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by 绍离






    「那不是别人的孩子,是琴子小姐自己的孩子啊!如果连琴子小姐都不要他,别人如何还能爱护他?!」

    琴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眼里疯狂混乱的光芒也黯了些。

    东继续说道:「琴子小姐的梦还在的,孩子真真实实就在你的肚子里,如果连你也放弃了,那梦就再也没有成为真实的一日。」

    「是吗?!」琴子略显失神的喃喃念著:「我的梦还有成真的一日吗?!」

    「有的。」刻意放低了声音,抓起琴子另一只手按在她自己的肚子上,东认真而真摰的说道:「他就在这里,只要琴子小姐不放弃…」

    徐缓轻慢的语调佛如和风般抚慰著迷失混乱的心灵,琴子望著东的眼睛,自那坚定而温柔的眼里好似看到了承诺和支持。低下头看著自己的手,轻轻的抚著自己的肚子,水润的眼底已是一片平和安宁。

    怕她伤了自己,东伸出手来轻声说道:「琴子小姐,把刀给我…」

    听话的把刀子交给了东,琴子低声说道:「谢谢你,东山先生。」

    东轻笑了笑,还待说什麽,突然间一阵天摇地动,房子里的东西全都跳了起来。

    「地震…」

    还是个大地震,东心里暗叫不好,抓了琴子想要跑出屋外,但天崩地裂般的强烈摇晃令两人连站立都是不能,眼见小件物品纷纷落下,大件东西也东摇西晃的要倒下,东只想著千万不能让琴子受伤,连忙压低了她将她护在身下。

    在东的怀里什麽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地面强烈的跳动和摇晃,琴子感到自己的心都要随著这剧烈的晃动摇了出来。紧抓著东的衣襟,偎在他的胸前,那心音始终沈稳和缓,无穷的恐惧也随之渐渐消散。

    「唔…」

    突然听得头上一声闷哼,琴子连忙抬头问道:「东山先生…」

    「嗯?!」低下头来是一片平静的询问表情。

    「没事。」许是自己听错了,琴子暗暗想道,她却没发现东平静的脸上已是细汗密布。

    好似永无止境的震动摇晃终於停止,东拉起琴子,说道:「待会儿还有馀震,我们还是到外面去。」

    琴子点头,才走了两步便轻哼一声。东转头一看,见她脚上只著袜子,急切之间没有注意,踩到物品碎片之上,瞬间便把白袜染红,她脚上一痛,竟差点跪了下去,还好东见机的快,一把揽住了她。

    「没事吧?!琴子小姐。」

    「我的肚子…」琴子捂著肚子,语带痛苦:「好难受…」

    30

    糟,怕是动了胎气,东哪里敢停,告了声罪,直接把她横抱而起。这院落本来僻静,东出了屋外不见一人,脚下不敢停,便直往正院奔去。

    快到正院时正巧也见锦往这里跑来,他连忙喊道:「锦…」

    锦一进门便感到这阵天摇地动的威力,在大门口看得清清楚楚陈旧建筑物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的惊吓和震撼只怕不比屋里的人少几分。

    心里念头只有东提早回来了,是不是还在屋里?!随手抓了人问过才知他到琴子的别院去了。

    丢开了人,连忙往别院跑去,却见东抱著琴子迎面而来,见他没事,提在喉头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再见他怀里的琴子却是满身血污,鲜红的血流淌在月白的衫子上更显怵目惊心。

    锦急急把人抱过,问道:「怎麽回事?!」

    「孩子…动了胎气…」东喘息未定,断断续续的说道。

    「怎麽会弄成这样?!」锦又急又气,想也没想就是一句喝问。

    「对不起。」东只觉自己没把琴子照顾好,听到锦的责备竟是一句解释也没有。

    哪有多馀心思再理会东,锦只看了他一眼,便急急把琴子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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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规模不小的地震带著几次馀震,木制的房屋到底耐震,除了屋里的东西里震得七零八落外,房子本身倒没什麽损伤,到了入夜总算平静下来。

    在房间外等了半天的锦,见到中野医生终於出来,赶忙上前问道:「琴子状况怎麽样?!」

    「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让她好好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她身上的伤呢?!」

    「脚底扎了下,没什麽大碍。」

    「她全身的血,怎会没有大碍!?」锦略微不悦,只觉这中野也太随便了点。

    看了锦一眼,中野说道:「那不是她的血,除了脚底,琴子小姐身上没有其它伤口。」

    「怎麽可能?!」那衫子明明血迹斑斑,看也知道伤的不轻!难道…当时抱著她的是…东,受伤的是东?!

    锦心下一惊,急忙往东房里奔去,待开了门见他已经睡下,才起脚步,慢慢走到床前。

    只见他肚腹上、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绷带,肚子上缠的还能看,手臂上的未免有些乱七八糟,想是他自己一只手不方便,随便包扎了事,锦看了只能摇头。

    拉起他的手,想替他重新包紥,只见床上的人轻噫了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见他睡得不甚安稳,锦又怕扰醒了他,反倒不敢动了。

    轻手轻脚上了床,在他一旁睡下,轻巧巧地调了个位置,避开了伤处,连人带被把他揽在自己怀里。

    环顾四周,屋里收拾了一半,真是洁僻性子,人都伤成这样还顾著收拾,但也看出他确是伤得力不从心,否则不会只收拾一半!

    心里揪了一下,在他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这才发现他身上肌肤烫得吓人,锦暗叫声不好,怎麽烧的这麽厉害,该不是伤得十分严重?!还是他身上还有其它伤处?!

    再顾不得会吵醒他,锦把房里的灯全亮了打算仔细检查。

    睡得模模糊糊的人只觉眼前一阵刺亮,身上被人家翻来弄去的不舒服,不悦的哼了声:「别吵人睡觉。」

    「先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再睡?!」锦连忙趁著机会问道。

    「哪儿都不舒服,睡著自然就全身舒服了。」神智根本不知游到哪儿去了,不悦的人应答得实在敷衍。

    锦看他半梦半醒、不耐烦的撒赖样子实在可爱,故意捏住他的鼻子阻著他的呼吸:「不说就不准你睡。」

    嗯了半天也躲不过,谁这麽讨厌扰人睡眠,皱了眉道愈加烦火:「手上痛。」

    「还有呢?!」

    「肚子上一点儿。」

    「还有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东闭著眼好一会儿没有声息,锦以为他又睡沈了,不料他又轻声喃道:「背上好痒,你帮忙挠挠。」

    说完也不管什麽,自顾翻过身去,锦见他动作随便,又怕他压到自己伤口,连忙又阻又哄:「小心,小心…」

    一句话没喊完,又被眼前景像看得不知要气要骂。只见他背上整片瘀伤红肿,破皮的地方血已乾涸还杂著脏污灰尘,显是根本没有处理。这人的痛觉神经都长到哪里去了,这样不喊痛却只说痒?!

    再按捺不下,张口便喊人去请中野医生。

    东迷蒙间听到中野二字,又自喊道:「小暮,别麻烦中野医生了,受伤的人这麽多,他哪里忙的过来,这点伤我自己能处理…」

    原来这身伤就是这麽压下来的,锦心里不禁骂道,这混帐小暮,到底吃谁的饭办事,就不见他这麽听自己的话过。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锦问得愈加阴冷。

    「挺好的啊!」东抬起自己手,眼里焦距茫然,笑的却是颇为自豪:「瞧瞧,紥的很漂亮吧!?」

    「那这里的伤呢?!」锦听了更加来气,扬起手便往他背上伤处拍去,虽然最後不忍还是收了大半气力,但那一下仍是把东给痛醒了。

    呲牙咧嘴了一阵,看清楚是锦终於有些清醒,於是问道:「咦?!是锦啊!琴子小姐还好吗?!」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才好。

    「你管得倒宽,不先管管你自己的伤?!」

    见锦脸色不善,东想莫非琴子有事?!还是孩子不保?!再看锦的脸色愈加阴沈难看,心里更加确定自己想法,只怪那时没有多加留意,害她跌了一下,东既是内疚又自责。

    「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琴子小姐…」

    锦冷冷的截断:「我说你身上的伤!」这家伙尽是能扯,就没一次扯对!

    楞楞的看了锦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肚腹,东说道:「都扎好了。」

    「背上的伤呢?!」口气不由阴冷起来。

    锦这麽一提,东才想起地震时好像有什麽砸到自己身上。

    「难怪有点痛…」

    见他这麽轻描淡写一句,锦真是要气到爆血管:「只是”有点”?!你要不要瞧瞧伤的多大一片?!这麽严重的伤口你自己没一点感觉?!」

    「啊…」有点被锦的激动吓到,东用著慢了半拍的思绪一面回想一面解释:「那时只想著千万不能让琴子小姐看出来,後来倒真忘了背上有伤了。」一面又觉委屈,他也没喊痛又没麻烦谁,怎麽这样也要招来一顿脾气。

    想是他不愿琴子担心才隐瞒,这人脾气一向如此也没什麽好说,锦略了这事又问:「手上、肚子上的伤又是怎麽来的?!」

    「嗯…」东沈吟了会儿:「大概是撞的。」

    「撞到什麽能撞得满身血?!」锦只觉额上青筋噗腾噗腾地跳,心里对他刻意的隐瞒真正不悦起来。

    「撞到什麽…」喃喃的重覆著,东也不回答。

    锦只森冷的瞅著他,摆明了要答案。

    不知是睡得迷糊还是烧得糊涂,东只记得有些关於琴子的事不能跟锦说,却又实在不记得是什麽事,只好蹙了眉,张著无辜的眼睛,用著无辜的声音跟锦打著商量道:「我好倦了,先让我休息会儿,等醒了再让你问行不行?!」

    对著他实在困倦的样子已是不忍,再见他张大了眼,像个孩子祈求什麽似的楚楚神情,锦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

    叹了口气在他脸颊上亲了下,锦柔声说道:「睡吧。」

    不知是终於放下了心还是暂且逃过了一关,东闭上眼睛,唇角竟弧出个浅浅的笑。

    不自觉的,锦原本皱著的眉头也随著那笑展开。手轻轻顺著东的头发,思绪却没法像那柔软的发丝一样梳理开来,只觉愈见混乱。

    锦本来以为东的伤单纯是因为地震造成,但看他最後态度闪躲显然另有隐情,忍不住轻轻拆了他手臂上的绷带,见是利刃造成的割伤,心下疑云更胜,虽然满腹疑问却舍不得弄醒他再问,也只能先由他去了。

    31

    睡的迷迷蒙蒙间,东突然感觉全身被暖暖的包裹著,但又不像是床褥棉被,倒像是在…水里一般…怎麽可能?!

    手不由自主拨了下,却被轻轻按住,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遥远又像近在咫尺:「别动,小心伤口渗水了。」

    渗水…水…真是水,潜意识里好像有什麽恐惧散了开来,下一刻随时都会窒息的记忆突然鲜明起来,东开始不住挣动。

    「小心…」

    急切呼喊声才落,东的肩膀被轻柔的扣著,腰被抓著,连双脚也被压制著。

    「没事,没事…」温柔的安抚如微风拂过:「别怕,我抓著你了,不会溺水的…」

    久久没等到水漫过口鼻的可怖感受,心随著温暖的低语也渐渐安放下来,彷佛知道後面有著依靠,东放松的靠入背後的怀抱,自背上传来的鼓动是如此清晰,清晰的让人不由自主依赖沈陷。

    知道东在恐惧什麽,自身後托抱著他的锦,脸上神情既是懊恼悔恨又是怜惜痛心。上次水刑东被消磨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理,但在平日他又怎会显露半分,每每在这种半寐不醒、神智昏沈的时候显现出来的恐惧和脆弱却更叫人心疼难忍。

    过了一阵,终於有些清醒的人显然对眼前景像有些不解。

    「这是干嘛?!」自己就这麽被锦半抱著躺在浴缸里,淡绿色不知是什麽的液体浸了半身。

    「化淤活血的葯草浴。」锦在身後带著没奈何的轻声解释:「没见过像你这样麻烦的,手上、肚子上的伤不能碰水,背上的淤伤却只能泡这个才有速效。」

    难怪手臂上、肚腹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地缠著防水绷带。

    身体随人摆弄惯了,东也没怎麽在意,轻笑著回了一句:「麻烦也是你自己找的。现在後悔可来不及了。」

    「我干嘛後悔,享受著呢!」锦没半点正经的哼哼笑道:「几时你能这麽乖乖的让我抱著。」说完索性藉著地利之便在东颈上亲了好大一口。

    东却也不恼,眯著眼睛斜斜瞅著锦直笑,笑如春风明亮偏又勾带著魅惑万千,那双凤眼挑逗出来的暧昧风情平日就已难挡,如今肌肤相亲,锦又如何能消受?!

    感受到身後锦渐起的亢奋,东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