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医生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看看整个世界吧,就是神也会犯错误的,假若明天出事,或者五年后出事,人们知道我收了你这么一笔钱,一定说我谋杀你们!”
尼特说道:“照你那么说,这件事必须守秘密。”
“但这太困难啦!”华伦医生说。
“不,不会这样的。我可以几天内飞到纽约,带一千万钞票回来,谁又知道这些钞票由谁去花?”
“哈!”华伦医生狡黠地微笑起来,摇着头,“钞票?不行,钞票跟人一样,张张都有个号码,等于人有名字,数目少,人们不会记住,但是一千万简直是一个军团,你能把一个小民族藏起来吗,嗯?”
“医生,你真太多疑了,世界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的,怎么说藏不了人?”
华伦医生笑笑道:“完全正确,我就拥有一座山堡,它是我们家族的产业,存在八百多年,我一生就中未见一个陌生人闯进去。”
“那不正好吗?”尼特叫起来。
“也许是吧。”华伦道,“如果你们是普通人,那确是避世之所,但你们太有钱又太出名。”
尼特和罗娜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真情实况可能粉碎了他们的美梦,但是,尼特还是把自己和妻子的真实身份向华伦医生讲明。
华伦医生惊叫起来,想想又问,“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她一说起孩子,目光就闪耀起来,“一男一女,男的叫荷尔,女儿叫玛西亚。”
华伦医生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了几次,最后说:“我只考虑克宁顿夫人的情况,她没有抉择余地,但你,我不能接纳,难道孩子们没有了母亲,你还离开他们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来不及分析的激动情绪。
尼特还来不及回答,罗娜已抢先说道:“医生,你还不太明白,两个孩子还太年幼,他们还分不清母亲是哪一个呢,现在照顾他们的是我没有生育儿女的姐姐,肯定地说,父母没不爱自己骨肉的,但我不想以死亡污染他们呼吸的空气。”
尼特粗声粗气地说:“医生,我想大概你无法理解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会何等相爱,完全进入对方的生命,没有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无法生存的吧?”
这句残酷的话使华伦医生像胃穿孔一样难忍,但他一接触到罗娜的目光,愤怒被一种无法抵抗的同情心溶掉,他说;“请原谅,谁会怀疑由你触发的爱情呢?”他转过头对尼特,“但我仍建议你留下来,看着她……”
“要守侯多久?”尼特强忍住激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以为我们会那样盲目希望一个找到治癌的日期?我和妻子都正视事实,她是我生命的呼吸,我们一起作这个实验,一起生,一起死!”
罗娜道:“医生,请告诉我,在你那仪器里,随着日子过去,我会变老吗?”
“不!”华伦医生温柔地答,“在冬眠中,年岁的进度也同样缓慢下来,差不多是静止不变,你不会变老,复苏时,仍会像现在一样年轻。”
尼特听了医生这话,叫道:“你还不明白?如果我等在外边.罗娜复苏时像现在一样年轻,她见到的将是一个老得快死的丈夫。”他失声大笑起来,“哈哈,不行,我们不能接受这种情况的。”
华伦医生一声不响,罗娜追问:“医生,怎么办?”
华伦医生遗憾地摇摇头:“你们在世界上太有名了,你们不能简单的失踪就了事的,两个大陆的警方会设法追踪侦察,最后我不但不能救你们,而且会成为通缉犯,会被判刑。”
罗娜不赞同:“没有人知道我们找你,用不着担心。”
“我已经想好了,”尼特踱着步说,“我们回伦敦后,把飞机留在那儿,我单独乘搭民航飞机飞回纽约去,取出一笔钞票,然后飞回伦敦,同妻子再驾飞机,宣布飞到某个目的地。我们可以先同某个医生约好时间,但永远不到达那儿。我们把飞机沉入地中海,你驾船在约定的地方接我们。”
华伦医生愕然地望着尼特说不出话来。
尼特继续讲下去:“当然,你必须有一个可信赖的人协助你。”
“住口!够啦?”华伦医生叫道,他语气充满了兴奋和笑意。
六、将被单拉上
事情照尼特的计划实施,当飞机夜晚飞过地中海,引擎关闭,向目的地滑翔,直到落到海面……
他们坐在准备好的橡皮艇内,没有说话,过了不久,已接近岸边,雾中有电筒闪光,华伦来接他们了。其他一切也由华伦医生准备妥当,新的护照和瑞士入境签证,当然,都用了假借的名字。为使人无法追踪,华伦医生要求他们分开进入瑞士国境。尼特以舒曼先生的名字。驾车先行,而罗娜则以奥斯华女士的名字搭飞机到克罗丹,她将穿黑衣,戴面纱,像一个奔丧的贵妇。
华伦医生将搭同一客机,以便帮助罗娜。他早一日在苏黎世日报登一段消息,说一位奥斯华先生病逝,这样,边境人员认为罗娜是奔父丧,给予放行。尼特和罗娜在约定的地点会合,由约瑟带他们上路。
几天后,弯曲的泥泞公路在一块巨石前结束,尼特和罗娜在这里会合。
一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来接他们。他是约瑟夫,驾辆吉普车,将他们载上,行驶了一夜。到了天亮,他们来到了公路的尽头,这时约瑟夫将车驶进松树林子,将车用帆布盖好,笑了笑,走上山去。过十分钟左右,他们听见马叫声,约瑟夫从山上拉着马匹下来。他们骑上牲口,穿过松柏树林,穿过很多无人烟的古道,往山上攀登。
在穿出了密林之后,突然走进了一片开阔地,远处的山头,变幻着各种不同的色泽。天蓝如水,使人想伸手摸摸,那蔚蓝就沾在你的指尖上。不久,听见瀑布响声,再拐过一个弯,就可以看见华医生的古堡。这是他们旅途的终点,也是走向未知和前途的起点。
当华伦医生最后到达山堡时,他带了很多行李,包括他在苏黎世等待的机器原料。还带了一大叠报纸,报纸头条刊登了“克宁顿夫妇飞机失事”的消息。尼特和罗娜读着好笑,但心里有点不安。罗娜不可忍受的痛苦需要迅速行动,但一星期又一星期过去,华伦医生未采取任何步骤。
每天早餐后,华伦医生把自己关进书房或实验室里。实验室是一间独立的石室建在古堡后边,华伦医生在这儿装置他那冬眠设备。约瑟夫当他的助手,但不允许克宁顿夫妇去。
尼特曾抗议说:“难道我们没权看看我们付钱装置的是什么?”
“我说,现在还不可以!”华伦医生决绝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见你的仆人跟你一块工作,我自信受过训练,比他们更有用。”
“你完全弄错了。”华伦医生说。“当你睡的时候,他们是照顾你们的人,他们是要时刻维持机器运转正常的人,他们必须十分熟悉这机器的结构、操作和维修,你是在那儿睡觉,你不能维修,你一点也帮不了忙。”
“如果现在还不抓紧,我看就没有将来了,罗娜的病情越来越痛苦,她还能支持到你把机器安装好吗?”
华坐医生厉声说道:“我一开始就已把其他工作抛开,全力以赴在进行这件事,难道你没留意她的痛苦已日渐减轻,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吗?”
尼特说:“我知道你在给她止痛药吃。”
华伦医生微笑起来,“你认为她在吃毒品止痛吗?我承认,它是止痛药,我深信,一旦胜利,这种毒瘾就会消失,我可以向你确保。”
这样又过了好几个礼拜,罗娜的痛苦减轻了。
有一天晚上,在一段莫扎特的音乐节目后,突然听到英语广播,那是苏黎世电台的播出,罗娜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英语广播说:“罗娜,如果你还活着,听到这番话,请听我说!我是你的姐姐戴安妮,我刚刚看过你们的飞机残骸,它被冲上了那不勒斯附近的海边。”
尼特和罗娜都愣住了,他们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根据我们考虑,你和尼特不在飞机上,至少当飞机沉没时你们不会在机上,那可能是你们计划这样做的?”
矿石收音机中继续传出戴安妮的呼吁;“罗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们忍心抛弃你们可爱的儿女吗?”声音突然被打断。这一番从矿石收音机传出声音,有如闪电,射向尼特和罗娜。
罗娜说:“荷尔在喊我!他们两个都在那儿!戴安妮带他们到播音室去了!”
罗娜痛苦得快要崩溃,她多么向往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拥抱一下他们,她要求尼特跟她立即离开古堡,到附近的一个小镇,挂电话到电台,弄清戴安妮和孩子们在什么地方,立即飞到他们那儿。
“你得冷静一些,这样下去会把医生千方百计维持你精力的药力消耗光的。”
但她听也不听,换上路的衣服,尼特动手阻止她,她就怒不可遏地挣扎,当然,他们不知道华伦医生早已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华伦医生大喝一声:“不要吵!简直是疯了,当一切已准备好了,竟要突然离去,办不到!”
尼特和罗娜都不出声,望着医生,尼特问道:“准备妥当了吗?什么时候?”
华伦医生说:“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尼特愕然地说。
罗娜问道:“是因为他们找出他们飞机在什么地方了吗?”
华伦医生摇摇头:“这点我几星期前就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危险,一架坠毁的飞机只证实飞行员的死亡,即使打不到死尸,也说明乘机者已不在世上。”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尼特问。
华伦医生耸耸肩头,“为了得到最佳的教果,你们应该把身体放松,精神平稳安宁,这类消息是会刺激你们的。”
尼特说:“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是可以理解的,你继续干吧。”
医生不作声。
当天晚上,晚餐摆在大饭厅里,而不是往日的小饭厅。
医生特地从酒库取出一八○三年的名酒,为他们斟酒,道:“请你们及时享受吧,要知道至少有两三年,甚至五年,喝不到这美酒的。”
罗娜的唇边漏出一声长叹。
尼特镇定地说:“明天吗?”
医生淡淡一笑道:“后天,在你们进入旅程时,必须干干净净,所以这晚餐,是你们最后的一顿饭了,明天不再吃什么东西。”
克宁顿夫妇沉默地呷着酒,医生又说:“我是不信教的,不过古堡后有一个小教堂,如果你们要祷告以求安宁,可以去那儿向上帝祷告。”
罗娜紧张地笑了笑;“这好象是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
医生说:“目的地?那个目的地,现在正在建筑。”
这是最后一晚,是克宁顿夫妇神智清醒的最后一夜了。他们的目光四周张望,把周围的美景贪婪地吸进眼中。他们呼吸的空气,仍和昨天一样的清新香甜,使人陶醉得像喝香槟。昨天的日落,也同今天一样,但今天却是他们的最后一晚了。
晚风有点微寒,人们回到房间去,这房间是华伦医生为他们准备过最后一夜的。
尼特把房门打开,把罗娜抱进房间,罗娜好轻啊!她在笑,笑声如夏天的闪电。尼特用手指按住罗娜的嘴唇。
罗娜吻了吻它,诚恳地说:“尼特,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去走进未卜的道路,现在我要求求你,不要跟我一起去冬眠了……”
“不要讲啦!”尼特说,“没有了你,我只剩下半个人!”罗娜感动地把尼特的头接在自己的胸前。
他们还只有几个钟头能“活”在世上,他们不想睡觉,欢笑着,不去想未来。
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约瑟夫推着一张酒台进来。
尼特拿起酒瓶,把瓶塞拧开。罗娜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美酒,要喝一点?”
当他们喝下了这美酒,酒杯还没放下,就感到全身着火一样,几个月来,他们抑制着肉欲,尼特一直压抑自己,但这时罗娜把杯子一扔,向尼特扑过来,热烈地拥抱住他。
在罗娜苍白的面颊上,突然重现在健康的色泽,尼特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强烈欲望,但他浑身颤抖着提醒她,千万不要把身体弄坏。
尼特长叹一声,罗娜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今晚是我们最后一夜,就算是生离死别吧,我舍不得你,亲爱的,爱我吧!”
尼特不再回答,他把灯熄掉。
罗娜曾觉得寒冷,但她不想睡,她的手指不停地爱抚着尼特的肉体。到最后,当然,他们都睡着了。
华伦医生和约瑟夫在黎明时走进房来,发现他们赤裸着,拥抱着,睡得很香甜,就像两个累了的孩子一样。
这景象使年轻的约瑟夫感到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