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风流
陈尧咨微微含笑,道:“在此别无他人,这几时日,我多有所思,倒有些所悟。”
范浱却是奇道:“嘉谟可是还有所思,难不曾这里可有玄机不曾。”
陈尧咨点了点头,笑道:“那夜本是清秋之夜,谁来蹴鞠,此中必有文章。我这几日细思,有想及那日在大慈恩寺街坊所见,心中才有些开朗起来。”
赵璇亦是奇道:“这有何疑虑之处?”
“此事必与贺山有关。”陈尧咨看了看他,笑道:“贺山,在成都府,你并非举目无亲,而是另有亲人,不知可是如此?”
贺山听闻此言,不觉失色,疑惑道:“少爷可是有何凭证?”
陈尧咨轻扬俊眉,道:“此事不难知晓,那日你身在牢狱,却不以实情相告,而是告知我大慈恩寺的布庄,此便另有深意。”范浱不觉问道:“那这其中有何深意。”
“自然是不愿累及他人罢了,”陈尧咨看了看范浱,道:“贺山致死之时也不愿说出这些,这般之意,必是有至亲之人,不愿连及。”
范浱也是点了点头,道:“照此而言,倒是合理。可这只是猜测罢了,并无实据,如何能佐证。”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这却是猜测,可我与那绸缎掌柜一席话,掌柜曾言,贺山顾及贺家小姐安危,从不宣扬此事。可知,其另有至亲。”
贺山也是点了点头,“少爷所料不差,贺山又一同胞妹,与贺山一同避过灾祸,来到这成都府。与仆人忠伯开起了绸缎庄,也在此营生。”
陈尧咨摆了摆手,笑道:“今日,你去看你妹妹去了吧。”
贺山一听此言,心中一紧,面上一丝慌乱,顿时奇道:“少爷如何知晓?”
陈尧咨不觉一丝笑意,道:“我非但知晓你今日去探望,还知这贺家小姐便就在这芙蓉书院。”
贺山一听此言,不禁失声,轻言道:“少爷是如何知晓,可是忠伯告知。”
范浱与赵璇也是满脸疑惑之色,赵璇也是疑惑道:“嘉谟如何知晓此事,又怎知晓这贺家小姐就在这芙蓉书院之内?”
陈尧咨挽起衣袂,捧着香茗,笑道:“如是没有这贺家小姐,谁能在那夜隔墙蹴鞠。”
范浱听闻,猛的一惊,奇道:“嘉谟,你是说,那夜蹴鞠之人,乃是这贺家小姐。”
陈尧咨微微一笑,看着贺山,道:“贺山,你认为是否如此。”
二 第三十六章 女人心思
贺山点了点头,道:“少爷果然聪慧之极,那夜却是小妹在隔墙蹴鞠。贺山与小妹一别几年,前些时日回去,听忠伯说起小妹在芙蓉书院念书,心中甚是想念,便暗中有些联络。那夜小妹知晓我在这枫林小院,便把那鞠球踢了过来。”
范浱听他细说,也有些感触,看他说起,便道:“你看那筑球,乃是贺家小姐之物,因而便想这给小妹回信,这才怂恿嘉谟翻墙过去。”
赵璇道:“你扔过筑球,便是给贺家小姐回了信。”
陈尧咨不觉道:“这便是那日为何我回到院子,却看不到了筑球。”
贺山点了点头,忙的道:”可小的只是想让少爷扔过筑球便是,并未想到少爷一个不小心,便滑下了墙垣,掉进了芙蓉书院的斋舍。“
“难怪,”陈尧咨笑道,”我要你去找绳索,你却给我问筑球在什么地方,你是担忧这贺家小姐找不到筑球,可是这样?”
贺山点了点头,道:“这筑球有些年头了,乃是我与小妹自小玩耍之物,只要抛过墙去,她便知晓。”
范浱还有些疑问,似是这贺山是个谜一般,陈尧咨却是打断了他,笑道:“今日你去看贺家小姐,可是说起了少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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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听他此言,忙的道:“小的说了,舍妹说、说……”却是没了下文。
范浱见此,顿时来了兴致,眉开眼笑起来,连赵璇也凑了上来,奇道:“她是如何说的?”
贺山看了看陈尧咨,有些吱吱呜呜的道:“舍妹,说、说少爷,有些、有些憨态可掬。”
“什么憨态可掬,”范浱不禁无趣起来,“他这滑头之极的人,怎么的憨态可掬,你家妹子,真是毫无眼光。”
贺山嘿嘿的道:“这乃是前边的话,这后边的话还未说呢?”
范浱一听,又是兴致起来,脸上一喜,道:“那这后话,是如何说的?”
贺山咳了咳声,道:“她说我家少爷聪慧之极,也极有智慧,更是才华横溢之人。”
范浱一听,憋了憋嘴,道:“好不如前面的话。”
陈尧咨看了看他,笑道:“这无办法,这乃是他人所言,并非我之意愿。”看着三人眼色,这俏公子更是得意起来,“不过,这贺家小姐倒是实在之人,说话中肯,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赵璇看的他自鸣得意般的模样,不禁啐了一口,笑道:“你这人,也忒的脸皮厚实了些,这女人一句话,把你得意的。”
贺山忙的点头,笑道:“就是此意,舍妹也说,这陈公子虽是聪慧多才,可一见着女人,便乱了章法,不然也不会翻墙过来。”
陈尧咨见此,忙的瞪了他一眼,嚷道:“胡说之极,本少爷那是有深意的,你们岂能知晓。”
范浱二人,却是哈哈大笑,范浱更是笑得差些闷了气,赵璇更是抿嘴轻笑,道:“这贺家小姐,倒是聪慧,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一看便知晓。”
陈尧咨见他二人放肆的笑,不禁心里气得暗自咬牙,这不是没事找抽么,不知何时惹了如此的晦气。看着范浱这厮毫无顾忌的拍着石桌的哈哈大笑,陈尧咨不在理会三人,轻摇折扇,往自己小屋而去。
………………
这即将入冬之夜,沁人几分寒冷,这月色已是笼罩在几分薄雾之下,微微清风,拂过最后的一丝金色,冬日的气息更浓起来。
陈尧咨在这小院里独自的品茗,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小院,枫叶零落几许,每至此时,异乡之人,皆是想着一纸乡书,归雁洛阳。今年冬至,他也要到汴京而去,怎能不让他心里思念。
看着这摇落的枫叶,总是能让人不免一番感悟,他便是如此。人有感悟总能让人更为清醒,也更让人知晓这自然之意。
贺山轻轻走到他身边,见他捧着香茗,似是沉思,便在身旁坐下,泛起一丝笑意,道:“少爷品茗,可是有所悟?”
陈尧咨闻声抬头,不禁勉强一笑,道:“哪是这香茗感人,便是这枫叶更知晓这自然之事。”
贺山知晓他意,点了点头,道:“少爷宽心,无论这香茗清香,还是这枫叶融情,皆是令人旷怡心清。贺山虽是愚钝,却也知晓尽人忠事,并无对少爷有何不敬之意。”
陈尧咨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厮倒好,害的少爷我爬上墙垣,这回倒好,这一爬,可是名声在外了。这书院之人,皆知那爬墙之人便是陈尧咨。”
贺山闻此,不禁一笑道:“这可不干我事,小的以为,少爷必是不会如此而行,便想自己爬了上去,没想你却是来了兴致。小的要阻拦,也是无力啊。”
陈尧咨见他说的如此,不禁踢了他一脚,蹙眉道:“你这厮倒好,合伙起来坑少爷我。这倒是谁的主意。”
贺山却是不在吭声了,陈尧咨见此,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绝不是你的主意。”
贺山却是奇了,不禁问道:“少爷是如何知晓?”
陈尧咨眉目一挑,看了看这厮,道:“你这呆头呆脑的东西,如是能出的这般的主意,少爷我都是堪比诸葛孔明的人物了,还会在这书院与你翻这墙垣。”
贺山嘿嘿一笑,道:“这倒也是,可是你可知晓是谁出的这主意?”
“小家子气,又是翻墙走狗的,还漏洞百出的,也就哄哄这十四五岁岁的孩子不是你贺家小姐,便是范浱这厮。”陈尧咨道。
贺山听了,看了看陈尧咨,道:“少爷,你是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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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咨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说,那少爷我说的没错了。”
贺山嘿嘿一笑,“这却是舍妹的主意,忠伯之前还有些担忧,可知晓你之才十四五岁之后,便放下了心来,说这般主意,定能成功。”
陈尧咨白了他一眼,道:“你既是已脱离了牢狱,为何不与忠伯好好营生,却仍要做这仆人?”
贺山见他说起,笑道:“与少爷在的这几年,贺山深感快意,这比与人相赌而赢还要充实。经此一事,贺山只想做些有益之事,再不做他想。忠伯与舍妹自是能无忧而过,可少爷如今却是身在风口浪尖,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人拿住把柄。忠伯也有此意,让小的留在少爷身旁几年,待到少爷金榜题名,自是有老爷堪佑,那时小的也可回成都府,自是好好营生,做一回逍遥人。”
陈尧咨微微一笑,道:“咱们虽差些年岁,这兴致却是甚为相像。可如此一来,你这赌王的名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什么赌王,”贺山自嘲一笑,“这自封的赌王有何意义,这世间哪有逢赌必赢之人,我不就输给少爷你了么,这名头,早不用了。”
陈尧咨深深呼了口气,点头,道:“这便是江湖,你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贺山摸了摸头,“少爷这话听得怎么这么闷的慌。”
陈尧咨没有理会他,自顾的捧着香茗,轻推着茶盖,小饮一口,直看着这稀落的枫叶,这秋夜溶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贺山见此,笑道:“少爷可是在想柳小姐了?”
陈尧咨转身一看,道:“这入冬将至,不知他们怎样了。”说着,放下这清茶,在这小院徘徊起来。
二 第三十七章 冬至一别锦官城
这些时日,陈尧咨与范浱在书院自是清净不少,贺山也不再到处的玩闹,墨池书院里,陈尧咨多习经卷,演练太极,平日里也也书走笔蛇,研策作画,也惬意之极。这些平淡的生活,陈尧咨更是珍惜,自是每日学问精进不少。
南部县已是派人传来书信,成伯听闻陈尧咨冬至便要进汴京,准备的周详之极,更差人运来红薯百斤。信中说起陈府县城老宅,也是井井有条,无甚么大事,启蒙刘夫子也是多相询,又是信中嘱咐一些话。陈尧咨见到这家书,心下遂宽心,也思念不已。
……
飞花雪片落梅残,午后长亭酒后宽。锦官城自是四围周山,北有秦岭横跨,南是地处高原,西面横断金沙,东去巴陵巫峡,因而,四处湔雪无巴蜀,巴蜀少雪,世人莫不羡慕。可这雪虽极少,但霜冻仍是覆着这天府之国,蜀中肥沃之地。冬至的寒风簌簌的吹过长亭柳枝,玉梢枝头,点点薄冰,长亭苔古之上,依稀点缀着些白盐洒地。
浓香温泛霞满杯,淡影梅横纸帐清。这冬至是寒风捋情门,陈尧咨在书院休课几日,便启程往汴京而去了。范浱、赵璇皆为他送别,连着平日里只顾校场的顾承栋,也骑着枣红的大马,匆匆赶来。
这温酒一杯,清茶品茗,几人相叙起来。范浱笑道:“嘉谟。你这一去汴京,怕是又是月余时日。愚兄与你这么些年相交,自是若饮醇醪。这些时日,你这一走,愚兄倒是觉得没了趣味。”
陈尧咨呵呵一笑道:“范大哥喜趣个性,哪里找不到乐子,自个慢慢玩闹去吧,此次到汴京,小弟可是有些忙碌,哪有那些闲暇的功夫。”
这赵璇倒是点头微笑,道:“听闻这翰林柳大人的千金与嘉谟极为相熟,嘉谟此番至汴京,少不得要多多拜访一番吧。”
陈尧咨看他此言,脸色戏谑,不觉讪讪而笑,一时无法言语。
几人把盏几本,已是时辰将至,陈尧咨与几人相辞,又是一番别话。车马不惊飞蝶梦,林泉应拟浣花村。贺山扬鞭驾车,一行人便出了这长亭,直往汴京而去,陈尧咨与几人挥手致意,这车马只渐渐远去了。
…………
看着些时日,便出了蜀地,陈尧咨一路之上,却是不多言语,只是蹙眉沉思。贺山见此,心中想找些笑话,不禁笑道:“少爷,你此番进汴京,为何要带着这么多的红薯。此行汴京,可是路远时长,这红薯可腐蚀了么?”
秋蓉见他说的如此的戏谑,不禁脸颊微泛霞红,娇声笑道:“贺大哥便是不知了,这红薯乃是春并蒂,夏载种,秋收冬藏之物。只要这秋日收藏的好,到了冬天之时,是不会腐蚀的。”
贺山听着她说,知觉新奇清新,不觉来了兴致,笑道:“这看着秃头傻脑的红薯,埋得底下,长物却是奇形,让人生看着奇异的慌,怎么丝毫无让人喜爱之情。不知这老夫人倒是稀奇,居然喜爱起了这红薯。”
陈尧咨沉思着这进京之时,见他如此之说,不禁回过神来,笑道:“你知晓什么,那逸香楼的姑娘倒是合你的意,长的倒是如花似玉的,也不知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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