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 作者:楚寒衣青(晋江vip2014-06-26正文完结)
再者哪怕不为自己儿子,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区区一个伯府敢这样叫他丢脸,他不叫那动手的庶子负荆请罪跪在大门口自扇耳光,叫怀恩伯自己把自己的脸撕下来死命踩,他杨安行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杨安行的声音就缓了不少:“行了,这件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你在安心等着,好好照料川儿就行了。”
杨大少夫人顿时大喜,忙殷勤服侍着杨安行出去了,一转身拭干眼泪,又趾高气扬地将屋子里的奴婢使唤得团团转,作为杨川的婢女和被杨川带回来的人,小婵与徐丹青自然不能幸免。
徐丹青还好一些,杨大少夫人多少顾忌着徐丹青的身份,打定主意现在先稳着对方,也不交代她多少事情,只和她唏嘘感慨。至于小婵,因为主动承担了照料杨川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功夫。
如果是以前,哪怕就是昨天晚上,徐丹青也一定不会多看小婵一眼。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在杨大少夫人面前如坐针毡,几次想要打起精神应付杨大少夫人,等小婵那边出了什么动静,她的目光就又忍不住瞟过去。
并不太多久。
很快她就看出了端倪。
再又一次捧着水盆经过她身旁的小婵被水盆遮掩的那只手似乎有点了问题。
那隐隐的暗红色蜿蜒着蜿蜒着……忽然就滴答掉到了地上。
徐丹青看着那一点暗红的半圆。
是鲜血,鲜血从小婵的手上滴了下来!
就这一点功夫,还这么多人在帐篷里,发生了什么?能发生什么?
她头皮发麻。
但显然这时候并不是徐丹青真正头皮发麻的时候。
就在不久之后,小婵又打了一盆水进来。这一次,再没有盆子挡住她的手了,徐丹青明明白白的看见,对方的手背上有一个几乎占据了大半手背的伤口——那是整块皮都被撕掉的伤口,渗血的白肉在上面一鼓一鼓的跳动着,周边还残留着没有被彻底拔下来的皮肤……
“……!”徐丹青险险咬住了自己要冲口而出的惊呼。
她眼底心里都晃动着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身体却如同木头人一样被杨大少夫人温言软语的话牵引着将目光落到了杨大少夫人的身上。
黑发如云,珠翠满头,言笑晏晏,雍容华贵……
她从小到大都期待进入这样的家庭,期待成为这样的人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小婵的地位上看着这样的人……
可是这一天这样快的来到了。
她是杨大少夫人的话,她一定一定不会在意这些婢女怎么想的,没了一个总有另一个,这些蹄子就是天生犯/贱——
可是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成为杨大少夫人了。
她该怎么办?
她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看起来这么可怕,这么恶心?
如果她真的逃不了了……
她会不会,会不会……
徐丹青模糊的、又艰难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
她会不会想要杀了他们……?
杨安行说的等待,仅仅只有一个下午。
在又一次的晚宴时分,跟来齐明山的言官风闻奏事:“臣启皇上,臣有本奏,臣奏怀恩伯纵子行凶,御前失仪!”
周围消息灵通的各大臣老神在在,沉吟不语。
而落后几桌的那些六七品官员听到消息,相互交头接耳:“这杨家怎么和怀恩伯干上了?”
“御前失仪是重罪啊。”
“怎么一下子就扣这么大的帽子?”
若是杨安行听得到这些话,当然要冷笑一声:不扣大帽子怎么让怀恩伯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呢!
但是作为国公府的二代,杨安行当然不会去在乎这些六七品芝麻官的想法。
所以他只眯着眼,学足了老国公的气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动。
于是他也就没有看见怀恩伯从容出列,行礼而后从袖中取出折子说:“臣亦有本奏,臣奏杨川强抢民女,杀害忠良,圈地并田!”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来第二章……
大概再过一章或者两章,汪汪就打直球让善善没法回避他的感情了2333
☆、第七十四章 世间苦,人心苦,苦苦苦(一)
在众人的喧闹之中;杨安行再撑不住如同父亲那样老僧入定的平静,第一个跳起来骂道:“邵文忠,你放肆!”
“放肆——!”另一道尖利的声音在杨安行的声音之后响起;正是服侍在皇帝身旁的太监;“诸位大人,圣上还在此地;还请克制自己,好好说话。”
他顿了顿;似在听皇帝的吩咐;跟着又说:“圣上的意思是;虽然在国宴其间不宜多谈国事,但既然第五大人与邵大人都有话说,那也不妨让两位大人把话说完,免得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到后头都食不知味了。”
说完,那太监就微一躬身,持着拂尘,缓缓退到皇帝身后。
这场国宴其间,皇帝所在的位置就如同上朝时候那样,单独列席,高高在上。
诸位坐在底下的大臣隔着老远不能看见皇帝的表情,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垂了垂眼皮,将自己的腰再往下躬了躬。
又猜中圣意喽——这怀恩伯啊,真不愧是身怀七窍玲珑之心,嘴生三寸不烂之舌,能写又能打啊。
既然圣上都发了话,那此刻也没什么好说的,谁先弹劾,就由谁先陈诉。
那姓第五的御史将下午邵劲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杨川的事情形容得出神入化人神共弃,总之就是一口咬死邵劲在齐明山上揍杨川就是不敬天神也不敬圣上,还暗示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主使,是专门针对杨国公的阴谋。
相较于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第五御史,邵文忠几乎将风度贯彻始终。
他礼貌的等待第五御史把话说完,再将自己有关杨川种种抢占民女,圈地并田,杀害忠良的罪证交由宦官呈上御前,最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臣有罪,臣教子不严,臣要上折子的时候不慎被二子看见,因而二子在下午时分才忍不住与杨川动手。”
这最后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话真噎得杨氏一系的人想反驳又反驳不出口。
要说邵文忠这句话吧,也确实坦坦荡荡光棍到底了,就是说自己儿子揍杨川是因为看了他的折子……所以现在该参邵文忠内帷不修还是参邵文忠泄露朝廷机密?
这要老实说,前者太过不痛不痒,后者太过牵强附会了啊!
总之先看看邵文忠到底找到了什么资料……
这不仅仅是杨氏一系的想法,包括杨安行本人也这样想。
但不同于那些因为不知道内情而各有想法的人,他看起来就焦躁多了,不止双手握紧成拳头,还时不时就往皇帝所在的位置探脑袋,但这个时候,坐在他身旁的杨老国公低斥了一声:“坐好!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事情还没有发生就乱了方寸吗?”
“爹……”杨安行忙看向父亲,“川儿……”
“行了,闭嘴。”杨老国公低低说,跟着微微阖母,近似陷入了假寐之中。
杨安行一时焦急得不行,却心知自己父亲说得在理,现在还什么情况都没有出来,他自己就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岂不是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因而究竟勉强按捺心情,端正坐好。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杨安行安坐不久之后,上方浏览邵文忠折子的皇帝突然啪地一声将折子重重摔在地上!
就在群臣都因为皇帝的这一行为而惊讶的同时,皇帝身旁的掌印太监就厉声喝道:“小杨大人,邵大人在折子中指大人的三子杨川因看上秀才之女的美貌,就将人强抢入府,其家人上门理论,却被杨川纵奴行凶打死,又在其死后侵占对方家产之事,可俱都属实?”
杨安行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忙忙起身,出席跪地,说:“全是污蔑,圣上明鉴,全是污蔑!我幼子身娇体弱,数年来连家门都出过几次,又能从哪里看到那秀才之女的美貌?何况这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由我们白发人送走的黑发人,侵占田地又有什么意义?圣上明断啊——”
掌印太监冷声说:“小杨大人,邵大人的折子中还提到了,现在那被抢走的秀才之女就在贵公子身旁。以上事情属实与否,就由那女子亲自说与大家听吧。”
说罢转头与身旁小太监提了两句,自有专人点齐侍卫,往那杨川的帐篷中走去。
这时候杨老国公身旁的另一个儿子有点坐不住了,低声说:“爹,我这就叫人去把那女人……”他悄悄做了一个竖掌下劈,杀的手势。
杨老国公的白眉颤了颤,半晌之后在桌子下按住儿子的手。
“爹?……”杨二爷有点不解。
“这是圣上的意思……”杨老国公嘴唇微动,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点小小的暗涌还没有掀起波澜就悄无声息的湮灭。
而那一队由中官带领的侍卫很快就自帐篷区中穿梭到了属于杨川的那一顶之前。
亲生儿子被打成了这样,杨大少夫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晚宴?加之知晓丈夫的计划,哪怕是为了争得帝后的同情,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宴会之上。故而早早就向皇后娘娘告了假,说是要呆在屋里照顾儿子,所以此刻也都还留在帐篷之内,包括徐丹青与小婵,所有的人都在里头。
那中官带领侍卫来到的时候,正有仆妇在外头看守。
这仆妇平日里横行惯了,此刻竟似瞎眼一般对中官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夫人就在里头,可不要冲撞了!”
持着口谕的中官眼睛淡淡一瞟,自有机灵的小太监上前就给了那仆妇一个耳光:“瞎了眼的东西,也不看看面前的是什么人!我家干爹可是奉皇命过来的!”
说罢也不与那仆妇纠缠,抢先一步掀了帘子,躬身逢迎着自家干爹进去。
帐篷本就不大,又是布匹围圈而成,此刻外头的一阵骚/动自然叫里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那杨大少夫人刚刚站起,帘子就被掀开,当先就是一位着宦官服侍的人步入其中。
作为国公府的媳妇,杨大少夫人也是时常入宫觐见皇后娘娘的。此刻她慌而不乱,站着客气问:“不知这位公公是?”
不需自己夫人再暗示,自有仆妇忙忙塞了个荷包给那公公。
这位中官荷包不收,对杨大少夫人却还算客气,只道:“咱家奉命办事,叨扰夫人之处还请见谅。”说罢环视帐篷内一圈,目光在床榻上的杨川身上略略一停,接着问,“谁是高婵?”
高婵?小婵?
徐丹青念头还没有转完,杨大少夫人神色已经一变,悄悄给身旁的妈妈使了个颜色。
这贴身妈妈最知自家夫人的心意,此刻就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往那呆在杨川床边的丫头挪去。
只是这宅门中人再精,如何精得过在宫中摸爬打滚出来的宦官?他就站在那边,一双利眼早就看明白了这点小动作,也因此知道了“高婵”是屋中的哪一个。
他正要指使侍卫直接将那女子带走,不妨原本垂头跪地,柔顺替杨川按肩捶腿的婢女直接站起来,如早做好所有准备似的,扶鬓整衫,仰头高声回答:“我就是高婵!”
那正悄悄往高婵身旁移动的妈妈登时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忙说:“你这丫头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便要伸手去抓对方!
高婵目光斜了一斜,脸上不再全是木然柔顺,而盛满讥诮的笑意。
跟着,她手一扬,重重的“啪”的一声,一巴掌就直接将那走过来的妈妈给扇倒在地!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一幕!
徐丹青与杨大少夫人被惊得目瞪口呆,那中官还好一些,还兀自观察着高婵的表情,却在发现对方看也不看被自己扇倒在地那仆妇,目不斜视只如弹开一只苍蝇那边往自己走来的时候,也被这女子的气势所摄,不由放缓了自己的声音:“高姑娘,圣上想问你一些事情,这就跟我面圣吧。”
“是,劳烦公公。”高婵福身答应。
这一行人很快沿原路回到殿上。
一路之上,带队的中官已经将事情简单的与高婵说了,在将高婵带到众官员所做席上之前,他再次问道:“高姑娘明白自己要说什么了吗?高姑娘只需要在圣上面前,将事实一一道来就好。”
“谢公公,奴婢知道。”高婵说,言罢便直走入席中,脚步竟没有一丝迟滞。
这姑娘……中官看着高婵的背影,刚嘀咕一声,旁边的小太监就将他的心里话给补全了。只听对方咋舌说:“这小奴婢,好重的气势,看上去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怕!”
高婵确实一点都不怕。
她依礼参拜高居而坐的皇帝,虽然不过在刚刚行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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