了慌,这拖下去一日,宋朝就轻松一日,等到什么时候援军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谈判了,所以他终是找上了寇准与陈尧咨,明确说出在这城外进行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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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六方会谈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人来上两个照相机,加之大肆渲染一番的繁琐。寇准与陈尧咨来到这里,萧太后已经坐在了这里,等待他们的到来。这一次,他们好似有了些诚意,并没有带兵器,不过些护卫随从而已。陈尧咨望眼一看,那人群里却没有熙云的身影。
“莫非这位便是萧太后?”寇准坐在这桌上,板着的脸吭声问道。
陈尧咨也不管,他拿起这桌上的瓜果直接啃了起来,甚至左右开弓,大有吃个够本的架势。他知道,这谈判就是耍流氓,在实力均等的情况下,玩的就是心理战,简单地说,说能更流氓,谁就有希望。
“寇相之名,本宫早有耳闻”萧太后倒是豪气干云,颇有几分巾帼风范,可见着这年轻人却蹙着了眉头。看他的衣着,也是达官贵人之袍,却毫无吃相,甚至如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般。
“不知这位大人是?”在她身边的耶律隆绪蹙着眉头问道。
“陛下,这位便是陈尧咨陈大人”他身边的耶律彦轸微微躬身在他身边说道,“陈大人在汴京很是有名,乃是出了名的风流士子”
“什么?”耶律隆绪蹙着眉头。
“在下陈尧咨”陈尧咨拿起手绢,摸了摸嘴,嘿嘿的笑道。耶律隆绪定睛一看,这手绢上有些契丹文字,看这针线,很像熙云的手工。
“不知萧太后在此宴请寇相爷与在下,就是为了请我二人吃这大辽的美食?”陈尧咨露出满脸的笑容,“那在下待寇相爷多谢了,我们吃完,该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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