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你读过丹特?”雅各布问。
“这并不是他头脑中地狱的景象。”保罗说:
这个深渊向下延伸半公里。在底部,雅各布看到了黑色薄雾中缓缓移动的灯光——那是拖网渔船的尾灯。但是哈西德教派的人只看见了点点鬼魅般的灯光,丝丝地狱之火。而石墨的黑色的粉末由于引力较小,慢慢向上升起。所有的灰尘都点点上升冲向天花板上的吸尘器。
拉比·迈尔嘴唇泛白,只是空洞地低声地说“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石墨矿。”雅各布说,打开了通往高炉的门。
走廊里充满了光亮。雅各布把他们带到工作室。
火炉正在熔解着石墨。
周围三个运输装置把一块块厚厚的石墨推进火炉里。
雅各布说:“一千帕的气压能把果肉压成液体。”
“我们现在面对着太阳。”雅各布对索尔说:“你们正在积聚能量。”
索尔点了点头,笑了。
地弯下腰,轻轻地用手摸了摸那些透明的管子。雅各布抓住巴沙克的胳膊,走向索尔。索尔甚至没有抬头看。“看着他,”雅各布说。
在颗闪灯光中间,保罗背靠着太阳能控制仪表盘——离控制仪很近。雅各布走向保罗,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保罗把他的手推掉了。
雅各布举起胳膊,弯起一个手指,示意我不会碰你的。
保罗回瞪雅各布,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很愤怒。一只控制仪转了最后一圈。保罗的现钱越过他的肩膀。在他后面,其他的控制仪开始由于能量的转换而颤动起来。
保罗向前移动。他绊到了自己的靴子,靴子横倒在地板上,但是他继续向前移动,几乎撞进了雅各布的怀里。即使离得这么近,为了在噪杂声中被听到,雅各布不得不大声喊。
“你们这儿有一个病人,丽比。是索尔。他需要帮助。我们这儿有一个医生——”
“一个女人。”
“她做这项工作很称职。”雅各布说。
“那不是问题所在,像那样看一个男人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妻子。这是我们的法律。”
雅各布看着保罗,摇了摇头。他说了些什么,但却被吵闹声淹没了。保罗很快地说:“咱们找一个别的时间来讨论这件事。但不要在这儿。”
雅各布苦笑了一下,“也许你想去旅行,丽比。”他说。
保罗摇了摇头,“这就足够了。”
雅各布点了点头。“我可以想像。”
保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有地方,”雅各布说:“在末端,可以建一个小建筑。如果你把犹太教堂建在这儿,至少你可以拥有足够的地狱之火。”
“如果你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雅各布挥了挥手,在频闪灯光下,他忽然把胳膊伸向空中,胳膊上的肉看起来五彩斑驳,很不真实,“我只是在开玩笑。”
他看了看索尔。巴沙克正在和管道旁的年轻人一起忙碌着。而光激射器发出的数十种颜色的灯光在他们身上不停地闪烁着。索尔跪在一个空球前。巴沙克弯下腰,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保罗正在说:“你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我们不会把我们的犹太教堂放在任何一个房间里,它必须足够大到装下一个整个耶西瓦社区的人。”
“在这个行星上几乎没有这么大的地方,”雅各布说:“我们确实没有工具建造这样一个地方。”
巴沙克抓住索尔的胳膊,拖到后面去,但索尔把他的胳膊挣脱开,把头靠在一个球上,手爱抚地摸着球。巴沙克无助地站在他的旁边。索尔抱着球,把自己藏在比较暗的一边。
“它必须面对东方,否则他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教堂。”保尔说。
“在宇宙上没有东方。”雅各布看着索尔和巴沙克,心不在焉地说。
保罗哼了一声,“当上帝创造东方时,他是为整个宇宙创造的。”巴沙克脸色铁青地转过来,光激射器发出的光在他的脸上闪烁着。
索尔忽然倒在地上了。
雅各布走了过去去看索尔,许多人正在对他紧急抢救。上尉赶紧与医务所的萨拉联系,控制板操作人员关掉了太阳能控制仪。一片寂静,由于事发突然,保罗忽然用雅各布忘记多年的希伯来语说起话来。
雅各布转向萨拉,仔细地看了看。萨拉的瞳孔已经放大了。
一副担架落到地面上。
“发生了什么事?”萨拉问。
雅各布摇了摇头。他帮助老人和萨拉把索尔抬到担架上。
保罗大声地叫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走向担架,“他怎么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雅各布说。
“你们准备把他带到哪儿去?”
“带到诊所。”
“我要跟着一起去。”
“你不能去。”
那些上了年纪的医护人员把安全带系在索尔的胸前。保罗哭叫着把他们推到了一边。巴沙克想伸手抓住他,但是晚了一步。那些上了年纪的医护人员也由于引力较小,没有抓住。他的靴子坏了,整个身子向太阳控制仪冲去。电路吱吱作响,射出像烟火一样的火星。那些老医护人员紧紧地握住了管子。然后他就掉了下来,慢慢地落在了地板上。
雅各布和萨拉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很快地把担架推了出去。保罗穿着靴子,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们。雅各布抓住他的腿,把他扔进升降机里。
萨拉把药注射进了索尔的左胳膊。
保罗跪在索尔的右侧。他用手去摸摸索尔,忽然看见索尔微笑,赶紧地把手缩回来。保罗紧紧抓住担架周围的金属架。
“我看见伊甸乐园了。”索尔说。
“你看见地狱了。”保罗低声说。
雅各布和萨拉把索尔渐渐带远。当升降机门关上时,他们就在保罗的视线中消失了。而保罗仍然呆在升降机的角落里。
“我应该和丽比谈谈关于你的情况。照顾一个像索尔那样的男孩,而你甚至还没有结婚。”
雷切尔靠着诊所里的一面墙站着。她的妈妈又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索尔不是个男孩,而你也不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雷切尔在墙边动了动。“没有结婚,没有结婚——我知道”她说。
萨拉,站在诊所的另一端,抬了抬眉毛,笑了。
“哈,你知道的事太多了,”瑞文克说,“你从哪儿学到的这些东西?”
“在学校。”
“学校教你们教得太多了。我不喜欢这样。”
萨拉转过身来。
“我会对丽比说的,”这位老妇女故“如果他们让你去照顾索尔的话。我会说——”
“你为什么不让这位女孩做她想做的事呢?”萨拉问,调动着激光屏幕上三个立体画面。上干种颜色在她的脸上闪着光,使她的脸神秘莫测地变化着。
雷切尔对萨拉说:“我是来工作的。”
她的妈妈说:“她不会照顾那个男孩的。我不会让她照顾那个男孩的。”
“照顾谁?索尔吗?”索尔笑起来,笑得很苦涩,“不要担心。她碰不到他的。”
“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子吗?”瑞文克问。
萨拉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那布满皱纹的脸,看着那双反映着她已经被上千年形成的道德规范束缚的眼睛。尽管她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男人裸体的样子。她点了点头说:“不会看到他的身子。”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争论不休——米瑞姆,拉比·迈尔的女儿把罗莎逼得进退不得。
莎拉和雷切尔走进厨房,看到这种景象差点儿笑出声来——米丽姆从头到脚裹着一块黑布,正在和罗莎发火。但是看到罗莎的脸;萨拉再也笑不出来。“怎么了?”她问。
罗莎离开了屋子,没有回答。
米丽姆一看见莎拉,就立刻抱住了她。“这厨房不是犹太教的,我们怎么能吃非犹太教的食物?”
萨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黑色的愤怒的海洋。她抱着肩膀,僵直地站在那儿。好像她站在原地就能踩他们的脖子一样。
“这个厨房不是为犹太人准备的因为这里的人不是犹太教人。如果你希望建一个为犹太教人设立的厨房,你可以这样做,否则,你就要和我们其他人吃一样的东西。”
米丽姆挺起了胸,“萨拉·斯特恩,你是什么犹太人?在我们能够适应这些食物之前,早就全饿死了。”
萨拉把她的美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看见过饥饿,我也看见过人死于饥饿。子弹更快,子弹杀人我也见过。在你完全适应这儿之前,你得饿一段时间。”
米丽姆握紧了拳头,雷切尔以为她要打萨拉。结果,米丽姆很快地走向门口,说:“我去找丽比!”
“噢!她去找丽比!”萨拉大声咆哮着,举起胳膊在空中挥舞。
米丽姆跑掉了。
萨拉邪邪地笑了,“你真应该善良点儿。”她说。雷切尔假装没听到,萨拉假装什么也没说。她给了雷切尔一个装垃圾的箱子,然后指着一扇大门说。“那儿有新鲜的水果,你去选吧。”
但是雷切尔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盯着那个箱子,萨拉说:“总有一天,你不得不自己开门。”然后为她按了一下门边那个黑色的按钮。
大门向两边拉开,一阵冷空气迎面扑来。雷切尔抓住门框。
餐具室里面比她妈妈在纽约的房子大,雷切尔在外面站着盯了很长时间。
“你进不进来?”萨拉问。
雷切尔点了点头,走进了餐具室。风扇在慢慢地吹着,冷却着空气。她抱着肩膀站着。厨房门开了,雷切尔向她身后望去。
保罗。保罗已经走进了厨房。
他慢慢地审视着这个地方。
萨拉停下了手中正在干的活,抬头向上看。保罗很快地走向萨拉。雷切尔闭上了眼睛。而他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当萨拉冷淡地回绝保罗时,雷切尔感到眼里流出了热泪。
她看着落在手上的泪珠,困惑了。就她在十四岁时第一次看到内裤上的清晰的血迹一样感到害怕。她很快地擦去脸上的泪珠。
眼泪溅在旁边的金属架上。很快,吸风机把它们变成盐的微粒,再也看不到了。
雅各布走进了医务室。
“厨房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萨拉自己呆在医务室里,听到问话,并没有把目光从扫视仪上挪开,向上看,“还能有什么问题?保罗——他不愿在犹太教的厨房吃东西。我已经告诉他了,我不是厨师,但他好像不相信我。”
“索尔怎么样?”雅各布问。
萨拉不再旋转扫视仪,“我帮不了他。”她说:“在这儿帮不了。”
“他怎么了?”
“移植,移植得很不好。”
“我们能做什么?”
萨拉笑了,摇了摇头。“埋了他。雅各布,你知道移植意味着什么。身体以外移植的部分不能与身体成为一体。这样移植物就会死亡。”
“那么,我们什么也不能做?”雅各布问。
“你以前曾经观察过大量的子宫。你认为怎么样?五百克的液体水晶进入,那么子宫里的孩子就再也不能思想。只是坐在哪儿,傻愣愣地瞅着。在他发病之前,我会把他冷冻起来。
“我们应该让他活着直到我们想出办法为止。”
“雅各布,没有人能够医治移植这种病。在这儿治不了,在地球上也治不了。”
“在我们离开地球之前,科学家们正在研究恢复的技术。”
“那会花费很多年的时间。”
“我们有时间。”
萨拉眨了眨眼睛,说:“够了,我想。”
“他是怎样被移植的?”
“听起来很让人难以置信,对吗?一个像他那样优秀的犹太男孩,并没有参与建造犹太教法典学校和教堂的事儿。”她停顿了一下说,“我想我应该抄下索尔的PEAL,把记忆输进水晶,只留下他身上的活的组织器官。”
“你打算使用他身上的组织器官吗,萨拉?”
萨拉耸了耸肩,“他一点儿也不会感觉到的。”
“你会杀了他。哈西德教派……。”
“雅各布,这是一个进行研究的好办法。当他们开始关注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们不会相信休眠那种事的。”
“你就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雅各布,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的。听着——”
“这个有机合成会告诉我们一些事情的。至少一连串的数字会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你做吧,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萨拉。”
“但是太残忍了。摩西会说我对死人没有敬意。”
“他不是死人。记住这点。”巴沙克的日记:
告诉我,美德是什么?
我在麻省理工学院有一个朋友。她已经三十岁了,却还是个处女。她是一个好女孩,她的拉比会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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