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姑娘,这可不能告诉你,做我们这一行的有规矩,卖主的身份不能随便告诉客人,不过,看姑娘你也不像是坏人,我可以破一次例,但是……”他停住不说了,嘴角还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容。
  他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了,“好吧,你告诉我这个东西的主人和地址,这个镜子我四十两卖给你!”我急于知道答案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三十两!”他胸有成竹。
  “好,成交。”我知道他得寸进尺,但是他给我的信息远比这面镜子要值钱。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收起镜子:“这是东大街庆祥医馆的坐堂大夫萧先生在三个月前卖给我的。说起这个萧大夫,他的言谈举止有些古怪,还真和姑娘你有点相似呢……”
  没等他说完,我收起掌柜给我的银子,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一路狂奔。
  到了医馆门口,我心里着急,看都没看就往里跑,由于没有迈门槛的习惯,所以被狠狠的绊了一下,几乎是横着冲进去的,一下子扑到一个人的身上,只听“哎哟”一声,我们俩顿时摔作一团,我怀里抱着的银子也散落一地。
  “姑娘,你没事吧?”
  那个被我撞倒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来扶我,我才发现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伙计吧,我心里这样想着,顾不上答他的话便急匆匆的问道:“我想找坐堂大夫萧先生,他在哪?”
  那男人愣了一下,答道:“在下便是,请问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你就是萧先生?”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看起来比我略微大一些,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身材高大,鼻梁挺拔,双目炯炯有神,谈不上有多英俊,但很精神。
  “正是,在下萧烈。”他语气温和,一双眼睛探究的看着我。
  “你真的是萧先生,这儿的坐堂大夫?”我还有些怀疑。
  “是啊!”他笑着说。
  我四下看看,医馆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么,是你把Zippo打火机卖给古董店老板的吗?”我一字一顿的说道;心里既期许又害怕,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能帮我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Zippo打火机,你从哪来?”听了这话,他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一下子严肃起来,语气甚至比我还要焦急。
  “你跟我一样,去过香山,对不对?”我急切地问道。
  他眼中一惊:“难道你就是……” 
  “萧烈,怎么回事,店里怎么这么乱?”严厉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循声看去,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走进来,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此刻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散落一地的银两。
  “王掌柜,这是我师妹,从外乡来投奔我的!”萧烈急忙拉着我向他解释,同时还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一顿,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说道:“小女姓谢,不是本地人,家中突逢变故,无以为生,所以到京城来投奔师兄。刚才一时不小心摔倒了,散落了银两,真是失礼了!”    
  “师妹,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有这么个师妹……”王掌柜看着我们,怒气冲冲的说,“好了好了,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我赶紧把散落一地的银子收好,心里想着刚才被打断的对话。
  萧烈在掌柜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师妹,跟我来,我们出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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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边,阵阵微风吹拂着两岸的垂柳,沙沙作响,几片柳叶在风中盘旋,轻盈的舞动,最后飘落到泛着微波的河面上,顺水而去……
  浓密的柳条遮住了如火的骄阳,没有夏日的炎热,只有淡淡的清新——正如我此刻的感觉:轻松。来到清朝这么久,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萧烈,跟我一样去了香山的那个竹楼阴差阳错的被那个老人带到了清朝,他此刻的心情也应该是一样的吧,我抬眼看去,见他也是一脸的怡然自得。不禁调侃道:“怎么样,见到我,很突然也很惊喜吧!”
  “是啊,起初那个老人告诉我有人会帮我我还不大相信,直到遇见你,才……”他看着我笑了笑,“没想到,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也是,曾经怀疑过他说的话,哎,对了,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那个小偷呢,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进那个古董店,也就不会找到你了。”
  “嗯,机缘巧合,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呢!”他戏谑道。
  “你别得意,既然找到了你,我就会牢牢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师妹!你要负责把我带回去,我才领了毕业证还想赶紧找工作呢!”我不甘示弱的回敬他。
  他听了我的话却突然收住了笑容,转过身,对着我,郑重其事的说:“雨霏,你相信我,我们不会永远在这里的,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是,我也这么想,所以,那个任务,我们一定要完成。”看他如此坚定,我也感觉信心满满。
  我们就这样沿着河岸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谈话中我知道他是医学院的学生,主修中医,刚刚毕业一年,在中医院实习,同学聚会去香山玩,接着……就和我的遭遇一样,到了这里,不过他比我要好多了,他有一技之长嘛,所以很容易就在庆祥医馆作了大夫,不用像我这样寄人篱下。这么久没见到“同类”的我们都非常兴奋,不知不觉聊了很多,最后话题终于转到了我们共同关心的事情上——如何回去?
  “关于那个任务,要好好研究一下,我们要帮助的人到底是谁?雨霏,那个老人都对你说了什么?”他认真地说道。
  “他告诉我那个人天命富贵,地位之高足以影响历史!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能确定是谁,影响历史的人,难道是康熙?可他是皇上,会有什么事办不到?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肯定不是康熙,因为那个老人告诉我,去帮助一位皇子实现愿望!其他的什么都没说。而康熙他已经登基几十年了,不是皇子啊。”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等等,把他对我们两个人说的话拼起来,那个人有抱负,足以影响历史,而且是位皇子……那么,他应该是……”
  “雍正!”我们俩异口同声。
  “他要我们帮助四阿哥得到皇位,原来如此。不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萧烈说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立刻变了“但是,现在是康熙四十四年,等到雍正即位,是康熙六十一年,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待十几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心里一惊,十几年,不会吧,那时我都三十多岁了,回去后谁还认识我,难道我的青春都要浪费在这里?这也太残酷了吧! 
  我和萧烈并排坐在河沿上,谁也不说话,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经历了太多种心情,从相遇时的惊喜,到后来的轻松,再到现在的沉郁。的确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一下,我此刻的心境就像是一个人刚刚得知自己买的彩票中了巨额奖金,但是随即又发现那张彩票被自己不小心忘在旧衣服兜里,已经洗成了碎片。大起大落之后,是需要平静一下。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太阳西下,月亮东升,转眼间,已是夜风袭袭,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萧烈,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不是吗,虽然时间久了点,但是我们最终能回去,再说,即使我们要留在这里十几年,你还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啊!我对你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半晌不语,良久,轻轻的说“好。”
  夜色中,他的眼睛很明亮。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一直住在庆祥医馆附近的一家客栈里,萧烈依旧做他的大夫,说起来惭愧,我在大学里学的是经济,到了古代居然没办法养活自己,萧烈就不同了,凭着先进的医学知识,他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这些病在现代看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在古代大部分都是顽症,所以,萧烈很快就崭露头角成了在京城小有名气的大夫了,经常有些达官贵人请他过府看病,每当这时候,我就换上男装,扮成他的师弟和他一起出诊。就这样,经常在各府走动,也见过一些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但是民间医生始终是民间医生,出入的都是一些地位较低的官员的府邸,王府始终是去不了,至于我们的目标人物四阿哥;到现在为止连他的府第在哪都没搞清楚;更别提见到他的人了;事情毫无进展;而我又帮不上任何忙;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心情越发郁闷!
  这一天,萧烈陪王掌柜出去办事,没有出诊,我闲来无事,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那家古玩店门口,突然想起了我的那面小化妆镜,不知道还在不在,我还打算以后有钱了把它买回去呢,进去看看。
  走进店里,老板不在,只有两个伙计和几个客人。各色各样的古董散落的摆放在架子上,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还多了一些,我在架子旁站定,附下身仔细寻找我的小镜子。
  “小心!”我正看得入神;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只听哗啦一声,回头一看,一个瓷花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一个男人站在碎花瓶旁,看打扮像是个下人,他惊讶地看看地上的碎片再抬头看看我,怒气冲冲的喊道:“你好大的胆子,打碎了我家主人的花瓶!”这人生得彪悍,语气也十分粗鲁。
  “我打碎的?我背对着你站着,动都没动,明明是你撞上我的,怎么说是我打碎的?”我生气地说。
  “这我不管,现在花瓶碎在你旁边,就是你打破的,这是古董,值一千两银子呢;我没法向我家爷交代,你得赔!”他胡搅蛮缠。
  “说话要凭证据,这么多人在场,有谁看见是我打破的?”我不甘示弱。
  他听了我的话毫无惧色,反而把头一扬,“你,过来!”他指着一个伙计趾高气扬的喝道。
  那个伙计还真的就点头哈腰的过来了。
  “你说说,是不是她打破了这个花瓶?”
  “这……”伙计看看我,又看看他,迟疑着。
  “说啊!狗奴才,得罪了我家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嚣张极了。
  “呃,是,是这位姑娘打破了花瓶。”伙计喃喃的说。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我压住心里的怒火,冷笑着说道:“哼,你家爷是什么人物我不知道,但是就凭你这副仗势凌人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你家主子也绝非善类!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是我的过错,我必当如数奉赔;不是我的错,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个铜板!”
  “好大的狗胆,你说什么?”他瞪圆了眼睛。
  “说你狗仗人势!”我厉声说道。
  “你!反了,反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这个臭丫头!”他脸都气紫了,扬起手来要打我。
  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瞬间,我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现在退缩是自取其辱,只会让他更加威风,索性挺直了腰,昂起头,狠狠瞪着他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说着手就挥过来了。
  我下意识的闪了一下,却仍是慢了半拍,那手掌便“啪”的一声落下了,我立时感到眼前发黑,险些没站住,缓过劲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泪水一涌而上,噙在眼中,几欲夺眶而出,我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嘴巴,这是第一次!霎时间,胸中燃起一股无名怒火,愤怒与羞辱压倒了一切,我逼回了眼中的泪水,咬紧牙,抡圆了胳膊,对着他那被得意扭曲了的脸狠狠地扇了回去。
  又是‘啪’的一声,如惊雷般在这个死寂的店里炸开。
  我的手又麻又疼,但随之而来却是一种痛快,一个多月以来堆积在心里的烦躁与怨气被这个巴掌尽数释放了。我像一个胜利者般昂起头,对着那张一侧有些泛红的脸灿然一笑。
  他显然被我震住了,竟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然而这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又向前逼近了一步,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凶狠,甚至还多了一分暴虐!
  “奶奶的!敢打我!活腻了!”他咒骂着又一次扬起手。
  我必须承认,由于男女体力的悬殊,这第二次我肯定是抵挡不住,但是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只有蠢人才会选择现在退出,我于是绷紧脸,用同样恶狠狠的目光回瞪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灾难一触即发!
  “够了!”在他手落下之前,一个身影横在我们中间,我定睛一看,是位年轻人,身穿淡蓝色的长衫,只见他一扬手,擒住了那人的手臂,紧接着一用力再一翻腕,向前一推,那个下人
  “哎哟!”一声,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