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君欢(未删全本)
?”
“我,”风妃阅敛下慌神,正色道,“我几年没回来了。”
“哦,那怪不得了,”小二弯腰将茶水给她倒上,见时间尚早,且店内客官稀少,就随口攀谈道,“咱们炫朝的国土就是皇上带兵一手打出来的,先皇在世时,据说那时的兵权都交在君相爷手上。后来皇上继位,就一路亲征,才有了如今富而强威的炫朝。”
“小哥,您先坐会,东西马上就到。”
风妃阅回神,她点下头,挽唇浅笑,被朝霞笼罩的小脸望向外头,邻座,几位衣冠端庄的男子听了小二先前的话,攀谈过来,“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宫内当值,据他所说,皇上这次并不是带兵讨伐的,自从君相爷满门抄斩之后,边界势力蠢蠢欲动。这次啊,是先前受创的几个小国联合了起来,皇上是过去平乱……”
“是吗,”边上男子放下手中碗筷,“怪不得这次战役,上头让各家各户都挂上彩旗,那,那……不会打到帝都来吧?”
客店里面人并不多,寥寥无几,那人神情严肃摇下头,“不知道,打过来的还有吉盛,据说势力也是非常强大。”
“吉盛?”边上男子双眉吊起,很是不解。
“哎呀,”那人一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当初君将帅叛变的那个国家,皇上灭了君家满门,说不定带兵的就是他呢!”
风妃阅握着茶杯的五指收拢,语气虽轻,却一字不差的落入她耳中,脸上感觉到有些痒,回过头去,发现那面军旗正迎风摇曳,边沿蹭上自己的面颊。她顺着那抹明黄的色彩向上瞅去,锦绣刺刻的炫字犹如男子那坚挺的背影,金黄甲胄加身,军旗的大红色周沿,却胜似晚霞艳如血,谨记不祥。
小二送来一碟小菜,手中的包子刚放下,就听得风妃阅说道,“给我准备下干粮上路。”
“好嘞!”小二高声吆喝,她匆匆忙忙吃过几口,付过银子后就拎起包袱走下楼。
沉睡的帝都已经开始苏醒,她一袭风尘仆仆的男装,倒也没人多作注意,认出她来,马蹄踏出京城,如今正时值深秋,空气中带着几分冷冽,刮在脸颊上觉得有些痒。
风妃阅行了一天,只见前面出现片林子,她跃身下马,拉住马缰后想要过去找些水来喝。走进去后,才听到一阵砍伐的声音传来,男子身形清冷,正背对着自己,她看着只觉几分眼熟,弯下的人显然也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一看,二人皆是一怔。
“大叔。”风妃阅面色欣喜,迎上去道。
“阅儿——”男子扔下手中的话,疾步上前,双手激动地放在她肩上,“你没事,太好了。”
风妃阅展颜,小脸脏兮兮的看上去很是狼狈,她双手握上男子肘腕,急迫说道,“君宜她怎么样了?”
他收回激动的情绪,走过风妃阅身侧,替她将马儿牵在手中,“走,我带你去见她。”
()
她神色犹豫,男子见状,在她肩上轻拍下,“去见下吧,她们都很惦记你。”
心中的顾虑拂开些,风妃阅思忖片刻后点下头,脚步虽然还有迟疑,却依旧紧随其后,走过整片林子,远远的,就能见炊烟袅袅,安详的天际描绘成一幅巨大的彩绘图。没多久,二人就来到先前她和孤夜孑所呆过的木屋前,男子将马匹拴在一边,风妃阅驻足于原地,只见二夫人一身农妇打扮,手中正拣着刚收回的菜。听到声音,她抬下头,手中的动作顿住,稍刻,等男子跟上来后,她这才将双手在围兜上擦拭几下,迎了上来。
“阅儿,阅儿——”
整个身子被拥过去,二夫人激动万分,“娘吓坏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阅儿,对不起……”
风妃阅怔在原地,过近的亲昵让她手足无措,男子含笑摇头,上前在二夫人肩头轻拍下,“好了,进屋里去说吧。”
“对,对,”她一手抹下眼泪,拉起风妃阅的手向里面走去,“快进来。”
屋子里面摆着张桌子,进屋就看见君宜一手拿着绣架,另一手推着身边的摇篮,嘴里念念有词,正哄着躺在里面的小家伙。风妃阅莞尔,心中倍感欣慰,女子的背影柔美而祥和,这样的生活,才该是她拥有的。
“姐姐——”伴随着话中的欣喜,君宜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真的是你!”
风妃阅随着几人坐下来,看上去,二夫人和君宜过的都很好,从上次劫囚时她就猜出些许,“大叔,您要等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男子大掌落在二夫人手背上,“如今,我们一家总算等来了团B b S.JO OYO o。NET聚。”
风妃阅面带怔忪,视线疑虑地从几人脸上扫过,男子微笑起身,片刻后,取来两副画像摊放在她面前,“阅儿,这件事瞒了这么久,也该让你知道了。”
她一手抚上画中女子的面容,视线凝聚于一处,略有心虚,大叔所说的事,莫非……
“你和宜儿都不是君家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上次,你和皇上来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像,太像了,简直和画中的一模一样。”男子娓娓道来,边上的君宜满脸平和,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有一瞬间的难以反应,风妃阅抬眸,坐在对面的二夫人已然泣不成声,一个劲点头,“阅儿,是真的,你是我的女儿,是我们的女儿。”
面色愕然,虽有吃惊,她却依旧努力平复,“那为什么……”
“我去准备吃的。”男子冲着二夫人望一眼,起身之际,俊脸已是沧桑,鬓角处,甚至染上了白霜。
二夫人坐到近身,双手用力握住她的皓腕,“阅儿,这辈子都是娘欠你的,其实,一开始,我并不君家的二夫人……”
“那时候,我父亲官居刑部,先皇在世之时我就被保送入宫,封为瑾贵妃,后宫的日子,苦涩而干萎,直到一次回家省亲,”二夫人起身,她面朝着那扇打开的门,望向外头,“就是在这里,我遇上了他,随行众人均被沿路派遣而来的刺客斩杀,他带着我逃入林子,正巧遇上冬季,冰雪封住了各个出口,留在这的一个月,我开心极了,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是为自己而活。我曾经私心的想,一辈子都留下来,不再想见外头的任何一人……”
女子娇弱的身子靠在门沿上,“后来,积雪融化,初春将至,我也终于回到了皇宫,却在同时,发现自己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当初,正值两宫太后盛宠之极。皇帝英明不再,听信了西太后的话,将我赏赐给丰功伟绩的君相爷。由于我生性体质之别,君府内的大夫并未发觉,恰巧,你们都是我怀胎十一月所生。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大夫人在同一日分娩,老爷考虑周全,将我们放在同一间屋内……”^橘园。清清^
“大夫人生到一半,就昏厥了过去……”女子明眸望向已经成|人的两个女儿,眼角微微勾起。
“二夫人……”稳婆满手是血的用襁褓裹着孩子,她几步仓促而来。
“二夫人,您用力……”正在接生的稳婆双手放在女子膝上,她全身是汗,小腹突来的下坠感使得她全身松懈,人也虚脱的躺在榻上动也不动。
稳婆将孩子抱起放到她面前,“二夫人,您看,是两位好看的小千金。”
女子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嘴角刚裂开,却见本该在大夫人身边服侍的稳婆满脸焦虑站在榻前,欲言又止,“怎么了?”
她动下身子,口干舌燥。
那稳婆听闻,双膝一软,猛的跪下来,“二夫人,大夫人她……”
“大夫人怎么了?”她使劲撑起上半身,目光朝着稳婆手中望去,这一眼,却让本就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那襁褓中的孩子周身铁青,已然没了气。
“大夫人生下来时,便,便是个死胎……”稳婆吓得泣不成声,这要是给老爷知道,非要了她们的命不可。
“后来,我就将阅儿交给了稳婆,同时,关照房中各人谁都不准泄露出去,大夫人醒来之时,不知她自己的孩子已经夭折。老爷却非常不悦,说是生了两个赔钱货,甩开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呆在君家,更是先皇曾经的妃子,老爷本就对我心有厌烦,当时,我将阅儿交给大夫人,也是带有私心,宜儿从小跟着我没少吃苦,从小,更是受尽冷眼……”
有力的大掌,随着男子悄无声息的脚步落上她肩头,二夫人一怔,柔荑覆上他的大掌,风妃阅沉浸于此,像是听了个极美的故事。虽然很苦,很涩,却让人意犹未尽,因为,她看见了他们的苦尽甘来。
君宜一身粗布麻衣,恬静的小脸,带着宽容起身,“娘,您不必自责,现在的生活我很知足,虽然清苦,却比在君家,在皇宫要好上许多。”
这本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一家,风妃阅却一点笑不出来,她想起了那个被孤夜孑废去四肢的君阅,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皇帝的残忍。若不是因为君家的野心,或许,她能回到曾经,和他们一道过着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一个女人,肩负的不该那么多……
而自己呢?这样的亲情,本就不说自己的,大叔是好人,二夫人一向性子温纯,君宜,更是为了自己不惜以命相护,这样的人,她怎还能对他们理所当然的欺瞒?
男子伸出手来,将她轻轻压入怀中,“君家满门一事,不能怪你,更不能怪皇上,我虽同他只有一面之缘,情字当头,我却是看的很清楚。”
风妃阅走了一路,早就累了,经他这么一说,心也跟着疲倦,她双手放在男子背上,面颊轻落上他肩头,“我知道,爹!”
男子全身僵硬,边上的二夫人漾着泪花,看着她转过头来,双唇几番吞吐后,喊出一个字,“娘。”
这一声,不是代替君阅喊的,而是,她想要和寻常人一样,有一个爹,还有一个娘,哪怕是一天,也够了。
相逢的喜悦让全家人围在一起,君宜手中抱着孩子,是个男孩,已经会对着人笑了,很是可爱。
用过晚饭,风妃阅几次催促才让二夫人他们先去歇息。君宜将熟睡中的孩子放回摇篮,身子半弯着在榻前整理床榻,“姐姐,今晚你就和我挤下吧,明日,我再让娘给你腾出间屋子来。”
“不用了,”风妃阅走近,在榻上坐下,“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了。”
君宜听闻,忙坐到她边上,“姐姐,你不留下吗?爹和娘好不容易找到你。”
她摇下头,上半身靠于床架,望着孩子那张熟睡中的小脸,风妃阅心头微有酸涩,始终,带有歉疚,“有君隐的消息吗?”
君宜走近摇篮,将锦被仔细的给孩子掖好,烛火昏暗下,她眉眼轻弯,面色恬静地摇下头,“没有,炫朝,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君宜……”
“姐姐,你不必再说什么,我一点怪你的意思都没有,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该有的后果,总得他自己来承担。”君宜走回风妃阅身边,“如今战事连连,你是要去找皇上吗?”
她并不说话,和衣躺在榻上,君宜跟着睡在外侧,“姐姐,你多留几日吧。”
风妃阅最终还是拒绝了,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不来,她甚至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们都知道了君阅的事,是否还会像今日一样宽容以待?君宜很久没有见她,问了很多那日分手后的事,二人轻声说着话,过了大半夜,才渐渐睡去。
牵出马儿的时候,天空还未放亮,风妃阅骑上马背,掉过头去望着坐落于山脚下的木屋,眼中,那是极致的美丽,萦绕于檐顶的雾气,勾绘出世间最美丽的和平,安静。
转身离去,她一夹马肚,箭步如飞,颠沛流离半月之多,才只身离开炫朝。身上的银子已经用的差不多,风妃阅擦下脏污的小脸,这里风沙特别大,破旧的城池才经历过战争,留下的,只有烧毁的房屋及残留的尸首。
风妃阅牵着马从狼藉的街道上走过,两边,插满了炫朝军旗,一名不大的孩童正哭着向这边跑来,矮小的身子蹲下后,双手费力想要将那旗子拔出来。对面,巡逻的士兵大步而来,风妃阅急忙上前,却只见得寒光一闪,她下意识用手挡一下,就见先前那名孩子已经被砍倒在地上,了无声息。官兵将那尸首踢开,张贴公文的地方被鲜血染血,满是彪悍的带头男子将手中公文贴上后,大摇大摆走出城去。
战争面前,生命如同草芥,依照公文上所写,这是炫朝最先占领的一座城池,风妃阅心中暗忖,那孤夜孑所带的兵马,应该就在附近。
按着先前所闻,皇帝分明是来平息战乱,如今,怎又成了侵袭一方?
她漫无目的走出城去,刚要上马,忽见前方黄沙阵阵,走近了一看,才知是逃难的百姓。风妃阅被夹在人潮中,手上一松,那马儿一个跃步,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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