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十二点整(海厨房晚餐)(寄秋)






    「为难你们?」瞪着里奥满脸嘲讽的神色,德烈嘉斯的颈筋隐隐浮动。「我从不晓得黑手党两名最有实力的高手会这么没用,连个人都保护不了。」

    吼!侮辱,他竟然羞辱他们的「专业」。「先生,请你记住一件事,说要当饵的是你心爱的女友,与我们无关。」

    他冷笑的一嗤,「若非你们怂恿她,说些叫人不齿的屁话,她会顺着你们的意思走?」

    德烈嘉斯当然知道自己的女人多有主见,独立自王不需要别人操心,更不容易让人左右,意志坚定得让他有时也倍感头痛,恨不得在她脑里装个控制器,好让她变得更温驯。

    可是也因她这特质,他对她的爱意才会一日一日加深,深恐失去她而不愿冒险,宁可她毫发无伤,让阴谋者继续逞凶也无所谓。

    「先生,你的指控让人痛心,为何你不拨个空问问身侧的湛小姐,也许她的回答能让你满意。」他们是杀人放火的好人,真的。

    他可是受过洗的教徒,不会对上帝说谎。

    「不必。」他直截了当的回绝,脸上有掩不住的怒气和愤色。

    「喂!你也拒绝得太快了吧!好歹尊重一下女士的意见,人家可比你勇敢多了。」谁像他却步不前,担心尚未发生的事。

    瞪了他一眼,德烈嘉斯的维护更明显。「她的勇敢不需要用在这个地方。」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了算。」谁敢拿她的安危开玩笑,他绝不轻饶。

    德烈嘉斯的霸气在此展露无遗,不容他人有质疑他权威的机会,充份表现出黑帮首领的气势,沉郁中带着一丝果决的魄力。

    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即使他这辈子前二十七年极力让自己融入社会,当个普通人,可是黑道世家的色彩已深入骨子里,不是他说抛就能抛却的,仍然影响他甚剧,只是他一直没发觉罢了。

    这也是他祖父老西弗林挑中他的原因,先天的领袖气质是无法培养出来的,而他便是能让人放心跟随的领导人物。

    「你说了算,但不包括我,你的决定不能代表我。」她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范围。

    女烈士开口了,里奥和克里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主持正义了。

    眉一竖,专制的德烈嘉斯凌厉一瞪,「妳想都别想我会让妳玩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意思是你死了就可以?」那不难办到,有一种东西能让人像死了一样平静。

    双目皆张了一倍,他口气中带着浓烈的火药味,「妳那么希望我死?」

    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也许他会考虑让它实现。

    「冷静点,用你的大脑好好想一想,就是不想你死才出下策,你以为我喜欢当个活饵吗?」因为是他,她才肯自找麻烦。

    老是处于挨打的下风不怎么让人欢喜,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清楚惹眼的活靶摆在那里任人射击,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釜底抽薪反将一军,大大方方地把标的物送到主使者面前,使其无所遁形,无法再放暗箭四处伤人。

    说实在的,湛薇薇一点也不喜欢这计划,更厌恶将主控权交到别人手上,可是为了让自己和所爱的人能多活几年,她不得不想出此办法以绝后患。

    为了生存而拚命还真有点奇怪,悠闲的日子过惯了,她想再继续过下去。

    「不要叫我冷静,与妳有关的事我怎能平常待之?要我无动于衷地眼看妳去送死,妳干脆先在我嘴里塞一斤炸药。」人一死便无知觉,就算她翻天覆地他也瞧不见。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炸弹?蓝莓还是巧克力?现在流行榴莲加凤梨味道,让你死前也能一饱口福。」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完全看不出一丝惊惧。

    平常人在深入虎穴前总会有些不安忐忑,生怕一去不回再也见不到挚爱的亲人,纵使有万全的准备仍会显露惶然的神色。

    而她却面上无波表现得十分镇定,仿佛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扯不上,纯粹是来看戏的,曲终人散留下的一堆垃圾与她无涉。

    「妳——」一口气梗在喉间,他是咽不下也吐不出。

    两道闷声的笑让他找到出气的宣泄口。

    「你们很得意我拿她没辙是吧!再让我看到一颗白牙,我保证你们很快会发现缺牙的乐趣。」

    迁怒,绝对是迁怒,互视一眼的里奥和克里斯收起脸上明显的笑意,故意移开视线瞧瞧天花板,聪明得不介入小俩口的争论中。

    不过他们也看得出谁才是说话有份量的人,瞧瞧那个吃瘪的男人脸色有多臭,活像有人逼着他跳火圈似,刀削的五官全拧在一起。

    「理智,德斯,你知道我的做法才是最有效的制止,有你们在后头护着,还怕我有什么不测……」

    一根手指覆在湛薇薇唇上,阻止她说不吉利的话。

    「别说,我承受不起失去妳的痛苦。」她不能再一次缺席他的生命里。

    眼神转柔的湛薇薇轻按住他的手,脸上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我相信你,我爱的男人会及时效出我。」

    她真的柜信他。

    「我也爱妳,爱逾生命,可是我不相信自己。」一手抚着受创的膝盖,德烈嘉斯无法像她一样乐观。

    虽然他的凶猛狠戾胜过昔日甚多,但敏捷度确实不及过去,即使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可是他的身体不利久战,必须迅速解决,否则时间一久他将难以负荷。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唯恐力有未逮错失救她的机会,让她信任的眼中再度蒙上阴影,化为水月镜花消失在他指缝间。

    她温柔地笑了,「你不相信自己,那么请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平安的归来,回到你身边。」

    他心里好挣扎,两股拉力在撕裂他的心。「不要给我毫无保障的空言,我要看见完好无缺的妳,时时刻刻。」

    视线一低,落在她缠满纱布的手,自责和心疼如蛇般缠绕,久久难以散去。

    要是他更谨慎点提防丝蒂娜的小动作,或是一开始便不让她出现,给予明确的拒绝要她死心,今天薇薇也不会受到皮肉烫伤的苦。

    「德斯,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没办法沟通。

    他端起一旁的咖啡啜了一口,轻轻扬眉,「妳在说自己吗?吾爱。」

    「你……」他真叫人生气。「德烈嘉斯·瑟米夏,你是头猪。」

    两道喷口水的笑声蓦地一起,笑不可遏。

    「谢、谢、恭、维,母猪小姐。」还笑,首领是猪他们还能当人吗?

    两头蠢猪。

    恼到不行的湛薇薇终于变脸了。「知会你一声是客气,免得你认为我不尊重你。」

    「嗯哼!我不需要妳的尊重,只要妳好好的活着,就算要跟我赌一辈子气也无妨,我绝对不会让妳去涉险。」他紧紧抱着她,不顾拉扯肌肉所带来的剧痛。

    他不放手她就走不了,这个可恶的烂计划可以作罢,他宁可死的是自己,也不愿她再受伤害。

    「是吗?」她眼中多了抹精锐的光芒,笑得特别明媚地瞅着他。「你知道女人为什么不算君子,因为我们的心都住了个小人。」

    孔老夫子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他们是划上等号的。

    「什么意思?」他忽然觉得不安,她的笑似乎别有用意。

    一烦躁的德烈嘉斯就想用咖啡因镇定心神,他酗咖啡的程度严重到一天至少得喝上五杯,若是少了它整天都会精神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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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

    「小人做事当然不会光明正大,你不要怪自己太过轻忽身边人,能喝到我亲手泡的咖啡你该深感荣幸。」抱歉了,德斯,为了能看见你变成老头子的模样,我只好豁出去了。

    「妳……妳在咖啡里加了什么?」目一眩,他感觉四周的景物似在转动。

    「安眠药。」能让人安睡如死人般,省得他们在同一话题上转圈圈。

    「妳竟然……」他一手打翻咖啡杯,紧抓住她纤细的腕。「薇薇,妳不可以……去冒险……」

    「我不冒险你就会有危险,而且我希望你身上不要再有新添的伤痕,看得我心好痛……」她低下身轻吻他面颊,眼底浮动着深情的泪光。

    「薇……薇薇……」她的身影……淡了,她的泪……

    咸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的德烈嘉斯试图要抓住她,但是渐感乏力的手却不受他控制慢慢松开,握不住手中的柔软,眼皮的沉重盖过最后一点光亮。

    坚持不肯关闭的意识隐约听见这样的对话——

    「就这样迷昏他可以吗?安眠药的剂量会不会太重?」

    「门医生的拿捏有分寸,顶多让他昏睡两、三小时。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针孔监视器、小型录音麦克风,足以迷晕一头大象的麻醉针,还有别忘了追踪器,它最重要。」

    「谢谢你们设想这么周到,他的安危就交给妳们。」

    「不,是我们该谢谢妳,让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以身涉险,我真是不忍心,哪天妳跟我们老大分手一定要考虑我,我千里迢迢也会赶赴妳的召唤……」

    该死的里奥,居然敢趁他昏睡时献殷勤,他一定要……一定要……德烈嘉靳陷入深沉的睡眠中,无力的手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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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妳居然那么笨,自投罗网送上门,省得我们策划一连串的绑架行动。」

    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得手,笑得好不得意的丝蒂娜一手托着酒杯,一手平放在沙发背靠上,两脚交叉迭放十分惬意,以浓烈的威上忌庆祝这次行动的幸运。

    原本她还打算叫人伪装饭店的女侍观察他们的作息,她好趁姓湛的女人落单时再一举捉住她,直接带到她住的楼层好给她一点厉害瞧瞧,没想到湛薇薇会主动敲她的房门,代替德烈嘉斯说一句抱歉。

    哈!幸好她没照德克米罗的计划定,否则她就错失良机了。

    什么假意遇袭大受惊吓,四名手下全死于非命,不得不逼迫那两条眼高于顶的狗护送她到机场,因为她被台湾的治安吓得想飞回义大利。

    哼!她有那么胆小吗?也不想想她是在黑帮长大的女人,真要一点小事就吓坏了那还得了,岂不是让全世界的黑帮份子看笑话。

    而他接下来的做法是带着佯死的手下闯入饭店,挟持受伤不便的德烈嘉斯与其女友予以监禁,藉由他来控制整个黑手党。

    不过她没他想象的笨,以为她会乖乖听话,服从他的意思,如果她能当上首领夫人又何必屈服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呢?让他一人独享荣耀与权势,而她还是没达成目的的失败者。

    不相信他是对的,不然她也不会有今日的机会,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女人弄走,看要卖到香港当妓女,或是送入中东皇室的皇宫,她这辈子就永远别想翻身了,德烈嘉斯会是她一个人的。

    越想越开心的丝蒂娜没发现阳台边有根点燃的香烟,一双油亮的皮鞋隐于布帘后头。

    「这样的待客之道很不理智,德斯要是知道妳的所做所为,你认为他会放过妳吗?」恐怕她的下场会很惨。

    「闭嘴。」丝蒂娜手一打直,泼了双手缚捆的女人一身酒液。「我还轮不到妳来教训,只要我矢口否认妳到过这里,甚至说我亲自送妳出去,妳在门外被人绑架与我无关,他能拿我怎样?」

    反正她不承认就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口径一致到底不改口,谁敢把罪名安到她头上,她可是老马卡斯·艾柏格的女儿,谁能不卖他一个面子?

    「很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把我送出去而不被人发现?人来人往的饭店人员总有一个会察觉不对劲。」到时她的丑行就曝光了。

    「这……」她倒没想到这一点,只顾着兴奋。

    临危不乱的湛薇薇想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不致越陷越深。「不如妳解开我的绳子放我走,我不会告诉德斯有这回事。」

    睇了她一眼,满脸鄙夷的刁蛮女冷嗤一声,「妳想得美,放了妳我还有生路吗?妳还是认命点,别妄想会有人来救妳。」

    「绑架是犯法的,我有朋友和亲人,他们一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报警,而妳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人,且对我怀有敌意,再加上妳来自西西里岛和黑手党有很深的关系,我想短期内妳将无法离开,誓必被当成重大嫌疑犯收押。」

    这不是危言耸听,台湾的法律制度确实如此,除非她遇到肯收贿赂的法官。

    「等等,妳说我会被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