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诸葛孔明(原版)
大丈夫敢做敢当,曹操不愧为“一世之雄”!
我心里赞叹着,嘴里便不由自主的说道:“‘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丞相胸怀凌云之志,敢于同豪强作对,故敢只身刺杀董卓,尤其用人之唯才是举,知人善任,更是闻名!”我抬头望着曹操,虽见他脸上已有惊异之色,但仍是往下说:“您的诗、酒、胆、志、才气均属一流,属辈中之佼佼者。‘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壮阔!”
曹操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许久都没将目光移开,终于,他缓缓的开口:“想我曹孟德半生驽马,自以为风光威武背后的艰辛无人知晓,今日竟被你三言两语便道破了,人生有此知己,足矣!”
“凌胡言冒犯,还请丞相莫怪罪。知己二字,更是愧不感当!”听曹操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慌了。
“呵……”曹操轻轻笑道:“我身边多少人,从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坦诚对我说这些话,谢谢你,凌!”
“凌怎敢让丞相言谢?”我连忙摇头,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哈啾!”我立时打了个喷嚏。
“起风了,晚风很凉的,快回去歇息吧!”曹操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吧。”
我赶忙推辞:“怎敢劳烦丞相,我一个人便能回去了。”
“好吧,”曹操也不坚持,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遂问道:“你,你对子建……”他顿了顿,复又说道:“罢了,你快些回去吧。”说完,他回身便走了。
我长吁一声,好在曹操没有再往下问,否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他既有此一问,想必方才我与曹植之间的纠缠,他都看见了。
想着,我抬头望着曹操离去的孤独身影,心绪是无比复杂的。此刻,我眼中看见的不是什么一代枭雄,而是一个寂寞的、上了年岁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如今手握重兵,权倾天下,但他却没有家,他是一个没有家园的灵魂,飘荡于荒山野岭中。‘高处不胜寒’啊!暮年枭雄的心境竟是如此的寂凉。我叹息道,伸手拢拢自己已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我刚踏进院落,便见曹丕手握长剑,在洒满月光的雪地上威然起舞。
唉!我在心中长叹一声,今晚是怎么了?曹氏三父子是在玩‘车轮战’么?麻烦的人物一个个登场,不断的对我进行‘精神轰炸’。
“大公子戾气过重,心事太杂,于是所使之剑便无法融会贯通,始终有所欠缺。”大约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我毫无顾忌,立时指出曹丕剑招中的破绽。
曹丕的身子突地一僵,显然我是说中了,他收剑回势,挺拔的身躯站立得像杆标枪,如暗夜般深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我。
我语调轻松的说道:“大公子竟有如此兴致,不去赴宴,却来我这小院做什么?”
曹丕不发一语,只是步步趋近。我忽然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从曹丕身上一闪即逝,不由的心中一凛,他想杀我?!
“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父亲和子建如此着迷?”曹丕像是在自言自语,“连甄宓都对你推崇有加,为什么你那么轻易便能得到别人的宠爱呢?”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心里开始发毛,此时四下无人,曹丕若真想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转身逃跑根本就是徒劳的,而我也不屑,所以我一步也不退,握紧拳头,直视着曹丕。
“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曹丕与我之间只有一步之差,“而且你很容易便能看穿人心,这让我觉得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所以,”他身上的杀气猛然大盛,“也许我该马上把你除去,如此我才能安心!”说话间,剑尖已指上我的咽喉,我的生死立时悬于一线。
“你不敢,也不会这么做。”我冷冷的说道,“我若死了,丞相必不会善罢甘休,那时你必定也逃脱不了干系!倘若丞相对你心怀不满,那你的前途便堪忧了。”
“前途?”曹丕挑了挑眉:“我的前途是什么?”
“呵,”我轻笑道,“在曹家二十五个兄弟里,你虽身为长子,却不是最得宠的。曹植文才超群,胸有大志:还有因病早夭的曹冲,不但容貌俊俏,一表人才,而且聪敏过人,其二人的建树均在你之上,所以,”我瞄了瞄清冷的剑锋,不怕死的仍往下说:“对你来说唯一能他们相抗衡的只有一样,那便是帝位,无上的权力!”
剑身剧烈的抖动了下,可见持剑之人此刻内心是多么的震惊。
我明白曹丕已开始动摇了,复又说道:“如果你真的取我性命,日后东窗事发,你多年来努力讨取丞相的欢心,伪装仁厚孝道,树立起的仁德形象恐怕便会荡然无存了。这对你争夺帝位很不利吧?”
“唉……”剑尖缓缓落下,曹丕徐徐将剑收回,仰天长叹一声:“你竟能将我看得如此通彻,这便是为何我容不得你的原因了。”
“呼……”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便侧头细细的看着曹丕。从我的角度看去,似乎曹丕刀削般分明的五官都深嵌入绚丽的夜空中去,此时的他,显得落魄及寂寞。
看着这样的他,我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两人许久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站在雪地上,淡淡的月光将我们的身影拉拽的很长,很长……
“也许我该庆幸你不是个男子,”曹丕幽幽的说道,“否则,你必定是个可怕的对手,幸好你是个女子。”
我不服气的说道:“你瞧不起女子么?我可告诉你……”
“你又要发表有关男女平等的演说了!”曹丕不客气的打断了我的话,“但这次我丝毫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的长篇大论可以收起来了!”
“你……”被曹丕这么一说,我有些气短,可又不好反驳,只得悻悻的不发一语。
“但我又很遗憾你是个女子,”曹丕转头看着我:“所以便无法和你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了。”
“是女子也可以啊!”我神气的拍了拍曹丕的肩膀:“反正我的外貌看起来和男子没什么两样。”
“呵……”曹丕轻笑起来,“那倒也是。”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曹丕的笑容,那笑容自然、纯真,毫不做作,让我感到好似冰雪融化,大地开始回春了。
“凌,我们走吧!”曹丕冲我一招手。
“走,去哪里?”我大惑不解。
“把酒言欢啊!”曹丕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不是你自己说不能有男女之别的么?”
“我不要去啦!”我大声的反对,不会吧!我的头还在为刚刚那杯酒而隐隐做痛,现在还去喝,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曹丕完全无视我的抗议,拉了我的手便往外走。
这下真的完了,我只得在心里哀号一声:舍命陪君子去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再见孔明
(更新时间:2005年01月18日 本章字数: 2883)
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虽然昨晚我并没有喝酒,但却和曹丕聊了许久,天微亮时才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我终于摸清了丞相府的地形,同时发现在亥时和子时之间,侍卫交班时,会出现短暂的盲点,以我的时间概念计算,大约会有2、3分钟的空挡,而我完全可以趁这个时间,溜出府去。
计划已经形成,我便开始筹备,寻找着最佳的时机。
这日深夜,我见红儿与玉儿都睡熟了,便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刚迈出房门,便见曹植一袭黑衣站在院中央。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缓缓的说道:“你还是要走?”
“是,一定要走。”我毫不迟疑的答道。
曹植闻言,身躯一震:“你一点都不留恋么?”
我低下头,稍稍考虑了下,便答道:“我会想念你这位好友的。”
“好友?”曹植语调悲凉的笑道:“我们也只能是好友了。”说罢,他一个健步上前,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我有些吃惊,不自觉的想挣扎。
“凌,别动,就这样,这样,一会就好……”曹植幽幽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顿时心里一软,便不再动弹了。
这样的曹植,让我好心疼。但我实在无法回报曹植的感情,爱一个人,就有可能去伤害另一个人,但也许真正的爱,便是从这里开始。
这个如花般的少年,将来等他遇见心中真正的洛神,会发现这是他的初恋,我能作为他初恋的回忆,留在他的心中,这样已足够了。
“你们再这样依依不舍下去,可是要错过时间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和曹植同时一怔,赶忙转头去看。
只见曹丕和甄宓正微笑着从院门进来。甄宓上前来拉住我的手:“你要好好保重,子恒已在丞相府的后门准备了马车,车夫是我们的亲信,你出门便能看见了。”
“你们,不打算阻拦我么?”我大惑不解。
“你本就不属于这里,外面的世界才适合你。”曹丕也插上来说道,“不过你一走,府里可要寂寞许多了。”
甄宓掩口轻笑道:“而且你这么执着的想出去,是不是还因为外面有你所爱的人呢?”
我脸上一红,但仍坚定的回答:“是!”
“如此还不快走,”曹丕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
“恩,谢谢各位的帮忙了。”我真诚的说道,回头看了眼在旁不发一语的曹植。
曹植终于还是开口对我说道:“祝你幸福。”
我冲他们笑笑,转身背起包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很顺利的便出了府,到了后门,果然看见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
坐在马车上,我归心似箭。依我的推算,孔明此时应该已取了荆州,那我便去那里找他吧。
正想着,马车一个颠簸,忽然停了下来。
“车夫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我挑开幕帘往外看去。
只见路中央整齐的排开一列队伍,领头的人骑着匹高头大马,外披绛红斗篷,不正是曹操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自以为逃跑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众人都看在眼里。我真是太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他们。
我整了整衣襟,跳下马车,从容的走到曹操面前,施礼道:“丞相。”
“你一定要离开么?”曹操翻身下马,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我并不曾亏待于你。”
“是的,丞相一直待我很好。”我不慌不忙的答道,“可是在丞相府里的生活,犹如被困鸟笼一般。对我来说,再富足的生活也抵不上自由的天空、痛快的呼吸。”
曹操半晌没言语,好一阵,他似对着我说,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是如此说,另一个也是如此说。罢了!”曹操长叹一声:“你去吧!只希望下次再见你时,不会是在战场上!”
我向曹操深施一礼,回身上了马车。
“驾!”随着车夫的吆喝,马车飞快的奔驰起来。我挑开幕帘,朝后望去,曹操仍定定的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离开。
我经历了一番波折才到了荆州,入了城,便见到处旌旗整列,军容甚盛,百姓平和安详,看来孔明已将荆州治理得很好了。
到了大衙门口,我请守门的兵士通报:“麻烦通报你们军师,就说他的书童来找他。”
那兵士答道:“军师正在招待贵客,你改日再来。”
“士兵大哥,我是从老远的地方来的,就请你无论如何也通报声吧!”我赶忙拜托道。
“好吧,你在此等等。”那兵士大约是看我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模样,遂答应了,他回身走了进去。
“请问军师的贵客是何人啊?”我好奇的向另一个兵士打听道。
“是军师的岳父,黄承彦老先生。”兵士答道。
岳父?黄承彦?我顿时如遭雷击,头脑中一片空白。
是啊!我怎么会忘记呢?孔明在还未出茅庐前,二十五岁时便成了亲,出山后为了怕有人加害他的家眷,便把他们都迁移到偏僻的地方去了。且孔明和他的妻子黄氏之间的故事,后人早已传为佳话,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晓呢?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连近在眼前的事实都看不清。
不,不行,我再也不能见孔明了!我对他生了情愫,我们之间的平衡,已被破坏殆尽,此时我该拿什么面目去见他呢?
想到这,我拔腿便跑。跑着,跑着,我心里阵阵发酸,就这么结束了吗?不,我还想再看孔明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瞥见一个背影,也足够了!我毅然停下脚步,往路对面的一座酒楼走去。
站在酒楼的二楼窗户边,我攥紧了拳头,定定的看着大衙的门口。忽然,眼前一亮,是孔明!他居然亲自出来迎接我!
只见孔明低头向守门的侍卫问着什么,他四下张望着,在路边踱着步子,蓦地抬起头,清朗的喊道:“凌,是你么?我知道一定是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我仿佛听见心脏清脆的碎裂声,痛苦得令我几乎无法呼吸。泪水瞬时打湿了衣裳,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