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坏叔叔





  “是她自己下贱,是她自己不守妇道,是她——”他一个激动,便一手揪住紫  荆的衣领,把她拎到了半空中。
  “坏叔叔,你别伤心嘛!你虽然长得很恐怖,但是,小豆芽还是会帮你,让齐小姐能看上你,还帮你生孩子。”她说着找出那药包。
  “谁希罕她!所有的女人都是骗子,所有的女人都不值得相信!”他一想起杜云娘,就开始歇斯底里,还把紫荆晃得几乎快窒息了。
  “放下来,你快掐死我了,我要下来啦!啪——”她终于受不了了,一个使劲,小手一挥,不小心甩了他一个耳巴子。
  他果然愣住了,直觉地放下她,感觉她小手拂过他的脸的温度。
  “呀——”紫荆见机不可失,倏地从药包里抓了一撮粉,就往他身上洒去,洒得他满脸满身都是白白的。接着,她转身就跑。
  “小鬼,站住!”他倏地伸手往前一抓,刚好抓住她的衣角。
  “撕——”顿时,衣角撕了下来,还把往前冲的紫荆给绊倒了。
  “哎呀!”她摔了一跤,一张脸刚好埋进那药包。顿时,满头满脸的白粉让她  脸色大变,惨叫说道:“糟糕!我完蛋了!”
  “咳咳咳——”阎领风一边咳着,一边用骇人的眼光瞅着她。
  “喔不!我不要跟你生孩子,我……啊——”可以用“受惊吓”三个字来形容紫荆此刻的心情。
  她爬起身子,再度仓皇奔逃,而盛怒的阎领风在后面追着,就这样,一大一小  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奔进前厅。
  “奶奶,救我,我完蛋了!”紫荆一把冲进阎母的怀里,一脸的惊悸。
  随后,阎领风也追了进来,也不管厅里正坐着齐家父女。
  “儿子,你又欺负小豆芽了?”阎母虽然这么问着,但心裹头却暗自佩服,这  小娃儿真的把她的儿子带来这里。
  阎领风没说话,只是一双眼死“黏”着紫荆,眼里写的是“我要扁你”。
  “小豆芽,真有你的。”阎母对紫荆眨了眨眼睛,再将齐家父女介绍给阎领风  认识。不过,阎领风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倒教一旁的紫荆暗自担心。
  “糟了,糟了!那药粉什么开始出现效力呀?”她躲到厨房,找来阿东问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你真做了?”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不但做了,连我自己都洒得一身都是。这下完蛋了,不但没帮上忙,还  连累自己!”她苦恼得不得了。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不过,听说有种草可以破这药粉的魔力。”阿东一肚  子坏水,此刻,他又不知道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真的?!在哪里?你带我去拔。”紫荆急切地问。
  “那草就长在西侧的潇湘馆裹。”他贼贼地笑在心里。
  “潇湘馆?那不是禁地吗?我不敢去。”打从她进了山庄的那天起,所有的人  都警告她,说潇湘馆有鬼,无论如何都不能闯进去。
  “你怕鬼?还是想让恶魔给抓去生孩子?”阿东“好心”地恐吓她说道。
  “没有其他法子吗?这粉还剩一点点,或许……我可以再洒一遍?”
  “你们在这儿干嘛?”突然,彩姊在他们背后大喊一句。
  “啊!”紫荆这一吓,一个转身,就把刚摊在手上的粉给洒了出去。
  “哇——这是什么?搞什么东西嘛。”彩姊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吓,晃掉了  手中的锅子,还不小心滑了一跤,说巧不巧,就跌在刚奔进来的牛哥身上。
  “哎哟!哪头母牛压着我呀?”牛哥哀嚎着,好不容易抬起的头,竟然也沾了  一片白花花的粉末。
  此刻的紫荆,头缩得像乌龟似的,与阿东面面相觑。彩姊与牛哥?天哪!她觉  得她这鸳鸯谱是愈点愈糟糕!这下祸闯大了,她真得上禁地找解药才行。
  夜阑人静,紫荆依着阿东的指示,趁着大家都入睡时,独自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西侧潇湘馆外的竹林里。
  “阿东哥,你在哪里?阿——啊…——”她一个转身,就看见竹林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嘘——小声一点!被人发现了,我们会被揍得很惨的。”阿东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对于冒险之事,更是充满兴趣。
  “我不怕被揍,我只怕鬼啊!”四周一片死寂,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听说这里常有女鬼会在半夜哭泣,她只要一发现你,便会把头拿起来扔向你……不过,我不怕!”阿东夸张地吓唬紫荆,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大人们编出来骗小孩的说辞,他才不信这些东西呢!
  不过,紫荆被他这一吓,全身打着颤,双手冷冰冰。但是,谁教她搞出这样的蠢事来?为了破除那药粉的魔力,再恐怖,她还是得冒险走进去。
  暗夜里的潇湘馆,充满了阴森森的气息。而馆的四周全是竹林,随着风吹,竹林里便不时来吱嘎吱嘎的响声,不仔细听,还真像是女鬼的哭声!
  紫荆屏气凝神地往前走,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阿东,正悄悄地抽出白色被单往自己的头上罩,伸长手,作势要掐她。
  “咦?是这种草吗?”紫荆刚好弯下腰。
  阿东往前没扑着,就“咚!”地一声,滚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
  “什么声音?阿东哥呢?”紫荆听见声响,立刻警觉地往四周瞧一瞧。
  “嗯——”滚入沟里的阿东,让被单给卷住了,正奋力挣扎着。
  “阿东哥,怎么不见了?不要慌!不要慌!我又没做坏事,怕什么?”她虽然口里这样说,但却赶紧从一旁拾起一根竹子,牢牢地拿在手上。
  阿东好不容挣脱了被单,准备爬上来,不料,他的衣角却让水沟边的一根竹子给勾住,像极了是让人从后头抓住一般。
  “啊……”不信邪的阿东吓得脸色惨白,想尖叫却又叫不出来。
  紫荆这才发现有异样,立即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竹子,闭起眼,猛朝那“东西”身上狂打一番。
  一直打到手酸了,紫荆这才扔下竹子,仓皇失措地拔腿狂奔。不过,这潇湘馆太大了,此时月黑风高,她一路狂奔着,却没发现她愈跑愈进去,直到她跑进了一处荒废的院落里,让屋里摆着的一只古筝给吸引了注意。
  “我知道,这叫古筝,娘以前教过我。”她像是见到亲人般,抚着满是灰尘的古筝,神情却很温柔。
  这古筝看起来虽然有点破旧,但是,紫荆随手一拨,却又能发出清脆美妙的声音。紫荆记得,母亲曾说过她是三个小孩里面,对古筝最有天分的孩子,因此,在她五岁的时候,母亲便会偷空教她弹奏古筝的技巧与乐理。尽管打从母亲死后,她便没有机会再弹这玩意儿,但是,天分是一股潜藏的因子,一旦碰到机缘,便开始蠢蠢欲动。
  她索性搬张凳子坐了下来,开始回忆以前学过的曲子,铮诤瑽瑽地开始弹了起来,沉浸在有母爱的那段岁月里。
  “啪啦啦——”一个摔碎瓶子的声音倏地打断了她的弹琴。
  “糟了!女鬼!”她这一心慌,二话不说就往一旁的床底下钻进去。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紫荆从床底下看见一双颠跛的脚步走进了房里,还夹杂着刺鼻的酒味与浓浊的呼吸声。
  “云娘,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你出来呀!不要再躲着我,我听见你在弹琴,是你没错!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云娘,你出来见我呀!”阎领风满身酒臭,两眼布满红丝,在这屋里大喊大叫着。
  “坏叔叔!”紫荆一听,心震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同情?
  “云娘,你好狠的心啊!打从我们成亲以来,我是如何掏心挖肺的对你。你看,我还帮你盖了这座潇湘馆,为你种了满园的竹子……”阎领风喝得酩酊大醉,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一个堂堂七尺男子,竟然如此脆弱,紫荆看在眼里,顿觉不可思议。虽然她年纪还太小,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究竟为何?但是,她却能从阎领风的痛苦里感觉到,这男人不是绝情,而他的冷漠与严厉只不过是他的面具,目的是要吓跑所有的人,好让他们无法察觉他的伤心。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么伤心,她听着听着,竟不自觉一阵鼻酸,眼泪咚地一声,就滑落了眼底。
  “云娘,你出来,你还在恨我是吧!恨我为什么不成全你,恨我竟然逼死你。我也恨我自己啊!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又错在哪里?”阎领风开始歇斯底里,他披散着发,用力地捶打自己,打得惊天动地。
  “不,不要!坏叔叔,不要这样打自己,会死的。”紫荆一惊,想也没想就从床底冲了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阎领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震惊地转过头望着她,那凄凉孤独的神情,从此进驻了紫荆幼小的心灵。她开始心疼他,就从这一刻起。
  “怎么是你?!”他沙哑地说了一句,立刻别过脸,想掩去脸上的凄清。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坏叔叔的,你不坏,你只是生病了。”她走到他的面前,陪着他跪坐下来,用着怜悯的眼光注视着他。
  “我没生病。”他有些慌乱失措地回避她,想他一个大男人,一个人称恶魔的大男人,今晚竟让一位小鬼看笑话。
  “有,你病了,你的这里生病了。”她伸出小手,冷不防地按在他的心口上。
  “小鬼,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老是要惹我?”不知怎地,紫荆天真却自然的关心,竟然让他的心顿时翻腾覆雨。他看了看她,却又痛恨起自己的脆弱无依。于是,他站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就迳自走出去。
  “好叔叔,你要去哪里?”紫荆跟了出去。
  “别用这个‘好’字,而我也不是你的叔叔。”他凛着脸,颠着步履说。
  “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叫你?”她搔着脑袋,认真地一路想着。
  “小鬼,不要再跟着我!否则,信不信我会揍你!”走到了更漏院,他猛地一回头,不耐烦地对她出言恐吓。
  “我信哪!但……就算你把我揍得鼻青脸肿,我还是得跟着你啊!”她不时地出手扶着他,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你存心挑衅?”他又是用力一挥,甩开她的手,往拱桥上走去。
  “我是担心你会寻死。虽然,那位云姊姊死了,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也不希望你为她自杀的。更何况,奶奶会伤心,你又还没给她生一个孙子。”
  “小鬼,你实在——”他这一听又更火了,伸手作势要打人的模样。
  “啊——”不料,紫荆这一吓,身子一倾,眼看就要往后摔进水塘里。
  阎领风直觉上前想抓住她。不料,一个用力过猛,再加上他的醉意未消,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这么一头栽进了桥下的水塘里。
  “啊!坏叔叔……好叔叔,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紫荆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立刻冲到桥下,往水里捞,还边捞边说话:“叔叔,你别死啊!明天是奶奶的五十大寿,要是你死了,谁给奶奶拜寿啊?叔叔,你撑着点,小豆芽来救你了,小豆芽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咳咳——”突然,阎领风自冰冷的水塘里站起身。“闭嘴!我……”他是既生气又头昏,就这么让紫荆给一路硬搀回房间里。
  不过,他的噩运还没结束,因为紫荆担心他又会再度寻短,便趁他躺在床上不注意之际,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麻绳,打算把他缠得死紧。
  “喂,你干嘛?”他大惊,大手一挥,就把她扫到墙角去。
  
  “怕你寻死啊!”她不死心,继续上前努力。
  “滚开!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他再度将她推离。
  “有关系啊!我不能再瞒你了,我们……已经以身相许!”她指得是药粉这件事情。
  “你胡说什么?好,你不走,那我走行了吧!算我怕了你。”他实在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按着太阳穴,忍着头疼,打算下床走出去。
  “铿——”一声巨响,一只大脸盆就这么砸上他的脑门。阎领风看了紫荆一  眼,就“哼”地-声昏了过去。
  “叔叔,对不起!为了保护你,紫荆只好对不起你了。”紫荆庆幸自己够机  灵,能及时阻止他的自杀意图。
  她开始忙里忙外,先剥光他身上的湿衣服,再拧着手绢,擦拭了他身上的脏污,接着,拿起麻绳,把阎领风绑成麻花,再伸了伸那腰酸背疼的身子,打着呵欠,就钻进了阎领风的被窝里。
  清晨,当紫荆还窝在阎领风的被子里,睡得正甜正香之际,却不知整座空谷山庄就快要被掀翻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人不可能会不见的呀!”阎林飞燕打从听见麝薰馆的嬷嬷传来消息,说她的小豆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