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我了,他用一种我无法形容的夸张表情看着我,双目圆睁,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愣了半饷,他一言不发跑回屋去,几秒钟的时间,拉着一个中年的妇人跑出来,那个妇人见到我也是一样的表情。我猜想一定是我这身奇怪的打扮把他们吓着了,依我平时的个性,这么尴尬的场面,一定是夺路而逃,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眼看天就要黑了,我现在又饿又晕,一定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姑娘,你从哪来啊,你这是怎么了……”那个妇人上下打量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嗯……小女子是外乡人,从北方逃难过来;盘缠用尽;已经饿了两天了;实在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我胡乱编了个理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哎;这姑娘真可怜;来;赶紧到屋里去。”老妇人一点都没有怀疑我;赶紧扶起我;向屋里走。我用余光瞥见跟在旁边的农夫;发现他也是一脸怜惜地看着我;心中一阵欣慰;不禁感慨果然是民风淳朴啊;这么容易就收留陌生人;假如我是穿越时空到了未来;估计就算是磨破嘴皮也不会有人收留我。
走进屋子;我发现这是一个简朴农舍;房子是里外屋;外间算是个客厅;只有几件必备的家具;一张桌子;几个板凳;一些零碎物品堆放在墙角;再有就是靠墙的位置有个小台子;上面摆放着一个观音像。虽然简陋,但却十分干净整齐。简单的交谈之后,我知道这对夫妇姓张,膝下没有子女,务农为生,住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我还打听到现在是康熙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们的谈话只进行了一小会儿,一方面,我不敢问太多,怕露出破绽;另一方面,我的身体确实是撑不住了,头晕眼花,饥肠辘辘。张嫂赶紧给我做了点吃的,那可是我第一次吃到清朝的饭菜,但是当时饿昏了头,狼吞虎咽,一扫而光,根本顾不上品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碗清粥,几个馒头,几碟小菜,与现在的饭菜没有多大区别。
吃过饭,又洗了个澡,换上了张嫂以前的衣服,感觉清爽多了。入夜,我躺在临时搭建的小床上——张伯张嫂执意让出里屋让我睡,但是我实在觉得让主人睡在外屋的地上太说不过去了,在我的再三推脱下,他们只得临时找了一些木板,搭了个简单的地铺给我睡——思绪万千,虽然感到浑身疲惫,但还是毫无睡意。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人给弄到了清朝,昨天的我,还是一个毕业生,我有疼爱我的父母,有亲人,有同学,记得昨天早上我还为了照相特别打扮了一番,还跟妈妈说晚上做点好吃的,庆祝毕业,吃早饭时,爸爸还说,大学毕业了,该接触接触社会了,不要一天到晚闷在家里, 什么事都靠父母!我当时还跟他们开玩笑:欣赏你们才靠你们,别人想给我靠我还不要呢!那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毕业,是如何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现在,短短一天的时间,一切全变了……
我是谁?清朝人?现代人?我到了清朝,那我的父母怎么办,他们肯定会疯狂的找我的,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有谁会想到我在清朝呢!我从不迷信,不相信鬼神,不信天意,但是此刻,我动摇了,我怀疑我以前所信奉的一切都是错,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我注定被抛弃在一个落后的,封建的,男尊女卑的时代;而我的父母注定要孤苦无依,孤独终老?
我心绪烦乱,没有办法再想下去了;腾地一下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清冷的月光伴着一袭夜风投入房间;虽是夏夜;却有阵阵凉意;我闭上眼睛,静静的站在窗前,任夜风吹乱头发,渐渐的,心里不像刚才那么烦乱了,慢慢变得平静,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再远处是隐约可见的山峦;更远的地方;我看不到了;黑夜…无边无际;抬起头;皓月当空;从小到大;无数次看月亮;却从来没有发现它像今天这样明亮;我望着它;心中忽然有了勇气。
在那个月夜;我做了一个决定——我的心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坚定过;而多年以后;我才发现;那时的我是多么英明睿智——那一刻,我在心底里对自己说:谢雨霏,你不属于这里,你要回去,一定要回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回去,回到属于你自己的时代。
有了目标,生活也就有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充实而忙碌了,我一面帮张伯和张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一面竭尽所能的学习清朝的风土人情。与此同时,我仔细的思索回去的方法,尽管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还是强迫自己把那天在香山发生的一切细细回想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仔细的揣摩分析,最后得出三点结论:
第一,既然我可以穿越时空到清朝;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回去;回到属于我的时代;因为我并不是阴差阳错地回到古代的;是有人用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把我带到这里。而这个人,我相信就是竹楼里的那个老人,或许还有其他人帮他,我不能确定,总之那个竹楼一定有问题。让一个现代人回到古代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之所以费尽周折让我回来,正如他所说的是要我去帮助一个人,一但我这么做了,完成了任务,那么理论上讲我就能回去了。不过老实说我并不是十分相信那个老人的话,如果我完成了他交给我的事,而他却不理我,不送我回去怎么办?我跟本不知道他是谁,要到哪去找他呢?在整个事件中,我一直都是被动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相信他或许还有回去的希望,如果不相信他,那就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相信他,完成他给我的任务就是唯一的出路。
第二,关于我的任务,我把他对我说的话想了又想,他所说的那个人,一个天生富贵,足以影响历史的人,应该是有权有势的,多半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是皇族。
并且这个人一定是壮志难酬,遇到了一些难以克服的困难,不然的话怎么会需要我一个现代人帮他呢。还有一点也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毕竟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能有什么权力又能有什么抱负呢!
最后,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点,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会有人帮我,这让我既欣喜又困惑,帮我的人会是谁呢?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既然能帮我,那就一定是了解我的来历,了解我的任务的人。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何时出现就不得而知了。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管怎么说,张伯和张嫂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这里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更不会有朝廷中的人到这里来了,我要想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就必须要到城里去,再说,他们务农为生,生活本来就贫苦,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懂农事,又不会做家事,留在这里完全是他们的负担。于是我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在京城有个亲戚,可以去投靠他。他们二人信以为真,张嫂细细的为我打点包裹,离开的那天清晨,夫妻俩亲自送我出门,我回头看看这个简朴的农家小屋,看看那个为我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床,心里竟也有些不舍。
走出大门,张嫂拉住我的手,说道:“雨霏啊,我们虽然是平水相逢,但这也是缘分,这里离京城不远,若是你找不到亲戚或者在那里不顺心,你还可以回来,张嫂虽然穷但是总有你一口饭吃,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这点散碎银子你收下,遇到事也可以应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往我手里塞,我连忙推让:“不,张嫂,我不能收,我自己可以挣钱。”
“一个姑娘家到哪里去挣钱啊,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以后有钱了你再还给我也不迟啊!”
“这……”我犹豫着,虽然这钱不应该要,但是我确实需要钱,我哪有什么亲戚可投,离开这里真的就是一贫如洗了“好吧,张伯张嫂,我一到这里就遇到了你们,这是我的福气,这钱我收下,你们有恩于我,我会记在心里的。”
我挥泪和他们告别,独自上路了……
京城,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我静静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周围的各色店铺,当铺,茶馆,绸缎庄,酒楼,古玩店……这就是北京,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多么遥远但又多么真实啊!看看周围这些人,无论是店家还是路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生气勃勃,忙着各自的事情。但是对我而言,他们都应该是些早已作古的人吧,说实话,和大我几百岁的人走在一起的感觉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哎,说不定这其中某个姓谢的人,就是我的第N代祖父,我是何其幸运啊,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先祖,想到这里,不禁一笑。
转眼之间,已经走了大半天了,肚子咕咕的叫,先吃点东西吧。我掏出张嫂给我的布袋,打开看看,钱不多,不能去饭店吃,只能在路边买点,剩下的钱要留着住店用。四下张望,几十步以外的地方,有一个包子摊,几屉刚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冒着气,十分诱人,我把钱袋塞进袖子里,快步走过去。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人,砰地一下把我撞倒在地,我完全没有准备,这一下摔得是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好久才回过神,浑身上下都很疼,但是这一撞来得蹊跷,那个人好像是故意的,因此我顾不上疼,首要的事就是检查包裹,还好,包袱还在,可是一摸袖子,糟了,钱不见了。我忙起身,向四周环视,可撞我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身上唯一的一点钱也被偷走了,现在我又是一贫如洗了,贫穷的滋味真不好受!我看了看手中的包袱,没办法,只能破釜沉舟了,用我最后一个办法。我又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家古玩店,走进去,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色古玩,我无暇欣赏这些古董,径直走到掌柜面前,从包袱里掏出一面银色的小化妆镜,这个小镜子在西单买的,上面还用激光刻着我的照片和名字,本来并不珍贵,但是在这里,它对我的意义就不再是一面镜子这么简单了,我本来决定无论如何都不把它卖掉,可是现在是山穷水尽,为了生存没有办法,该舍的就舍吧。
“掌柜的,你看看这件东西。”我把镜子递给他。
他接过来,用手轻轻摸着镜子的外壳,一声不吭。
“你不妨打开看看。”我轻声说着,一面盘算着如何开价。
他看了我一眼,打开了镜子的上盖,一瞬间,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惊讶,心里立刻有底了。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波澜不惊的说道:“姑娘打算卖这镜子?”
“是。”
“想多少钱卖?”他又问
“掌柜的想多少钱买?”我反问道。
“这……”他瞟了我一眼,迟疑着,“这种镜子虽然稀罕但小店也不是没有,再说这来路不正的东西,我们可不能收!”
“这镜子的来路我可以保证,而且我敢说在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清国再也找不到第二面这样的镜子了,掌柜的,一句话,你想多少钱买?”
“嗯,这个,五十两银子如何?”他盯着我的眼睛,试探着问。
我轻笑道:“五十两,即便是拿到当铺去也不止这个价钱吧,这样的上品从当铺卖到你这店里恐怕要番好几番吧,再说了,整个京城也不止你这一家古玩店吧!”我拿起镜子,转身要走。
“这样吧,七十两?”他见我要走,有些着急。
我心里暗自高兴,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一百两!”
掌柜的皱着眉,低头思量起来。我看看他的表情,心想,这生意成了!
“掌柜的,再想想,这样的货可不是天天都有啊!”我一面说一面悠闲的打量着周围摆放的古董,突然间目光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在一个小巧的货架上摆着一个鼻烟壶,而在这个鼻烟壶旁边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只有我才认识的东西——打火机。那是一个铁制的仿旧打火机,古铜色的外壳上有斑斑黑色的锈迹,机身上清楚的打着它的商标“Zippo”。我心的心跳似乎在那一刻停止,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清朝人怎么会有打火机?!而且是Zippo最新款的打火机,那么,一定是,除了我还有别人到了清朝,一定是这样……
“告诉我,是谁卖给你这个东西的?他现在在哪?”我情绪激动,抓着掌柜大声说道。
掌柜的显然被我吓了一跳,他无法理解一个姑娘家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怎么能突然这么失态。但是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见过一些场面,或许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是他一定看到了这里面有利可图。
“姑娘,这可不能告诉你,做我们这一行的有规矩,卖主的身份不能随便告诉客人,不过,看姑娘你也不像是坏人,我可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